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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他果然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楼梯口再次遇到了克莱恩·莫雷蒂。
“下午好。”伦纳德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我想我不必自我介绍了吧？”克莱恩幽默以对。
伦纳德笑了笑，一如既往地伸出右手说道：“不用，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伦纳德·米切尔，序列8的午夜诗人。”
接下来的流程和上一次别无二致，不过在来之前伦纳德以想为新同事介绍一下值夜者内部情况为由申请了值班调换，于是，他对克莱恩发出了邀请：“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喝一杯下午茶？当然，我请客。”
果然，最后几个单词正中了克莱恩的命门，他勉强掩饰起自己的双眼发亮，颇为矜持地说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你也可以向我咨询一些非凡者相关的问题，相信我，不要去问罗珊，她只会特别激动地告诉你成为非凡者有多么多么危险，当然，她是对的，不过我想你会更需要一个现役值夜者的知识。”伦纳德斟酌着语言的距离感，同时仔细观察着克莱恩的情绪，生怕从他的眼中读出警惕和戒备。
好在自己的热情并没有引起克莱恩的怀疑，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一点恰到好处的感激，以及……对下午茶的向往。
……还是这个时期的克莱恩比较可爱嘛，伦纳德忍不住想到。无论是“小丑”还是“无面人”，都可以帮助非凡者毫无破绽地伪装成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正义”小姐建议他不要总是戴上厚厚的面具，恐怕他见到真实的克莱恩的机会只会更少。
伦纳德本想带他去市内非常有名的“银冠餐厅”，但是又觉得有热情过度的嫌疑，于是还是就近带他去了老维尔餐厅，此时可怜的的克莱恩还不知道，他又一次错过了去银冠餐厅用餐的机会。
到达餐厅，考虑到此刻两人还比较陌生，让克莱恩点餐他恐怕会有些拘谨，伦纳德便没有客气，主动地承担起点餐的任务。
两份黑椒牛排，两份红酒烤蜗牛，一份大份炸薯条，若干甜点各一份，最后是一壶伯爵红茶。除了还有一壶茶之外，这完全就是晚餐的规格了！
“好了，你可以提问了。”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伦纳德微笑着说道。
克莱恩双手十指交叉着摆在桌面，斟酌片刻，直视着伦纳德绿宝石般的双瞳，缓缓开口了：
“伦纳德，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哈？”
TBC
玩脱现场。
第2章 Part 2
*
一个满级大号且扒出克莱恩所有马甲的伦，意外穿越回与小克第一次相遇时的过去，试图弥补遗憾，改变小克沉睡的未来……然后光速掉马的故事（×）
被发现了？不可能！为什么？无数个念头在伦纳德脑海中飞速划过，伦纳德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血液仿佛一瞬间全都涌入了大脑。
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被帕列斯一句话诈出真相的他了！
伦纳德及时地把自己的表情掩饰成恰到好处的惊讶，并且把“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之类的破绽满满的台词统统扔进了垃圾桶，保持着十分得体的微笑说道：“我又不是队长，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昨天在铁十字街公寓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是真话，毕竟无论哪次，他们的初次相遇都是在铁十字街公寓。虽然很对不起队长，但伦纳德相信这句话能把克莱恩的注意力短暂地引到队长的健忘症上，而他就可以借助这个时间间隙飞快地思考对策。
首先，伦纳德排除了克莱恩也是来自未来的可能。
如果克莱恩也来自未来，那他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模糊的问题试探自己，直接对个暗号，问一句：“朋友，你听说过‘愚者’吗？”就可以确认了。他们是同一个邪教团伙……咳，同一个隐秘组织的成员，根本不需要用似是而非的方式试探。
而如果克莱恩没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应对方式出了问题，可是两人相遇以来一共就说过不到十句话，这都能让他发现破绽？伦纳德第一次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头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很了解我。”
克莱恩并没有接话去探讨邓恩的记忆问题，不过他眼中透出的笑意和微微抽动的嘴角暴露了他不是不关心，只是不想在入职第一天就去讨论上司的小缺陷，于是他略过邓恩，直接回复了后半句：“你好像很了解我的财政状况，知道我可能会因为不想浪费金钱而拒绝你的邀请；还有，我只是入职文职人员，但是你似乎非常确信……我会成为一名非凡者。”
呼……还好，问题不大。伦纳德在内心深处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缓自己的心跳。
快速思考过后，伦纳德决定不去回答第一个问题。克莱恩的家境通过他的居住环境就很容易看出来，贫穷和财迷多数时候都是相伴相生的，当初廷根值夜者小队几乎人人都知道，克莱恩在报销方面是老尼尔的“得意弟子”，这算不上什么疑点。不如说，如果伦纳德去一一反驳，才反而会显得像是在努力证明什么，更容易引人怀疑。
伦纳德靠在椅背上，摆出一贯的散漫姿势，微微歪着头开口道：“你愿意成为我们的文职人员，就证明你至少对超凡的世界不排斥。除非是对超凡事件有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否则，我想一般人都不会拒绝成为非凡者的机会。”
“而且，就像你刚刚经历过的那样，即使你只是个普通人，也一样会被卷入超凡事件险些丧命。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重视的人。”
“只有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重视的人吗……”克莱恩复述着他的话，垂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后，他友善地向伦纳德点了点头：“我喜欢这句话，我想我们或许会很合得来。”
伦纳德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以对。多说多错，他已经不想再被克莱恩看出任何异常了。
很快，餐点就上齐了，伦纳德点甜品时原本做好了找个借口全部推给克莱恩的打算，现在也只能放弃，硬着头皮选了一份焦糖布丁，一份可可蛋糕吃了起来。
直到此时，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见到克莱恩以来的表现，才发现真的是破绽多到不忍直视，很多在他眼里理所当然的东西，换个角度去看就会暴露出问题。唉……也不知道克莱恩当初是怎么天衣无缝地扮演那么多角色的。
伦纳德再次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深觉演技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也许他应该去买一本罗塞尔大帝的著作——《演员的自我修养》。
接下来，克莱恩问了许多关于非凡能力的问题，伦纳德也谨慎地给出了不超过一个“午夜诗人”的知识量的回答。
桌子上的餐品被消灭得七七八八，克莱恩忽然开口问道：“伦纳德，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就是……你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名非凡者？”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伦纳德笑了笑：“一开始只是觉得做非凡者很帅气，幻想着自己是时代的主角，后来……是不想在重要的同伴遭遇危险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
伦纳德没有试图隐瞒，他不是“小丑”，他知道在克莱恩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自己有一瞬间的表情是有些沉重的。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克莱恩低声念着这句话，然后抬起头望着伦纳德说道：“这是刚刚队长告诉我的，看来这句话很适合你……呃，至少前半句是这样。”
“别介意，后半句也没错。”伦纳德摊了摊手。
然后，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聚餐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但是伦纳德明白，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就此放松，接下来他的任何异常行为都能让克莱恩回忆起这份怀疑，所以以后他必须更加慎重。
走出餐厅大门，伦纳德立刻揉了揉自己的嘴角，感觉已经要微笑到肌肉僵硬了。太可怕了，克莱恩真的太可怕了……和他吃一顿饭比和玫瑰学派的半神打一架还累，而克莱恩现在不过是个连序列9都不是的普通人！
回到黑荆棘安保公司，伦纳德关上办公室的门，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用隐秘的力量将自己包裹后，才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老头，你说我现在去找亚当借‘无暗十字’转到‘观众’途径还来得及吗？”
果不其然，他立刻收到了帕列斯的嘲笑：“你？‘观众’途径？你能升到序列6算我输。”
“不然你先偷走我的记忆？”
“呵，没有记忆你拿什么布局针对因斯·赞格威尔？你该不会以为半神层次的博弈你只要在家设计好对策就能万无一失了吧？”
“……”伦纳德哑口无言，当然不能，他又不是活体0-08，即使他掌握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面对恐怖的封印物0-08，他也还是有些缺乏信心。
然后，他就听到帕列斯继续说道：“我能给你的最好的建议就是，除了必要的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最好离你那位同事远远的！从你的讲述来看，他不止能毫无破绽地扮演多个角色，甚至还能在一群包括‘观众’在内的，经验丰富的非凡者面前扮演神明，这就说明他是一个对人际交往的细节把握精准到令人发指的人，而这恰巧是你最欠缺的东西。”
伦纳德感到一阵头疼，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好友原来是这么难搞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帕列斯又说道，伦纳德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促狭。
“什么？”伦纳德不抱任何期待地随口问了一句。
果然，帕列斯嗤笑着说：“和他摊牌，把你的未来记忆全部分享给他，让他自己安排。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得很好，你也不用烦恼怎么取得他的信任了。”
“……”
此刻，伦纳德深觉“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本质都是猎人。
当然，他知道帕列斯只是在嘲讽他，如果这条路行得通，伦纳德并不会固执地一定要自己亲自去完成，那太幼稚了。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些未来记忆对现在的克莱恩而言绝对害处大于益处，克莱恩没有隐秘的力量保护，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停留在源堡上，那些知识对他而言相当危险。
而且就像帕列斯之前说的，对抗命运的洪流，只会被命运反馈更加恶劣的结局，告知克莱恩未来，那就是对他命运最为严重的干涉，伦纳德绝对不会为了让自己安逸而选择让克莱恩承担这样的风险。
伦纳德又在隐秘之境内仔细考虑了一下提前晋升“梦魇”可能产生的种种变化，针对因斯·赞格威尔能提前准备哪些底牌，以及被克莱恩问到特别申请相关的问题该如何回答等问题。
思考结束，这异常疲惫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
在伦纳德提交特别申请过后的第三天，圣城的人就非常效率地赶到了。伦纳德并不担心一个值夜者小队连续多人提交特别申请会引起圣堂的怀疑，不如说这反而是正常现象，一个领悟了“扮演法”却没有向圣物发誓的人，极有可能将“扮演法”分享给自己的同事，他率先提交特别申请，只会让克莱恩的特别申请显得更加自然。
通过了一系列的考察，并且向“女神之剑”发誓后，伦纳德终于再次获得了“梦魇”的魔药，在高级执事的监护下，伦纳德饮下了那杯魔药。
果然，就如伦纳德所预料的那样，早已总结出最适合自己的扮演法则的他，在魔药刚刚与身体融合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化了大半，接下来只要坚持扮演，他相信自己在一个月之内就能消化掉这份“梦魇”魔药。
而晋升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悄悄观察了一下老尼尔的状态。
“还有救吗？”伦纳德小声问道。
帕列斯轻轻叹了口气：“侵蚀早就已经开始了，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早在克莱恩·莫雷蒂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在向‘隐匿贤者’祈祷了，除非‘隐匿贤者’陨落，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我知道了……”伦纳德心情有些沉重地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伦纳德并没有听从帕列斯的忠告，依旧在频繁地与克莱恩来往，不过他有意地避开了非凡者相关的话题，只是拉克莱恩一起闲聊打牌。一来二去，两人之间陌生的隔阂很快便消散了，他们迅速变成了可以互相拆台的损友。
伦纳德已经明白了自己一开始的失误在哪里。
他当了太久的教会高层，上位者的气质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隐秘的扮演也让他变得有些沉默而神秘，他下意识地就在向克莱恩展示一种自己非常可靠的形象，更高的重视程度就会带来更高级别的审视。而如果他适当示弱，故意向克莱恩暴露出自己其实是个无忧无虑的傻子，就能极大程度地降低克莱恩的防备心理。
想明白这一点，伦纳德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只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于是他开始向队友们以不至于被反感的程度，隐晦地炫耀自己的晋升速度。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堂堂女神座下的大天使，序列2的“隐秘之仆”，居然要向人炫耀自己用了大半年消化掉“午夜诗人”的魔药，这大概就是克莱恩所说的“社会性死亡”吧。再想想过去的自己比起现在的自己只会更浮夸，伦纳德要被自己尴尬到失控了。
不过他的“牺牲”不是没有价值，很快，克莱恩就在一次闲聊中问起了特别申请相关的事，伦纳德也略过“扮演法”简略地给他解答了。
伦纳德完全没有考虑过要不要用隐秘的力量向克莱恩透露“扮演法”来取得信任。
首先，用女神的力量规避对女神的誓言，除非他真傻，即使他知道克莱恩一开始就知道“扮演法”，不在誓言的约束范围内，伦纳德也没法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他知道；其次，等到克莱恩也需要提交特别申请的时候，多半会来请求自己替他圆谎，把他知道“扮演法”的原因归结为6月29号的那次聚餐，这样能更自然地收获克莱恩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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