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会重新写两份药方。一份是药浴,一份是口服药。后者需每日早晚各用一次。前者应尽量保证每两日一次,若是王爷有时间,那么再频繁些,也无事。”
裴叙还没说话,段宁沉就拍着胸膛,保证道:“你放心吧,卫老头!我会好好监督他的!”
百药谷主:“……”你是他谁啊?
他见裴叙对于段宁沉的越俎代庖,也只是冷眼扫了他一下,竟连一句叱喝的话也不曾说,心中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疑惑了。
但是他也不敢问,只得将疑惑深藏心头。
“老夫会额外写一份需要按摩的穴位给段公子。请段公子务必按照规定来。”
段宁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吧!事情交给我,绝对没有问题!”
百药谷主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觉得问题很大。
裴叙叫侍从带百药谷主去写药方。
段宁沉却赶忙喊道:“等下!我还有个疑问!”
“……段公子请问。”
段宁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既然需要王爷适应我的真气,那么是不是该将衣物都除去,效果最好呢?”
裴叙:“……”
百药谷主表情空白了一下,不敢去看裴叙的脸色。
段宁沉既然提出这一点,又结合之前段宁沉对按摩之事那般激动,百药谷主差不多也知道他对定王是个什么心思了——他馋人家的身子!
断袖这种事,他这辈子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像段宁沉这样窥觊到人家并肩王头上的……也就只有他了。
观定王的模样,似乎也是知道段宁沉的那些小心思的。
答案理应“是”,但他也不敢说,偷摸地抬头望了眼裴叙,后者也没显出怒色,只是蹙眉望着段宁沉。
百药谷主:“……”
段宁沉催促着问道:“是不是?是不是?”
“是……”百药谷主艰难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而后又赶紧补充道,“不过不脱衣也是可以的。”
“不脱衣效果没有脱衣好,我懂了!我懂了!你赶紧去写药方吧!”
待百药谷主被段宁沉给推了出去,裴叙在段宁沉蹦跶到自己身旁后,开了口,“你义父与卫谷主是好友?”
段宁沉点头道:“对啊对啊!他们说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他想着日后的福利,心中美滋滋,一屁股坐下了身,随手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糖糕,送到嘴中吃。
裴叙沉吟了半晌后,问道:“你可知道……玄机?”
段宁沉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咀嚼着,做沉思状,含糊不清地道:“唔……啊!我知道!他也是我义父的好友,有时会上我们教来!他是个很有趣的老头。怎么?小叙也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
裴叙万万没想到,他师父居然与魔教前教主有交情。况且,按照这个逻辑……他想,自己或许还见过段宁沉他义父。
再看段宁沉,裴叙心情复杂,随口搪塞了过去。
一刻钟后,拿到百药谷主写的三张纸,段宁沉兴致勃勃地说要来试试。
今天的行程安排,裴叙本就空出了一个早上来治病。
他对于段宁沉给他按摩身体,主观上并不反感。无论是他私人感情方面,还是大局观,他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是当段宁沉的手探入他的衣襟,没有任何衣料隔挡地触碰到他的肌肤时,他还是禁不住浑身鸡皮疙瘩冒了一身,下意识地避开,“等一下。”
段宁沉贴心地收回了手,“不急不急,小叙先缓缓。”
上次行床事,段宁沉怕裴叙着凉,只自己脱去了衣物,仍是将裴叙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说……尽管他们是做过的关系,但段宁沉由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自家美人的裸体。
现下,他眼珠一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小叙……不若你边泡药浴,我来边帮你按吧?肯定效果会更好哦!”
裴叙冷漠道:“不行。”
段宁沉举起拳头,发誓道:“我保证只按摩!不瞎碰!如有违背,我就终生不举!”
裴叙哪里管他举不举,现在已经是他妥协的极限了,“不行。”
段宁沉瘪嘴,“那好吧,那我先继续按了。小叙要慢慢适应我的真气哦!”
这次,他将裴叙搂抱在了怀里,手掌慢慢探入了他的衣内。
裴叙身体仍是本能地抵触,不过这次背后有段宁沉的胸膛,腰间有段宁沉的手臂,他也躲闪不得。
段宁沉装模作样找穴位,一面亲着他的侧脸,正气凛然地安慰道:“咱们这是在治病!小叙忍忍,再忍忍!”终于,他的手按在了准确的穴位,指上运了真气,开始按揉了起来。
暖流随着他的力道而流入了他的体内,裴叙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感觉到了胸骨的轻微刺痛,微微蹙眉,唇瓣抿了起来,也没管段宁沉又偷偷含住了他的耳垂,在用舌头轻舔。
“小叙太瘦了,都能摸到骨头了。”段宁沉靠在他肩上,手指在他的肋骨上摸了又摸,心疼了许久,方又往他的神阙穴探去。
这次,没有衣物的遮挡,段宁沉抚过他腹部的时候,摸到了一条微微凸起的,触感粗糙的伤疤,在美人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诶?这个……”
段宁沉浓眉皱紧了,正要将头探过去时,裴叙微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碰这里。”
第一百章
那疤似乎还有些长。
段宁沉不禁想起了资料上看到的,裴叙幼年遭兄长所害,掉入冰池,险些性命不保。
想裴叙虽身份尊崇,受先帝宠爱,但也因此受了不少苦。身体落下了病根不说,还没法自由自在地活着,身上背负了那么多责任。
怀中的人很瘦,他的身躯都能将他合缝不透地笼罩。
段宁沉见过无数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达官显贵,裴叙的身份比这些人何止高出一倍两倍?
段宁沉忽然感到了无比的惆怅,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裴叙的脸,侧过头,吻了吻他的唇角,说道:“有我在,一定不会再让小叙受伤了!”
在他的按揉下,裴叙觉得经脉都犹如被暖流给包裹,多处关节处都隐隐作痛,如有刀刃在刮动,因此身上冒出了些许的冷汗,四肢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略重了。
起初他反应不太大的时候,段宁沉还以为是他身体本能对他接触的抵抗,以及自己阳刚内力对他的影响,后来直到听到裴叙细微地闷哼了一声,段宁沉才意识到不对劲,忙道:“小叙!没事吧?”
裴叙知这是余毒在被祛除的过程,唇微微动了动,艰难地吐字道:“没事,继续吧。”
段宁沉急忙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担忧地道:“真的没事吗?”
“恩。”
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的晕红,唇被轻咬着,似乎也浮现了些许的血色。那羽扇般的浓密眼睫被汗珠染湿,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也沾了水色,眸底的黑似乎显得越发深沉了。
上半身也按得差不多了,段宁沉将他平放在了床上,问道:“小叙,毛巾放在哪里啊?我给你将后背隔一下,免得着凉了。”
裴叙阖了眼,低声道:“衣柜下层。”
段宁沉赶忙拿了条大的毛巾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后背的衣内,又拿被子盖在了他的上身。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侍从的声音,“王爷,丞相府送来了拜帖。丞相大人将在今日未时来访。”
通常拜帖都会提前一日送达。丞相看来应是有什么要事。
裴叙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对段宁沉道:“同他说,我知道了。要他将拜帖放在书房,我待会儿去看。”
段宁沉忙不迭地扬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又低下头,忧心忡忡地道:“小叙,你现在会客没事吗?”
裴叙道:“无妨,休息一阵就好了。”
瞧他这般,段宁沉也没心情再揩油了,老老实实地给他按完了四肢后,拿手帕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问道:“我让人准备药浴?”
裴叙“恩”了一声,他听见段宁沉起身匆忙出门的声音,忽然叫道:“段宁沉。”
“恩?怎么了?”段宁沉回过了头。
裴叙睁开了眼,看向了他,说道:“多谢。”
“嗐!”段宁沉挠了挠头,“不用这么客气啦!”
裴叙又道:“我王府库房的东西,你尽可随意取用。若有什么需要,也尽可同下人们说。”
段宁沉眨了几下眼睛,撑住了门框,笑嘻嘻地道:“我这算王府女主人的待遇吗?那我出去是不是可以说我是定王妃了?”
裴叙:“……”
段宁沉送了他一个飞吻,故作娇羞地道:“王爷,等臣妾回来伺候您!”说罢,他迈着小碎步出了门——观背影都非常辣眼。
他仿佛有种能化任何气氛为滑稽的特殊能力。
裴叙轻叹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若是能侥幸病愈,不出意外,他未来也不会娶妻,会与段宁沉一直在一起了。
成亲并告天下知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给他承诺,以及作为他伴侣该有的权利。
只是现在身体的恢复结果还未可知,是以“承诺”也只能往后压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段宁沉抱裴叙去泡药浴。
段宁沉小心地将他放入了桶中,说道:“那小叙先泡,我在门外,若有事就叫我。”
“恩。”
药水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的身体,渐渐地,骨头的疼痛有所消退,肌肉也攒起了些许的力气来。
待水凉了下来,裴叙站起了身,出了浴桶。
他脱去了身上湿漉漉的衣物,用毛巾擦净了身上的水渍,正要穿上衣物的时候,目光忽然凝在了腹上的伤疤。
那伤痕约莫有一指长,在他肚脐旁,在无瑕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他敛下了眸,收拢了衣襟,系上了衣带。
出去时,他看见段宁沉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戳地。
段宁沉听到开门的动静,忙回过了头,欣喜地道:“小叙!”
泡完药浴后的裴叙精气神还不错,没有方才刚刚按摩完的虚弱。
段宁沉丢了手上的树枝,欢快地跑到了裴叙跟前,“刚刚厨房的人来问我中午备什么菜,我要他们准备了烧鹅和红烧肉!嘿嘿嘿!还有还有,我刚刚突然想到,我是男子,我不该是王妃,我应该是王夫才对!”
午膳后,还未等到丞相来,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段宁沉?你怎么会在这里?”被侍从带到书房来的徐荐当即就惊了。
段宁沉盘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画册看,一边美滋滋地吃着水果。听到徐荐的问,他张开手臂,豪迈地放在了椅背边上,威严地道:“徐荐,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什么‘段宁沉’?你该叫我舅夫!”
徐荐:“?????”
他愕然望向了裴叙,“小舅舅,你和他……你们……?”
段宁沉抢先一步,威风凛凛地道:“如你所见,我们在一起了。我已经是定王夫了!”
徐荐看了眼没说话的裴叙,心中有点麻,对段宁沉道:“你知道你已经被我皇祖母暗地里通缉了吗?”
“哈?”段宁沉横眉竖眼,正要问他皇祖母是谁,忽然想到徐荐的皇祖母可不就是裴叙的母亲,顿时神情缓和了下来,问道,“她为什么要通缉我?”
“因为你奸淫妇女,烧杀抢掠,还花言巧语骗了我小舅。皇祖母说,要非杀你不可。”
第一百零一章
“哈?我?”段宁沉震惊地指着自己,直喊冤,“那些都是诬蔑!栽赃!全都不是我干的!”
徐荐耸了耸肩,“但是据说你从来没澄清过不是吗?”
段宁沉现在很后悔。
对于那些诽谤,从未解释过,是因为他觉得相信的人全都是大蠢货。他堂堂一代轻岳教主,又何必向一群大蠢货解释,掉了自己的身价呢?
不过很快,段宁沉就镇定下来了,义正辞严地道:“魔教教主段宁沉,人人得而诛之!通缉得好!”
“老兄,你脑子没病吧?”徐荐愕然望着他。
就连裴叙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
段宁沉摇头晃脑道:“现在坐在这里的是穿云派的掌门,堂堂正派大侠,宁端。徐世子有什么事吗?”
“……你也有其他身份啊?”
裴叙听到徐荐这话,心中觉得不妙。徐荐说了“也”。
他盯着段宁沉的神态,准备搪塞过去,奈何后者压根就没发觉到徐荐这话的不对劲,还得意洋洋地道:“哼哼,咱们江湖中人没多几个身份,还怎么行走江湖?”
说实话,之前的段宁沉压根就没想起这回事。若非夺得大权后,耐着性子,仔细翻阅了轻岳教的账本,并认真谋划了一番轻岳教的未来,他也想不起穿云派这码子事。
此前,他所谓的“一统江湖”纯粹是他自己闹着好玩,无论是贿赂官员,还是抢夺功法。他嘴上说着远大的目标,实际上他心中清楚以自己当前这样做是成不了事的,但是没有压力,他也全当是另辟蹊径,以不那么困难的方式,求那万分之一成功的可能。
段宁沉也知道,自己和大长老夺权,最后他胜了,实际上是大长老有意让着他的。之前他被裴叙骗,大长老对他冷嘲热讽,多少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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