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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渡(古代架空)——白宿儿/不渡江

时间:2020-07-25 09:42:40  作者:白宿儿/不渡江
  沈长楼突然想:自己……居然也是想要活着的。
  他想了片刻,像是不欲再想也不欲再念,像是某只被驯养的兽类,极温顺地阖上眼不去想那些心中错综复杂的念头。
  他抓住藤条一边系在石洞一处,一边系箍在自己腰间,他在腰间缠了好几层,像是保证自己不会在攀爬的过程的再度坠下,片刻后沿着峭壁一点点地往下爬去。
  木藤条便是再怎么柔韧极佳,终究是禁不住沈长楼,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沈长楼被扯得一个踉跄,好险就撞到了一侧岩壁,幸好用右手护住额前才免被撞得头破血流。
  他的右手擦过石壁,硬生生削掉了一份血皮,石子陷在皮肉模糊里,他手背上的青筋像是不断敲击的鼓,隐藏在皮肉里跳动着。
  他终究还是爬到了崖底,一头栽进溪涧里,冰凉的水顺着鼻腔溢入唇齿间,他拼命挣扎难以呼吸,脑海里人与事物一个又一个闪过,他突然想起了季舟,那些隐晦不被人知晓的贪念,那些渴望得到温热的欲念,皆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编织成为一种变质的感情,埋入土中腐烂成像是爱.欲又不是爱.欲的感情。
  他快被自己的念头折磨疯了,挣扎着爬上对岸,干呕着咳出喉腔里进入的水,他突然前所未有的害怕,不是对眼前的困境,而是对心底这莫名其妙疯长的感情,他感觉畏惧恐惧,让他指尖一个劲地发颤。
  他确实是个骗子,他惯会逢场作戏迎合别人,可是当年那些捧腹的军书上从未告诉他此局何解,他自然明白放任感情滋长终究只能落得飞蛾扑火两败俱伤,可他又由不得自己不想不念。
  他的唇齿间全是腥膻的血腥气,粘腻地顺着嘴角淌下来,双唇像是被他视作了苦大仇深的敌家,狠命啃咬着,好让他清醒片刻。
  他明白自己不能乱想,却又停不下来乱想。
  他见过千千万万的人,可他唯独在季舟身上看不见同旁人一样的情愫,他在季舟眼里看不见予自己的光。
  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一切到底是谁在逢场作戏,又是谁陷入得更深无法自拔,又是谁的谎言更能哄骗人。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季舟眼底的光从不属于爱欲,而是更类似情欲,望梅止渴般的索取占有,像是冬日的迷途人一般畏缩着取暖。
  这是不达爱欲却比爱欲深厚沉重,像是枷锁一般将二人铐在一起,皮肉贴着皮肉无法分开半分。
  而他自己亦是想要旁人的温度,气息,想要被旁人的热意占据全身,想要被入侵吞噬,好不再有余力想念自重生开始无法避免的轮回天命。
  所以他们都将情感变得扭曲不堪,妄图可以留住折断违背纲理人伦的关系。
  沈长楼听见草木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看见草丛深处一双双发亮的双眼。
  第一匹头狼压低脑袋在地上嗅闻着,像是在捕寻猎物的气息,钢鞭一般的尾巴扫倒一片草木。
  它像是饿狠了的样子,肩胛骨支楞在一层松垮垮的狼皮上,像是人为刻意披上去的,涎水淅淅沥沥地从嘴角淌下来,打湿了嘴角的皮毛。
  然而很快它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它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紧接着,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骨瘦如柴的狼群从草丛中走出来,压低口中含糊的嚎叫声,直勾勾盯着沈长楼眼冒凶光。
  沈长楼闷闷地笑出声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连这种畜牲都可以欺压到自己头上。
  一匹狼见沈长楼没有动作,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部,后腿猛然一蹦地面,张开嘴扑上去就要撕咬,沈长楼以手借力在地上翻滚一圈 ,让它扑了个空。
  沈长楼从袖口拿出湿透的火折子,打了好几下也不见生出火,另一种狼此时再度扑过来,他只好丢下火折子,抽出鹤翎剑向前斩去。
  长剑贴着狼腹部划过,撕开长长一道血线,倘若在平时,他定会直接砍断狼的脖颈,但他如今最好少为动用内力,只提了平日的气劲来迎敌。
  狼哀嚎一声,夹着尾巴灰溜溜跑到狼群后面去了,头狼像是被激怒一般,发出“咕噜咕噜”的威吓声。
  “没想到我这残破的身体居然还会引得你们分食……”沈长楼像是觉得好笑极了,眉梢眼角皆是讽刺,“生时我受万人妒忌,人人也杀我,就连我死居然也要因为你们留不得一个全尸。”
  “我沈长楼,还真的是值钱。”
  他挥剑从自己右腿处削下一块皮肉,用剑身抬着丢向狼群,扬了扬下巴像是施舍的模样。
  那块皮肉刚削下来,血淋淋的还带着热气,一群狼环伺在肉旁,分明馋到了极点,却提防着不敢吃下。
  沈长楼面色苍白,像是失了色的花,额前因为割肉的疼痛有汗水不断滚落下来,然后他却嗤笑出声,像是不在意疼痛一般:“你们想食我皮肉,我就施舍一块给你们,倘若你们再纠缠不放,那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头狼小心翼翼地嗅闻着那块刚削的肉,试探性地地用舌舔了一口,尝到血腥气后便红了眼,挤开其他几头狼在那大快朵颐。
  它方吃了三口,就突然顿在那处不动了,片刻后腹部后肢一阵抽搐,白沫从嘴角溢出来,它在那里呜咽着呻.吟了许久,就倒在地上没有生机了。
  见了头狼死了,其余的狼慌了神,围在狼尸旁不住呜咽,用头抵着狼尸,似乎试图将头狼唤醒过来。
  沈长楼冷笑一声,像是在讥嘲什么,一点点攥紧了手,掌心因为捏着丸药而有些发汗。
  “这使的手段好生阴毒,倘若此时我不出现,你怕是要自己服毒而死吧?”
  沈长楼身后突然传来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我看这天下第一也没有多大本事,真是浪得虚名。”
  沈长楼冷冷地看向身后不知何时窜出来的男人:“暗中偷窥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那男人裸露着上身麦色的肌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最长一道自左肩斜到下腹,像是被刀刃撕扯开来的。
  他腰间的轻盔是打磨过的黄铜器具,同他柔软的卷发比起来更像是奢靡的黄金。
  绥远看戏一般倚靠山璧的树干上,翘尖的靴子有一下无一下地往下踹着小石子,扯着嗓子像一个疯子一般在那里喊:“你们中原人就这点本事吗?”
  沈长楼不去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只是直勾勾望着那群狼,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他看向沈长楼,道长的眼底一片漆黑,就好像无论什么东西进入了都再也出不来了,在日出细微的光亮中是微红的颜色,像是有火焰在跳动。
  于是他想起了鱼的鳞片,层层密布,吞吐着光与亮,像是要沉默寡言地保守着一个神秘的秘密,他由此想到与阿佛洛狄忒的断臂,便是再精细的考量雕琢也及不上艺术的千分之一。
  再完美不过了,即便是再昂贵的黄金也为此失魂落魄,绥远想。
  这种残缺,濒临死亡的美感让他想要疯狂地杀死眼前的人,在呼吸彻底停止时用最荒诞美艳的黄金打造成桂冠,亲手为眼前人加冕。
  绥远平息内心的躁动,他决心再看看眼前的人。
  狼群哀嚎一片,沈长楼剑刃对向它们……对向自己。
  剑刃舔吻着脖颈,像是要自刎的模样,割开皮肉在生死间游走,见到赤焰的花。
  绥远心猛然一跳,他从山璧上跃下来,将沈长楼扑倒在身下,他想要阻止沈长楼,就像是阻止旁人斩断阿佛洛狄忒的双手,不再让那剑别在对着心口。
  然而沈长楼的剑刃偏了偏,点在了绥远的心口,绥远望见身下的年轻道长眼底一片平静,像是早有意料他会出手。
  “狡猾的中原人。”绥远笑说。
  “你是刻意用神祗的容姿迷惑我,让我无法置身于度外。”
  沈长楼望着他静默无声。
  绥远像是犯了疯病,自顾自哈哈大笑,他从腰间抽出钢铁制成的长刀,就像是个误入歧途的子弟,左右挥刀将狼群吓得退居三舍。
  他说:“沈道长,江湖上有许多人在找你。”
  “我知道。”
  “可你不出面,小心天下第一的名头被旁人取喽!”
  “我知道。”
  他继续笑:“沈道长,你如今暮气沉沉,像是要死了。”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记错字数了,来补一下
 
 
第60章 佳话其五十七
  绥远望着沈长楼,笑出犬齿森森, 深陷下唇像是想要品血一般。
  他问:“你知道吗?”
  “前段时间魔教教主晏楚死了, 他像是要寻个公道一般冲入武林盟,出来时却是失魂落魄黯然神伤, 几日后便发现暴毙在魔教内,枕便有着一缕白发。”
  “我很好奇,他在武林盟中听见了什么, 而你的白发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枕边。”
  沈长楼将剑往他腹前递近几分,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感受到皮肉里跳动的血脉,像是要不择手段地杀掉眼前人。
  绥远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长楼。
  “从我身上起来。”
  绥远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情不自禁笑出声来:“你不会以为以为以你现在这副落木林森魄的模样还能提起剑来杀我吗?”
  “你体内内力枯竭,倘若再妄动内力, 不用我对你怎么样,不假时日你便会自己死去。”
  绥远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取出了一颗通体冰凉的药丸,强硬地塞入沈长楼口中让他吞下。
  “你生得这么好看, 我可舍不得你那么早死。”
  沈长楼咳出一口污血,继而猛烈呛咳起来,绥远被他这般吓到了, 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好让他不要咳得太急。
  沈长楼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绥远像是被他看得情怯, 如同被烫伤一般,将手猛然缩回。
  沈长楼扬扬下巴, 示意绥远从自己右边袖子里掏出传讯烟火。
  绥远扬眉:“你是真把我当你下人了?”
  沈长楼呼吸仍然带着几分急促,像是床榻上情至深处的喘息:“爱做不做。”
  绥远别开眼,像是唯恐被诱惑,只能将目光错开不去胡思乱想。
  他像是不情不愿地伸入沈长楼袖口,将传讯烟火掏了出来,语气暧昧至极:“我当然想做,如果是沈道长你……怎么会不想做呢?”
  他点起火折子,在沈长楼面前晃一晃,片刻后却随手拿起传讯烟火遥遥丟到一侧的潭水里,水面晃动一瞬就沉入了水底再也看不见了 。
  沈长楼瞳孔一缩,眼中骤然生出几分杀意。
  绥远做完后不紧不慢地拍去手上的灰尘,挥手打落沈长楼抵住他腹部的剑,然后捏着他下巴强行让他直视着自己。
  “沈道长,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旁人?”绥远唇齿间笑意玩味轻,大笑着露出满嘴利齿,“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帮你吧?”
  “你这副被人愚弄后受挫的神情,让我见了好生喜悦。”
  “为什么你出了事后第一反应却是想要寻你那个白眼狼徒弟呢?”绥远嗤笑一声,“你是觉得有恃无恐,他那个弑兄的狼崽子一定会帮你吗?”
  “亦或者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沈长楼眉目间尽是被冒犯的凛冽杀气,他在剧怒中却笑出声来,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字句含糊不清让绥远听不见。
  绥远凑去抵住他耳边,想要听得更清些。
  而此时在他们相贴的身体间一把刀子刺入绥远的腹部,绥远闷哼一声,伸手去捂,却捂了满手鲜血。
  沈长楼推开了绥远,将左袖中带血的短剑卸下来,神情冷淡:“本来想要将这一刀留给那几只狼的,结果你自己送到贫道眼前,也不怪我杀红了眼将你一并解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绥远捂住腹部后退,踉跄了好几下险些摔倒,然后他却大笑出声,逼得眼泪湿了一遭,像是要滚下热泪来。
  “有意思!有意思!”绥远继续说,“沈道长,你不会真以为这般就可以杀掉我吧?”
  身后几匹狼本来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偷看着,此时看见绥远受了伤的血腥气终究忍不住馋意,呜咽着扑过去想要撕下一块肉来。
  绥远转身用手一把擒住了饿狼的头颅,顿时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从掌心吸取出来了一般,饿狼不住地挣扎着想要踢开他,然后身体却一点一点干瘪了下来,像是血肉在被人蚕食。
  绥远松开了手,饿狼已经被吸成了干尸掉落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气。
  其余几只狼见状顿时警戒了起来,知道自己惹了不好惹的人,呜咽着想要逃窜到自己巢穴,然而它们刚逃了几步就眼前一黑,头颅和身躯分了身。
  绥远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先是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膜,像是血液,片刻后红膜上生出新生的皮肉,不足半刻伤口就覆盖了一半。
  沈长楼呢喃:“东境的邪术……”
  绥远长吐一口浊气,睁开双眼,向沈长楼走来。
  沈长楼方从地上捡起被打落的鹤翎剑准备迎战,突然感觉到了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被刀刃贯穿了腹部一般。
  “你还记得我给你吃下的那颗丹药吗?”绥远望着他额前的冷汗,笑出了声。
  “……你下毒了?”
  “不不不,沈道长,你这可冤枉我了。我才不会做这么低劣的事情。”绥远摊了摊手,“我的确是护住你的心脉,只不过在里面加了一只蛊虫好调养你的身体罢了……”
  “只不过那只蛊虫是子蛊,而我天生身体中就种着一直母蛊王,可以牵制着你的蛊虫,方才我吸取了狼的骨肉来治愈,也只能治表不治里,疼痛依然存在。”
  “然而我将子蛊给你种下就不同了,只要我一旦受伤,或者你有伤我之心,我的疼痛就会通过蛊虫加倍返还到你的身上。”
  “沈道长,这份礼物你可满意?”绥远轻轻触碰自己光滑毫无伤痕的腹部,眼底带笑,“这份馈赠,是我们族人为保证妻子忠贞贞烈在丈夫死后一同赴死的,即使母后私自为我定下的未婚妻私下求我我都未曾给她,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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