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给暖清阁当值的奴仆早已经排满了,除非她真的有本事能让殷康注意到她,否则没戏!
一丝轻笑忽然从身后的走廊处传了过来,一众小宫女吓得赶紧回头,就见那暗影深处,一人正环胸长身而立,而后他猛地单手一撑廊椅跳了过来,问道:“谁刚才说不敢再喜欢本皇子来着?”
“奴,奴婢拜见八皇子......”
一空档悉悉索索全跪了下去,赵玉清在一排宫女面前止了步子,随后忽然弯腰,就听一道轻呼而起,赵玉清道:“拔你一根头发,算是惩罚你刚才那番话。”
青芽心下震惊之余,却也瞬间明白机会就在眼前,赶忙抬起脑袋看向对面的少年,温柔道:“八爷刚才定是听错了,您风姿卓绝,奴婢倾慕之余时时不能妄念,哪有不喜欢之说。”
赵玉清“啧”了一声,单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一双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才到他肩膀高低的宫女,心道:“长的倒是还行,就是眼底的戾气太重了,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收回去当个低等丫鬟也不是不可以。”
他笑了一声,问道:“你倾慕与我?”
青芽害羞一笑,算是承认,赵玉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当值的?”
青芽以为自己机会来了,当下轻道:“奴婢名叫青芽,是给上合殿后阁做采值宫女的。”
赵玉清想了一下才想起上合殿是个什么地方,心中冷笑一声,面不改色道:“知道了,青芽对吗?”
少女赶忙露出个自认美目流盼的笑意,赵玉清道:“这样,以后你就改名叫菜芽,去给香妃殿的刘太妃种地去。”
“啊?”青芽明显没反应过来,呆愣之际赵玉清又道:“啊什么啊?不愿意还是不喜欢?菜芽多好听,是不是?刘太妃那边正好缺个种地的帮手,你这菜芽过去肯定能给她帮上忙,不必谢恩了,去吧去吧。”
他说完摆了摆手,神采奕奕的就朝暖清阁走了进去,被改名的菜芽当即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身边眼疾手快的小宫女赶紧将她扶住,同情道:“青芽姐姐,这香妃殿太偏了,听说一到晚上还经常闹鬼,刘太妃又是个半疯,这八皇子也太狠了吧。”
菜芽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至今没明白为何八皇子要如此对她。
殷康从伏案的肘臂上抬起头来,就见一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啪”的一声响,赵玉清将腰上的长剑一把扔到了桌上,随后跳进椅子上,搭起二郎腿就开始说道:“这帮小宫女真是没规矩,你猜我刚才过来听到他们说什么来着?哦,说是从前喜欢我,后来因为见着你之后就不喜欢我了?什么人呐,是不是?你说说,我哪点不如你?啊?我比不过那个李老二,我还比不了你这个北陆世子?呵呵,她也别怪我心狠,没揍她都算是好的。”
殷康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将温茶递到他面前,含笑道:“你又去欺负小宫女了?”
赵玉清清嗤道:“又?你什么意思?我一个堂堂皇子难不成还不能管教这帮没规矩的小丫头了?”
殷康心道:“难怪宫里的下人们都说,宁愿这辈子不嫁人,也不能遇着个八皇子这样的。”
“这么晚你还来做什么?”殷康问道,他刚下棋下的有些累了,正准备收拾一下就寝,就被赵玉清这么堂而皇之地冲散了满身睡意,“不是说晚上要跟梁将军的义子去京畿殿了吗?”
赵玉清不爽道:“梁骁那小子太不靠谱了,我等了他半个时辰,后来他府里的人过来帮他带话,说是今晚梁将军在家,他不方便出来了。”
殷康:“梁将军管的倒是挺严的。”
赵玉清不屑道:“不是亲生的,可看的比亲生的还亲,什么都要管着,只要梁国英在家,梁骁那小子就得围着他义父转,得了,不说他了,我这会儿睡不着,找你过来下下棋,上次你教我的那个十九道,我回去捉摸了半个多月,愣是没琢磨出什么名堂来。”
殷康笑道:“棋艺自在人心,心境平和了,才能落子有道,从前人们最高不过止步于十六道,后有匡老先生耗费三十余年参透十九道,我也是从六岁的时候才开始琢磨,这么多年了,连个皮毛也不能得其精髓,你不过才学了几日,时日太短,还得慢慢来。”
“六岁?”赵玉清捏了捏下巴,挂在扶手上的一条腿不停的晃动,心道:“六岁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会好像还正跟刘尚书家那不争气的败家子一起在御花园玩泥巴呢!”
不过这事可不能让殷康知道,否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果太大的话,容易惹来笑话。
赵玉清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样子我还是去京畿殿跟梁骁比划比划剑术来的实再。”
殷康不戳破他,忽而转身朝内阁走了过去,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东西:“你既然来了,也省的我明天再去找你,这个东西,还得麻烦你着人快马送到北陆。”
赵玉清坐直了身板,接过那翠绿色只有大掌大小的盒子,好奇道:“什么东西裹的这么精致?给你北边心上人的礼物?”
殷康懒得跟他打趣,只笑道:“再有不到十日就是我弟弟生日,我带来的人恐怕不方便回去,所以还得麻烦你了。”
赵玉清道:“好说好说,不过我能不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殷康道:“你看了肯定觉着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前几日我去京都的街上看到的,顺手买下来了,这是东陆的东西,北陆不曾有见,不过是博个稀罕罢了。”
赵玉清将那盒子打开,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道:“彩泥人?我说殷康,你那弟弟是还在吃奶吗?送这么个玩意儿过去,也太......”
也太寒酸了!
殷康不甚在意道:“吃奶倒还不至于,阿羽今年也该九岁了,他自小就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才彩色的泥人,想来他也定会是喜欢的。”
赵玉清喃喃道:“阿羽......上次我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他还在姑姑肚子里呢!”
殷康伸手掩住了刚刚呼之欲出的哈欠,深吸了口气,尽量遮住脸上的疲惫之色,赵玉清看他那样,也不好多留,拿了剑起身道:“这事我一会儿回去就找人给你办,保准五日之内送到那小子手上,你休息吧,我先撤了。”
赵玉清走了良久,内阁的后门处传来一阵轻响,黑衣人将一封信呈了上来很快又消失不见,殷康淡淡瞥了眼那信口处看似不明显实则又很刻意的开口,心下叹道:这已经是第四封被人拆过的信了,到底是要如何?
他将那信取了出来,不过是些北陆每隔半个月传来问安的话语,随后他又细细将那信纸折好,小心翼翼的夹在那本他翻得次数最少的一本书内,这才准备上床安睡。
夜幕沉沉,夜莺在枝头叫了三声,而后一拍翅膀消失在看不见的黑夜之内。
第21章
长笙带着李肃从费城赌坊出来,阿铁背上背着鼓囊囊的金珠,三人身上都残留着坊内熏天的臭气,饶是李肃怕冷,这会儿也赶紧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一把扔给阿铁拿着。
“还说自己没去赌过钱?看你刚才那几下,倒是比那陈铁汉还厉害!”长笙嘴巴里啃着刚才在街上买的糖人,嘴巴里含糊的说着,“下次把你那出老千的本事教给我两手,厉害呀,连我都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
李肃眉梢轻佻,可能真的是因为长得好看的缘故,来往不少大妈大婶闺女的都纷纷侧头往他身上打量,不甚在意道:“我没出老千。”
长笙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一个时辰赢了这么多,你蒙谁呢?”
李肃不跟他解释,将手钻进袖口搓了搓,没说话。
他确实是没出老千,也确实是第一次赌钱,可能有些人天生就脑袋聪明,比如他,做什么都能无师自通,且是精通,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一会儿我们去郓城,听说最近有耍杂的在那边表演,我想过去凑热闹。”长笙将化在手上的糖水往李肃身上抹去,却被少年一把避开,长笙落了个空,没好气道:“没劲!”
李肃笑道:“你还有理了不成?”
长笙翻了个白眼,几人往郓城走去,穿过城门的时候,那老叫花子今天没出摊,长笙手上捏着的两个铜板没处放,随意丢给了身后的阿铁,“赏你了,一会儿自个儿买点好吃的。”
阿铁忙高兴的道了声谢,一张黑皮之下透着微红的光。
耍杂的听说在最里处,这会儿行人们都匆匆赶着热闹往长街里面挤,李肃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眉头微微蹙起,说道:“要么你们过去,我先回了。”
长笙拒绝道:“那可不行,来都来了,你不去多没意思。”
李肃不想拂了他的意,可心下也生了丝不耐烦,面上明显有些不悦,长笙问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前一秒还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
李肃道:“......”
长笙对阿铁道:“你去前面给咱们探探路,要还是去年那个耍杂班子在里面,就不过去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李肃问道:“你也不去了?”
长笙白眼一翻:“我还不是顾着你。”
李肃没说话,心下却淡淡划过一丝喜悦——我还不是为了你。
俩人站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儿,阿铁才哼哧哧的跑来说道:“王子,还是去年那个班。”
长笙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对李肃说道:“算你运气好,走吧,咱们回去。”
三人逆着人流往外走,就在这时,一声清喝忽然猛后面传来。
“站住!”
三人下意识回头,就见一帮家丁模样的男人们正站在那打铁铺门口直挺挺的看着几人,李肃和阿铁都没太在意,还以为是叫错了人,却不想长笙脸色当即大变,一把拉住李肃的手说道:“赶紧跑!”
一众家将看那花红柳绿的孩子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为首之人大手一挥,喝道:“给我追!”
一路疾奔穿过三条巷尾,长笙脚下极快,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被人追赶的兔子,李肃被他拉着手跟在后面,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一直围绕不去——姿态!
对了,姿态!
也不知长笙是怎么带路的,俩人直跑到一个死胡同处才不得不停下脚步,李肃身上难得挂起一丝狼狈,不爽道:“你跑什么?见鬼了?”
长笙半弯着身子,眼睛往来处扫了一圈,才哼哧道:“比,比见鬼了还,还恐怖。”
李肃拍了拍身上肉眼瞧不见的灰尘,缓缓吐了口气,问道:“刚才那帮是什么人?平白无故的追着你做什么?”
话音才落,一帮家将抄着木棍铁棒就追了过来,长笙来不及回答李肃的话,一下子跳到他身后看向来人,低声道:“完蛋,怎么办?”
李肃转身将长笙护在身后,面色阴沉的看着对面十来个打手,说道:“你一会儿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
长笙心道:“能不能躲得过去还难说呢,解释个屁!”
“哟,小兔崽子,一次比一次能跑,你再跑啊,去,再跑去!”领头的是个穿蓝衣服的中年人,面上横肉堆满,一道细细的疤从眉骨处一直延伸到嘴角,看起来十分狰狞,他手中那支短小的铁棒锤被两只手来回的抛着,阳光下闪着森森凉意,看着就有些渗人。
长笙从李肃身后冒出一颗脑袋尖声道:“你这王家的狗,今天要是敢动小爷一根汗毛,回头你可别后悔!”
为首的奸笑一声,“小兔崽子,上次于管家没抓着你让你给溜了,这次犯到我手上,可没那么容易让你跑。”他朝身后的一帮家将使了个眼色,“给我把那小兔崽子抓过来。”
“谁敢!”李肃沉声一喝,双臂张开将长笙挡在后头,“你们可知今日追的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看那少年长相颇为俊朗,气度十分不凡,此时被这么围着,倒还是淡定如水,丝毫没有俱意。
都是道上混了几十年的,领头的一看就知道那少年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轻易不能得罪,当即上了点心,说道:“这位公子,咱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要抓的是你后面那个小兔崽子,您要是识相,就赶紧走人,省的待会儿咱们兄弟几个伤及无辜,可就别怪我没提醒过您了。”
李肃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
领头的不屑道:“看您也不是一般人,何必为了个地痞流氓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您给让让路,今儿咱们就是冲着后面那小子来的,您别不识抬举。”
长笙一看那领头的叫自己“地痞流氓”,心里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踮着脚爬到李肃肩头,好死不死的厉害道:“王家狗,爷爷我刚才给了你机会了,你要是再不滚,就别怪爷爷我不客气!”
领头的懒得再跟这小王八废话,手势刚落,身后两个家将就带着棍子冲了过去,长笙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还没见反应,就听“碰碰”两声大响,刚才气势冲冲过来的俩人瞬间被撂翻在地,捂着肚子开始呻-吟。
李肃掸了掸身上的灰,沉声道:“自不量力!”
长笙忽然想起那一晚李肃教训那夸父后人之时的场面,当下瞬间气焰高了三丈,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喊道:“李肃,揍死他们!”
领头的一看这少年身手不凡,当下不敢小觑,身后一帮跟来的小喽啰乌泱泱一瞬间全冲了上来,李肃身手极快,猛的就从地上弹跳而起,随后接住那迎面而来的拳风,手上微微用力,咔哒一声,那打人的当即惨呼出声,手腕直接被拧断,手上的铁棍子掉落,堪堪被少年握在了手里。
场面一度失控了起来,原本来抓长笙的一帮人全都朝李肃出了手,可奈何战斗力不行,三两下的就被少年收拾了一半,长笙在一旁蹦跶的正欢,嘴里还不时的指挥着:“打......往死打......李肃,小心后面!......哎哎,左面,左面来了一个......打他!......对,爆头爆头!”
有个聪明的知道干不过那身手颇为变态的少年,突然身子一转,快速朝长笙这边抄家伙奔来,长笙正喊的兴奋,一看到来人面目凶煞,小脸登时一白,忙闭了嘴就朝后退了两步,那打手知道这小兔崽子不会武功,抡起棍子就朝长笙脑袋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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