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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近代现代)——superpanda

时间:2020-06-29 14:57:29  作者:superpanda
  直到确定开机时间,谢兰生才猛然察觉现在已经7月份了——自罗大经和张继先撂下挑子退出剧组,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
  …………
  祁勇回到中国那天,谢兰生和莘野两人亲自赶到机场去接。莘野认识祁勇,他们两个没跟别人一样高举接机牌子。
  谢兰生只在去LA时来回做过两次飞机。他上学时,想买机票甚至需要所在单位的介绍信,大家认为只有领导才有资格坐坐飞机,当时他的一个邻居从湖南坐飞机回京厂里甚至专门派了一辆车去接他回家。这一两年民航倒是蒸蒸日上、发展起来了,可谢兰生还是很少坐。
  祁勇身材十分高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手中提着大旅行包,十分具有艺术气息。莘野一眼就看见了,双手插兜,喊了一句对方名字,侧了侧脸,示意他到出口汇合。
  而谢兰生刚一汇合便殷勤地帮忙拎包,嘘寒问暖。
  祁勇一出首都机场便迫切地打量四周,看建筑,看马路,看车辆,看行人。
  他没忘记,他回来是感受变化的。
  然而,当谢兰生还有莘野带着他先坐火车、再坐客车、再坐驴车地赶到了盱眙村时,望着漫天的黄沙,望着满目的土房,祁勇想哭了。
  日他先人,他被忽悠着签合同了。
  发展呢?繁荣呢?照片上的高楼大厦呢?
  怎么实际是这样的!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谢兰生是北京土著,却选择了如此冷僻的一个地方当片场,有完美主义强迫症。而谢兰生还没有车,去大城市要先坐驴车再坐客车再坐火车。正常剧组肯定有车,这谢兰生穷到离谱。他本以为时不时就都能开车回北京的,最差也是回个城市。他在LA住,不怕开车,动不动就一两小时的。
  小红小绿、欧阳囡囡还有岑晨全都鸟儿一样欢欣地冲出来,迎接最后一位主创。
  尤其小红这女孩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睫毛扑闪扑闪,不自觉地双手合十,叫:“祁大摄!!!”
  祁勇:“…………”
  小红攥拳,原地跳跳:“祁大摄,您可终于是到了呀!我们几个日盼夜盼,人员终于又凑齐了!《生根》可以再开机了!!!”
  “是啊,”小绿道,“暂停好久,都长毛了,还是拍摄更有意思。”
  祁勇:“…………”
  见摄影师沉默了,谢兰生也挺愧疚的,挽回道:“咱们先在乡里拍一个月,争取能缩到三星期,再回北京拍三星期,最后去深圳度假度假,全面感受三个地方,挺好的。我在北京一同学是北京边上桃树乡的,他说可以把自己家借给我们拍摄内景,我看了,比较合适,可以拍摄屋里边的几段剧情。”盱眙村还没通电呢,几个内景不大好拍。
  祁勇木然地看向他。
  回北京也还是没车啊?
  谢兰生又看看四周,道:“咱们环境是不太好……如果您想毁约也成……我还是出来回机票,也给您结三天的钱。你看看……您要走吗?”
  谢兰生的这话一出,周围倏地无比安静,死寂一般。小红小绿、欧阳囡囡以及岑晨八道目光都沉默地望向祁勇。
  祁勇只觉得周围宛如有了什么悲伤的BGM,有些烦躁,掉头就往房间里走:“都到这了,还走个屁!三个星期还可以了。”
  谢兰生长舒了口气。
  自己拍摄独立电影想要请到真爱电影的摄影师和录音师可以说是难于登天,他本以为只能随手再拉两个拍广告的了,没有想到,他想要的主创人员他坑蒙拐骗全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来说,外景内景肯定都在这个乡拍,为了剧情,后半回京。
 
 
第14章 《生根》(十二)
  摄影师和录音师这两个位置再次被填上,一切重新走上正轨,谢兰生又高兴起来,《生根》拍摄继续进行。
  祁勇还对谢兰生说:“为了增加现实感,第101场、第105场、第109场,还有……我希望用超16毫米的摄影机拍,然后后期再进行扩35毫米的制作。”
  摄影师的任何意见谢兰生都尽量满足,他想了想,说,“行,等拍完其他场次,我让小绿去河北买16毫米那部分胶片。”超16毫米,的确会更有现实感。对于《生根》祁勇真的在花心思。
  祁勇不是非常相信罗大经的摄影水平,因此,他把之前拍摄过的几个场景都重拍了。这个时候谢兰生倒感谢起罗大经的干脆利落来——装两三天就跑路了,比两三周再跑的好。
  祁勇喜欢小红小绿,挺耐心地教导他们:“小红小绿,记住,调频用叶子板,调焦用光圈。叶子板是调转速的,你这样开,就从一秒一格到一秒两格了,这台机器要一直开最快能到一秒150格。标准格数是24格,最符合人的视觉习惯,所以,故事片,除非有啥特殊需要,都是一秒24格,就是一秒形成24张底片,把叶子板开到175度就可以了,非常简单。”
  小红小绿:“哦哦哦哦!”他们两个很感兴趣,而罗大经从来不教。
  “还有光圈,我说用8就用8,我说用5.6就用5.6。数字越小,光圈越大,进光越多,景深越小。还有焦点……焦距……”
  谢兰生看着,觉得真是请对人了。
  他其实还挺愧疚的。
  祁勇好好的八星期“亲身感受祖国变化”被他削成五星期了,而剩下来的三星期则必须在这种地方。谢兰生在心里觉得回北京后会好一些,虽然还是没有车,但起码不用坐拖拉机了。
  祁勇其实也抱怨过“你们两个骗人家来”,而莘野则是轻瞥一眼,说“一把岁数了,别撒娇”,让祁大摄当场噎住。
  唔。
  谢兰生想赶一赶工。提早完成外景拍摄,带祁勇从盱眙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出去。
  这是可能的。
  莘野还有欧阳囡囡的表现都超出预期。莘野总能一次到位,欧阳囡囡也挺好的,在“赋闲”的一个半月他们都把角色弄熟了,不管是台词还是什么。因为需要节省胶片剧组每天都会排练,谢兰生用胶带圈出演员走位的边界,新来的摄影师祁勇事先打光还有试光,与此同时根据排练现场思考摄影技巧,也不需要太多准备,可以赶。
  事最多的其实是导演。他要最后思考情节、琢磨台词、仔细考虑表现形式、准备道具、布置场景、用跳棋来研究走位、思索如何讲解剧本并启发和带动演员……时间怎么都不够用。
  因此,剧组可不可以提前完工尽早离开主要是看谢兰生他能不能再提高效率。
  谢兰生已经每天只能睡上三四小时了。现在天气还有些冷,但谢兰生为不打扰其他的人养精蓄锐总是半夜蹲在屋外叼着手电研究走位,三点回来,休息会儿就又跟大家一同起床了。
  可谢兰生是真的想早点儿从这里出去。
  这一方面是为了祁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省资金。
  本来缺口只有2920块,但祁勇的来回机票又让预算超出不少,现在直逼6000块了。至于小红小绿还有欧阳囡囡先回家再回来的钱谢兰生都懒得算了。
  把睡觉时间压到最少又把吃饭时间压到最少后,谢兰生无意中发现,“洗衣服”也挺花时间的。这个地方没自来水,全都是从井里打的,一盆一盆倒来倒去让他觉得十分麻烦。
  可盱眙村灰尘漫天,不洗衣服太脏了,太恶心了。
  他一共就两套衣服。
  怎么办呢?
  经过仔细研究,聪明的谢兰生发现,比较容易脏的地方主要就是裤腿儿!这个地方到处是土,两条裤子的裤腿儿基本两天就要洗洗。其次呢是两个袖口,因为经常趴着写字。谢兰生不经常出油,领口这些倒是还好。
  “嘿……”谢兰生知道了。
  于是,每隔两天,谢兰生就用大剪刀把裤腿给剪掉一截,再把袖口也剪掉一截,接着穿。这样他就不用洗了,两套衣服足够对付到三周后回北京的,顶多中间搓搓领口。
  就这样,被剪两次后,他的裤子变成九分裤,再被剪两次后,他的裤子变成八分裤,再两次后,变成七分裤,越来越短。
  他觉得他可真机灵,总能想到解决办法。
  咔嚓一下直接剪了,比隔天洗省事多了。
  …………
  《生根》开机六七天后,见谢兰生越穿越短,时不时就注意他的莘野终于觉出不对劲了。
  “谢兰生,”只要不在《生根》片场莘野通常不叫“谢导”,他说,“你这裤子还有袖子,怎么回事?越来越短?”
  “这个,”不到必要不撒谎的谢兰生也没想隐瞒,“因为想再赶赶进度我没时间洗衣服了。这样挺好的,哪儿脏了就剪下去,十来秒就全完事了,不耽误,有这功夫还不如把《生根》剧本提高提高,或者把表现形式精进精进呢。剪剪衣服无所谓了,我觉得也挺舒服的。”
  “……”莘野再次被谢兰生给震撼到说不出话。他一向都注重品位,不能理解糙成这样的。
  他再一次打量对方。
  谢兰生的皮肤很白,半截莲藕似的小臂还有同样白的小腿从被剪的参差不齐的袖管和裤管中露出来,有强烈的视觉对比。
  “……”莘野努力不让自己骂对方个狗血淋头,深深吸气,说,“衬衫,脱了。”
  “啊???”
  莘野不想再废话了,直接上手解扣子。谢兰生总习惯于把扣子扣到最上边的,莘野动手解开两颗,看到对方颈子和两边锁骨的交界处,喉头一滚。
  谢兰生把莘野一拦,呆呆地问:“你干吗???”
  莘野只是又重复道:“衬衫,脱了,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话到这里谢兰生也有点明白对方意思了,他有一些不好意思:“不用,真不用,我这样儿挺不错的,挺舒服的,没事儿。”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僵了会儿,知道对方想干什么那就非得干成不可,谢兰生被莘野气场压到有点受不了了,服了,妥协了,小声地道,“那谢谢了,等回头儿我帮你洗……就过一阵回北京的。”
  “行了。”
  虽说一个大老爷们光光膀子也挺正常,但谢兰生对当人面脱光了还有点抵触,于是背过身去,面向书桌,一颗一颗解了扣子,褪下衬衫,露出背脊。他把衬衫团在手里,从另一侧肩头上面rou地一下扔了过去。
  莘野放肆地眯了眯眼。
  对方背脊异常光滑,肩胛骨比较突出,中间脊柱深深凹入,刚才褪下白衬衫时蝴蝶骨上肌肉一紧,又一张,非常漂亮。腰细,有明显的两个腰窝,后腰以下突然翘起并隐藏到牛仔裤里。总体偏瘦,然而胳膊线条十分美好,不过分壮实,也不孱弱,腋下到腰再到臀这一收一放的线条也十分美好。
  “行了……”谢兰生手叉在腰上,侧过脸向后面瞥,“真谢谢了,以后会还的。”
  见谢兰生不好意思,再加上还想看更多,莘野临时改变主意,一扬下巴,说:“裤子,也脱了。”
  “啊……?”谢兰生可有点懵了。
  裤子也脱?
  这不好吧。
  他没忍住,用左右手死死提住他自己的两边裤腰。
  “别废话。”
  莘野一向气势惊人,几步走过去,两只手从对方腰的左右两侧伸了过去,在谢兰生腹前一合,直接解他的皮带扣。他用长长两根手指把皮带的尾端抠出来,一掰,退出扣眼。
  他自己其实也有一点不懂为何想看。
  谢兰生:“……喂!!!”
  正好美国回来的摄影师祁勇晃悠进了屋子,看到这幕吓一大跳!他在美国“见多识广”,想到莘野在一开始就答应了加盟《生根》,咂摸砸摸,觉得自己咂摸明白了,仿佛知道什么真相,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屋内,谢兰生是彻底服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简单和粗暴了,但他实在不能退让,两手死死扯着裤腰带,喝道:“莘野,别闹!咱们是中国人,不是美国人,不能只穿裤衩子的!”谢兰生在电影里面见过海滩上的美国男人,形状都被勒出来了,好恐怖。
  他一边用手提着裤腰带,一边拱对方,想让莘野离开自己。
  莘野见他实在抗拒,誓死不从,停手了,决定放过谢兰生,拎着衬衫回去了。
  …………
  十分钟后。
  莘野站在洗衣盆前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等等。他是回来看熊猫的……为什么就洗衣服了?
  而且他还打算明天早起大约半个小时从谢兰生枕头旁边把脏裤子也拿出来。
  莘野皱眉,手叉着胯,垂眼看着破洗衣盆,好半晌,突然有些认命似的把白衬衫往水里按。
  然而几下以后,就在莘野要把领口也一把按进水里时,宛如碰过什么开关,他的手突然停住了,几根手指捏着领口竟舍不得按下去了,僵在那里,被引诱似的。
  四下无人。十分莫名,鬼使神差,莘野好像魔怔一般,就把现在还干着的领口内侧拎到鼻端,轻轻嗅了嗅。
  一股干爽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兰生你可真机灵,为了不洗这个衣服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第15章 《生根》(十三)
  谢兰生与新的团队按照进度拍摄下去。怀孕、产女、被踢进河等等内容结束以后,中期剧情开始了。兰生喜欢尽量按照播放顺序安排场次,他觉得用这种方式演员更易递进情感、进入状态。此前,片中的大女儿、二女儿、公公、婆婆也进组了,全部都是业余演员。
  女主“彩凤”的三女儿在一岁时被送人了。她被公婆告知说,长辈病弱,家中贫困,已经无力迎接新丁,年龄最轻的三女儿必须要被扫地出门,她不能因她的无能给周围人增添悲苦。公婆还说,他们这个三女儿的新“父母”是大城市人,不能生育,喜欢女孩,而且竟然愿意支付250块当作“送女”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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