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池...池砚...”蔚鱼小心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脚示意池砚放开。
“怎么会没有伤口?怎么...”还在纠结为什么蔚鱼没有受伤的池砚捏着他的小腿也浑然不觉,像是在观察店里的寻龙仪一样仔细。不,寻龙仪没这么滑。
感受到手中捏着的东西扭动了他也只是更大力地捏住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小声警告,“别动!”
池砚手劲相当大,蔚鱼一脸懵但被捏得实在是疼忍不住呼痛,“痛,池砚你在干什么啊...”
“...蔚鱼?蔚鱼!靠!”听到蔚鱼的声音,池砚如梦初醒地抬头对上蔚鱼又羞又尴尬的表情,等等,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像个变态一样握住别人的小腿不放啊!他赶紧撒手用力之大差点坐在老水鬼还没融完的脑袋上,空气一时陷入寂静。
好一会儿他才讪讪的解释,“哥,你刚才没有被刺到吗?我看他是想用那根唯一的跗来袭击你,怕你受伤才看你的腿的,我不是...”
“没有...”蔚鱼脑子轰隆隆乱作一团,不祥的预感翻涌着让他不安到了几点,他捏住池砚的衣角双目失神,“池砚,刚刚那是我外婆的声音...小鱼,我外婆最喜欢这么叫我了...”
一直规规矩矩的黑发翘得有些凌乱,宽松的衣领在混乱中扯得偏向一边露出光洁瘦削的锁骨,光影斑驳地印在眼睫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低着头肩膀微微的颤抖像是被捞上岸孤独惊恐的小鱼儿。
池砚一动不动地看着蔚鱼的发旋儿,像是在做某一个决定。
“咔”时钟指向十二点发出轻微的提示音,下一秒蔚鱼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湿润的眼睛抵在柔软的颈窝,另一只手环住他颤抖的腰。充满他鼻息的是好闻的阳光晒过的衣物味道而不是挥之不去的水腥臭,他睁眼所看的是让他安心的臂弯,那些血水和残肢好像都消散了。
他们在混乱后的喘息片刻。
十二点一过,七月半正式来了。
第12章 鬼脉
“没事了...别怕”
穿着白T的少年双臂圈住怀里人,一只手重复地从后脑勺抚到肩胛骨。优越的身高和宽阔的肩膀把怀里人笼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米色家居服的一角和乖巧的后脑勺,承受着温柔的安抚。
好一会儿一声微弱的呜咽声响起,颤抖的双手才轻轻回抱住对方。
“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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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是趴在窗外偷窥了你四天,有一次中途离开?你再想想当时有什么特殊的没有?比如碰了什么东西或者......”
池砚盘腿坐在沙发上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般的悠闲自得,说着说着想到什么似的活生生把话题拐了个弯,
“或者吃了什么之类的?”
蔚鱼也盘腿坐在池砚面前,抱着一个方抱枕下巴搁在抱枕边儿上陷进一个小小的弧度,清瘦的脸颊就算这样挤着也没显出脸颊肉。
此刻双手环抱着枕头无意识咬着下唇绞尽脑汁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抬起头对着池砚摇了摇头,
“我...记不清了...”
一直盯着蔚鱼低垂着的发旋儿的池砚猝不及防对上他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知为何升起一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脸微微一红开口就带上了点紧张,
“哥...哥!我刚刚不是给你解释半天了嘛,这个东西已经死了,哦不本来就是死的。就是已经散了,凉凉了,以后绝对不会来找你麻烦了,你放心啊。只是,这事情挺特殊,我担心有什么就想问问细节,你别这么委屈地看着我,我心慌...”说着说着池砚自己也手足无措起来。
自从那个拥抱后,一种暧昧的尴尬就浮在了空气中让池砚摸不着头脑。
“咕——”
突然一阵尴尬却救活此刻池砚的声音响了起来,蔚鱼充满水雾的眼睛微微睁大用着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
......罢了,我池砚还怕这种程度的丢人吗?
池砚做这一行时不时哄哄骗骗地脸皮一向厚得可以当靶子,现在就起了大作用了,他面不改色地往前蹭了蹭竟是做出一副比蔚鱼还无辜的表情嘟囔着。
“哥~我饿了,包饭吗?”
“呃...我去给你煮面吧。”蔚鱼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抱着抱枕慢吞吞地站起身,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把他激得嗞了一声。
客厅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在那东西彻底化成一滩黑糊糊的胶泥后池砚单手拿出一张黄色的笺,看着像是电视上的符咒。
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笺闭着眼小声又快速地念了一长串蔚鱼听不懂的话,随后木地板上升起了看不见的烈火,将这些污秽尽数烧光。
念咒语的时候,池砚还抱着他,不似平常的轻快沾上些许肃穆的低沉嗓音就这么随着滚动的喉结从蔚鱼的头顶传来,像是古老的禁制咒语,被偷听到就得拿自己的心抵罪。
明明只是一个安抚性的拥抱,蔚鱼却莫名有些晕眩。
短短几天经历的不可思议和惊恐一切混乱都好像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很快就像池砚说得那样,那东西彻底散了,池砚轻轻放开了他。
“池砚?不好意思...好像是停水了...”蔚鱼从厨房探出头,依旧是赤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瓷砖踩在木地板上。
池砚正躺在沙发上拿个抱枕玩儿一听蔚鱼叫他立刻望了过去,略一打量他视线放低语气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停水就停水吧,不吃也行反正...”
语音未落他的肚子却唱反调地又“咕”了一声,“...也困了..”池砚咬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蔚鱼刚刚浮上的小愧疚被这个插曲打断,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冰箱里有之前买的豆沙包,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可好吃了,要试试吗?”一扫之前的阴霾,蔚鱼语气带着期许,他觉得豆沙包这么美味的东西世界上是不会有人讨厌的。
第一次看见蔚鱼笑得这么轻快的样子,比害羞恐惧时更让人心里痒痒的就像只小动物湿漉漉地看着你,让你无法拒绝他说的每个字。
池砚就在这种注视下顺从地点了点头,等到坐在餐桌前面前摆上热乎的白色包子时他才反应过来:豆沙包?甜的那个??
他神色复杂地咬了一小口,头一次一口下去还没咬到馅儿,目光纠结地看着里面暗红色的豆沙馅挣扎着。“池砚,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呀?都是给你的!”蔚鱼捧着一个豆沙包小口咬着,等咀嚼完口中的食物才疑惑地发问。这人不是自己说很饿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吃?
“呃...啊我刚刚走神了,嗯,真好吃!”池砚飞快地瞟了一眼蔚鱼拿起豆沙包赴死般咬了一大口,还没感受出甜腻的豆沙馅儿在他嘴里的绵密口感就三两下咽了下去,一边打起精神继续夸赞,“好吃!太好吃了,哪家买的?我打包给我家池小盂带回去尝尝。”
“嗯?池小盂?是?”蔚鱼看着池砚狼吞虎咽的样子因为他饿坏了顺手把自己面前的豆沙包都推了过去,听见这名字好奇地问了出来。
刚问出口蔚鱼就后悔了,他平时并不是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但不知为什么撞上池砚总让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各种意义上。
“哦,我的小祖宗。”对于池小盂的事情,池砚有些不想多说只忙着对付面前越来越多的豆沙包含糊着一笔带过。
小祖宗...这三个字在蔚鱼脑海中飘来飘去。得是很亲密的关系吧,池砚看着年纪也不大的样子,难道他有女朋友了?可又和他一个姓,难道是他弟弟?
“池砚你有兄弟姐妹吗?”蔚鱼腆着脸继续问了出来。
“我知道的范围是没有的,谁知道外边儿有没有。”说到家庭池砚更是不想提及,那个一身黑衣从背影都透出严肃的女人,永远压抑刻板的氛围,背不完的书和烧到天际的大火...每次想起都是一阵阴霾。
不是弟弟...小祖宗...带回去...难道真是女朋友?
一种说不上来源的闷意让蔚鱼心里越想越乱,再也吃不下东西,有些黯淡地盯着桌布的花纹发呆。
空气中一时又只剩下寂静和咀嚼声。
池砚已经吃了四个豆沙包,口腔像是习惯了那种被充满的甜腻不再那么难以下咽。
等他好不容易解决掉这一盘包子才发现蔚鱼愣愣地在发呆,手边还放着只咬了一丁点的豆沙包。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豆沙包吗?怎么不吃?”池砚停下动作抬起头,短裤下的两条长长的小腿随意地摇晃着。
“嗯...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今天会突然来我家?”蔚鱼不喜欢这个反常的自己,拿起一旁的柠檬水掩饰尴尬。
“我要来还内裤啊!”池砚一脸正直地开口。
“咳咳!咳!”刚含进一口水的蔚鱼被呛得快流出眼泪。
“哥没事吧!怎么这么大人了还不小心”池砚站起身越过身子伸长手准备去拍拍蔚鱼的肩却被轻微地推开。
“不...不用。”呛水和尴尬让蔚鱼的脸烧得通红弓着身子移开了肩膀。
池砚也不在意半空中的手转个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柠檬水推到蔚鱼手边随后又坐了下去。
乌黑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在蔚鱼身上游走,“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蔚鱼好半天才缓过来,手还保持着顺气的动作搁在胸前哑声回答。
“那我就说一个还内裤,你这么激动干嘛?”池砚的腿在桌下晃荡幅度变大,拿着一只筷子轻轻地戳着白嫩松软的面团,装似闲适的语气藏着一丝压力。
蔚鱼好半天没说出来话,心里的惊讶慢慢被委屈压过,是他想多了吗?为什么总觉得池砚在若有若无地撩拨,说话这么暧昧?还是说......
“......没事”
“吃饱了吗?我去收拾一下睡觉吧,我去住书房。”
压迫的尴尬感让蔚鱼无所适从,只有逃避。
他腾地站起身低着头快速收拾起桌面,纤细的手伸长探向对面的白瓷盘,冰凉的竹筷碰撞声脆生生地拨乱蔚鱼本就混乱的心。
忽然一片温热覆盖上,是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头顶的吊灯在圆形的轮廓下散出柔和的光,散碎在桌子一旁安静的水横枝。
蔚鱼瞪大眼睛呆愣地看着准确扣住自己五指的另一双手,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肤色不似自己那样苍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食指暧昧地蹭着他的中指。
这...这是在干什么......
池砚把蔚鱼粉红的耳尖微微颤抖的反应净收眼底,这反应太可爱了,他忍不住隐秘地笑了出来,手上继续蹭着。
等到蔚鱼被心里的小爪子挠来挠去快要忍不住挣脱掉时,池砚先松开了手。
“我来吧,不能光吃不做啊。”
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池砚噙着笑端起白瓷盘绕过蔚鱼自顾自地走进厨房。
门一关上,池砚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他举起刚握过蔚鱼的手放在眼睛,食指和中指轻轻蹭着回忆着刚才的触感。
“中指第二指节平稳,可为什么指腹在跳动?”
“第一节 为仙,第二节为鬼,第三节为怪...”
“内侧,可谓门槛内的家亲作祟……”
第13章 枕边
他摸我手了?
摸我手....
不,可能就是不小心碰到而已。
他难道....不可能吧……
蔚鱼通红的脸被橘色的灯光照得更是像煮熟的大虾,轻轻一碰就会被烫得暖呼呼。一向理智冷静的大脑此刻被隐秘的期盼和唯恐失望的畏惧交替着占满,针锋相对的争夺只差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一点火星...
“啪!”耳边清脆的巴掌声突然炸开宛如拍在了他脸上般火辣辣的,火星点燃了爆炸,就像这样。
惊响声让蔚鱼浑身猛地一激灵,眼神满是惊吓后的余韵就这么看向声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池砚捕捉到蔚鱼的目光,眨眨眼绽放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手臂还维持着举起手掌合拢的姿势,好像只是太过调皮做了个小小的恶作剧。
“哥,你真的可以去参加发呆比赛了。”
池砚手上还带着点水渍,透明的水珠在指尖聚拢成一个似落不落的形状在头顶的橘光反射下显出透亮琉璃的光。
然后,不带留恋地摔下去。
蔚鱼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他总是容易为每个细微的细节所牵引。
其实他清爽利落的外貌条件和踏实可靠的工作能力早就盖过了他贫寒的出身,在女性比例更大的会计行业中更是吃香。刚进公司时还只是一个沉默的新人就有不少女同事偷摸着看他,可等到他混到现在的职位沉默的个性换作所谓稳重,他还是孑然一身。
或许是有些轻微的边缘性人格,他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疏远和躲避别人的亲近,让人感觉到尽管他在朝你温和的笑,自己和他中间却好像总是隔着一道坚硬的冰墙。
而这座屏障却是他自己亲自建造的,用于保护自己。
甚至到了现在蔚鱼也时常对别人的示好或者接近感到不知所措,这五年让他努力做到的也就是用面无表情来不显得局促的地步而已。
车水马龙的城市,热情开放的工作氛围...种种对别人来说美好的事物都让蔚鱼感到疏离感,这里并不适合自己,他只想将自己缩进小小的壳里。
直到他遇见了池砚。
压抑多年的悸动像是终于找到了通往蓝天的出口,隐秘又热切的叫嚣着让它逃出这阴霾的漩涡。
那个为自己建造的壳从内部微微裂开一条缝,是他自己主动敲开的,他头一次生出想看看外面的渴望。
然后,
酸涩地迷茫地再次闭合。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呀?说话怎么都不理我。”池砚不知道蔚鱼心里复杂的内心活动,欢快地拖着长长的尾音绕在蔚鱼身边转悠。像是懒得再等,忽然他一把揽住蔚鱼的肩膀就着这个姿势就往卧室走,边走边打呵欠,“真的困了都凌晨两点多了我明天还要守店...”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让这个两个小时还一片诡异脏乱的家充满了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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