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宇关切道:“阮仙师,您昨晚没睡好?”说着悄悄看一眼霁林的脸色。
霁林低头喝粥,神色间什么也瞧不出。
“没有,我睡得很好。”阮星舒胡乱擦去脸上的水珠,在霁林对面坐下了。
只是阮星舒坐下后,却迟迟不动。
直到霁林夹了一个包子放到阮星舒面前的碟子里,阮星舒才眉开眼笑的开始用饭。
“娘子,你也吃。”阮星舒还不忘给霁林夹菜。
看着阮星舒脸上的笑容,霁林眸色渐深。
分明刚才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现在却因他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这般开心。
自阮星舒醒来后,待他就与旁人不同。
霁林有时候会想,阮星舒会这般待他,那诡异的病症是否只占了一部分,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在阮星舒心底深处,他本就是特别的。
若非如此,为何阮星舒不将他人认作自己的另一半?
察觉到自己心中在期待什么,霁林的脸色冷下来,他放下筷子,起身道:“朕还有事要处理,你照看好他。”
宁宇忙道:“是,陛下。”
第32章
阮星舒用完早饭没多久,欧阳明静就来了,他也果真按照约定,带来了亲手所绘的皇宫布置图。
半个时辰后,欧阳明静从青云殿离开。
阮星舒站在殿前笑眯眯地挥手道:“明静,明天再来找我玩啊”。
就算目不能视,从阮星舒的语气中,欧阳明静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不错。欧阳明静笑了笑,温声道:“我会的。”
看着欧阳明静远去的背影,一旁的宁宇则挠着头疑惑道:“欧阳先生怎么今日这么早就离开了?”
阮星舒道:“许是有事吧。”他将双手负在身后,往殿内走了两步,状若不经意地问:“今日为何也不见白统领?”
“白统领今日伴随圣驾,不能来了。”宁宇道:“阮仙师您找白统领有事?”
“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阮星舒在桌前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唇角微挑,心说白竹不在,正好方便他行事。
阮星舒耐心地在殿里坐了一会儿,就借口自己困了,要补觉。
宁宇想到阮星舒早上睡眠不足的样子,也没多想,麻利地伺候他躺下了。趁宁宇不备,阮星舒从窗子翻出去,踩着院内的玉兰树遛出了青云殿。
却非殿地处偏僻,一路弯弯绕绕的,还十分难寻,阮星舒对照地图走了许久才到。
果真如欧阳明静所说,却非殿外守卫森严,但阮星舒早有准备,他换上事先准备好的侍卫衣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却非殿正门走去。
被护卫拦下后,阮星舒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张腰牌:“我奉白统领的命令前来,还不速速让开。”
护卫一见,果真是统领腰牌。虽不知为何白竹只派一名小小侍卫过来,但上面的事岂是他们能过问的,当即不敢再拦。
阮星舒顺利进入却非殿。
这里伺候的侍女都非魔族中人,阮星舒让她们在外面候着,自己进了寝殿。只见重重纱帐后,一名女子坐于榻上。
世人皆传魔族女子个个都是美人,她们有些绝美的面孔,却生就一副蛇蝎心肠,她们靠美艳的皮相诱惑人族,然后将人族杀死。
阮星舒不知眼前这名女子心肠是否如传言那般歹毒,却知道她是真的生的极美。
只见榻上那女子一身白衣胜雪,眉心绘一朵红莲,妖媚慑人。
这女子的容貌本身就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美,艳丽到近乎妖异,可她单薄身躯上的白衣和微微发红的眼眶却削弱了这份妖异。
美艳却柔弱,两种矛盾的特质结合在一起,带给人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美感,只怕见了她的男子,没有会不动心的。
看清那女子的脸后,阮星舒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随后心底涌上的就是恼怒,他心说这魔族还真会选人,还说什么人质,分明就是别有目的。他冒着惹霁林不快的巨大风险来到这里,果真是正确的。
阮星舒磨了磨牙,就见那女子起身道:“你是何人,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阮星舒注意到女子身上的衣物,其上绣着锦绣花纹,行动间似有光华流动,一看就非凡品。再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纯黑的侍卫服,简简单单,毫不花哨。
宫内侍卫穿的衣物布料不会差到哪去,但与女子身上的一比,就显得十分简陋了。
身为正宫,岂能被心怀不轨的小狐狸精比下去。
阮星舒低头整理衣衫,顺便正了正腰带,他身上衣物虽不华美,但要保证干净整洁。阮星舒整理的认真,忽听那女子说道:“你想做什么!”
阮星舒抬头,就见那女子从枕下摸出一块碎瓷片抵在颈间。
阮星舒颇有些莫名其妙,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女子怎么就要自杀了?
莫非……莫非是见了他之后,自惭形秽,觉得魔族教给她的任务注定不能达成,所以以死谢罪?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阮星舒嘴唇忍不住上挑了一下。
他正准备说话,就听那女子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阮星舒的错觉,总觉的那女子的笑容中隐隐透出绝望的味道来。
那女子说道:“我本还在想,你们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没想到竟会是……呵,我果真是高估了你们,手段竟如此卑劣。”
阮星舒满头雾水,他这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手段卑劣了?还有,卑劣的难道不是魔族吗,好端端的,往已成婚的人家里送姑娘,挑拨别人夫妻感情,没有比这更无耻的事了。
不等阮星舒开口,那女子继续说道:“莫说是你,就算是皇帝亲临,我也绝不让你们人族碰我一下。你若是敢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这女子话说的凶狠,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阮星舒总算明白女子这番话的意思了,气的差点吐血,他怎么可能对她感兴趣,这狐狸精简直……简直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阮星舒正准备反驳,就见那女子手中的碎瓷片划破纤细白皙的皮肉,一缕鲜红血液流淌下来,染红了如雪的衣衫。
阮星舒虽很想将人赶出去,但也不想要了这女子的性命,当即说道:“你别冲动,我并不是……”
女子厉声喝道:“别过来!”说着更用力的按压碎瓷片。
未免人真的在眼前自杀,阮星舒只好从寝殿退出去,他唤来侍女:“给她包扎一下伤口。”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问眼前的几名侍女,“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侍女:“……”
“罢了。”阮星舒也只是随口一问,留下一句你们看着她,就离开了却非殿。
确定阮星舒离开后,沈琪脱力一般地倒在了床上,她呼呼地喘着气,后背已出了一层冷汗,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整个人都在细细地颤抖着。
阮星舒斗志昂扬的来,本准备给小狐狸精一个教训,不想什么都没做成,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阮星舒一面按原路折回,一面在心里琢磨道,那女子看着好似并非出于自愿,倒像是被人强迫送入宫中的。
如此看来,这女子并无威胁,那赏她一座冷宫住着,也不是不行。
哎,本宫真是大度,真不愧为一国之后。
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潜在敌人,阮星舒心情颇好,他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霁林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第33章
青云殿内,阮星舒低头错误,他表情悔恨,语气诚恳道:“娘子,对不起,我错了。”
霁林却不受他蒙骗,凉凉道:“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是吗?”
阮星舒忙道:“不是不是,我保证,以后会让你担心的事,我绝不会在做了。”
听了这话,霁林笑起来,阮星舒双眼忍不住一亮,就听霁林道:“朕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似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阮星舒眼底的光亮黯下去,霁林在他面前从不自称“朕”,他知道,霁林是真的生气了。
果真,就见霁林沉下脸色道:“我昨日是否与你说过,待在殿中好好休养。若有事外出,派人告知我一声。你倒好,撇下宁宇,孤身一人行动,还能避开重重守卫,进入却非殿,真是好大的本事。”
其实有影卫跟着,又在宫内,阮星舒出不了事。
霁林之所以这般生气,只是恼恨阮星舒又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阮星舒现在口口声声说绝不会做让他担心的事,但其实他骨子里还是与以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去做,从不跟人商量。
就如同刺杀魔尊沈克那么大的事一样。
在沈克身死的消息传来之前,没有人知道阮星舒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刺杀事件已过去数月,一想起来,霁林仍是心有余悸,不能释怀。
如果……如果阮星舒死在了那场战斗中,会怎么样?
霁林不敢去想。
阮星舒见霁林身周的气压越来越低,悄悄往前挪了两步。他才一动,霁林锐利地目光就扫了过来,阮星舒当即不敢再动。
阮星舒看着霁林的眼睛,说道:“娘子,我真的不想让你为我担心,但今天我去却非殿是有理由的。”
霁林将水杯举到唇边,缓缓道:“我在听。”
还愿意听解释,情况还不算太糟糕。阮星舒打起精神,说道:“我会去却非殿见那个狐……那个女人,是我身为帝后的……”
霁林执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向阮星舒,神色不辨喜怒:“帝后?”
刚跨进殿的白竹恰好听到阮星舒与霁林的谈话,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他偷偷看了霁林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自己,便收回脚,一步一步往殿外退去。
霁林道:“站住。”
白竹闭了一下眼睛,认命地走了进去,“陛下,帝后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是阮仙师他自己误会了。”
“什么误会?”阮星舒眯起眼睛道:“难道我不是帝后?”
看着阮星舒沉下来的脸色,白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不敢想如果他否认了这件事,阮星舒会闹出什么事来,忙道:“没有没有,阮仙师,您当然是帝后,唯一的帝后。”
白竹说完悄悄看了霁林一眼,见霁林并未反驳,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白竹心道还好陛下与阮仙师师兄弟情深,要不他跟阮星舒都要遭殃了。
霁林放下水杯,对阮星舒道:“继续说。”
白竹拉过一旁低着头的宁宇,低声询问:“阮仙师这是又闯什么祸,惹陛下不快了?”
宁宇压低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
白竹听完后,眼底闪过一抹感兴趣的神色,他挺想知道阮星舒去却非殿的理由是什么。
只听阮星舒说道:“我听闻魔族进献了一名美人,这魔族之人阴险狡诈,且擅长狐媚之术,听说昔年很多修者都曾着道,死于魔族之手。陛下您乃一国之君,您的安危关乎整个沧澜洲的命运,我身为帝后,为防狐媚祸国,便想着去见一见那名女子,若她心怀不轨,本宫自当将她除去,为陛下分忧。”
阮星舒这番话说的是正气凛然,白竹与宁宇听了,不由大为感动。
宁宇道:“没想到阮仙师如今病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系沧澜洲的万千苍生,真是让人动容。”
白竹也点点头。
唯独霁林听了阮星舒的话,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霁林道:“真心话?”
阮星舒指天誓日:“绝无半句虚言。”
霁林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阮星舒举起的手还没放下,听了霁林的话,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霁林,“娘子……”
霁林一挑眉:“不说?”他起身要走,阮星舒忙道:“等等,娘子你别走,我说,我说,我就是怕那魔族女子在,会影响我们夫夫感情,所以去看看。”
霁林道:“看了之后呢?”
“好像没什么威胁。”
阮星舒觑了一眼霁林的眼色,立刻改口道:“不,那名女子不会对我们的感情造成任何威胁。”
白竹抹了把脸,低叹口气道:“阮仙师这病,我瞧着还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
宁宇也点点头:“是啊,白统领,刚才果真是我们想多了。”
白竹:“……”
阮星舒把真心话说出来后,就见霁林神色缓和了些,不似最初那般冰冷。他试探着用指尖碰了霁林一下,又悄悄牵住霁林的袖子。
见霁林不排斥,又得寸进尺地拉住霁林的胳膊,将人按在了座椅上。
阮星舒殷勤地给霁林捏肩,“娘子,这几日累坏了吧,我给你按按,力道还行吗?”
霁林嗯了一声。
阮星舒按的更起劲了,他说:“我本以为那魔族送来的女子会是怎样的,没想到竟那般娇滴滴,不仅爱哭,还甚会胡思乱想。”
阮星舒简短地将在却非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颇为苦恼地道:“我看起来哪里像个恶人。”
白竹忍笑:“没有,阮仙师您一身浩然正气,是她想多了。”
这话阮星舒爱听,笑着哎了一声。
霁林按下阮星舒的手:“以后离却非殿远一点。”
阮星舒道:“娘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再去了。”
阮星舒的保证霁林可不信,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魔族送来的那名女子名唤沈琪。”
“也姓沈?”阮星舒道:“不会跟那个魔尊有关系吧?”
霁林道:“她是沈克的亲妹妹。”
阮星舒哦了一声,紧接着反应过来,他亲手杀了沈克,砍下沈克的头颅,那沈琪跟他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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