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把他扶起来背到背上,托着他的腿掂了掂说:“我送你回去。”
“嗯……”白聿扭了扭身体,推他的背,“不要,我和你分手了,不要你送我。”
姜淮感叹他的原则真是坚定,可又不可能大晚上把他扔在这,好脾气地解释:“我是路过的,顺便送你回家,你当做不认识我就好了。”
他以为白聿还要和他闹,没想要他竟然很乖地趴在了背上,嘴唇贴着脖颈含含糊糊地说:“那好吧。”
说完又拍了拍他的头,泄愤似的说:“我如果真的不认识你就好了!”
姜淮心中一动,露了个难看的笑,附和着说:“对。”
白聿扯他的耳朵,没好气地说:“我都说放过你了,你还要缠上来,你真烦人。”
姜淮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对不起,要是能放弃,我也不会上赶着招你讨厌。”
白聿不常喝酒,也甚少有喝醉的时候,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窝在床上,不吵不闹,只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姜淮湿了条毛巾给他擦脸,似乎是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舒服了,展开紧皱的眉心哼哼了两声。
从小就是被别人照顾的大少爷,姜淮没什么照顾别人的经验,除了守在一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席地而坐,环视白聿的卧室——灰白色的衣柜,柜门前堆满了衣服,勉强能辨出下边有个座椅;窗户前的小桌杂乱无章地堆了一堆图纸,连旁边的椅子上和地上都是;床边有一本很厚的外文书,看了一半,反扣在床头柜上。
说不上整洁,甚至已经是邋遢了。姜淮却没有嫌弃,甚至带上了一点无奈的笑意,看着兀自沉睡的白聿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撑着胳膊快要睡着的时候,白聿突然扯了扯领口,半醒着喊渴。
姜淮连忙起身,因为久坐腿脚麻掉,还差点摔了一跤。
接了杯水递到白聿嘴边,白聿一口气喝掉又躺了回去。
姜淮把水杯放在一边,松了口气。
在他想要重新坐回去的时候,白聿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迷迷糊糊地问:“姜淮?”
姜淮立刻反握住,说:“嗯,是我。”
“你送我回来,谢谢你。”白聿看上去还是有些醉意,眼神并不清明。
他依然拉着姜淮的手,不知道说的是醉话,还是借酒吐真,总之看上去有些委屈,很是遗憾地说:“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姜淮一怔,俯**摸了摸他的额头,坚定地说:“还不晚,一定不晚。”
白聿又睡了过去,松开了他的手。
第16章
方案汇报那天,白聿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去UE那边,他特意穿得很精神,免得和以前的同事撞上尴尬。
工作室这边只有陆嘉维和他过去,简单开了个早会梳理下流程就走了。临动身的时候,组里的那个小姑娘曾雨阳还偷偷摸摸地拜托他打听下姜淮身边的御姐特助。
白聿应了下来,上车的时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问陆嘉维:“雨阳为什么不打听张显,却打听许雨霏啊?”
张显是姜淮的另一位特助,又高又帅,之前和姜淮来工作室的时候把小姑娘们迷得五迷三道。
陆嘉维睨他一眼,说:“你一gay,问我这个直男这么LGBT的问题?”
白聿这才反应过来,怔愣过后无奈地笑了笑。
陆嘉维和他相处没端过老总的架子,现在就是以师兄的身份问他:“采访一下,你们这种,老了以后不会羡慕别人儿女双全吗?”
白聿知道他是操心,随口开了句玩笑:“我更羡慕别人猫狗双全。”
陆嘉维叹了口气,没说话。
车停在UE楼下的停车场,正准备上去的时候,白聿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打来的是个久违的人。
“米琦姐?”
米琦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周围是轰鸣的汽车声,听到白聿的声音就哭了出来。
白聿没怎么哄过女孩子,手忙脚乱地说:“怎么了?你先别哭啊……跟我说清楚好不好?”
陆嘉维用口型问他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
“我……我他妈……小白……我不知道该找谁,你救救我。”
白聿听她语气里的绝望心里一慌,立刻说:“你在国内?哪里?我去找你。”
米琦沉默了几秒,可能在看自己在哪,然后哭得更大声了:“我不知道!我……我不认识。”
白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国的,想到什么又说:“冷静一点,你用微信把现在的定位发给我,我马上去接你,别害怕。”
米琦应了,白聿挂掉电话把手里的资料和U盘递给陆嘉维,又说:“米琦姐出事了,我去找她,你的车借我一下。”
陆嘉维和米琦关系也不错,闻言立刻把钥匙给他,担忧地问:“你自己行不行?”
“没事。”白聿摆摆手,“打电话让雨阳过来替我吧,我怕你嗓子冒烟。”
陆嘉维点点头,看着他扬长而去。
白聿是在国道附近找到米琦的,她可怜兮兮地蹲在路边,穿着单薄的外套,高跟鞋只剩了一只,脸上的妆都花掉,看到白聿先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印象中的米琦总是干练坚强,从未有过这样崩溃窘迫的时候,白聿把她扶进车里,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又递了杯提前买好的热咖啡。
米琦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擦干净,才小声说了句:“谢谢。”
白聿发动车子,没问她怎么回事,看她脚上有伤,打算先去趟医院。
咖啡喝完,米琦也缓过神来,虽然精神状态依然不好,但还是恢复了一点从前杀伐果断的样子,冷着脸说:“我被强暴了。”
白聿猛地刹车,惊慌地看向她。
米琦没什么表情地说:“那个畜生去苏黎世旅行,天天去我的画廊报道。”温柔体贴,甜言蜜语,装得一副情深的样子。亏她纵横情场多年都没看出他的真面目,一时脑热跟他回了国,结果当晚就被带去了酒店,房间里甚至还有其他两个人。
“操!”白聿骂了句脏话,调转车头往派出所开。
米琦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白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把手伸过去递给她,叫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握着。
报警立案一系列程序走完,白聿又带她去医院。米琦本来不愿意去,被白聿强硬地拉去了。
她身体受了伤,精神也被刺激到,又失去冷静在冷风里走了许久的路,安稳下来就发起了高烧。
白聿在病房守了她一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中午,汇报大概进行得差不多了,姜淮打来电话,白聿起身到房外去接。
“你在哪?”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生气。
白聿说:“医院。”
姜淮立刻急切起来,问:“哪里不舒服?”
陆嘉维自己都不知道情况,自然也没办法和姜淮说清楚,他以为白聿是故意躲他,连工作都可以不做。生了一上午的闷气,气势汹汹打来电话,听到这个回答,责怪都忘了,自己先慌了神。
“我没事。”白聿说,“我朋友生病了。”
姜淮似乎是松了口气,又问他:“在哪个医院?”
白聿为难地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过来。”
姜淮沉默了几秒,说:“好吧。”
两个人无言片刻,白聿先挂掉了电话。
他靠着墙出神,想着这段时间姜淮的言行,忍不住骂他狡猾——把人逼走了又做这种情深的样子,铜墙铁壁也得被戳出个洞来,更何况他本来就有一点难以承认的期待。
米琦似乎是醒来了,有些慌张地叫他。白聿赶紧敛起神思,推门进去。
“几点了?”
“不到一点。”白聿指了指表,“你饿吗?我买了粥,要不要吃一点?”
米琦摇摇头,她做了噩梦,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什么胃口都没有。
白聿也不再说话,坐在旁边默默地陪着她。
米琦父母早些年去世,她一个人到世界各地闯荡,本来已经在瑞士安身立命,没想到遇上这种事,再坚强也总归是个女孩子,一时之间恐怕难以恢复过来。
“我可能就是孤独终老的命,遇到的不是人渣就是畜生。”米琦歪着头看窗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白聿掖了掖被子,轻声说:“一辈子这么长,现在下结论太早了。”
“可人的感情不是无限的。每一段都有我的真心,每一段我的真心都被扔回地上,我觉得我捡不起来了,还不如让它就那么待着。”
沉默了许久,白聿抿了抿唇,说:“会有人替你捡起来的。”
总会有一个人替你捡起旁人弃之如敝履的真心,视若珍宝地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和他走。
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以往受的所有苦难,都只是为了等这个人。
米琦转过头看他,问:“那你找到了吗?”
白聿怔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米琦被白聿强制着吃了两口东西就又睡了过去,后来警察打电话来说嫌犯落网,让他过去一趟,他又联系陆嘉维,让他过来照看米琦。
“到底……怎么回事?”
这涉及米琦的隐私,白聿觉得不好多说,便没告诉陆嘉维,只让他看好米琦,就自己去了派出所。
哪成想到了以后,派出所的人又说没抓到。
离接电话不过几个小时,白聿知道自己没做梦,那就是警察有问题。可无论他怎样摆事实讲道理,对方都一口咬定没抓到,还在调查中。
“通话记录明明白白地在这里,你们又说没抓到?没抓到为什么通知我?”
接待他的警察一脸不耐烦,推搡了他一把,说:“打错了不行吗?哪那么快啊?上午报警下午就抓到?”
“给你们的证据和信息那么多,这么快破案不是应该的吗?”那畜生拿谈恋爱的架势接近米琦,虽然有撒谎,但常去的地点和照片米琦却掌握得很清楚。
更何况,快速破案竟然成了稀奇的事?
白聿不相信,警察拗不过他,竟然指了几个人把他扔了出来。
青天白日,白聿被气得头脑发晕,把他推出来的一个小警察走了几步又退出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们报警抓的那人是副市长的儿子,再来多少次也一样。哎,这世道就这样。”
说完他叹了口气,怜悯地瞧了白聿一眼就进了门。
白聿呆立半晌,头一次满腔怒气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正巧这时姜淮打来了电话。
“还在医院吗?需不需要我过去替你?”
白聿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外走:“没,师兄替我了。”
姜淮听出他的不对劲,问道:“那你现在在哪?”
白聿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下,米琦说的那几间会所姜淮应该知道。既然报警没用,那他先去揍一顿,总归不能让那几个畜生好过。
姜淮听他问会所还以为他有应酬,没多想就告诉了他。
白聿道了声谢就挂断,惹得姜淮皱了眉,打给陆嘉维询问情况。
胡新安正和狐朋狗友在会所鬼混,有个前段时间刚认识的富二代凑在他身边,贱兮兮地问:“安哥,听说你今儿进局子了?”
胡新安狠拍了他的头一下,没好气地说:“哪他妈都有你,你管呢?老子进去旅游的。”
对方被打了也不敢恼,笑了两声说:“那是,谁敢抓您呢?”
说起这个胡新安就来气,玩了个有几分姿色的妞,哪成想转头就报警,不自量力地要抓他,害他被老爸一顿骂。
左右没人敢怎么样他,警察那边也答应会把证据还来,就不打算再因为这事堵心,拉了个在一边唱歌的姑娘入怀,一边调笑,一边打算一亲芳泽。
可惜芳泽没亲到,先被拉着腰带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知道哪里来个疯子,冲进来压着他就一顿打,胡新安和周围的人都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操/你/妈,愣着干什么呢?!给老子拉开!”
胡新安被白聿狠厉的拳头打得半边脸肿得没法看,含含糊糊地一边指挥一边骂:“给老子打!哪跑出来的神经病,打你胡爷爷!活得不耐烦了!给我往死里打!”
白聿被压在地上,一群人朝着他踢过来,他艰难地用手臂遮挡着,眼睛却还是看着胡新安,不死心地还想揍他。
在瑞士那两年,米琦照顾了他许多,认识这么多年,早就是亲姐姐一样。家人遭受这样的事,他却连口气都不能出。
不知道米琦如果知道了该如何崩溃。
肚子上挨了好几脚,白聿蜷起身体,心想该不会真的死在这吧?
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白聿听见胡新安惊讶的询问:“姜淮?你怎么……”
他话音未落就挨了一拳,没受伤的左边脸到底还是没能幸存。
“你他妈打谁呢?”胡新安朝姜淮喊。
姜淮却没理他,推开围着白聿的人,把他半扶起来,看到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和暴露出来的青紫。
“你他妈有病吗?!”自己一个人来算账,如果他没来会怎么样?姜淮气急了眼,朝着白聿怒吼。
白聿窝在他怀里,抬着眼看他:“你这么凶干什么?”
姜淮又偃旗息鼓,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最后皱着眉说:“对不起。”
白聿噗嗤一笑,牵动嘴角的伤,又疼得嘶了一声。
姜淮把他打横抱起来,无视他的反抗,说:“我送你去医院。”
胡新安在后面喊他,姜淮停下脚步,白聿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回家告诉胡志高,副市长做了两年也该做腻了。”
13/17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