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干爽地撩开珠帘,颇为自然地坐到了女子对面:“真无聊,还是我家心肝好玩。”
盛弥烟伸手执起案上酒杯,红唇却微微开启:“怎么,救出来了?”
眼前似是再度划过一道流光,谢长留拈起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在修长指尖绕了又绕,却满面无谓道:“心肝聪明得很,哪里需要本尊来救?”
“哦——”盛弥烟轻抿一口酒,眸中却勾起一丝谑意,“原是没救到,还给人跑了。”
谢长留眉梢一挑,正要开口反驳,她却转了转酒杯,又道:“你可别忘了,请我助你从风不悯手下脱身,可是有条件的。”
风回峰云海缭绕,极夜宫水天一色,皆是水元素极为密集之地,也就只有盛弥烟这样修为高深的水灵根能借助这些水元素将人远程传送了。
这一点他能想到,风不悯清醒后自然也能想到。
心知自己确实承了对方不小的情,谢长留也不矫情,松开被自己缠来缠去的长发,随即身子一歪,靠上了画舫另一侧的窗棂:“本尊何时食言过?不就是恢复记忆的阵法么,给你找来便是。”
与此同时,无为宗。
剔透树叶重新钻回君无心领口的一瞬,后者便身形一动,抱着沈知寒穿过护宗结界,径直向着坐忘峰飞去。
怀中人情况特殊,若要换血,借助坐忘峰后山那泓灵泉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说是换血,其实并不是将二人体内血液互换,而是以君无心体内仙血作为药材,辅以天地灵气,将沈知寒一部分血液替换而出,从而赋予其新的生命力。
仙躯精血,加上温泉灵气,便是治愈沈知寒最直接的灵药。
君无心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之人安置在松软的草地之上,正要起身,后方天际便传来一声悠远的鹤鸣。
作为护宗结界管理者,白河几乎是全宗最先知晓掌教回来的,约有二人高的仙鹤从天而降,化作一名白衣银冠的俊秀少年。
“仙尊。”
白河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随即抬眸,目光却在触及他身后气息微弱的沈知寒时一凝,担忧道:“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君无心起身,眸中好似噙着和风清月,“白河,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第一,封锁护宗结界,不准任何人出入,”他顿了顿,“第二,守在坐忘峰外,我出来前,不许任何人探视。”
白河低头,恭敬道:“是。”
君无心笑意柔和:“记得看好阿念,让她别乱跑。”
少年闻言一噎,却是默了默,艰难道:“仙尊,清暄仙子她……”
前者面上笑意更盛了些:“又跑了?”
白河点点头,诚实道:“昨日晚间,将韩意送到清净峰便出去了。”
“罢了,且随她去,”君无心揉了揉额角,随即摆摆手,“你先去吧。”
“是。”白河再度行礼,随即身形一变,再度化作本体翱翔而去。
见白鹤已然飞出坐忘峰范围,君无心略一沉吟,随即双手张开。
莹白灵力源源不断从他体内涌出,随即化作数百道剑印,随即流星般向着四面八方飞去,迅速勾连交织成一座庞大结界,立时将整座坐忘峰包裹了起来。
晶莹树叶再度从他领口飞出,正要出声,尾部叶柄却被君无心毫无征兆地伸手捏住,随即无情地向下一扯。
“小辈!你又要做什么——”
稚嫩的童声未落,却见君无心竟信手抓起一枚茶杯,毫无迟疑地向下一压,便将前者扣在了地面之上:“前辈,非礼勿视,您不会不懂吧?”
树叶:“???”
君无心笑得人畜无害,手上动作却行云流水,只轻轻一点,便将一道剑印按在茶盏之上,后者顿时如同被黏住似的,任凭树叶如何挣扎也再不能移动分毫。
“君无心你太过分了!”树叶抗议的声音因杯子的缘故闷闷的,却丝毫不影响它传达自己的怒意,“欺负老人家没完了是不是?你这样会被揍的你知道吗?!”
“唔——”君无心摇摇头,轻笑一声,“前辈,话可不能这样讲。”
他松了按着杯子的手,诚恳道:“您应该知道的,真没人打得过我。不然您又怎会找上我呢?”
树叶:“……”
行吧,是它的锅。
树叶格外哀怨地默念了三遍“我找的”自我催眠,随即开始挺尸装死。
见对方终于没了声音,君无心这才起身,将一旁仍在深度昏迷之中的沈知寒扶起,并让他靠立在自己身上。
一道剑气发出,道子腰带应声而落。层层内衫失了束缚,纷纷花瓣绽放似的散落而开,露出了一线花蕊般白皙精瘦的胸腹。
君无心下意识别开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指却蜷了蜷,随后缓慢地捏起了他的衣领。
温泉氤氲的热气似乎能将人的心也蒸乱,他咬了咬牙,终于将沈知寒的衣衫剥下。
水汽沾到皮肤之上,反而容易让人觉得发冷。
沈知寒身体虚弱,最后一层里衣被脱掉时竟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白玉般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小疙瘩。
君无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不住颤抖的沈知寒拥入了怀中,灵力源源不断将对方包裹起来。
冰凉的皮肤终于回温,君无心却仍旧保持着将人环抱住的姿势,双手却缓缓下移,解开了沈知寒腰际繁复层叠的长裙。
裙摆层云漫卷般坠落铺陈于地,君无心则在见到道子身上的中裤时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他单手揽着对方的细腰,另一只手则解开了身上鹤氅的系带。
满是金绣的大氅从他肩头滑落,露出被玄金腰带束得格外挺拔的腰身。君无心双手交叉,将手上冰丝手套卸下,随后一躬身抄起沈知寒膝弯,再度将人打横抱起。
温泉边缘有白玉所制的台阶,君无心抱着人小心翼翼地走入水中,神情终于浮现一丝恍惚。
这位大弟子虽不是三位弟子中剑术最精湛的,却是他最疼爱的弟子。
从他知道自己所居住的坐忘峰后有一泓灵泉后,便酷爱以各种理由拉着他一起泡温泉,君无心虽不能理解,久而久之却也习惯了。
而他上次进入这温泉之中,却是沈知寒渡金丹劫的前一夜,距今已有百年之久。
君无心摇摇头,再度让沈知寒靠立在自己肩头,随后抬起了左手。
没了冰丝手套的遮盖,重重广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数寸,露出一截素净的手腕来。
仿若霜雪所凝的皮肤之下,浅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君无心眼神一厉,一道血痕便凭空现于其上,殷红液体瞬间溢出,顺着手臂滑了下去。
“滴答。”
鲜血滴入泉水的声音在空旷后山响起,清脆仿若箜篌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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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韦庄《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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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赶上30章,就掉落100个红包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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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君无心将手腕浸入水中,鲜血仿若朱墨,迅速在一泓清泉之中晕染而开。
仙躯之血到底与凡血不同,与水中天然灵气结合,竟化作一道晶莹的朱红星流,绕着二人缓缓旋转起来。
沈知寒靠在君无心肩头,右手却被对方执起,轻轻一点,便有血珠从食指指尖溢出,却未滴落,而是被灵力包裹着悬浮于水面之上。
就在他指尖失去血液的瞬间,一直兀自旋转的晶莹星流中却分出一缕极为细小的分支,从沈知寒光|裸的后心进入了他的身体。
同命咒的痕迹在仙血进入沈知寒心脉的瞬间被君无心发觉,他却微微一怔,随即无奈摇了摇头。
他是与风不悯见过面的,自然也了解对方的体质与这世间任何魔修都不同。
在堕神天渊中呆了一千年,风不悯的身体早已被天渊魔气污染的彻彻底底。他的触碰与魔气对于这世间任何活物来说都带着致命的侵蚀与毁灭之害,因此根本不能指望他会为沈知寒修复心脉创伤。
三千年前那样的经历,再加上一千年独自在暗无天日的堕神天渊苦苦求生的经历,从天渊之中爬出来的风不悯几乎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人”。尽管又过了两千年之久,可对于风不悯来说,能想到用同命咒为沈知寒转移伤痛,大概已经是他最聪明的举动了。
君无心思及此,十分干脆利落地将同命咒的残余能量抹除殆尽。
他抬手为沈知寒将额头的薄汗擦净,又细致地帮他将贴在皮肤之上的濡湿碎发拨开,修长手指却在撩过怀中人脖颈时猛然一顿。
与其余部位细腻皮肤截然不同的触感将君无心的目光吸引而去,便见一圈仍未愈合的齿痕并着血迹印在沈知寒颈侧,在白皙底色的映衬下明晃晃的,格外刺眼。
君无心眼中温柔蓦地褪去,眸光立时冷了下来,竟染上了几分凛冽的剑意。
“真是疏忽了,”他将沈知寒的头按入怀中,垂眉道,“手心捧了一百多年的宝贝,怎么能这样被人欺负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即便是在如此空旷的后山之中也没有激起一丝回声。可耳朵紧贴他胸口的沈知寒却好似有所察觉似的,轻吟一声,微微蹙起了眉。
“疼……”
鲜血仍旧源源不断地从君无心左腕涌出,又融合灵气化作光流缓慢进入沈知寒体内。重塑心脉之痛,君无心也经历过,自然知晓有多难熬,可若是此刻停下,前功便尽弃了。
他摇摇头,只得将人再度拥入怀中,完好的手一下下抚摸起沈知寒的后颈来:“乖,再忍忍就不疼了……”
一直装死的树叶终于被秀得忍不下去了,没好气道:“……您老这徒弟都一百多岁了吧?还这么哄???”
君无心眉梢一挑:“阁下此言差矣,寒寒不管多大都是在下的宝贝徒弟,有什么不能哄的?”
树叶:“……”
君无心也不出声了,仙血被他源源不断地送入沈知寒体内,同时修复着受损心脉与流失的生命力。沈知寒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可君无心却轻咳一声,清隽面庞变得愈发苍白。
整个人一虚弱,身上无形的枷锁便似乎又沉重了些许,险些将他笔直的背脊压弯。
君无心默默忍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感,苦笑了一声。
尽管隔着茶盏,树叶还是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笑声,当即又道:“如何,开始疼了?”
君无心嘴角微扬:“没有。”
“此处又没别人,你瞎逞什么强?”
童音中掺了一丝担忧:“这还只是第一次而已,往后六次都会使你的痛苦越来越难以忍受,你确定自己受得了?!”
“不过是些小疼小痛,漱月还受得住。”君无心面上笑意反而更灿烂了,他抱着沈知寒,神色温柔细致,仿佛在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小疼小痛???
树叶气笑了:“好好好,看来吾的确找对人了!小辈,别怪吾没提醒过你,现如今你所背负的只是十之一二,待那枷锁完全转移到你身上时,损失大量精血的漱月仙尊恐怕会疼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你别忘了,”童声顿了顿,“时间越久,屏障越脆弱,你要承受的痛苦与重量便越多!”
“这枷锁,前辈不是已然背负万万年了么?”君无心声音顿了顿,“既已接过重任,漱月自然早有心理准备。”
修长手指顺着怀中人被水浸透的长发,他眼波温柔得如同波心月光,轻声道:“在他真正成长起来前,我会为他承受所有重担。”
清越嗓音在他胸腔与沈知寒耳畔共鸣,好似一片云飘过,带着轻柔与温存,将心口钝痛抚平,随即缓慢却又坚定地将沈知寒的意识从虚无之中拉了回来。
“你……”
树叶本想再对他这种作死行为再吐槽两句,却骤然闭了嘴。君无心也似有所查,微微低下了头。
沈知寒纤长的睫毛轻颤,似是要醒了,又好似陷入了梦魇,双眸禁闭,却不住低喃颤抖了起来。
君无心嘴角笑意逐渐凝重下来,却是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将目光落在了沈知寒水红色的唇瓣之上。
修者间传渡灵力,以口渡之效用最为直接,浪费的部分也最少。
君无心闭了闭眼,终于将怀中人下巴微微抬起,随即低头凑了上去。
他吻得温柔克制,哪怕此刻沈知寒失去意识,是他攻城略地的极好机会,君无心也只是浅尝辄止,未再深入。
而沈知寒却好似收到了感召,就在他抬起头来的刹那,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底清泉蒙着薄薄一层雾气,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状况。
君无心默默看着他有些茫然地转了转眼珠,随即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裸着上身被人抱在怀中,这才笑出了声。
“终于舍得醒了?”他换左手扶住对方的细腰,右手却点了一下沈知寒的鼻尖,笑得狡黠。
纷乱的记忆终于开始倒带般缓慢回笼,沈知寒想起昏迷时眼前模糊的人影,终于想起自己大概是在魔域丛林之中被师尊救了。
——可是为何自己身上只剩下一条长裤了???
“师尊!我……”
沈知寒耳尖飞快地红了,几乎是立即抬手要将君无心推开,却被对方扶着自己腰际的手一个用力,再度按了回去:“诶,别乱动,动了就不灵了。”
“师、师尊……”沈知寒被他按在他胸口,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心如擂鼓,磕磕绊绊道,“我们这、这是在干什么?”
师尊君无心身上好好地穿着中衣与外衫,一头银丝以高冠完好地束着,连发型都未散乱分毫。
——可他们贴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沈知寒都能透过被浸湿的衣物感受到师尊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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