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对你的感情。”
花木兰的求生欲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回归,完美回答。祝英台满坛子酸醋就这么被洒了一瓢碱下去,酸意都随着泡泡飞走了。
“大小姐想过让我做她的亲卫,这样既安全又省事。”
祝英台符合的点点头,做亲卫的确是一个好选择,亲卫军龄是按三比二折换,也就是说,只要当六年多亲卫,就可以折算成十年普通兵役期。而且饷银极高。
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誓死保卫主将安危,按军法主将一旦阵亡,全体亲卫都要陪葬。即便是这样,亲卫仍旧是一个令大头兵们眼热不已的好差事,这回花木兰的亲兵折了十三个,却有近一百号人为了这十三个空缺东奔西走。
花木兰这种边地幢主的亲卫都是如此吃香,更别说沈霖这种完全处在安全境地中的大小姐了。那可不得削尖了脑袋往上争啊。
“为什么要拒绝?”
糖人还挺好吃的,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个糖人的祝英台在花木兰腰间摸索出几个铜板之后又去买了两个。大方地让花木兰咬了一口。
好在年方十五的祝英台还未完全长成,花木兰今年又长高了一点,勉强达到了男子中上游身高,这样两人间的互动才被大部分赶庙会之人当成了官宦人家兄弟间的嬉戏,并没有往其它方面想。
嚼碎口中的糖,甜味让人迷醉。
“因为我不能当亲卫,也不能回应大小姐任何一点好感。离大小姐那么近,总有一天她会察觉到我是女儿身。而且,都护不会允许……”
“木兰你武功军略这么好,假以时日定能做到大将军。而且若得军方巨擘沈氏的支持,你完全可以在三十岁之前成为大将军,这样也并不算辱没她沈氏门楣。我听闻整个沈氏对沈霖视若珍宝,怎么会不舍得对她的心上人做一点投资?”
这些路数祝英台再熟悉不过了。南方和平光鲜的背后是军中派系林立,各自拉山头抱群而局。祝氏当年就是因为一步踏错,而被逐出了军中基本盘,不得不捡起书本,以治经修学为第一要务。
然而利益总是要靠武力来维护的,高门大户有时候也会扯下那块名叫道德礼仪的遮羞布,将族中适龄女子嫁于流民军军头为妻,以武力保护换取家族延续。
在祝英台看来,花木兰这种人中英豪,绝对值得沈氏下这个功夫培养拉拢。
花木兰自嘲一笑:“大将军夫人怎么比得上后位?大小姐来漠北可是为了避祸。”
明白了,祝英台全明白了。
朝中的过期邸报她可没少看,朝中两派在先帝驾崩之后更是斗得人尽皆知。作为先帝铁杆,今上辅政大臣的太尉沈冲就是沈氏一族如今的族长。为了巩固权位,也为了让皇室放心,沈氏第三代沈霖这个唯一的嫡女就自然成了皇后的不二人选。
为此沈家不惜用了千里奔丧的借口将沈霖送到漠北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保护起来,先帝也是煞费苦心,用各种理由安全地将沈霖送到了漠北。
沈霖是彼此间利益的枢纽,必须守护住。
从说不定有没有的大将军夫人和铁板钉钉的皇后之间选一个,这种简单的选择题用脚丫子都会做。而要不是花木兰才略过人,应该早就从人间蒸发,而不是被怜才的沈大都护给打发到边界去做一个实权幢主了。
“如今皇上服孝期将满,沈大小姐也该回京成婚了对吧。”
“嗯。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
危机解除,祝英台松了一口气。
“那木兰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荷包里的三枚箭镞是怎么回事?”
“我教她射过三支箭。她应该是把箭头磨钝之后留在了身上。”
祝英台当场暴跳如雷,自己居然不是第一个被木兰手把手教着学箭的人!
“你回去教我射三十箭!不,三百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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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舍五入,俺们花花也是泡过皇后滴人!
总算用这一章把前面的坑填好惹!自己给自己撒花!
花花这笔风流债,有得是时间还。——来自亲妈作者的凝视→_→
第42章
有些事情一旦说开了也不过就是一笑的事,以祝英台的自信和对花木兰的信任,她还真没觉得花木兰和那个沈大小姐有什么越界的关系。
充其量就是两人都对对方的感情心知肚明,而沈大小姐巧妙地利用了花木兰不会拒绝的特点,试图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让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这计划好就好在,即便不能成功,也能成功使花木兰对她怀有一份不能回应感情的愧疚。
祝英台只能说这个女人十分聪明。因为这种温柔刀对花木兰来说简直是一削一个准,如果不是两人遇到的时间地点身份都不对,如果不是祝英台这种天降之人恰好出现截了胡,花木兰会选择谁还是个未知数。
但知道两人没有关系,不代表不会吃醋,更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而要是文人算起账来,那可比只会斩首的武夫们厉害多了。
好在……祝英台掂了掂手中的荷包,精铁制成的箭头互相撞击起来犹为好听,虽然明白沈大小姐将这个荷包送还回来是代表着就此结束的意思,但心气不顺的祝英台还是狠狠剜了傻笑的花木兰几眼。
这兵痞,处理民政是一塌糊涂,遇事就主簿长主簿短的加摊,也就仗着会武功勾搭爱慕英雄的小姑娘,现在也只会傻笑。
也不知道那些小姑娘是怎么想的,脑子被门夹了吗?居然会看上……
等一等,似乎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一想到这个,祝英台更气了。将一切原因都推到自己鬼迷心窍之后,将荷包扔给了花木兰。
“英台你这是?”手忙脚乱地接住荷包,花木兰提心吊胆的陪着小心,生怕一会就被清账,到时候晚上就没法睡了。身为老秦头的得意门生,英台可是知晓如何能把自己掐痛还不牵连伤势到底。
还好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祝英台只是伸手:“给钱。”
“哦,好好。”花木兰应了一句,也没问要多少,更没有点,一股脑地把自己今天带出来的钱都给了祝英台。
手里的碎银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不比刚才的荷包轻。
“木兰你钱不少啊。”祝英台冷嘲了一句,看在花木兰好脾气的挠头傻笑的份上没有继续热讽。
总而言之,今日理亏的花木兰是绝对不会反驳祝英台的一句话的。除非她能争气地在谢驱不在的情况下一人管理军事和民政,不然祝英台一个不高兴,请病假撂了挑子,民政方面就会立刻趴窝。
但是机智如祝英台,也同样在庙会上遇见了搞不定的物事。
三十文钱换来的三十三个草圈,足足丢了一刻钟,但是一无所获。看着和自己同时买草圈的垂髫稚子都拿到了一个木口哨,祝英台面子挂不住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花木兰。
这又轻又软的草圈在自己手中全不听使唤,投哪不去哪。明明落地了还要弹那么一下,真是气死人了!
花木兰收到暗示,将手放在了祝英台面前。
“怎么?”
“银子。”花木兰说的可谓是十分言简意赅
了。
祝英台玩游戏玩出了三分火气,连带着看摆摊的小贩都不怎么顺眼了,在心中骂了几句满脸堆笑的小贩奸商之后,扔出一角银子换回了十一个草圈。
暗道这老板会做生意之后,花木兰掂了掂手中的草圈,在祝英台耳边说道:“英台,想要什么?”
“木兰你能中几个?”
“你先说吧,我试试再说。”
祝英台一口气说了八个,花木兰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奇怪,不仅因为祝英台想要的全是泥人、竹蜻蜓、彩陶罐之类不值钱的玩意,三十文钱完全可以在地摊上买回来,而是因为从刚才祝英台丢圈的情况来看,她完全没有想到祝英台是想要这些东西。
这理想落点和实际落点未免差的也太多了吧。花木兰现在终于明白了小主簿为什么学不好箭术了,全赖天赋太差。
在心中默默放弃了今后教导小主簿箭术的计划之后,花木兰将精力放在了游戏之上。她带着小主簿可是出来找乐子的,而不是花钱找气受的。
小主簿好胜心太强,玩个游戏还把自己给玩恼了,自己要不把场子找回来,等会也没心情看灯会了。
丢草圈而已,这种是还真是想输都难。
站在划定的黑线外,花木兰气沉丹田,轻喝一声:“着。”
草圈飞出,没有任何弹跳,稳稳地落在了竹蜻蜓上。
周围看热闹的小孩子齐齐拍掌跳脚叫起好来,没想到那打扮英武的少年是个人多手臭的主,这不断咳嗽的病秧子才是厉害角色。
摆摊小贩也不笑了。就花木兰那手一露,他就自己是在遇上高手了,这种高手一旦玩心上来能让他这几天赚来的钱都赔进去。
接下来的三个圈又是连中。祝英台眉眼弯弯,高兴极了,那小贩却是说肚子疼要去上茅房。
花木兰知道,戏肉来了。
朝着周围做了一个罗圈揖,花木兰以接口小贩跑了而带着祝英台跟了上去。
半晌后,祝英台欢天喜地的抱了一个精巧的木匣子出来。
“木兰,百宝匣诶,真好看。”
“嗯,很好看。”花木兰边说着,边把前面挂着的灯笼给拨开了,免得不看路的祝英台一头撞上去。
“木兰你怎么知道那摊贩手里还有这么个好东西的?”
“规矩而已,走南闯北的买卖人手里都得有两三件东西压箱,若是一时不防和同行同地摆摊,他们就得拿压箱的东西出来斗宝,输了的会自觉离开。还有一种就是遇到了我这样有本事来砸场子的恶客,摊主就能拿出点宝贝送神了,东西是小时,砸了招牌就是大事了。”
“哦。”祝英台听罢点点头,拉着花木兰就往卖灯笼的那边跑:“也该轮到我出出风头了。”
单论学识,可能整个漠北城都没有比祝英台更出挑的,花灯摊的小贩们就更不能和她比了,那些被夸作天上有地下无的谜题很多都是她启蒙时就被教授了。
不多时,祝英台就以更轻巧的方式赢了九个灯笼回来,硬是把跟班的花木兰变成了一个人型自走灯架。
和花木兰一样,祝英台也得到了一个精巧异常的八角宫灯。
得了八角宫灯的祝英台看了看提着九个灯笼的花木兰,掩唇轻笑道:“用不着那么多灯笼,都散给孩子们吧。”
于是一直跟着她们看热闹的孩子们一人得了一个灯笼,拿到灯笼的孩子们也不继续跟着了,提着灯笼一溜烟就没了人影,也不知道去哪疯玩了。
吃也吃饱了,玩也玩够了,心心念念闷羊羔的祝英台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花木兰就往家里走。
街转角处却转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拦住了二人。
“小施主莫慌,贫僧并无恶意,只是见后面这位小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才思敏捷,不似凡俗之流,所以特来相会。”
祝英台从花木兰身后转了出来:“大师请了,不知何事找上小可,家母也是崇佛敬道之人,但有所求,又在小可能力之内,必无不应之力。”
老僧唱了一句佛号:“无有所求。只是小施主身上有不类本世之气,故来查看。也罢,今日相遇就是缘分,小施主且将这串念珠收好,可保你二十年无虞。”
“二十年?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花木兰想去抓那老僧,可就算以她的速度,却也抓到了一片空气。
老僧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
“了、结、前、世、因、果?”接着灯笼上的光,祝英台看清楚了佛珠上刻的字,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祝英台拉过惶急的花木兰替她拍背顺气,宽慰道:“木兰,不用找了。无需担心,我已心中有数。”
“是什么?”
“二十年内回一趟会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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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出现全是剧情需要,以后会把坑圆起来。本文就是普通低武世界,不用担心打穿大气层。
注:采用了流传最广的祝英台家乡所在地会稽,今浙江绍兴。
第43章
一灯如豆。
红红的炭火上放着一个小药罐,沸腾地药液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白色的蒸汽将罐盖顶开,冒了出来,于是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这是秦远为她新创造出来的药息疗法,即便她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也必须得这么做。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刚刚换完药的花木兰身着单薄的中衣,倚在床头擦拭自己心爱的配刀。
“噔。”隔墙传来一声脆响。
“一更了么?”花木兰披上外衣举步走到了窗边,推窗看去。只见滴漏点点,果然是一更了。
“又玩疯了。”花木兰笑着摇摇头,将窗关上,回到屋内将放在炉边保温的闷羊羔给放在了一旁。
猜测祝英台又和秦舞玩疯了,因此又在秦宅住下了的花木兰并未起疑。
陪着小心和祝英台玩了一晚上,还在伤中的花木兰也是困意上涌。外边有值夜的门子,所以她也只是将内室的门闩插|好,就准备和衣睡去。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混着低低的呼喝训斥就在这个时候打扰了她的安眠。
“幢主,幢主快开门啊。属下有事禀告!”花木兰刚刚系好外衣袍带,持续而短促的敲门声就响起了。
“来了。”
打开房门,花木兰首先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万幸,脑袋还在脖子上。
透过淙淙鲜血,眼神很好的花木兰一下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正是今天晚上奉命送祝英台去秦府的马夫伍三。伍三这么个模样,英台又没回来,花木兰心中顿时闪过了无数个不好的想法。
本就受伤在捂着额头制止流血的伍三突然感觉有一种沉重如山岳的气势铺面压了过来。
粘腻的压力让他连吸气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
即便花木兰已经竭力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并不是敌人,不需要如此憎恶失态。但心中的怒火还是压抑不住,胸口的血又在往上涌,熟悉的甜腥味从喉间蔓延到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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