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啊。
膝盖被触碰,松霖低头,原是碧泽醒了,蛇尾收回变做双腿,姿势随意地坐在地上,倦怠地把脑袋往他大腿上枕。
朝霞已尽数消散,而太阳升起,晨光逐渐变得刺眼,碧泽不适地眯起眼睛,抓着松霖的手为自己挡光。
松霖虚虚拢起手指遮在他眉弓,慢慢地喊一声:“碧泽……”
“嗯。”碧泽应声,拿下他的手,抬眼,湖泊一样的深绿眼睛与松霖直视,突兀地说:“我不会后悔。”
松霖怔住,随后缓缓笑起来:“好。”
这是一颗殷红的,鲜活的心脏。
从人形的身体里剖出来的一颗蛇的心脏,腥红的,血淋淋的,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没有借助任何工具,碧泽的手指变幻,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破开胸膛,取出这小小的一颗。
哪怕离了胸腔,仍跳动着,像一个雏鸟,脆弱地蜷缩在碧泽掌心,又被碧泽交到他手里。
“吃吧,可以嚼一嚼,但要快点咽下去。”
碧泽语速比平时慢,眉头想必是因为痛苦而皱着,脸色白得像雪,一点人气也没有,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像妖怪,也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像人。
碧泽手掌沾满了血,托着松霖的手往他嘴边送:“可能会有点疼。不要怕。”
“我不怕疼。”松霖眼眶酸涩,剖心的尚且未说疼,他怕什么呢。
松霖咀嚼血肉,咽下一团生命。
随即耳膜震鸣,心脏剧烈地鼓动,每一寸皮肤像是烫极了又冷极了,确实是痛的,并非难以忍受,但松霖真切地知道自己身体发生着某种变化。
而碧泽只是纵容、温和地望着他,让松霖产生了深情的错觉。
眼泪无知无觉地往外淌,不知是不是因为痛楚。松霖轻轻吻在碧泽心口的伤痕旁边,不敢碰到裸露的血肉,只是轻轻地吮去流出的鲜血。
那是一条手掌宽的伤口,撕裂后堪堪遮掩胸腔。蛇妖流的血并不多,却漫长难以止息,慢慢往外渗。
“对不起……”松霖抬眼看他,后知后觉感受到巨大的疼痛与不敢置信,呜咽道,“对不起——好痛啊。”
“会好的。”碧泽用带着血的拇指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抹出一道血痕,“乖崽崽开心了吗?”
松霖怔怔道:“开心的……我如愿以偿。”
碧泽笑了下,苍白而隽美,低头舔去松霖脸上掺了血的泪:“那别哭了。”
松霖于是沉默着弯唇露出个笑,克制地伸手环住碧肩膀……他不敢问碧泽开不开心。
松霖把碧泽往小榻上按,碧泽顺着他的力道往下躺。
碧泽赤着上身躺在榻上,脸色越苍白,越因为胸口的鲜血与骇人伤痕而呈现某种难言的扑面而来的攻击性与美丽。他掌着松霖后颈,从容又凶狠地亲吻。
这样的亲吻让碧泽失去血色的嘴唇变得艳丽,在他冷淡而近乎病态的脸上,几乎美丽到让人目眩,是可见可触的危险。
松霖摸了摸碧泽皱着的眉,跪坐在他腿间把他的性器含进嘴里,他想借此让碧泽感到快乐,想让他好受些,也渴望借此发泄痛苦与欢愉,发泄过多的情感和欲望。
后穴意外地干涩,但松霖毫不在意,草率地把自己打开,与碧泽相嵌。松霖摆动腰肢,用后穴吞吐勃发的性器,交织着痛意的快感,不合时宜的淫荡、秾丽。
性器嵌入得很深,被肉穴紧致妥帖地包裹,快感激烈而绵长,像要刻到骨子里,融到血液里。
碧泽忽然伸手按住松霖胸膛,与他跳动心脏隔着一层薄薄皮肉。碧泽专注地看着那一块皮肤,感受着那里的温度与心脏的鼓动,他说:“我感受得到,我的心,在这里。”
松茫然了一瞬,随即把手重叠在碧泽手上,露出些混杂情欲的愉悦:“是、是……它在这里。”
碧泽射在他身体里的时候,松霖弯腰,虔诚地用嘴唇触碰那个血淋淋的伤口,一颗眼泪随着吻一起落下。碧泽确信自己同时感受到了难过伤心与快乐欢愉,以及某种深沉难言的爱意。
那个伤口里空荡荡,碧泽从此只有靠近松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
新工作:卖废品。
卖废品很忙,他们都叫我破烂鹅。
睡了睡了。
第69章
贵妃榻窄小,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碧泽懒倦地摩挲松霖后颈,半眯着眼说:“我要睡一会儿。”
“好。”松霖用嘴唇碰着他的肩膀,“一会儿是多久呢?”
“两三天。”碧泽手掌往下,放在松霖后腰,模糊地笑了下:“你乖乖的。”
“嗯。”松霖低声应了。睡眠大约是妖精疗伤的方式,松霖心里忽然一动,问:“碧泽,要变成蛇睡吗?”
“啊……”
“你很久没有变回去过了。”
好一会儿沉默,碧泽闭着眼睛,看起来困极了。松霖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听得他说,声音慢而倦:“你不害怕吗?”
松霖怔住:“我怎么会害怕呢?”
“……我咬你了。”
松霖觉得心好像被狠狠攥了一把,怎么能这样呢,自己也伤了他,却被轻易宽容,甚至被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
不通人情的蛇妖偶尔展露出的温情,几乎要了松霖的命——要淹没他,要杀死他。刀刀致命地割在他心上,却教他心甘情愿欣喜若狂。
松霖咬碎了酸涩与哽咽,一并吞下,最后只轻声道:“没事的……我不会怕你。”
抱着自己的人在几呼吸间变作了一条大蛇,惟有胸膛的伤口依旧,大蛇的尾巴梢松松地缠在他脚踝。松霖低声道:“睡吧,碧泽……我守着你呢。”
他早该问一问的,碧泽本来总是更喜欢蛇形的,尤其是欢爱时,蛇形总让他更兴奋。他却连这一点纵容退让都吝惜。
碧泽睡醒的时候是深夜,第三天深夜。松霖正在一旁的几案上批阅着什么。
大蛇扬起头颅,化作人形,赤裸地坐在小榻上,伤口不再狰狞,只留了道红色的痕迹,松霖若有所觉地抬头,恰好与那双碧绿眼睛对视。
松霖笑起来,烛火下,眉眼间的冷淡俱化作了温暖春意,像一个寻常夜晚一样问道:“吃些点心吗?有新鲜荷花做的荷花酥。”
“荷花做的?”碧泽随手穿上搭在椅背上的外袍,系上系带,站在小桌前尝了一个。
“怎么样?”松霖笑盈盈地看他。
“香的。”
松霖搁了笔,走过去咬走了碧泽手上的一个:“确实很香。”松霖猜到他会喜欢,厨房每两个时辰做一份,就是为着这份新鲜花香气。在碧泽品尝之前,松霖看一碟一碟的甜食,与枯石野草无异,而碧泽吃进嘴里,表露喜爱之后,他方觉得有滋味,也想尝上一尝。
碧泽又拈起一块蜜饯喂进松霖嘴里。松霖就着他的手指吃了蜜饯犹不满足,含着碧泽指尖缓慢地舔舐,坐在凳子上,自下而上撩起眼帘仰视,盛满春水波光。
碧泽垂眼看他,漫不经心地笑,两根指头反客为主地在松霖口腔里翻搅。不能咽下的唾液积蓄着,随着手指的搅弄发出细微而色情的水声。
手指拿出来时明显地拉扯出银丝,松霖很轻地喘了声,把茶水倒在帕子上为他擦手。碧泽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耳垂,把那一块皮肤揉得嫣红。碧泽只要这样缓慢地抚摸摩挲他,松霖便觉得身上每一块皮肤都敏感得像在经历一场别样的性事。
松霖原先心里装了许多话就想讲,现在却觉得都不必慌张,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打开心扉,坦言一些隐秘的心事。
松霖单腿跪在凳子上,倾身舔吻碧泽胸膛,沿着身体线条往下吻到小腹。于是系带被解开,胯间黑色毛发里安静的性器被温柔而色欲地舔弄、含吮,连声音都细微轻缓,饱含令人遐想的意味。
在这样安静温和的夜晚,连情事都深情款款,肌肤相贴间有道不完的温存情意。
自不必再提。
今天收废品的时候,碰见了以前的大美人爱妃,说新皇帝对她/他们都很好。
被施舍了一块钱。
第70章
几日没去上朝,积累不少事务,散朝后又与诸同僚议事。
匆匆回家,已近黄昏。早上他出门时告诉碧泽,他不在家时,没有下人会来前院。
顺着走廊走了一圈,看见庭院的五角枫茂密枝叶间垂下一条蛇尾,偶尔随着树枝晃一下。碧泽也许睡着了,松霖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觉得可爱,不由得露出笑意。
忽然有只黄蜻蜓飞过来,绕了两圈,停在了尾巴梢。松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伸手去碰蜻蜓翅膀。刚要碰到,蜻蜓振翅一掠而飞。
“啊……”松霖小声叹惋,手在空中停一下,抓住了蛇尾。
大蛇惊醒,收了下尾巴,随后放松地任他抓着。松霖仰着头,看大蛇从五角枫繁茂枝叶间探头,慢悠悠地吐着蛇信,沿着他的手腕爬到他肩膀。
树的影子被夕阳慢慢拉长,斜斜地铺在青石地砖上。松霖半边身子在落日余晖里,半边在树影里,缱绻地和他蛇形的爱侣亲吻,轻轻吮吸大蛇敏感纤长的蛇信。
“要不要去湖上泛舟?”松霖换了官服,穿上常服,“这时节荷花开得正好。”
“湖上?”碧泽已变作人形,倚在屏风上看他换衣服,他会一点水,却没坐过船。
“据说开满了荷花,很好看。”松霖系上了衣带,朝碧泽伸手,顿了顿,学着把未尽心事说完:“想跟你一起去看看。”
“好。”碧泽握上向他伸出的手,松霖便对他笑起来。
他们踩着瑰丽晚霞出门,挑着僻静的路走,避开晚饭后散步的人。远远的,能看见一望无际的碧绿,托着大片大片的粉白色,或是晚霞一样的红。碧泽后知后觉,松霖也许是在无言地对他说,笼罩府邸的结界已经解开,任由进出,不再困他自由。
天欲晚。
这时候泛舟游玩的男男女女皆已带着笑语回家,稀稀落落有些采菱芰的女子,也都划着小船准备收工了。
湖面上长满荷花,高低错落层层叠叠,高出水面三四尺。他们坐在小舟里,几乎能被完全遮掩住,小舟破开水面,在花团锦簇、接天莲叶中前行,像进了只有他们俩人的幻梦。
“好看吗?”松霖偏头问,眉梢眼角都蕴着温柔笑意。
暮色从东方起了,四周都渐渐迷蒙地暗下来。
碧泽揪了几片荷花瓣在手里,拈着一片喂进嘴里。他答非所问:“我喜欢这个气味。”
松霖放开船桨,倾身去尝,含了含碧泽嘴唇,又去碰他舌头,尝到混着花液的涎水。是香的,甜的,又有点草木特有的苦涩。
“是很香。”松霖含着笑意,轻轻舔了舔嘴唇。
碧泽拿着一片粉白花瓣喂到他嘴边,松霖张嘴含住,笑盈盈地看他。水光潋滟的嫣红唇瓣抿着粉白,碰触的地方花瓣沾上一点水光。
无端艳色无边。
碧泽猛然咬住那片花瓣,吻住松霖送进他嘴里,在缠绵湿淋淋的亲吻间,荷花瓣被咬碎了,在唇舌交缠里兀自香。
直到夜色降临,满天繁星倒映在水波里。
在漫长的亲吻里,碧泽把手里余下几片花瓣从松霖领口丢进,散落在他衣衫肌肤间。
星辉慷慨地洒落在湖上、花上、荷叶盛放的露珠上、小舟上。在这一方小舟里远离俗世,松霖趴在船舷笑,一点心事也没有,一点烦忧也没有,只装着一湾星光,和一片欢喜。松霖伸手拂过了圆圆莲叶,一串露珠顺着叶脉滚落,沾湿他指尖。
“倘若天地间,只余你我……”松霖侧头看碧泽,手在莲叶上拍出声响,嘴角盈满笑:“那一定很好。”
碧泽一时没答话,袍子下双腿变作蛇尾,搭在船边,浸在湖水里,划出水痕,不时拍打一下水面,溅起水花。他仰头看了会儿星辰,随后伸手摸摸松霖头发,他说:“你会寂寞。”
松霖微微愣住,被荷花拂过了脸颊,笑起来:“……也许吧。但我现在觉得很欢喜。”
松霖撑起身,用嘴唇碰碰碧泽下巴,随即整个身子倚过去,捧着碧泽脸庞与他热切地亲吻去,一面与他接吻,一面往下摸,抚摸碧泽盖着性器的那处鳞片,直白地暗示。
带着冰凉湖水的蛇尾收回,沿着松霖裤脚钻进了他亵裤,塞进股缝,轻佻地戳刺穴口。
原本扶着他腰的手掀开了他的衣袍下摆,伸进他裤中,揉捏他饱满柔软的臀肉,松霖被碧泽的手冰得一颤。
“乖崽崽,我有点冷。”碧泽往松霖最温暖的腿心抚摸,眯起眼睛亲松霖颈侧,“你要暖我。”
松霖被碧泽抱着往下躺,轻易地被挑起情欲,乖顺地展开身体。他解开自己的衣衫,胸膛小腹上落着之前被洒入的花瓣,染着他体温,也为松霖染上香气。
碧泽低头含住他的乳粒吮吸时便尝到了那暖香,他一面嘬舔,一面把蛇尾挤进了湿暖后穴。
松霖轻轻地喘,挺胸把自己往碧泽嘴里送,他看见碧泽的长发掠过一朵粉红莲花连同荷叶,沾染上露水。
小舟轻轻摇曳着,他们一同躺着,像躺在了一场瑰丽的梦里。
“像一场美梦……碧泽。”松霖弯着眼睛笑,露出情事里特有的迷乱神色。
碧泽完全变作蛇形,松霖大胆坦然地张开双腿,后穴湿淋淋地含着蛇尾,被磨蹭到敏感处时十指抓紧,腰身向上挺起,放浪无所忌惮地呻吟求欢。
“啊……”松霖难耐地抓紧了一朵荷花,抓破了花瓣,流了满手的香。
鳞片与夜色湖水一样凉,又很快被情欲中的松霖捂暖。长着肉刺的,非人的蛇茎进入湿暖处,抽插磨弄,让肉穴染上艳红颜色。
露天旷野,星河映照,莲香浮动。松霖就躺在小舟里与蛇交欢。错乱而理所当然,呻吟肆无忌惮。混杂莲叶被风吹出的叶片拍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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