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说:“咱们实在是不知情,等那批中央军把人都抓住的时候,才得了消息说是城内又出了乱子,咱们都以为是您这边......实......实在是......”
旁边的朱先生接话道:“王,会不会是越州那边的什么人?前些时候我们得到的消息,王域派出的京畿殿士兵镇压不住那帮奴隶,已经开始屠城了,会不会是那帮奴隶狗急跳墙?”
殷平眉头微微拧起,问青君:“前去查探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青君说道:“赵玉锵这会儿正命人在紫荆广场屠杀各家的奴隶,我们不敢太明目张胆,要等。”
殷平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说道:“赤水那边的补给怎么样了?”
朱先生说:“粮草已经通过宁州商会偷偷运出去了,只是陆路不好走,现在全国到处都开始设防,我们的人只能走水路,可能时间会稍微久一些。”
殷平:“水路那边谁现在管着?”
朱先生:“是京畿殿的另外一位将军,徐凤海。”
殷平想了想,说:“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朱先生:“此人是奉常云家的表亲,年纪三十左右,十年前自从梁国英在哀帝跟前失了君心之后,这个人才一点点开始崭露头角,渤海以南地带一直都由他来管辖,虽不在京中,权利却是不小,算是后起之秀。”
殷平说:“手段如何?”
朱先生想了想,斟酌道:“比不了当年的梁国英。”
殷平冷笑:“那便好,让我们的人小心一些,别露出什么端倪,如今西汉那帮蠢货至今查不出来赤水那边的主谋,你们派人给我压好了,若是实在瞒不住,沧澜部倒是可以当做一个幌子。”
朱先生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说:“是......还有一事要向王禀报。”
殷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朱先生道:“前些时候我们发现东汉的武烈王从远在边陲的雁渡门秘密前往京都城,好像......好像还进了当年西汉质子的府邸。”
殷平不解道:“武烈王?是那个坑杀西沙六万降军的武烈王魏淑尤?”
朱先生:“正是此人。”
殷平:“他来找李肃做什么?”
朱先生:“不知,只知道当时武烈王是一个人过来的,没带任何随从,这事做的极为隐蔽,若不是当时他回去的路上发了场大病,险些回不去,我们的人想必也探究不到。”
殷平冷笑:“他倒是也想来掺和一脚?当年西汉出兵攻打草原的时候,东汉的君主没少帮忙出力,想必他此举,定是东汉那个狗皇帝吩咐的吧?!”
朱先生:“这个......这个属下实在是不得而知了。”
殷平摆了摆手,脸上闪过一丝疲惫,说:“先不必管他,等这边过段时间赵玉锵登基之后,我们的行动就准备开始,东汉,不过是迟早的事......”
·
李肃在床上翻了个身,险些将里面的长笙下了一跳,警惕道:“你干什么?”
李肃手肘支撑着脑袋,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长笙,说:“就想看看你。”
长笙一把护住领口,下意识往里挪了挪身子,两人衣服都没脱,各盖各的被子,这让李肃十分不爽。
好不容易将长笙骗上了床,若是不做点什么,倒显得自己实在是......太不男人了。
可是长笙却是不肯,口口声声说着要保存自己这完璧之身留着将来再说,李肃眼看着硬到不行,也只能亲一亲他,连抱都不给抱一下。
长笙:“不是说就躺着说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肃用指腹一点一点的摩挲着长笙露在外面的脖子,将他撩的耳根都红了。
“我就摸摸你,躺着不动。”
长笙一把将他不安分的手从自己脖子里拿开,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李肃笑道:“那你不妨说出来我听听?”
长笙冷笑一声,说:“休想从我这里套话!”
李肃淡淡道:“你猜不出来就猜不出来,倒显得我如此猥琐是做什么?”
长笙清嗤道:“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一清二楚!”
李肃挑眉:“那你倒是说出来,若是猜对了,我便不动你,好不好?”
长笙讽刺道:“说的好像我怕你似的?!”
李肃:“难道不是?那你老往里躲什么?”
长笙咬牙:“挨在一起太热了,我火气大!”
李肃意味深长:“这倒是,毕竟年纪小,火气大也是应该的。”
长笙:“你够了,能不能别把手老往我领口里塞!”
李肃:“我手冷,你不给我暖一暖吗?”
长笙咬牙切齿,一把将他的手抽出去,气的翻身坐起,满头青丝全部散开垂在身后,更衬的一张脸分外阴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长笙缓缓吐出一口气,决绝道:“李肃,你说吧,你是不是想......那个我!”
李肃肚子里险些笑出声来,却面沉如水的明知故问:“......那个是哪个?”
长笙实在是说不出口,继续咬牙:“我还小,你就不能......不能再等等!”
李肃‘咝’了一口凉气,问道:“什么事做起来还要碍着年龄等一等?”
长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说道:“你故意的是吧?”
李肃:“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长笙冷笑道:“好,好!跟我装糊涂!”他说罢,忽然伸出脚一下子就朝李肃踹了过去,李肃眼疾手快,一把将他脚踝捏在手里,笑道:“长笙,你这个样子,倒真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长笙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领口大片敞开,散开的头发十分凌乱,耳根和脖子都涨红涨红的,再加之身边的男人十分不要脸的对他垂涎三尺,一看俩人就像没干什么好事的样子。
他说:“你若是再这样,我就回房自己睡!”
李肃轻飘飘说道:“你回哪里?这梧桐苑哪一处不是我的地盘,就算你挪到后院,我也照样能把你逮到这张床上。”
他说着,整个人都跟着坐了起来,而后朝长笙缓缓逼近。
感受到李肃的呼吸越来越不对劲,长笙嗤道:“怎么,你还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李肃轻笑:“那多没水平,过来,我抱抱你好不好?”
长笙:“......”
一炷香后。
长笙:“不是说只抱一下,为什么我的衣服不见了?”
李肃咬着他的耳垂,整个人都火热一片,浑身肌肤紧绷的快要炸裂,却依旧温柔的一遍遍用手抚摸长笙的头顶,喃喃道:“太热了,一会儿再穿。”
又过了一炷香。
长笙:“我裤子呢?”
李肃一只手轻轻在他腰上打着圈,眼神半阖着,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低声道:“晚上穿着裤子睡觉不舒服,脱了正好......”
又是一炷香。
长笙:“你......”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炸开,将床上的两人正意乱情迷的两人瞬间拉回神来,长笙一把将李肃从他身上推开,看着自己仅存的一条亵裤,涨红着脸气道:“有人来了!”
李肃原本不为所动,准备下一步将长笙最后一丝遮盖都给撤下去,外面那人却不依不饶的继续敲门,说道:“二爷,有急信!”
李肃想,若不是看在阿成跟了他十几年的份上,他肯定提着剑出门直接将他杀了!
外面风吹猎猎,雪花又开始跟着半空打转,李肃披着薄薄的外衫,站在门外将那信快速看了一遍,问道:“人已经走了?”
阿成说:“想必这会儿已经快出了禹城了,二爷,梁国英那边好像没什么动作。”
李肃不禁有些奇怪:“没派人去追?”
阿成摇头,说:“不但没派人追,连查都没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李肃蹙眉想了半晌,问他:“人还活着?”
阿成:“啊?啊!听说人好像暂时不能走路了,至于是不是残疾了,还不知道,毕竟被关了十年,就算当年再怎么厉害,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只能是个废人了。”
李肃:“外面现在什么情形?”
阿成:“紫荆广场上的血刚才都流满了,京中的奴隶被杀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暂时全都关进了京都大牢,不过听说有好些家主豢养的奴隶在听到风声之前就跑了,具体的还不清楚,总之,无极殿的那位,现在是真的发怒了。”
李肃冷笑:“让他怒着吧,不然我当不知道他还要窝囊到什么时候!......对了,沉香殿那边呢?”
阿成说:“八殿下现在什么都不管,一心私下里派人寻找当年伺候过北陆世子的太监,不过在我们的人盯着他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丝怪异。”
李肃瞥了他一眼,阿成说:“二爷,除了八殿下之外,还有一批人也在暗中寻找当年那个逃跑的老太监,经咱们查探,那批人很有可能跟截杀哀帝灵柩的人是同一个。”
李肃倒是不怎么惊讶,冷冷道:“果然如此。”
阿成问:“二爷早就知道了?”
李肃:“我之前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能在一手遮天的权力之下做到如此手段,倒是跟赤水那边的有些相似。”
阿成不解道:“您是说这人可能是赤水那边过来的?”
李肃顿了顿,没回他,过了会,才吩咐说:“告诉阮先生一声,让他把人送走之后尽快回来,新帝就要登基了,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待阿成走后,李肃在屋外站了良久。
雪越下越大,覆盖在陈旧的积雪上,像是经年堆积的往事,轻薄的面纱之下,是一层一层等待探究的真相,只要耐着心思细细抛开,很容易就可一探究竟。
殷平,这么多年,你终于出现了。
冷风从他单薄的衣衫内灌了进去,李肃整个人看着比着霜寒的也还有彻骨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太累了,年后一直都忙,脑子也老是短路,明天休息,尽量六千打底,谢谢大家不离不弃,爱你们鸭~
对了,这章发了之后字数就破30万了,好开心,不知不觉两个多月,没想到自己已经写这么多了,这章留言发红包,发大红包,嘻嘻~
第74章
压抑许久的帝国终于在昨夜爆发了他滔天的怒火。
中央广场的鲜血一时间流成了河,被寒风的霜气一呵,凝结成大片沿着长街远远铺开,像是一条织锦红毯,分外炫目。
京中的奴隶除却那些已经被屠首了的,剩余全部被看押在京都最严密的地牢之内,有一批挣扎反抗的直接被扔去了鹿台后面的焚尸台炼成了尸油,巡防由从前的两千人扩充至五千,一时间,到处一片惶惶。
手上沉重的锁链终于被卸了下来,沉闷的地牢内,几只伴了他许久的老鼠吱吱的唤了两声,梁骁顺着深深的甬道沿着一路灯火朝外走去,寒风乍然迎面扑来,带着浓重的血腥之气,险些让他呕吐出来。
“少将军好走!”
狱卒笑眯眯的在身后恭送,梁骁身上那件穿了半个月的衣裳在空气里荡着一股微微的恶臭,前方停靠的战马垂着头来回的刨着铁蹄,‘嗒嗒’的声响将他拉回神来,看着眼前那张永远似乎都没有表情的脸,他惊讶开口:“怎么是你来了?”
李肃将阿成拿在手中的大氅一把丢到梁骁身上,淡淡道:“三公爷被派去清理中央广场了,无极殿那边还等着你。”
他说着便翻身上马,脑外微微一偏,道:“你入狱之事到底也是我连累了你,走吧,先去一趟无极殿,你有什么对我不满的,以后再说。”
梁骁扯了扯手中的马缰,坐在马背之后,朝李肃说道:“你想多了,我没怪你,这样的变故谁都想不到,也就我倒霉,连自己手下的兵都看不住,进去了也算不上吃亏。”
李肃点了点头,双马在石路上疾驰而过,卷着一地残雪。
远方的号角已经呜呜吹响,昏暗的天空中残阳如血,将萧索的城楼照的一片肃杀之气,京畿殿的少年人们在越州连连败退,昨夜子时,王域整肃一万中央军待命,即将赶往越州接手叛乱。
满城的百姓已经被那些少年人们屠杀了不下千人,不但无法起到震慑作用,反而使那些暴起的贱奴变得更加猖狂起来,所到之处,无一不用最为残忍的手段狠狠报复着王朝的军队。
王域首次派遣的京畿殿青年将士们给了这个自信过度的帝国一次沉重的打击,元老院经过昨夜的紧急商议,终于决定派遣护国公义子梁骁率中央军出马,一来是对付区区贱奴,若是派久经沙场的老将出马,实在会惹出笑话,二来,梁骁算的上是这些年轻将士里最为出类拔萃的其中一个。
朝廷正当用人之际,饶是当年由于殷氏两个余孽逃脱一事,朝廷已对护国公府失了信任,可这些年来对于梁家的惩罚,也算是够本的了。
黑色的大旗已经当先插在越州的城楼之上,那卷着杀意带出的声响,是北陆经年不住的狂风在咆哮,像是朝着不远处的帝国炫耀示威。
当梁骁携着一万中央军前往越州的路上,赤水河畔,帝国军队终于迎来了这些日子以来久违的胜利,先是夺回了相门的关卡,而后将叛军一路逼至红川河南岸,消息传入京都的时候,朝廷上下不由都暗暗的松了口气,仿佛看到了久违的曙光,连天气都似乎变得好了起来。
远在雁渡门的魏淑尤正看着手中刚刚送来的密信,整个人霎时间被惊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衣角猛烈的扫动间,一把打翻了旁边的药碗,黑色的药汁溅了满身,那人似乎都不为所动,问道:“这消息当真无误?”
他脸色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声音黯哑低沉,说完之后便忍不住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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