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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入殓师(玄幻灵异)——飞奔的排骨

时间:2020-07-06 10:44:58  作者:飞奔的排骨
  “阿弥陀佛,彼此彼此。”
 
 
第68章 
  树上的人和泡在水里的人相互对视,都是狼狈不堪,谁也别说谁。等水里面的人上岸蒸干了衣服,树下的落地打理完因逃命凌乱的袍子。几人才有闲心坐下来,交流各自的遭遇。
  得知那活佛使者是突然发难,在白日送饭食期间翻脸,几人被追赶,仓皇而逃。沈深便知晓,他面临着最坏的可能性。他的入殓箱还在歇脚的厢房之中。且,在一天前,沈深惊觉,他和他麾下的两员大将,白毅和言礼失去了联系。
  沈深敢不带二人夜探活佛府邸,一来,原本打算浅探,未曾想深入,后期的变故是他始料未及的。二来,两大活尸和沈深以契约为纽带相互联系,若是他愿意,随时可以召唤二人。
  一般而言,沈深很少召唤二人,他向来独惯了,喜欢亲力亲为。此回坏就坏在他的亲力亲为,导致直至前一天,才警觉,他和二人之间的契约联系,同时断了。
  白毅和言礼,出事了。沈深难得走神,他抱着手斜靠在河边的老槐树边,抱在上方的手指纤长白皙,有规律的,一下下敲着叠放在下方的手臂,一行人围坐在树下商讨对策,他也不说话不参与讨论,深思放空,眼瞳中的碎光涣散。
  熟悉他的人知晓,他焦躁了。
  沈深是焦躁了,小白还在府邸内,和白毅和言礼呆在同一处厢房内,白毅和言礼随便放一个出去,都是独当一面、实力强劲的高手。但偏偏,他们在此刻都失去了联系。
  小白实力不弱,还曾和他一同参加过青空的地下竞技赛,排名前列,沈深不担心他的实力,唯独担心离了白毅和言礼独身一人时,他为人所骗。这般想着,焦躁感强烈,沈深无意识把大拇指抵在牙齿上,撕扯起来。修剪整齐洁净的指甲嫩肉翻红,当事人毫无所觉。直到一只手握住了他,阻止了他自虐般的行径。
  “别担心,会没事的。”
  白滇临宽阔的大手包裹住沈深纤长的指尖。力度温柔包容。沈深焦灼的内心,沿着指尖传递而来温度,平静下来。回握住白滇临的手,轻声“嗯”。
  白滇临笑了,握住那指尖的力道紧了紧。神色柔和,深深他啊,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从被动,到接受,到主动“回握”。清微少主白滇临,总有一天,会替代小白,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男人笑容清俊,半张面容掩盖在银色的面具下。当一贯冰冷的人勾起唇角,即便那弧度微小浅淡,足够惊艳岁月。沈深觉着他病了,心跳失律的情况,间隔上次短短数日,再次出现了。
  回活佛府邸势在必行,他们现在和那群老鼠撕破了脸面,此去,那群东西有了防范,前途凶吉未卜。去的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一行人分两拨,队伍依旧是白滇临和沈深一队,重探活佛使者府。剩下的人以白穹为首,混入村子里待命,外加保护慈航。
  他们再次踏入驼峰村,是跟着新入商队进去的。驼峰村开放的消息吸引了不少走商,他们冲着昔年举世闻名、文人雅客竞相追逐的驼峰纸而来。
  几人乔装打扮混入其中,顺利跟着商队进入了村子。熙熙攘攘的街道,不复半月前他们方才进入村子的冷清,他们进村时,村口还堵着好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在装卸货物。村民虽然防备心重,但当新鲜的货物,琳琅的小商品注入贫瘠的村落,村民们也陆续从家中出来,孤寂的村落在走商大量注入后添加的人间烟气儿,村内孩童小脸上的笑容灿烂,大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松快。
  白滇临和沈深进入村落便按照计划,脱离大部队行动。他们方才离开不久,白穹就眼尖地在村子里发现了几人的画像,画像张贴在人流量大的菜市口附近的公示栏内,罪名是对活佛大不敬。围观的村民都是驼峰村的村民,白穹听到有无知妇人大着嗓门:“要我发现这几个对活佛大不敬的狂妄之徒,我定要为活佛出气,用茅坑里的臭石头砸死他们!”
  村民们纷纷附和,义愤填膺。白穹整好站在那妇人身后,闻言瞪了那妇人一眼。一甩袖子离开人群,他从少主那边知晓了驼峰村的秘密,自是明白这些村民不过也是被欺骗的受害者。犯不着与他们生气。
  ——
  活佛府邸昏暗的杂物间,言礼在黑衣人带着白毅出门后,睁开了眼。
  那日他被发现假寐,那人差点杀了他,“杀了”,连魂带肉身,一起泯灭,再无转世为人的可能。言礼在那时候,清晰认识到这一点。如若不是白毅阻了黑衣人一下,言礼毫不怀疑,此刻他早已肉身归于黄土,灵魂泯灭不生。
  自那后,黑衣人单独设了一个法阵,言礼被他单独关进去,一踏入阵法内,言礼肩上负重千斤,行进困难。黑衣人防备着言礼,在他将言礼关入新阵法后,从前言礼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淡淡敌意,就再无遮掩。
  倒是有一点,那黑衣人很看重白毅。他对白毅的喜欢不是作假,这几日黏糊上,走哪儿都要把人带上。倒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带,也有不方便的时候。一旦遇上不方便的情况,白毅就主动缩小身形,乖乖呆在他的衣袖里面。每当这时候,黑人衣妖异的脸会染上惊喜的笑意。即便有意识避免,但或多或少,还是让白毅探听到些许东西。
  有时候是含糊不清的言语,有时候的奇怪的有隐约熟悉的气味,有时候是透过袖子看到了府邸内所属黑衣人的仆从——活佛使者。而后发现。
  竟是一只老鼠所化。
  后一点黑衣人没有隐瞒,甚至在当白毅从他袖中探出头时,大方让他看个够。白毅得知后,很是担心主人沈深的安危,他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这次安静没有发问,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如果问了,这人就不再会像现如今这般好相与了。
  且,黑人从不让白毅和言礼交流。
  一连几日,白毅和言礼都没碰上面。黑衣人早上带着白毅离去,半夜而归。归来后更不会把白毅和言礼放入同个法阵。这些天,白毅歇在黑衣人专程为他打造的,沉香木所制的精小棺中。小棺被黑衣人放在身侧,片刻不离身。
  而这一日,在黑衣人带着白毅离开后,言礼睁开眼,发现了昨日白毅“失手”打碎的白瓷茶盏,一块瓷片滚落到他附近。他松开紧握的手掌,偷偷藏下的白瓷片在手心内摩擦,胭脂色的字迹显现在白瓷片的内壁。
  “月圆日,三更天,白璧有疵。”
  今日,恰逢月圆。他们的机会,来了。
 
 
第69章 
  圆月当空,云层薄淡。柔亮的月光洒在院内,驱散黑暗,将小院内的角角落落照得清晰。也将那一身遒劲简练黑衣人的存在,从暗色的阴影中分割开。
  他的袖口收紧,贴身劲装。白毅不能像往常似的呆在他袖子里,他站在黑衣人的肩膀上,神色莫名。看着他在圆月下陷入痛苦虚弱,月色下脸色惨白。每到月圆,这人就会屏退四下,他不能让他的手下,看到他脆弱不堪一击的样子。
  他对他好,好得没来由,不求报。白毅从来不问为什么,不追问,就不会有怀疑。言礼是这么说的。白毅相信言礼,他这位不对盘的同僚,在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上的造诣是他拍马不及的。
  只是白毅不懂为什么,直到和这人朝夕相处了些日子,渐渐察觉到,这人一直在避讳着,小心掩藏着。至今,他不知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和他的过往存在何种牵连。黑衣人缩起身体,冷汗涔涔,趴在院内小石桌上,眼皮剧烈抖动,妖异的俊脸染上脆弱,汗湿的乌发软软贴在额前。脸不是白毅记忆中人任何一个熟悉的人,相处下来一举一动又隐隐熟悉。
  如果计划成功,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此人了。白毅把手贴在他额前,拨开他的湿发,问他:“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虚弱地睁开眼,眼睛里浓雾弥漫,四分游离两分清醒,黝黑的瞳孔里印着白毅的影子。他张唇,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气音。白毅贴近他唇畔,听到他说。
  “阿毅。”
  白毅触电般弹开。“你……”叫他阿毅的人不多,都是亲近之人。父亲母亲早亡,将军府老管家不在了,白毅没有兄弟姐妹,友人倒是多,大都是酒肉朋友,当年听闻他弃城而逃传闻后急于与他撇清干系。少数为他说话的友人,死的死散的散。
  “你把我忘了。”黑衣人轻声呢喃。
  “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上挑的眼尾泛红,黝黑的眼珠润湿,“阿毅。”
  “白毅,你发什么愣!”本该困在杂物间阵法中的言礼出现在小院内,白毅回神,想起该做的事情,咬牙,身形放大,红缨枪直指黑衣男人。尖锐的枪尖在月光下寒意凛然。白毅持枪而立,寒风中少年将军的脸英气逼人。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半撑起身体,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大半体力,他支撑的手肘在发抖,眼睛死死盯着白毅,声音因为强忍巨大的痛苦嘶哑着:“你要杀我?”
  他情绪很激动,说几句话及开始急促喘息:“为了谁,为了言礼,还是为了沈深?他们算什么东西!”
  言语中愤恨、嫉妒、怨毒。涉及到他的主人,白毅握紧了枪杆,此人对主人抱着极深的敌意,他应该杀了此人,为主人排除后患。
  对,他应该这么做,这是正确做法。
  “白毅,动手!”言礼厉声道,他上前,推了白毅一把,“再等下去,我们一个也走不掉,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此人城府极深,手段多变诡谲。活尸一事、还有这宅子里的老鼠精,都是他的手笔,留下此人,后患无穷,你动不动手?不行那我来。”
  “不。”白毅拦住言礼,冷下眸子,“我来。”他给过他机会了,既然说不出自己姓甚名谁,就别想依着所谓的当年情谊和他攀扯关系。白毅脑子里滤过一个个熟悉又模糊的面孔,他喜欢过的,厌恶过的……没有一个人和眼前的人合上。
  “呃……”红缨枪刺入胸膛,黑衣人痛苦闷哼。眼睛睁大,定定地望着白毅,苦痛,恨意,还有不敢置信。眼白上布满红血丝,俊美的脸染上阴郁狰狞。一丝鲜红自嘴角滑落,他竟然咬破了舌尖。
  穿过心脏的红缨枪让他疼的说不出话来。白毅抿唇,避开那复杂的视线。抽回红缨枪,地面沉闷一声响,黑衣人倒在了地面上。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湿了地面。
  白毅背对着黑衣人,静默了许久,一直到身后的人没了动静。
  言礼不放心,上前去探了探人的鼻息。确认呼吸停止,心脏不再跳动。那一枪破开心脏,干净利落,言礼看向白毅,他还担心这人会动摇,好在他还是分得清轻重。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言礼一开始,就盘算弄死这人。
  这人心思太深,他对白毅有着病态的占有欲。言礼越是观察此人越是心惊,这人聪明,在入殓一道上的造诣很高,和他的主人沈深比较,谁更强,言礼无法定论。
  但他和沈深不一样,沈深天赋高,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不是那种所谓的提起利用逝者遗体就唾弃的正道人士,他心里有一杆秤,维持着难得可贵的生而为人的道德底线。
  言礼望着地上的尸体,而这人,他没有底线。他行事全凭喜好,又修行的入殓一道。被这样的人盯上……是件麻烦的件事。
  言礼纵横官场多年,且不谈此人给他们带来多少次危机,有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的机会,谏官言礼,绝不会手软。他对背对着这一幕的白毅道。
  “我们该……”走了。剩下的话被掐住脖子里手扼在喉咙里。言礼想回头,整个人被掐在脖子上的那只力大无穷的手禁锢住。身后的人察觉到他的意图,言礼细瘦的脖子“咔嚓”一声,他的脖子被硬掰回头,看到了背后的人。而后,软软无力的垂着,颈椎断了。
  原本该躺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胸口破开的洞还在。他一张脸上月光下更显妖异了,唇角被鲜血染红,眼睛里瞳孔散开。肤色由人的玉质变成了和他们活尸一样了无生气的惨白。
  言礼微张这唇,失策了。黑衣人的眼睛冰冷无机质,凝视他的眼神,像是在凝视冰冷发臭的垃圾。他的手落在言礼的腰间,上头有十字交叉的缝合线,将生前因为腰斩而亡的身体连接起来。
  “有个人,用自身魂灵为代价跟我做了个交易,为了保住你。”黑衣人道,“言礼,抛开私人感情不谈,你是得意的作品之一,可你不该激怒我的。”
  言礼是活尸,不该感到痛的。此刻,他感到来自腰间,那黑衣人手触碰到的位置。传来多年前身为人才能感知的,刺骨疼痛。
  他抖着手,对着背后的白毅做了个撤退的手势。白毅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真是最坏的情况啊……言礼朦胧中想到,脑子里混沌着,身体不听控制了,一幅幅画面在眼前走马灯一般播放出来,画面里清晰出现了沈深、出现了白毅、甚至一闪而逝了白滇临。画面在继续前推,没了沈深和白滇临,环境变成了恢弘大气的朱漆柱子金銮殿,有看不到面孔的人,也有在朝堂之上和他针锋相对少年将军白毅。
  画面闪烁,模糊出现漆黑阴森的处刑室,一个抿着唇一身血腥气却偏偏不肯对行刑的固执青年,他的脸从阴影里露出来,从斑驳不清到清晰可见。言礼恍惚间想,啊,原来是长这样来着。
  画面到此变黑,一切戛然而止。
  儒服大袖中,细细的手腕无力落下,一张被烧的焦黑只余下一个小角的羊皮纸,脱离了袖洞,飘飘扬扬,落在了那垂落的指尖。
 
 
第70章 
  言礼死了。
  白毅无比清晰意识到这一点。他看到言礼的身体,在黑衣人手下,寸寸崩坏,化为尘埃,只留下一件月白色的宽大儒服。
  言礼最后一刻在身后比出的手势他懂,他们曾在事前演练过,他让他撤退。白毅懂,他的脚步却依然定在原地。脑子里那瞬间嗡嗡响,张口想喊,嘴里发不出声音。
  黑衣人嫌弃地松开手,言礼的袍子从他手中滑落。这世上,谏官言礼,不复存在。
  白毅红着眼睛,嘶吼一声,手中的红缨枪直指对面的人:“我要杀了你!”
  “杀”这个字,似乎刺激到了那人,他一脚踩在落在地上的空荡儒服上:“杀我?”
  黑衣人开始笑,捂着胸前的伤口,笑得大声肆意,笑得眼角发红,笑声回荡在小院内,空茫茫的,几乎让人以为,他快要哭了。
  “白毅啊白毅,你是不是早就忘了,那个跟在你屁股后头跑前跑后,毫无存在感的入殓师了。”黑衣人收起笑容,冷声嘲弄,“白将军,您贵人事多,一个小小入殓师,帮不了你行军打仗,参与不了你游街打马。做不了你的下属,成不了你的友人,呵,你会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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