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好啊,让我在这里碰见你了。”沈于光阴恻恻道。这人将沈家搅得天翻地覆后便没了踪影。让他想要报复出气也找不到地方,他不会忘记在沈家被人一指指出眉头缺陷的毛骨悚然感。
虽然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但如今,他已是练气四层境界,沈深不过普通人,捏死他,和捏死蚂蚁般容易。沈于光选择性忽略了近来一个名叫沈深的入殓师风头正劲的传闻。
随意找了个由头,就要将人整治了。
“沈深,你早就知道了白纤纤的阴谋对吧?隐而不报,害得我们沈家颜面尽失,被罗家处处打压,今日,我就要为沈家,清理门户。”
沈于光眼里闪烁着得逞兴奋的流光,袖里短剑疾出,灵气运转,冲着沈深而来。
沈深站在原地没动。
“主人,我去解决了他。”白毅赶紧,天知道他多想出来松松筋骨。
沈深摇头,示意白毅稍安勿躁。白毅是他目前最强有力的武器,沈深不打算轻易暴露于人前。
微微侧身,脚步挪动半寸。在普通人肉眼看来急速的短剑,在沈深眼里就是慢镜头。轻松躲开剑锋。
沈于光脸色几变。他没想到沈深可以躲过,他是不动脑子,但也不蠢。沈深,动作间,太轻松了。这种随意轻松,绝非一个普通人所拥有。
毅城那个救世主,入殓师沈深的名头在脑海里浮现。沈于光动作迟疑着,一时间不敢轻易上前。
他在犹豫,沈深可不会等他。一声嗤笑从精致的少年唇畔流出,似笑非笑:“沈于光,你还是那般,毫无长进。”
不等沈于光怒极,白色的火焰包裹住精致的少年郎,高温扭曲的过道,火焰映照着沈于光由愤怒转为惊恐的脸。
炽白的火焰分出一小撮,晃晃悠悠,朝着沈于光而去。沈于光想躲,喉咙里嘶鸣,脚步陷入泥潭样无法挪动半步。心里的声音告诉他,躲不了了。
“姐,救我!”二楼房间门再次打开,黛色法袍的女子飞出,足尖轻点,落在沈于光身侧。
“刷——”一柄铜制伞状法器在沈于光身前撑开。与炽白色的火焰相接,发出“滋滋”炙烤声。
火焰熄灭。
沈于光一屁股坐到地上,整个人在发抖,他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被人挡住,他就算侥幸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来人正是沈于清,她冷着俏脸,握在手里的伞柄发烫,伞面尽数烧焦,伞骨也融化了小半。看来这沈深,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啊。
毅城的救世主,是个名为沈深的入殓师,传闻他一手控火术出神入化。谈笑间灭禁魔物。有修行者去毅城探查过,袭击毅城的,不过是些攻击力不高的半魔物,仅仅胜在数量。
入殓师沈深,在凡人看来有如天神降世,在修者着看来,只是普通的火系术法修行者罢了。
沈于清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脸上不显,心里肉疼滴血。这是她入内门的第一件法器折骨伞,品级不低。伞骨还在不停融化,沈于清握住伞柄的手握紧,没想到,会折损在此。
想到回沈家时,沈峰的请求。沈于清厌恶又讽刺,那老头被沈深毅城救世主的名头迷了眼,处处吹嘘。不过现下,却也是最合理的处理方式,沈于清敛眸,微抬下颌。
“沈深,你是我们沈家人,先前的事,父亲说了,都可以不计较。你,可以回到沈家了。”
沈于清,这是在说什么?面前的男女,一个高高在上目不斜视,一个摔在地上眼睛里愤恨又惧怕,沈深都要被逗笑了。
他们哪只眼睛,看出他沈深,想回那个所谓的“家”?
第22章
“你还是算在外面闯出了名头,父亲很是欣慰,盼着你回去。”沈于清继续说道,“你要还想进清微派也行,待我向门中禀明,收你当个外门弟子未尝不可。”
沈于清一字一句,平缓的声音,能窥得隐藏在其中的自豪感,她有这个资格,她是水木双灵根,是内门弟子,招两个外门弟子作随侍,轻而易举。沈于光站在她身后,脸色晦暗不明,没有出声。
沈于清成竹在胸,没人能拒绝她条件,尤其是,从小以进入清微派为目标的沈深。她的眼睛落在沈深身上,等着那既定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像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沈深笑起来,酒窝凹陷,眉眼如画。
“沈家?你们,未必也太看得起沈家了。我沈深啊,出了沈家的门,就没想过再回那破落地儿。”
“你!”沈于清高傲惯了,受不得人如此反驳,尤其这个人,还是她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废物”弟弟。似乎想到什么,沈于清心气儿顺了,又是一声轻笑:
“呵,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如何能在短短时间,修行得不弱的火系法术。我这个做姐姐的,倒是好生好奇。”
“不止我好奇,这普天之下,资质差者数不胜数,无灵根者多如牛毛,你说,他们又好不好奇”
沈于光眼睛一亮,抓住这个话题,威胁道:“肯定是他修炼了什么邪魔外道,否则,他一无灵根之人是如何修行的?”
看着面前自以为抓住了他小辫子的两人,沈深摇摇头,他从未想过隐瞒自身的修行之道,如果可以,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入殓师的修行之道,让修行界的人知道,入殓师从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职业。
这也是他参加青空地下王者大赛的重要目的。
周身再次燃起白色的火焰,多说无益。面前的两个人,虽然没有直接杀死原主,但原主的死,他们又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于光将原主关进柴房,受尽身体上的苦楚,沈于清抢走了原主珍惜奋斗多年的名额,给了原主精神上的致命打击。沈深不是圣人,如今再遇二人,那就…不怪他不客气了。
“白毅,出来。”
“遵命,我的主人。”白毅声音微微发抖,那是激动的,不容易啊,他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入殓箱内,一口胡杨木的小棺材开了一道缝儿,头戴黑色斗篷,手持红缨枪的人凭空出现。这人一出现,身上的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走廊。
沈于清恍然间闻到了带铁锈的血腥味,那是经历尸山尸海的人身上,洗不掉的痕迹。
打不过。
这是出现在沈家兄妹脑子里第一个想法。
走廊里,一触即发的氛围里,一对整齐的脚步正由远及近。沈深眸光闪动,一勾手指,黑色斗篷人消失在走廊里,而沈家兄妹看不见的位置,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嘴里骂骂咧咧,顺着他主人云淡风轻样背在身后的手腕,一路奔跑,回到入殓箱,“嘎达”——
门关上了。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青夜闹事?”身着护卫甲的青夜守卫小队。
“在下沈于清,清微派弟子,携同门弟子沈于光,在贵地参与竞拍,刚有幸竞拍得赤地红朱砂一壶。”沈于清拱手回答,出来前门内师兄专门交代了,不可在外惹事生非,青夜背后之人,实力不可小觑。就是不知这沈深,何处来的帮手,竟可在青夜这等地域,来去无踪。
青夜的守卫核实了沈于清的请柬,又和管事确认了拍卖品,确认了有其事,对着沈于清点头示意。
走到沈深处:“请出示您的请柬。”
沈深没说话,也没有动,他的请柬不过是最基础的普通请柬,照理说,是不能上二楼的。
“请您,出示您的请柬。”护卫兵再次重复,眼里戒备,一对人,排列开,将走廊出口等位置封死。
“护卫兵,此人不怀好意,你们赶到之前,此处还有他的同伙,可惜我二人修为低微,拦不住贼人,被他跑掉了。”沈于光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他们觊觎我们手中的赤地红朱砂,想通过非正规途径窃取。”
误打误撞,竟让着厮猜中了三两分,沈深还就是冲着赤地红朱砂来的。
沈深拿出请柬,普普通通的请柬,没有可以上二楼的贵宾级的红泥塑封。
护卫兵抽出腰间的佩刀:“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觊觎竞拍人的拍得品,是大忌,出了这个门儿,物件的归属青夜不管,但人只要还在青夜,就容不得鬼蜮者放肆,更何况,听那位客人的意思。还有一个同伙。
能够在青夜来去自如的修行者,屈指可数,已不是护卫兵这级别的人能管的事了,他会上报总管处理。
“主人,是否强行突围?”入殓箱内传来白毅的小声询问。
“静观其变。”
二楼的某个房间内,站立着一身姿修长的的年轻男人,身体瘦弱,抱了暖炉。他前头,是视线明朗的落地窗式的观看席,外头罩了鲛纱,底下,台上拍卖情况,竞拍者反应尽收眼底。
年轻男人朝着前头走了几步,脚步一浅一深,竟有些许坡脚,不仔细着,看不出来。他身侧跟了一个躬身的老人,小心跟随在主子身侧。
有人敲门而入,恭敬行了礼,在老人旁边耳语几句。
“竟有此等事?”
“速速处理了。”
“是。”下人听从了命令退下。
那站在窗前观看的年轻人突然问:“罗伯,何事?”
“主子,不过是些碍眼的小苍蝇,上不得台面。主子好好休养身体,勿要被这琐事劳了身体。”
“我这身子我知晓,再不动动,就要生锈了。”
老人见主子感兴趣,道来:“有人持普通请柬闯入二楼。行迹鬼祟。”
“哦?这可真是稀罕事儿。”年轻男人挑眉,可不是,青夜自从建立以来,也是不无人觊觎,自从一百年前用铁血手段镇压了闯入者,便再无人敢犯禁。
“可查清楚了?”语气兴致盎然。老者了解自己主子爱好,他开始尽可能详尽补充。
“查清楚了,闯入者是二楼地字间拍卖者的弟弟,听拍卖者的意思,闯入者是想要谋夺其手中的赤地红朱砂,老奴却认为,并非如此简单。”老者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家主子手里抱着暖炉,眼睛明亮盯着他,抬着下颌,示意他继续。
“闯入者和竞拍者,同出一家族,同父异母,存在血缘关系。竞拍者二人同母,在家族中关系亲厚,修行后同入一门派,和闯入者,关系不睦……”
年轻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这暖炉,老者知道,自家主子兴趣来了。
“闯入者十八岁之前被家族重视,被誉为最有可能觉醒天灵根的苗子,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十八岁后检测出无灵根,被竞拍者姐弟打压。愤而出走,再次出现,他成了颇有名气的火系修行者。”
年轻不禁好奇询问:“这位闯入者,叫什么名字?”
“沈深,入殓师沈深。”
“什么?”年轻人本是看戏,此刻脸色变了,表情严肃起来,“可是烨城的那个沈家,入殓师沈深?”
“是的。”老者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主子曾经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再回来,人变了,腿伤虽未好全,精神气儿不再萎靡。如新出的竹,破岩而出,青翠挺拔。就是总是看着一块小银镯发呆。
见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快,快把我的恩人,沈深大师,请上来。”
老者一惊,却不质疑主人的任何决定。挥挥手赶紧安排手下人去做:“那地字号房间的另外沈家两名客人……”
“扔出去。”
“主子?”
“我说,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
与年轻人所在房间隔着一条走廊的房间里,燃起了甜腻的烟气儿。清冷的白衣剑修躺在地面的绒毯上,束发的发带带落在一侧,汗湿的乌发散乱,玉白俊美的脸上,剑眉蹙着,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薄唇干裂,紧紧抿着。
冷漠的眸子,被绣着合欢花的帕子捂住。双手双脚被粉色的丝带绑住,房间东西角落各一头束在柱子上。
小白脑子混混沌沌,房间里的热气和甜香止不住往鼻子里头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小郎君,看样子,还是个雏儿呢。真是迫不及待呢。我们姐妹行走修行界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极品呢。你说是吧姐姐?”
一根手指顺着喉结,滑到领口的位置,肉蔻色的指甲就要刮起衣襟。
被问到的女子不耐烦:“你心急个什么劲儿,等出了这,还不是随你折腾,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还不快把香给熄了。看看下头那些人,是有小辈被我们掳走过。被发现了,这拍卖会,我们姐们可就捞不着好处。只顾着逃命了。”
女子漫不经心收回指甲:“啊,你说那些凡人啊,不就掳了个皇子吗,大惊小怪。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远远不及地上这位剑修哥哥啊……”
第23章
“终于要来了,最后一件拍卖品。”女声激动道,姐妹两对视一眼,看到了对眼中的笑意。三个四四方方、长形物体被黑绒布盖着,由几个人推着上台。放置于台中央位置。
房间里地毯上,躺在地上人,手指尾指轻轻一颤,合欢花帕子下的眼皮抖动的厉害。
此时姐妹花两人集中在窗前,注意力被台下的拍卖品吸引,一时不察。
小白是被脑子里头针扎般的疼痛,痛醒的。他略微动弹着发麻的身体,幅度很小。很快发现,他的手脚都被束缚了。
眼睛被捂住,透过帕子隐约的光线,能判断是在一件环境不错的房间里头。束缚住他手脚的东西,材质柔软,韧劲儿十足,吸入过量的不知名的香,他现在身体还是麻的。
小白沉下心,感受了下小黑剑的位置。召唤发出去,回应石沉大海。
房间靠近窗户的位置,姐妹花现下所站位置旁边儿,放了个琉璃罐子,里头是粘稠的黄褐色透明液体,小黑剑被浸泡在里头。
不过是姐妹二人的常用手段罢了。这姐妹二人,早年间叛逃出合欢宗,修行百无禁忌,喜欢采补高级修士,也喜欢皮囊俊美的少年郎。自取诨名“玉面蜘蛛。”,害了不少男修者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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