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有些莫名其妙,将神识探入其中,面色却立时变了。
这枚玉简,是专门由男主慕逸尘在飞升前造出,用于记录世间魔踪的。
究竟是何原理他不清楚,可折桂大会至今不过短短十余日,世间怎会多了如此多虚空之魔活动的记录???
最重要的是,这些平均每日袭击三四个不同地区的虚空之魔中,竟再次出现了上次沈知寒遇到过的合体期魔物!
根据这些被袭击的位置分析,这些虚空之魔竟将仙门驻守的位置全数避开了,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魔物是被驱使的!
“怎会如此……”
沈知寒下意识望向陆止澜,后者神色虽凝重,却还是坚定道:“危险,同行。”
看样子,是早就决定要与自己同行了。
“……好吧,”沈知寒拗不过,只好点头答应。
他从榻上起身,随即伸了个懒腰:“正巧还未曾去过黄金台,便趁着接阿宁的机会去看看。”
七日转瞬即逝,却足够风回峰被威压逼散的云团再度凝聚汇拢,再度化作翻滚不息的云海。
若不是孤高山壁上那处巨大的凹陷,几乎没人看得出七日前此地曾有过一场大战。
峰顶高崖之上,一道瘦削人影穿着极为简单素净的白衣,迎风而立。
崖顶狂风将那一袭白衣吹袭得烈烈作响,几乎要将那道人影掀下去,可偏偏他就立住了,身形不见一丝摇晃。
蓦地,白衣人一直盯着云海的金眸动了动,眸光却换了个方向。
蔚蓝天际,竟有一道流光疾速飞来。
他当机立断向后一撤,一声铿锵厉音便在流光刺入他原先位置之时骤然响起。
光团逐渐凝实,形状也终于倒映在鎏金瞳孔之中。
——那是一柄光剑,已然没入地面一尺有余。
风不悯薄唇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光却渐渐沉冷下来,眼底泛起层层杀意。
再抬首,便见成千上万的流光同时现于天际,向着他所在崖顶疾飞而来,拖着长长的光尾,像是星雨一般。
可风不悯却清楚,这密密麻麻的流光皆是与方才一般无二的光剑!
玄黑面具泛着冷光,风不悯却没再退后半步。双臂张开,滔天魔气骤然平地涌起,顷刻间化作长龙,怒吼着向上方剑雨席卷而去。
云海之上,长龙在万剑之中穿梭,所到之处,光剑尽数破碎,而巨龙本身却也愈发透明。
可就在此时,一声悠远鹤鸣穿透云霄,清音澄净,直刺魔者耳膜!
风不悯抬手,魔气瞬间在面前凝做屏障,抵御袭来的音波。而就在屏障顺利凝聚的同时,足有两人高的仙鹤却出现在仍如雨点般由天际直泻的剑流之中。
仙鹤背上,却稳稳立着一道玄衣身影。
三千银丝与布满金绣的玄色鹤氅被风扬起,将来人衬得仿若神祇,光风霁月,飘然于世。
仙鹤硕大的羽翼轻扇,速度正好与飞剑保持一致。万千灵剑与魔龙互相消耗,后者却还是略逊一筹,哀嚎着溃散。
剩余数百把光剑则纷纷钉到了风不悯凝出的屏障之上,再不能寸进。
玄衣身影明晰的瞬间,风不悯一扬袖,屏障与光剑顷刻间碎裂四散。
线条薄凉的唇瓣微启,他的声线毫无波澜,却含着冰冷杀气:“你来做什么?”
仙鹤在崖边十丈的位置悬停,君无心负手立着,却仍旧笑得光风霁月,清绝天下。一柄木剑悬浮在他身侧,竟是无为宗所有弟子初学剑时通用的款式。
他与风不悯的冷眸隔空对望,右手却自如前探,做了个“请”的手势,嗓音缥缈清正:“来,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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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真的很粗!很长!【得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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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一次写切片攻,每一个人设都很喜欢,会努力把完整的他们写给大家看。
接下来的故事会一一解释伏笔和flag!希望大家可以保持耐心与爱~
比心!
第33章
室内空寂。
几日前被剑气毁得七零八落的摆件残骸都已被收拾干净,却不知何故没有摆新的进来。玄衣少年独自坐在空旷房间的门槛上,墨玉般的眸子却深远空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哟,贤侄。”
一道轻佻笑声从背后响起,墨宁却连眉毛都没动,便幽幽道:“你怎么来了?”
墨书明摇着扇子靠在内外室之间的柱子上,笑得精明狡诈:“贤侄,可别一副嫌弃我的样子呀。二叔这不是一有消息就来了?”
墨宁闻言,略一偏头,双眸却含着暗光,冷冷望着他:“什么消息?”
前者走到他身边的阴影里,轻声道:“不知贤侄可有听说过‘七日离魂’?”
少年凌厉眉头蹙起,还未说话,对方又道:“贤侄应该知道,若想取某人神魂,便只能让对方心甘情愿为你而死才行。可此药却可免去这种麻烦——只要连服七日,神魂便可任人取之。”
墨宁静静听着,讽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这种药我已经连服六日了?”
墨书明打了响指:“贤侄果然聪明!”
他顿了顿:“从第一日他找你饮宴,我就觉得奇怪,如今已是第七日,若他还找你去的话,贤侄可就要当心一点了。”
少年垂眸,眼底却再不见无为宗学艺之时的明澈,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深沉的冷暗。听了墨书明的话,他面上竟无丝毫意外之色,反而平静的吓人:“你过来就是为了提醒我的?”
墨书明摇着扇子的手一顿,随即终于笑出了声:“看来是我小瞧贤侄了,既然要合作,二叔肯定要拿出最大的诚意不是?”
他屈指一弹,一道流光便落在墨宁手边,化作一枚白瓷瓶与一枚丸子大的锦盒:“一个散功,一枚救命。”
“原来墨书成说你新得了一种散功奇毒是真的。”墨宁冷笑一声,却是毫不犹疑地打开锦盒,将其中的药丸一口吞下。
墨书明观他动作,心中惊奇,面上却依旧是轻佻笑意:“贤侄不怕我药里掺别的东西?”
墨宁挑眉:“你斗了三千年都没斗过墨书成,如今我可以帮你,你为何想不开杀我?”
前者闻言微怔,随即摇着扇子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贤侄果真人才!既如此,二叔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少年没有回头,阴影中的人影却缓缓透明,随即消失于原地。
墨宁伸手拿起白瓷瓶,略一沉吟,随即将其中药液倒在了左手指尖,细细涂开。
“阿宁。”
清隽柔和的男声从脑海之中响起,墨宁涂药的手一顿,随即轻快应道:“师尊!您身体恢复了吗??”
沈知寒听着少年轻快的声音也松了口气:“我已无碍,倒是你,怎会去黄金台?”
墨宁垂眸将白瓷瓶收入袖中,随即笑道:“没什么事,回家看看罢了。只是想师尊想得紧,恨不得马上回宗见您。”
沈知寒失笑,声音却严肃起来:“阿宁,这些日子魔踪肆虐,你万不可独自出来,为师立即启程去黄金台接你,要等我,知道吗?”
少年闻言,双眸一亮,光芒竟再度纯粹起来:“师尊说话,可要算数!阿宁绝不乱跑,师尊一定要来接阿宁,一定要来!!”
“傻孩子,”沈知寒无奈道,“为师都在路上了,怎会失约?”
又轻声细语安抚了少年几句,沈知寒终于掐断了二人之间的传信。一偏头,便撞入陆止澜清冷深沉的目光之中。
他下意识展开一道笑容来:“阿澜,我们走吧。”
高阁之下,两名锦衣老者再度出现。
墨宁断了与师尊的传信,干脆利落地起了身:“怎么,又要请我喝酒?”
白发老者略一低头,客气道:“少家主请。”
高阁独自矗立于一处假山莲池环绕的小院,墨宁跟在二人身后,短短一段路,却好似格外的长。少年含着光辉的墨眸沉寂下来,眼底翻上了冰冷寒霜。
两名老者在家主所居黄金阁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墨宁轻车熟路地走进内室,果然闻到一股馥郁酒香。
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双手在身前交叠,本在闭目养神,却在墨宁才一踏入的瞬间露出一个笑容来:“阿宁,你来啦?”
墨宁在见到满桌酒菜的瞬间先是怔愣了一瞬,眸底寒霜愈发茂盛起来:“我来的路上,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墨书成终于缓缓睁眼,笑得宛如一只慵懒的狐狸:“什么问题?”
“你不惜以师尊为借口骗我回来,就是为了日日与我叙旧的?”墨宁缓步走到桌前,右手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还是说……你是故意留我到现在,其实是要做什么不愿我知道的事情?”他说着,又伸手取过墨书成的酒杯,将酒斟满,推到了他面前。
墨书成神色自然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笑道:“怎么,心急,想回去了?”
“我想是一回事,可我能不能,不全在家主的一句话么?”
墨宁也坐下,右手端起酒杯一抿:“只是我现在还不急着走——倒是近日来听了些流言,对其真伪倒也有些好奇了。”
前者闻言却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倒是为父疏忽了,没想到出了墨凌那一桩事后你竟然还肯相信墨书明。”
“你错了,”墨宁摇摇头,“凌弟不过十岁便被那禽兽侵|犯侮|辱致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为何不能先将他的价值利用完?”
“……倒是为父低估你了,”墨书成掩唇轻咳了一声,“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也让为父长长见识。”
少年凌厉俊美的眉蹙起:“你的身世,还有那些死去的妾室是怎么回事?母亲因为顺利诞下我才被你提为正妻,这是真的吗?”
前者笑了,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你既然知道了,就跟你说说也无妨。”
“我的母亲,是一名普通的凡女。老家主墨荣德和你二叔可是一个德行,玷污母亲后只留了一枚贴身玉佩便撒手不管,以至她孤苦伶仃难产而死。所幸为父被路过的无极宗真人收养,才得以走上修仙之途。”
墨宁左手取过他的酒杯,再度默默为其满上:“后来?”
“……后来啊,无极宗被一人捣毁,连宗中灵脉来源都被抢走,为父只好拿着墨荣德留下的玉佩找上了黄金台。说巧也是真巧,那一年你二叔生病,连仙医都说留不住了,墨荣德那老色鬼又不想大权落在旁支手中,这才同意认我归宗。”
墨书成端起酒杯,再度一饮而尽:“至于你母亲……她真的很好,身为凡人,体质却比一般女修都要出色,那么多人,只有她活下来了,所以为父才抬她做了正妻,送她荣华富贵,这样不好么?”
少年闻言,却垂下眸来,揉了揉额角:“你不爱她。”
墨书成面上笑容一顿,却是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是,我不爱她。”
他顿了顿:“不只是你母亲,这世上,我没爱过任何人。”
答案早在意料之中,墨宁气急,一拍桌案便要发怒,谁知才刚起身便双腿一软,整个人立即跌到了地上。
玉镶金的冰冷触感挨上侧脸,少年几乎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双怒目望向金衣男子:“你给我的酒里加了什么?!”
墨书成看着在地上无力挣扎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随即竟双手一撑,从檀木轮椅上立了起来!
他先是拿起墨宁的酒杯仔细端详了一会,随即两步靠过来,一脚踏在了少年刚刚勉力撑起一点点的后背上。
前者立即被踩得摔回地面,墨书成面上笑容却变得狠戾起来:“谁会在酒里加东西?”
他的眸光瞥向不远处小案之上的香炉,讽道:“我的好阿宁啊……为了药倒你,真是浪费了为父不少的龙涎香。”
后心处那只脚力道越来越大,墨宁咬着牙,终于怒吼出声:“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墨书成嗤笑,“自然是取你神魂啊,我的宝贝儿子——大概你也不知道吧?自己体内竟有仙魄之力!”
“老家主夫妻、我那所谓的祖父母、这墨家无数不起眼的旁支,还有那莫名死去的几千名女子,都是为父为了将你从一片残魂孕育成一个正常人才牺牲的啊!!!”
墨书成脚下又使了七分力,甚至还碾了碾:“你自己说,为父拿回你的神魂,是不是理所应当?”
墨宁闷哼一声,神色之中满是惊怒,艰难道:“虎毒……不食子!你是我的父亲!!!”
“我不是你的父亲!!!”
墨书成再次加重了脚下力道,恶狠狠道:“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那些女人,包括你的母亲!”
“我告诉你,若不是她运气好,轮到她时你的魂魄正好成型,一介凡人怎么配做我墨书成的妻子?!”
“——啊啊啊啊!!!”
真相来的太快,活像一柄尖刀直直刺入了少年心脏,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发泄都做不到,只能长吼,像只受了伤的小兽。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墨书成将手中酒杯向着少年后脑一掷,“别急啊,心痛够了,也该让为父收取想方设法培育你三千余年的报酬了!”
可就在他抬起双手准备结印的瞬间,墨宁却突然动了。
一名木剑不知何时现于手中,少年身形一幻,竟不知怎的从墨书成脚下翻了个身,一剑向上刺去。
反观墨书成,双掌之中本应出现的灵光竟不知所踪,还未来得及思索原因,便被墨宁突然的动作害得一趔趄,整个人向前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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