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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报恩(玄幻灵异)——哲学少男

时间:2020-07-29 15:49:37  作者:哲学少男
  “它下的出来吗?再说府里没鸡怪谁啊?”
  “是我咬死的吗?一个个的冲我发什么难?”
  阿玉:“……”
  连晁:“……”
  那小狐狸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上面喻恒话音刚落,它就一下子没站稳,两个蹄子向前一搭,把爪子上的雪和泥全都蹭到了喻恒的大氅下摆,自己大概也意识到闯祸了,看着大氅上印上去的两个小梅花,还有被它爪子尖儿勾出来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丝线,直接就愣住了,一点都没瞧见上头的喻恒脸色黑成了什么奶奶样。
  “你,找死?”
  *打从
  喻恒虽然对自己的灵魂形象没有任何的下限,但是对外在形象那可是高标准,严要求,喻三当家的时候,就没少因为他爱臭美的毛病揍过他,不过到底也没能给他扳过来。
  而且连晁随手从柜子里给他拽出来的那件大氅,偏偏还是他最喜爱的一件,是白念出使西域的时候给他带回来的,湛蓝色的缎面手感极佳,处于日光下时,又被赋予了一层薄金色调的观感,他轻易不舍得穿,如今几分钟的光景就被小狐狸弄得勾了线,还弄上了两个泥印子。
  连晁深知他比起教育一通那只日常委屈脸的臭狐狸,还是更加在意自己这件宝贝大氅还有没有救,忙给阿玉递了个眼色,招呼着几个侍卫就把喻恒给架走了,还不忘在他开口骂人之前,吩咐管家去把城里最好的裁缝唤过来。
  小狐狸没跟着他走,它其实理解不了喻恒对于衣服的感情,因为它一辈子就毛皮这么一件衣服,说宝贝也宝贝,每天都要舔上一遍的,但是弄得太脏时,也不过就是去雪地里打个滚儿,又没什么大不了。
  让它尾巴重新摇起来的,是阿玉偷摸还给它几个蛋,它没想到这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心肠还挺善良的,阿玉临走的时候,还乖乖地扬起脑袋给她摸,不过阿玉没懂它的意思,以为它还要咬人,兜着怀里剩下几个蛋撒腿就跑。
  另一边的喻恒骂骂咧咧地被脱去了外衣,扛到卧室的榻上,他挣扎着要起来,很快又被连晁用两床厚被给压了回去。
  换了平日,连晁自个儿也知道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要被喻恒给打出去,但现在他喻小霸王是个瘸的!光是从被子里钻出来就费了老鼻子劲了,还想打人?
  喻恒也火了,煞白的一张脸被气得通红,头脑也不太清醒,顺手抄起床头的玉佛怼到连晁的鼻子上,骂道:“连晨远,你想造反是不是!”
  连晁对了眼才看清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抿着嘴向后撤了一步,双手合十,学那小狐狸的模样,对着玉佛恭恭敬敬地拜了两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遂从他手里双手接过佛像,重新摆好,语重心长道:“你一天天的,不冲撞点神物不自在是吧?”
  “你这是在对我说教?”喻恒扳起脸来,架子也端上了,“连副将最近胆子不小啊,看我腿瘸好欺负是吧?真当我好不了了?”
  “我倒是希望你好不了。”连晁敛去笑意,脱口而出道。
  不过他和喻恒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也意识到了不妥,慌忙地错开眼神,从宽大的朝服袖口里掏出手绢,蹲下来细细地擦拭着佛像上积的灰。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当个坏脾气的败家小少爷,不用烦心朝政,不用挂帅出征,不用经受枪林箭雨,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好。”
  “只作为喻恒而活。”
 
 
第7章 国舅爷(一)
  连晁大致还记得他们刚被带到喻府的时候,几十个孩子都挤在后院的大通铺上,一天夜里,院子里罕见地点起了灯火,前院那边也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婴儿孜孜不倦的哭声。
  “大夫人生了!是个少爷!”
  “听听这敞亮的哭声,将来定能继承老爷的衣钵啊!”
  “快去告诉老爷!”
  “咱们有五少爷了!可太好了!”
  喻家作为武将世家,家里人丁绝对算不上是兴旺,当时的家主喻坤一心攘外,对延续香火这事显然不大上心,主母赫尔氏是边塞出了名的美人,来府之后第二年就诞下了独女,不过年满十四就送进宫里去了,成了当今的太后喻氏。
  最早过门的其实是二夫人,只是出身低微,她原是江湖上杂耍班子的女娃娃,常年风餐露宿,也受了不少欺负,一次演出时被老将军相中了容貌带回了府里,肚子倒也争气,先后生下了老大和老二,两人相差两岁,脾性倒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大少爷幼时便喜好兵法,为人也是沉稳刚性,自小就随父亲出征,待人虽有些疏离,但还是深得民心,出门在外常被尊一声小喻将军。
  虽然二少爷常说他一肚子坏水,还坏得不显山不露水。
  老二是风流性子,国境之内但凡叫得出名的美人就没有他不认得的,大字不识一个,青楼听来的情诗背起来却是有模有样。
  老三的生母林氏出身是最高的,汉人,还是宰相之女,虽说嫁得是大将军,但做小到底也是委屈了,不过谁让她就是看上了,满了年纪就拼死拼活地要嫁过来,她在娘家是娇生惯养的小姐,生的儿子却没成了娇生惯养的少爷,文不成武不就,老二虽说没正事,但上了战场也看得出是喻家人,林氏对此非常恼火。
  老四和他上面的三个哥哥差得岁数就远了一些,他的同胞弟弟喻恒出生的那天,他还是个五岁的小屁孩儿,巴巴地和嬷嬷们一起守在门口等着,直到产婆脸上堆着笑出来,说是个少爷。
  他在门口巴望着,连晁他们就在屋里的窗子巴望着,好些个孩子叠罗汉似的压在一起,听外面欢喜的报信声,和婴儿洪亮的啼哭声,洪亮得仿佛在像这个世界宣告他的到来。
  不过很快,刺耳的悲鸣就取代了所有的狂喜。
  老将军死了。
  身上无一处外伤,口鼻无半点血迹。
  他就坐在书室的软皮椅子上,怀里抱着那把历代家主的佩刀破佛刃,两只眼睛争得大大的,无论旁人怎么做,都无法将它阖上。
  他始终在看着对面墙壁上的那幅字画,那副从一代一代大将军手里传下来的字画。
  生而为将,其愿有三。
  一求善卫其民。
  二求无愧于君。
  三求不负于兵。
  悲讯替代了喜讯,越传越远,婴儿的啼哭声早就停下了,却没有人发迹。
  *
  喻恒是喻家最小的少爷,还是长夫人所出,照理说应备受宠爱,不过赫尔氏听闻老爷去世的消息后,沉缅于,悲伤的情绪,还未出月子就随老爷去了。
  留下三夫人林氏和二夫人李氏,二夫人性子生来怯懦,虽然诞下长子,却也不敢坐这主母的位置,相比而言饱读诗书又出身名门的林氏似乎更适合一些。
  不过林氏当时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也没比将死时期的长夫人好多少,立主母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家主却是没二话,长子喻昶虽非嫡出,但才学武斗样样精尖,顺理成章地继了位。
  但他在这个位子上没能坐上一年。
  回程来报的战士说他是为国战死的,并痛哭自己无能,眼看着大将军的遗体落入蛮人之手,随后抽出亲卫的佩剑自刎当场。
  如果说喻家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诅咒已经开始了,老二继位三年后的悬梁现场,便是对喻家下的最赤裸的通告。
  只是苦了二夫人李氏,她本就是个苦命的女子,好不容易被权贵瞧上,还生下两个儿子,终得摆脱了流落街头的苦日子,虽然现在也常被三夫人怼的说不出话来,眼看着母凭子贵了,一晃不过两年的时间,两个儿子都没了。
  不过最苦命的还要数喻晟喻老三,他被推上家主的位子只有十五岁,而且在喻家的一众旁支眼里那是出了名的庸才,喻昶喻枫在位的时候,他们有争主家的心,却没有没那个胆儿,可当那个位子上换成了年幼又废物的喻晟,但凡有点本事的都开始蠢蠢欲动。
  明面上有外亲惦记着,暗地里又有人下杀手,要想把这家主的位子坐死,有多难是可想而知的,何况他还要护着两个没桌子腿儿高的弟弟,还要把那些捡来的小孩培养成忠于喻家的亲兵,各方面的重担毫不留情地接连压在了单薄的少年身上。
  他是咬着刀子一路扛下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眉宇间常年散不去的戾气。
  由于是被当成暗卫培养的,连晁他们自小就没怎么出过喻家的宅子,不过喻家待他们自然是没话说,吃得饱穿得暖,等他们长大了些,也换了宽敞的屋子住。
  但是训练是真的苦,喻晟自己天资算不上聪慧,自己能达到现在这个高度显然也是下了狠手的,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又怎么可能心疼别人练得苦不苦累不累。
  习惯了喻老二的随缘训练,刚被喻老三接手的时候,大家还挺不适应的,晚上摊在床上纷纷喊着坚持不下去了,要死了,第二天又被鞭子一个接一个地抽出去。
  好在喻家四少爷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天生长了张秀气的脸,半点看不出像会耍大刀的,讲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不曾带一个粗字,常背着喻三偷偷给他们送伤药。
  白念和他关系最好,有时还会问他要写书本自学,喻家普遍不爱念书,喻老四的水平基本上就是喻家的最高代表了,下限有喻恒兜着。
  说起喻恒来,连晁和他的缘分基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一天四少爷来给他们送东西的时候,脸色颇为苦闷,白念多心就问了一句,他才说弟弟喻恒已经七岁了,明天起就要被送来和他们一块训练了。
  这话一出周围就安静了,喻恒喻恒,不就是那个克死爹妈和两个兄长的小瘟神吗?
  不对不对,就算是瘟神,好歹也是嫡子,跟他们混在一起也太不成体统了吧?
  四少爷看上去真的很担忧,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他那性子和三哥不对付,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当时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个不对付的法,直到亲眼所见,才知道不愧是喻家人,连抗揍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们的训练安排的很紧凑,鸡鸣时起床,然后去前往后院的大厅里早读,有专门的先生过来带着念,喻恒就是那天一早来的,穿了一身青黛色的袍子,小小的一个缩在蒲团上睡觉。
  他们也不敢吵他起来,自己找到自己的位置跪下来,把早读的书卷在面前摊开,等着先生过来。
  结果没等来先生倒是先把喻三给等来了,看见喻恒脸色就变了,抬腿就是一脚,把人连着蒲团踹到墙上。
  他们看了连连往边上避开,挨打的次数多了,招式也都熟悉了,知道马上喻老三就会一个箭步冲上去在肚子上补一脚,他们闪开一方面方便看戏,一方面可以免被波及。
  谁知道小少爷压根没起来,手指弯曲着在地上抓了两把,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喻三抬起的那一脚没踹下去,反而在他腰侧轻轻一踢,把人给翻了个面。
  他也被喻恒这反常的反应吓了一跳,以往他动一下手,那小子恨不能还他十下,眼里一点尊卑长幼都没有,如今半死不活地在地上趴着,还以为自己没掌握好力道把人踹死了,蹲下来正打算探一探鼻息时,鼻子上就重重挨了一下子。
  他最脆弱的鼻梁骨,被喻恒最坚硬的脑门狠狠地撞了一下,虽然他流了鼻血,喻恒脑袋上也瞬间青了一块,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战斗模式也算是喻家传统了。
  这龙抬头是第一招,随后他就抄起地上的蒲团,照着喻老三黑下去的脸就是一拍,拍完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踩着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后背起跳,一下抱到了柱子中央,然后顺着柱子往屋顶爬过去,一套动作那是相当果断麻利。
  不过没帅多久就鼻青脸肿地被喻三提着衣领扔回来了,连束发的簪子都给打折了,细软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垂下来,像个可怜的小疯子。
  那时候连晁还有几分心疼的,不过当喻老三走后,先生过来了,刚带着他们读了两行兵书,喻恒又把鞋子一脚踢飞,把那个拍散花了的蒲团挪过来的侧身躺下,不顾先生吹胡子瞪眼睛,小手一指,正好指到了连晁身上。
  “你,过来。”
  “我?”连晁不明所以地指指自己。
  “对,就是你,这糟老头子念经念得我脑袋疼,你过来给我按按。”
 
 
第8章 国舅爷(二)
  连晁在那个年少无知的年纪,以为喻恒选择他是因为他长得顺眼,后来和这小少爷混熟了才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多,其实不过是因为在喻恒挨打的时候,数他抻着脖子看得最欢。
  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喻恒的跟班,还替喻恒背一些杂七杂八的锅,但好在喻三还是个有脑子的主,要打一起打,哪次也没让那姓喻的小王八蛋给跑了。这还是他很多年后才寻思过味儿来的,小时候脑子缺根筋,没少被喻恒当猴耍。
  不过想起喻恒初来乍到的那段时间,他心里多少能平衡点,那时几乎没什么人拿他当主子,自老爷暴毙那晚,外面就传他是个瘟神,老大老二当家的时候不信这个邪,却又先后着了道,等到喻三当家时就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在外面的时候老四还能护他一护,如今被扔进来了,这以后想在三少爷手下办事的,能不知道该怎么做吗?当时的连晁在他们眼里和那小少爷一样,都是个倒霉蛋,上来就被小瘟神使唤干这干那的,他还老老实实的听话,那岂不就默认站好了队?
  他们嘲笑连晁没眼力价,得罪三少爷以后没好果子吃,连晁也心疼他们一辈子出不了几次府,没下过窑子,没看过看不穿衣服的漂亮姐姐,没砸过场子,没抢过侍郎官家闺女的糖葫芦。
  人生啊,总要有点出格的记忆才好。
  平心而论,少年时期的喻恒虽然行事荒诞,总连累他受苦,但到底对他还算不错,带他见识很多凡人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场面,并且在知道他暗恋白念的亲妹子白巧儿多年,二话不说主动帮他牵了红线。
  不然凭他的那时候的脑子,讨媳妇儿着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于是自从那日白巧儿在樱花树下对着他含羞一笑,眉目似春更胜春。他对喻恒的印象也从一个能作妖的瘟神逐渐稳固到大户人家的败家少爷上。
  但这个败家少爷兴趣比较独特,打小就喜欢看不穿衣服的漂亮妞儿,还是像一个古板的老先生,在潜心研读书卷的那种看。年长了些之后,不仅看,还一边看一边画,搞得连晁在旁边捂眼睛捂得手都酸了,但他还是没敢放下,他打心底里觉得不能对不起他家没过门儿的巧儿。
  他那时候也奇怪,权贵的儿子,不爱舞刀弄枪,也不爱舞文弄墨,所好之中和风雅沾那么一点边的就是这画,但他他妈画得东西完全就跟风雅这俩字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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