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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掉马怎么办(古代架空)——杰萨明

时间:2020-07-06 10:53:30  作者:杰萨明
  梦乍然惊醒已是日央时分,他神思还尚不完全清楚。模糊着出门黑衣先生还在大堂,见着他就摆手示意招他过去。他顿了顿步,就朝着走去。
  黑衣先生突得一阵脚风掠过来,梁似烛便摔了个实打实的跟头。黑衣先生又反手揪住他后领,把梁似烛直直地提了起来。梁似烛喉间含了一口血,混着唾沫卡着咳了出来。他只觉不仅头顶眼冒金星,脚底也虚浮着站不稳当。梁似烛待了好一些时候才缓过来,眼神像毒蝎的尖尾般勾向始作俑者。
  黑衣先生不急不慢地递给梁似烛个帕子,好让他可以方便地拭去唇边血渍。见梁似烛接过去才出声言语:“你下盘不稳当,再加上没有眼力,这跌一下着实算不上亏。”
  梁似烛只觉得像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说不出了,憋了股闷气就又开始蹲半晌。
  这次较之前熟练多了,也并无尤其煎熬之感。恍惚着也就该到歇息的时候,晚膳时黑衣先生唤他也没应,径直走去里屋就上塌睡去了。
  露缀花枝,秋风乍起,天渐转凉。梁似烛早间起来打水时候,发现井旁已然结了层薄冰。
  待等到黑衣先生出来时,梁似烛就漫不经心搭腔:“天该冷了记得加衣。”
  黑衣先生笑道:“啧,还挺上心。”
  梁似烛摆了摆手,就去收拾了早膳。黑衣先生在后面亦步亦趋,也跟着他打起了下手。梁似烛打小就自个过过来的,他就是那种再苦也要穷讲究。没那种条件挑拣就自个儿捯饬着,因而他总自诩是个半吊子全才。
  他择了青菜混油翻炒,又砂锅慢煮些米糊汤,再搭上些粗粮麦饼,也算是色香味俱全了。他们就着庭院里窄窄一片天,蹲在里屋门阶处一块吃着饭,时不时搭几句腔互相闲聊着,竟然也有种安稳静好的感觉。
  梁似烛昨个的马步算是扎到底了,这下算是终于可以翻个新篇了。毕竟这对梁似烛算是新奇物什玩意儿,到底还是有些孩童般的新鲜劲儿,也是对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期许着。
  黑衣先生不知打哪里寻来的石锁铁担等满当当摞了一堂,梁似烛甫一踏出门就心头一惊被这大仗势给吓了一跳。
  黑衣先生的温言现下落梁似烛耳里不亚于鬼嘶:“‘一力降十会’,抗鼎拔柳之功,我就不勉强,但这区区费手而已,你便循序渐进地练好。”
  梁似烛从中挑拣了个看起来最轻小的,结果扛起来才发觉原非如此这般。他觉得这仿佛压着他往地里沉,手腕处都险些要给骨折了。他的汗珠如泵泄般外淌,发丝都湿漉黏着在颊边。
  待到黑衣先生在他头顶接过时,他竟浑然不觉依旧是原般姿态。黑衣先生用鱼洗打了盆水示意他,梁似烛就走了过去然后用其扑面。
  黑衣先生问:“苦吗?”
  梁似烛就摇了摇头,水珠子甩出来;“不。”
  有时候练上头了,倒真不觉苦累。
  黑衣先生接着续声道:“这是每日里都要练得,今个姑且就先如此吧,改明儿还得逐日递增着。”
  梁似烛只“哦”声先应着黑衣先生,心下却着实很不以为然,他从来便是活在当下的性情,今个要是完了那明个的事不作多想。
  黑衣先生待他用脸帕擦拭过之后,又说:“你现下不妨先歇息一会儿,接下来我们该练速度了。”
  梁似烛于是也不挑地,就席地而坐着,呼呼地喘着重气。这样了没多久,他就说着:“好了。”
  黑衣先生惊奇地觑向他:“我还以为你这个劲儿,得赖到日头西落才起,又或者要待到我去催呢。”
  梁似烛笑着打趣回去:“难不成我这名扬一时红袖招头牌的名号,其实只靠着我这张獐头鼠目的脸吗”
  这梁似烛怎会是獐头鼠目,就算扯个纱布只露眉眼,那都可借来画幅山水了。
  黑衣先生怎会听不懂这调笑之语:“咱们梁倌绝不是个绣花枕头。”
  梁似烛笑着就也不再作谦虚低调之语,就答应下来这番似是而非的夸赞了。
  黑衣先生脚尖掂地飞掠起折了最高那个树丫,上面似乎还未曾秃完留了点翠绿意。
  他用其在地上划了俩道横,土还算得上松软,刮痕是极其明显。
  这俩横间距并不算是路短,遥遥对着相望彼此,混似隔了天堑银河的情人。
  梁似烛几乎当下就明了黑衣先生的意图,这下可是把他当犁地的牛马栓着跑了。
  黑衣先生把树杈握在手心:“就这般勉强着跑吧,也没甚么物什可计时,只好我充个数数算了。”
  梁似烛还是心疼身上的袍子,想着本就出汗黏唧唧,这下还得溅上层浑泥巴。这晚上可算是有事干了,趁个月色充是洗衣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搞完这一章,小茉莉俺都jiao地会打架了……
 
 
第13章 我佛庇佑
  梁似烛比划着步子,又踮脚试着一跃,觉得这个并不难得倒他,试着往前移蹭了几步。黑衣先生扬起了树杈,杈身上面倒钩着尖刺,裹挟起飒飒秋风而来,直逼得梁似烛崴脚跌落在地。梁似烛以肘撑地曲膝起身,反坐在土上揉捏脚腕。黑衣先生走过来蹲下身,伸手一拧就把骨头接对准了。
  黑衣先生温言道:“你身子软,柔韧度高,不用着急,多来几次。”
  梁似烛又如此反复了十来回,才在黑衣先生声落踏线。
  黑衣先生把树杈随意丢掷在地,带着上扬的笑意对梁似烛说道:“今日不必再遭这剐蹭的罪了。”
  梁似烛也跟着笑,浑身滚一身土,脸上也脏兮兮,全然似一个农家小子。
  啧,除却生得俊了些。
  黑衣先生招呼他一同蹲在门阶上:“这可都到了下半晌,咱先坐这里歇息会儿。”
  梁似烛也就随便地就地坐了下来,反正这袍子也脏得不能再脏了:“你们这习武的,就是做这些吗”
  黑衣先生朝梁似烛伸出手给他看掌心,全是细密的疤痕和老茧纵横遍布:“我们怎会止这些,只是教给你入门的罢了。”
  梁似烛笑着接话道:“我从前练舞时,也遭了不少苦。”
  黑衣先生拍了拍他的肩,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梁似烛又低声道:“这十丈软红,又有谁不苦。哭了得憋住,痛了得抗住,撑不下去的,便不要活了。”
  黑衣先生赞许着说:“你与我原先听说的梁似烛有所不同。”
  梁似烛突地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在一片太阳的光晕圈里朝他伸出手:“世人大多只说我美艳,却然会令您这类人不快。”
  “纵这容貌源于爹赏娘赐,不是我所能决定得了的。”
  “可还是听人说模样好看总比不堪入眼好了些许。”
  黑衣先生于是搭上了梁似烛伸过来的手,稍微一用了一点劲道便顺着起了身:“是梁公子豁达,倒是我等不如了。”
  黑衣先生去小灶火台又摊了几卷煎饼,毕竟一时练得过头了倒是未及进食,晌午里头俩人都不曾记起要弄些吃的。
  梁似烛大口大口咬着,嘎嘣几声就全咽肚了。
  他对着黑衣先生昂了昂头夸赞道:“这饼的口感可真够老道脆生的了。”
  黑衣先生笑着说:“今日事就只差下一个吐纳了。”
  这要习过吐纳之事,颇有延年益寿功效。
  梁似烛跟着黑衣先生一势一学:先是曲膝盘腿席地而坐,手肘自然地搭在双膝上头。
  黑衣先生肃然道:“闭口藏舌,吐浊纳清。”
  “瞑目静心,摒除杂念。”
  “原先这神话传奇里,那何仙姑的胎息诀,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交给你的都是入门把式,学过之后并没有什么坏处。”
  梁似烛于是阖了眼皮子,便陷入茫茫无边黑暗。
  起初是只听见万物有声:黑衣先生脚踩沙沙落叶,风裹挟着秋意刮来,寒蝉凄切撕扯着长鸣。
  再后来是浑然物我合一:仿佛已经融了进去,再也找不着自己了。雨打海棠,寒地枯枝,涸泉之鱼,无一是他,无一不是他。
  他仿佛误入桃花源的捕鱼人,恍惚似乎如梦一场飘渺仙境。
  黑衣先生看他仿佛入定的样子,心底下暗暗发笑着想:“这怕不是要险些睡着了吧。”
  于是黑衣先生出手推搡了梁似烛一下:“差不多了,时间足矣。”
  梁似烛乍然一睁眼,被光猛地刺了下。他抬肘遮面缓了好长一会儿,如是才呆怔着看向黑衣先生:“这是今个儿的完了吗?”
  黑衣先生搀了他半边身子起来:“完了。”
  梁似烛起身后想着要去弄些宵夜来,却又记起要去四方井浣洗衣裳。两相权衡之下,颇为不情愿地,慢慢蹭着步子,还是到了青苔水井处。
  他脱了外袍丢掷在地,只剩一层单衣着在身上。拿了捣衣杵打衣服,又和着草木灰再洗。月色稀稀落落地洒下来,给梁似烛披了层模糊的光影。
  然后梁似烛走到院里围墙的搭衣横木旁,反手拧了拧又上下抖了抖才铺上。像是颇为满意似的,临走又回望一眼,如此进门上塌歇了。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日复一日。
  梁似烛屈膝下跪叩头道:“这些天谢过先生了。”
  “此去山高水长,我就先行一步。”
  黑衣先生只略微颔首,这实在也怨不着他冷漠:来来往往本就是这世间常理。
  前来领人的小太监看起来好像有些怵这地方,给梁似烛说了跟他走之后小短腿踏地极快。梁似烛再后面暗自发笑,如此又到了那勉知阁,进去时燕显奉正在伏案。
  燕显奉仿佛是听了声响,不紧不慢地临摹完字,才悠悠然着搁了笔。
  他挥手屏退了一众人等,踱步走向梁似烛说道:“这师傅可教会你什么东西?”
  梁似烛低头回答道:“小民驽钝,未全学成。”
  燕显奉笑道:“这倒也不打紧,学成个三脚猫,就已足够用了。”
  “过个几日宫里要来办年宴,你何不如操心些献上个舞,朕可曾听闻‘舞袭水袖,仙人在游’呢。”
  梁似烛拢袖拜立道:“皆是市井的过誉之语,小民实在是担当不起。”
  “既然圣上愿见,小民就献丑了。”
  梁似烛正在沉溺于往事中,梁烯屈指敲了他的头:“在想什么呢,也不听我说话。”
  梁似烛揉揉头顶佯装痛极的样子:“姐姐已然舍得这般打我了。”
  “我要去找那梁榆好好理论理论。”
  “问问他到底承不承认分走姐姐的心。”
  梁烯哭笑不得,于是笑着恼道:“你这张嘴倒是越发利索了,也不知在三王府都吃了什么。”
  梁似烛脸色微变,拨弄腕上银镯,似是无意道;“燕三断然看起来是个无害的,也不知那位要与他对什么。”
  梁烯眯缝了眼:“燕三,燕三是谁?你唤起来好生亲昵。”
  梁似烛打着哈哈:“燕三爷,是燕随之燕三爷,姐姐你是听岔了吧。”
  梁烯狐疑地又看了他几眼,见他神态自若才又出声道:“可能我这阵子过于乏累了吧。”
  梁似烛于是接着道:“那姐姐可得好好休养着,我还等和你一起长命百岁呢。”
  梁烯听着极为熨帖,又叮嘱梁似烛了几句,就送他出了红袖招。
  临走时攥紧梁似烛的手,贴面近耳低声着说:“你千万莫要忘了,你是去干什么的。”
  梁似烛顺势虚虚揽住了她:“姐姐保重。”
  又走向一直跟在梁烯后头的梁榆,防不胜防地锤了他胸口一拳:“待我姐姐好一些,要不然等我来,就有你好果子吃。”
  梁榆依旧不作声,这一拳也轻极,他就站着受住了。
  梁似烛“啧”声道:“真是个木头桩子。”
  又给了个实打实的拥抱:“算我兄弟,你也保重。”
  梁似烛在这里又等了一会儿时候,才见云莺掂着裙角欢快蹦跳出来:“这里实在有趣好玩,真让人流连忘返。”
  梁似烛嗤笑道:“如此那你就不要返了,我自个儿回三王府去。届时就只给尚叔他们说‘在大街上跑丢了一个’。”
  云莺急匆匆地走上前,把梁似烛的斗笠扶正。自个又从怀里拿出面纱,严严实实地都遮全了。
  梁烯在后面拿帕子掩泪,梁榆安抚似的拍她后背。梁似烛招了招手:“姐姐我且先走啦。”就和云莺一同相伴着回了。
  这燕随之燕三爷呢,在齐云山了机那里,待了一些时日了。
  安国寺供奉的神像颇多,燕随之一个个拜祭过来,也是耗了一些时候的。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天下人多在尘世苦海里不由自主,只有亘古不变月色始终冷彻清明。
  了机已然换了一身行头,看起来颇有些高僧的模样:“我佛慈悲,定庇佑你。”
  “施主可有所求?”
  燕随之在轮椅上并不方便跪拜,只是挨个的烧了香合手祷告。
  听闻了机之言,回了头去瞧:“这天底下有所求的人那么多,想来神佛也杂事缠身头疼得很,我就不劳他老人家费心麻烦了。”
  了机真的被这番话逗得破了功,在老友面前倒是也不端着了“你倒是真的无所求吗?”
  “我给你走个后门,每日都帮你念叨,让这诸天神佛都生耳茧,得先置办你的所求不可。”
  “这等好事落你头上,怎样啊我的大贵人,还是不肯说汝心所愿吗”
  燕随之拨弄着手上凿了“佑”字的玉佩,玉佩上的穗子流苏长长地垂了下来:“我这可有了机大师开光赠予的神器宝物。”
  “这还不够庇佑我的吗,那我还去多求些什么?”
  “我当下却也着实无甚挂牵,也实在无甚所求所想。”
  了机道:“那我便不再多做勉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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