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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时(近代现代)——许温柔

时间:2020-07-06 11:02:04  作者:许温柔
  假如放在从前,他还是以前那个严明信,他可以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唤醒迷茫的孩子,振臂一呼“和我一起,把国家当做父亲母亲,我们一起做国家的儿子,国家就是我们的信仰”,现在的他还能这样大言不惭吗?
  “我……也不是不行。”严明信把手掌覆盖在他背后,感觉到君洋偶尔把脆弱蹭在他肩头,他也不加闪躲,“我只是觉得,把某一个人当做……”
  他一时语塞——以他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资格成为别人的信仰呢?
  他换了个词:“把某一个人当成牵挂,这样的信念未免太苍白了一些,会早早把你的人生格局限制住。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把更坚实、更值得追求的东西当做信仰,它能不断给你力量。假如它恰好是无数人一生的目标,那这一路上你都有同伴,永远不会孤单。”
  君洋看着半死不活,没想到还挺不依不饶,执着地问:“不能是你么。”
  也不知道这小子多久没吃饭,说出话来像吹气儿似的,严明信听得心里五味陈杂。
  他曾经很欣赏君洋,是打心眼儿里赞叹,如果不是公务在身、纪律要求,他早就想和君洋推心置腹秉烛夜谈了,甚至想和他弹一首高山流水,但现在的君洋只是个自我意识没有觉醒的孩子,找不到方向和精神寄托。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刻,他不过是伸手想抓住一块浮木,和这个世界构建一点“需要”与“被需要”的联系。
  人如果能笑,就不会哭。要不是世事难料,谁又愿意低声下气?
  那声“不能是你么”在严明信脑海中切切声讨,凄凄谴责——既然在任务中能毫不犹豫地互相舍身支援,万万没道理离了战机就恩断义绝,不能拉兄弟一把!
  1151英勇迎敌的一瞬间浮现眼前,严明信愧疚难当,当即脱口而出:“可以!”
  他将人再度抱紧,郑重地说:“你需要的时候,可以抱我,你需要的时候,我也会抱住你。”
  君洋靠在他身上,几乎枕在他的肩头。
  严明信思索记忆深处,自己应该从来没有像这样拥抱过别人,这经历填补了他生命中的一段空白。
  在过去,被人信任是家常便饭,今日重温,让他更想和君洋一起重返蓝天,回到他们的战场,捍卫家园。
  怀里的人渐渐呼吸均匀,体温也不知何时慢慢回升。君洋手上的力道轻了许多,但没有松开。
  居然站着就睡着了。
 
 
第7章 
  喝高了的指导员一觉醒来,模模糊糊记起,头天晚上是个小伙子把他送回宿舍的。尽管他嘴上说着没醉没醉,但没人扶一把的话,没准儿真能从楼梯上轱辘下去,摔个鼻青脸肿。
  那小子看着挺机灵,人也聪明。
  这天,指导员接了个消息,便招手把严明信吆喝过来,问:“你那天不是一直问我枯桃号的事儿吗?想不想去看看真正的军舰?”
  严明信几乎是条件反射,毫不犹豫地答:“想!”
  说完了他大脑才开始运作,不禁心潮澎湃:虽然不知道是哪一艘,可好歹这次不是修船坞,也不是焊侧板了!
  严明信忙问:“在哪集合?什么时候走?”
  指导员拍拍他肩膀:“明天一早走。这次挑几个人上船主要是见习,顺便搭把手!去了得干活,勤快点儿,懂吗!”
  被挑选一起出任务的都各个班上的好手,君洋也在其中。
  严明信靠近他,问:“你知道这趟是去干嘛的吗?”
  君洋指指不远处等待装载的电机,道:“大概是临时消磁。”
  为了航行安全和实现反雷达反磁隐身,金属外舷的战舰一般有固定的周期和地点进行消磁作业。除此之外,有时航经特殊海域会意外携带大量电荷,这就需要离开舰队进行临时消磁。
  一行人分乘两艘中型登陆艇,艇上分别装载了四组电机,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了近五个小时后,一艘驱逐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战舰上的综电系统业已关闭,无声无息地停泊在海面上。
  登陆艇配有自动化消磁设备,机器轮不到他们见习人员插手,严明信和君洋等人就站在船头,帮忙搬动重达几百公斤的电缆。
  正当他们干得热火朝天时,预运行中的电机开关闸不知被谁突然拉下,机器的隆隆声响戛然而止。
  指导员比了个中止的手势,道:“全体都有,原地下蹲,保持安静。”
  这天天气出奇地好,天空中万里无云,太阳就悬在几艘船的正上方,一动不动。
  四面看不到尽头的海水与天相接,周围连只觅食的海鸟都没有。
  甲板表面温度升高很快,踩久了,隔着鞋也烫脚。
  海浪一边说今天好热啊,一边把吃不消的阳光反射给了登陆艇,犹如火上浇油。
  搬电缆时走动走动还能吹到点海风,这一集体下蹲,人挨着人,再加上不远处刚关闭的电机散发出大量的热,严明信浑身的衣服湿透了。
  他蹲得纹丝不动,满头的汗水一滴滴顺着脸颊往下流,在甲板上汇成了一滩。
  过了一会儿,有个二愣子小声发问:“好热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君洋朝严明信望了一眼。二人对视时,君洋用口型伴着极轻的声音说:“鱼.雷?”
  在正常航行情况下,大部分驱逐舰有能力发现鱼.雷并加速脱离,拉开安全距离后将鱼.雷拦截,但此刻,这艘驱逐舰的综电系统处于完全关闭的状态,不要说航行了,一时半会儿连锚都拉不起来,且战舰舰艏、舰艉各有一艘登陆艇,艇上的电机已和驱逐舰的消磁点牢牢焊接在一起,跑是跑不了了。
  谁也不知水下有什么。
  是一艘未知潜艇?还是鱼.雷、磁性水.雷?它依靠什么制导,如何触发引信,有多大威力?
  敌暗我明,驱逐舰携带着大量电荷,相对容易被发现,情况相当不利。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这意味着某个国家或某个势力正在进行违反国际公约的行动,或许是测试新型鱼.雷,或许是训练发射,或许是在收集着不为人知的数据。
  君洋的嘴唇轻轻地张合,严明信似乎听到他说:“动了。”
  是什么“动了”?
  半分钟后,驱逐舰右舷降下了一只无人的救生艇。小艇在海浪里一摇一晃,随着浪花慢慢飘远,待到距离驱逐舰近百米时,救生艇的发动机突然启动,朝更远处破浪飞驰。
  仅隔几秒,驱逐舰上有人一声令下:“开炮——”
  众人耳畔“砰”地一声巨响,右舷舰炮发射出一枚反鱼.雷火.箭弹,朝救生艇消失的方向升空后入水,在距离驱逐舰两公里左右爆炸,掀起了滔天巨浪,如巨龙腾空。
  持续的爆炸效应后,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危机暂时解除,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活动筋骨。
  几艘打捞船得到命令迅速赶来,在引爆区域设置隔离网,展开水下打捞作业。
  “你怎么知道底下有雷?”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问君洋,“你还知道船上要放干扰?懂的不少啊!”
  这人刚才好像就蹲在他们俩的附近,是从驱逐舰上下来指挥连接消磁点的。危急之中严明信也无暇细看,不太确定。
  君洋打量来人一番,平静地说:“我不知道,我是听到的。”
  “听?”男人声音浑厚地笑了,“你听见什么了?”
  隐形鱼.雷早已不使用传统的热动力系统,甚至有些单靠声呐也很难探测得到,更何况登陆艇周围的海浪声自四面八方一刻不停地灌人满耳,平时站在船头和船尾的两个人想说句话都要卯足了力气喊。
  “我听到综电启动,救生艇挂索,”君洋神情认真地回答,继而望向正在进行打捞的海域,“还有,从船上放下来的那艘救生艇在水下挂了模拟器,模仿的是舰船喷水推进和齿轮的噪音。”
  方才豪迈大笑的那个人,灿烂的笑容以可见的速度凝固在了脸上。
  “在它下水之后和舰炮开炮之前,我还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君洋继续捋顺着回忆,缓缓说道,“我没上过驱逐舰,不太确定,我猜可能是舰炮装填——有至少两个人一起填弹,动作很利索,只用了5、6秒钟。”
  某天中午,严明信回自个儿宿舍。甫一开门,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接着从墙后闪出一个人影扑到他身上,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双臂绞在背后。
  离门口不远就是上下铺,严明信一个踉跄,后仰栽倒在床上。
  “吃饱喝足”、“回自己小窝”,这叠加起来简直是一个正常人类生命中防备心理最弱的时刻,严明信自不例外。他还以为自己招惹了什么深仇大恨,竟要被人一刀封喉,心肝脾肺全都呆住了。
  定睛看清是哪个冤家后,他哭笑不得,痛骂道:“你想弄死我啊?”
  君洋这才松手,撑起身得意地挑眉,揉了揉不惜自损八百的手掌。
  严明信想不起他何时教过君洋这一招,他只知道自己遭人撞了一下现在浑身酸痛,受到惊吓的肠胃估计也有段时间都要消化不良。另外,师傅被徒弟放倒,锁得死死地仰在床上,十分不雅,他面儿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他一脑门儿官司地问:“你来干嘛?”
  君洋一笑:“好事,来告诉你。”
  严明信马上消了气,问:“什么好事?”
  君洋走近,挨着他坐下:“我,保送军校。”
  “什么!”严明信蓦地睁大了眼——君洋在基层部队崭露头角,热心的连队领导认为不可埋没,于是向上汇报,最终由军区保送至军校培养,学成归来再回到部队,这完全符合正常程序!
  他心跳加速,眼底一热,有一瞬间被什么东西花了眼,令他满眼都是1151和僚机编队火力掩护的身影——
  原来君洋就是从此起飞,驰天捍海!遨游九州!
  不过……严明信随即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你开飞机去了,那我干嘛呢?
  较之当年,他现在的思想觉悟和业务水平都有质的提高,没道理他身怀十八般武艺地再活一遍,却活得大不如前吧?
  严明信:“那个,你等一下啊……”
  他往前捋了捋——当时蹲着的时候,明明是指导员下令让保持安静的,军令如山,就算那时有雷砸他身上,他也绝不可能开口瞎嚷嚷;至于引爆后他没蹦出来事后诸葛,那是因为他又坐船、又干苦力,又命悬一线地蹲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眼看就要脱水昏厥了,实在是累得他懒得说话啊!
  早知道这也能突围,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能讲得头头是道!关于怎么发现目标、怎么反潜反鱼.雷,把领导给他焊在那,他能从中午演讲到下半夜!
  怎么回事?怎么他恪尽职守令行禁止,到头来反倒吃了遵守纪律的亏?
  严明信:“我知道这很离谱,但是你能不能帮我问下领导?其实我也看出来水里有鱼.雷了?我还能……”
  “严明信,”一直乐呵呵的君洋忽然不笑了,打断他,“你在搞什么?”
  “嗯?”严明信应了声,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遥远的感觉。
  他以为他们俩已经认识很久了,可为什么……君洋好像,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呢?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像是在无数个暮去朝来中听这个人说过了千言万语;但这个声音又那样陌生,他想到头痛也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人说话。
  严明信还在茫然,只听到君洋说:“严明信,机号322。”
  这个号码让严明信恍若隔世:“……什么?”
  “你驾驶九霄100型轰炸机在白马关联合阅兵中中弹。”君洋缓缓说道。
  “是……”严明信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乃至几年前都有人知道他中弹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但那是因为当时我……”
  君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悲伤地凝视着他,问道:“严明信,你的322都捞起来修好了,你怎么还不醒?再不醒,他们就要把322给别人了,也要把你你送走了。”
  “……什么?”严明信仿佛被丢进了巨大的离心机,身处旋涡边缘,疯狂的旋转让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他闭上眼睛,一个低沉的男声呼唤他:“严明信,快点醒过来。”
 
 
第8章 
  “严老总,领药了哟。”
  护士优哉游哉地端着治疗盘走进一间单人病房,一看病号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蜷着,稀奇地问道:“您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呢?睡一个多月了,还能睡得着呐?”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看形状,像是把胳膊搭在了脸上。
  “这不醒着吗?”护士嘟囔了一句,吊起嗓子喊他,“严老总?赶紧出来看着点儿,我这跟你发药呢。”
  严明信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脸都红了。隔着口罩他看不出护士多大年纪,也不知怎么称呼好,只得说:“护士老师,你这么叫我,我敢答应吗?”
  “老总”是个称呼,一般用来称呼司令,至少也得是个师长级才能配得上。
  这玩笑严明信可不敢开,怎么好意思应声?
  “这有什么?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大帅哥都刀枪不入呢。”护士不以为然,边对着药单一粒一粒往小纸袋里分药,边乐此不疲地调戏他,“那我叫你啥?严司令?严大帅?将军?”
  “离谱。”严明信抹了一把脸,“喊我名字。”
  护士挑着眉,夸张地说:“那可不行呀。”
  这里是山海关基地医疗部,全国军事基地医疗水平排名第一的单位,能往这送的大都是在一线或训练中负伤的将士,又或是发光发热了一辈子的老兵。
  一个标准的敬礼就能瞬间拉近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病友们聊着聊着免不了自报家门,互通负伤感想,说说光辉事迹。为国英勇,虽伤犹荣。听得多了,面对这些特殊的患者,在这儿工作的护士既是尊敬,又图个让病人心情舒畅,干脆见谁都喊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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