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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把他追回来。”
戚松风到楼下的时候,戚含真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两个行李箱、一个手提包、外加两只狗崽子,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你不用上来,我能搬下去。”戚含真挂了电话,把行李推进电梯,心里涌起淡淡的嘲弄,他搬过来时只带了一季的衣服,本来还想着哪天找个时间回去把衣服都给运过来,没想到还没找到空就已经净身出户了。
“东西都在这?”戚松风下车去迎戚含真,有点不可思议,随即想到什么哂笑一声,看来沈家那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戚松风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对沈寻的不满,没在戚含真面前表现出来,仿佛只是接他回娘家小住一般,平静地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这时副驾上有人推门下来,男人实际身高约摸只有一米七五,可周身凌厉的气势却足有两米八,熨帖的衬衫和西装裤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窄的银边眼镜。都说大镜框才显脸小,可他戴着这样一副眼镜,那张脸却似乎只有小孩巴掌那么大,一双凤眼大概是刚被揉过的缘故,眼尾还洇着少许红,在澄净的镜片后颇为妩媚。
他不着痕迹地微启双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对着戚松风看似埋怨实则娇嗔道:“你怎么不叫醒我。”不等戚松风回答又转向戚含真,展颜一笑,气势敛了不少,“含真,好久不见。”
“蒋医生?”蒋砚是戚松风堂外甥,是戚含真堂哥,按理说戚含真得叫他一声哥,但因为蒋砚和戚松风在一起了,再叫哥辈分就乱了,叫婶更不对,于是戚含真只好改叫他蒋医生。
“一大早你怎么来了?”戚含真不免揶揄地打量蒋砚和戚松风,看样子两人昨晚应该是待在一起的。
蒋砚不自在地抬了下眼镜,生硬地转移话题,对搬行李的戚松风说:“动作轻点儿,这都是含真的宝贝。”
“你来试试有多重。”戚松风这么说着,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显吃力,两手抱起半人高的大箱子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戚含真忍不住笑,眼神却有些几分失落,“没关系,磕就磕了。”
蒋砚听了这话一愣,戚松风却还一无所觉,冲蒋砚挤挤眼:“瞧瞧,还是含真孝顺。”
蒋砚心道你看那么多嗯啊文学也没见有什么长进,连自己侄子都看不透,笨死算了,他拉起戚含真说:“含真,走,咱们去车里坐着,让他一人慢慢搬吧。”
“蒋砚,你就这么对你舅舅?”戚松风气急败坏地说。
蒋砚一听他提那两个字就来气,想起昨晚他被逼着叫了不知道多少句“好舅舅”,顿时眉毛一拧,气得大喊:“是表的!”话音没落就“砰”的关上了车门。
“……至于笑成这样吗?”蒋砚无语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戚含真,从他腿上抱起一只狗子,“小家伙看着没多少肉,抱起来还挺重。”
蒋砚边说边看戚含真,刚才没顾得上仔细打量他,如今在车里才看见了他眼周的红肿,不由在心底叹口气,“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据我所知,沈寻为人还可以。”
戚含真笑出来的泪仍悬在眼角,他看向窗外,戚松风估计是怕打扰他们交谈,已经都收拾好了却没有立刻进来,而是跑到对面便利店买了杯关东煮。戚松风自己不爱吃早饭,蒋砚胃不好,一日三餐必须按时按量,那杯关东煮是给谁买的不言而喻。
真好啊。
小叔和蒋哥这样的爱情,真令人羡慕。
“和他为人没有关系,”戚含真眼前又蒙上了一片水雾,“他只是不够爱我。”
因为不够爱,所以才不够坦诚,借口处理工作去陪前暗恋对象,往小了说叫隐瞒,往大了说叫欺骗。
因为不够爱,所以才不够坚定,不论是因为酒精刺激还是对方的勾引色诱,最终的事实都无法扭转,往小了说叫酒后乱性,往大了说叫背叛。
至于到底该如何评判,只能由戚含真决断。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戚含真笑笑,眼角眉梢俱是疲色,“离婚也好,都随他。”
戚含真前脚刚坐着车离开,后脚沈寻的车便从转角处开到楼下,一个急着走,一个急着回来,两辆车于车流中擦身而过,只留下一串交融的汽车尾气,须臾消散。
沈寻昨天本打算等游然躺上床就回来,可没想到游然摔伤了膝盖,他联系的私人医生竟然不会开车,深更半夜好不容易打到车,司机还不认路,跟着导航都能走错,凌晨才赶到游然家。
一阵兵荒马乱折腾到后半夜,沈寻手机都没电了,借了游然充电器开了机,却发现戚含真一条信息也没给他发,看来是真的困了,老公半夜还没回来也不焦心,回去得好好教育教育。
恰巧这时游然又劝他留下,说这么晚了你回去还打扰含真哥休息,沈寻一想也是,戚含真睡眠一向不太好,拍视频又经常昼夜颠倒,今晚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就别打扰他了。
游然一看他意动就不由分说地瘸着伤腿跑进了屋里,沈寻都没来得及说上话。等游然拿着换洗衣服出来,沈寻神色淡漠地通知他:“我走了,你明天记得找个保姆。”
游然愣住,“可……可你不怕会吵到含真哥吗?”
“我去街上逛到天亮再回去。”
游然急道:“你有去外面乱逛,不如在我这里睡一晚了!”
沈寻这次郑重地看着游然说:“游然,为了不让我的爱人误会,还请你避嫌。”说完也不顾游然什么反应就走了,出了游然的小区直开到市中心,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上此刻寂静无人,只有全日制的店铺三三两两亮着灯。沈寻开着车走走停停,期间睡了一会儿后莫名没了困意,本想掏出手机消遣,目光却在主界面戚含真的照片上停留了快十分钟。
照片上的戚含真并没有在笑,眼睛里却盛着星星点点的温柔,沈寻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什么,好像有一张照片上戚含真是在笑的,是哪张来着?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因为他根本没有几张戚含真的照片,除了手机里偷拍的这张,似乎只有……结婚照!沈寻想起来了,那天和戚含真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不同于戚含真的珍视爱惜,他一出来就把结婚证随手放进手套箱里了……
沈寻匆忙打开手套箱,幸好结婚证还在,那从办好就没打开过的红本子第一次被翻开,他和戚含真的红底合照映入眼帘,戚含真穿着洁白的衬衫,笑容腼腆而真挚,反观一旁的自己却冷着个脸,眉毛微微颦着,就差把“我是被逼的”写在脸上了。
沈寻突然悔恨不已,他自己看尚且觉得不落忍,那戚含真每每看到这张照片,又是怎样的心情?
沈寻捏着那张证枯坐到天亮,看时间差不多了才驱车回家,路过小区对面一家广式餐厅时猛地停下,他想起沈明诗说这家早点很好吃,可惜开得太早还限量,她实在懒得起床去抢。
沈寻买了三大盒萝卜糕马蹄糕虾饺皇,跑回家时袋子还烫手,床铺却已经凉了。
床铺整洁,衣柜和鞋柜只剩下他的东西,厨房又恢复到了最初那没有人气的样子,门口的杂物盒里,安静地躺着那把他当初交给戚含真的钥匙。
沈寻带着最后一缕希望敲响汪姐家的门,汪姐却也一脸奇怪地告诉他:“小戚一大早就跑来把美元英镑带走啦,托着个行李箱说要出趟门,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应该不回来了吧。”
“他说……不回来了吗?”沈寻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缺席的疲惫仿佛眨眼赶来了,眉眼一下子憔悴许多,汪姐本来觉得一定是沈寻欺负戚含真了,现在看他这样子又不忍心,只劝说:“一起住多少会有点矛盾啦,你们年轻人火气大,可吵过也就过去了,别记心上,小戚刚走没多久,快去把他追回来呀!”
“嗯。”沈寻点点头,“我一定把他追回来。”
明天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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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真不想见你。”
告别汪姐,沈寻拔腿回到家拿上车钥匙,因为走得太急又心神不宁,险些被门槛绊倒,脚趾疼得抓地,疼痛一路从脚尖蔓延心口。他边等电梯边打电话给戚含真,果不其然关机了。
沈寻握着手机的五指渐渐用力,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不对,在他洗澡前一切是很正常,而当他洗完澡出来戚含真就有些不对劲了。
当时戚含真脸上愁云笼罩,他问怎么了,戚含真说碰到喷子了,不等他细问就立马告诉他有人给他打电话。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戚含真知不知道电话是游然打的?
沈寻悚然一惊,如果戚含真知道,那他编的那些话足够伤他的心了!
沈寻心中万分懊恼,一刻也不耽搁地发动车子,一路上语音助手复读机似地提醒了无数次,沈寻卡着超速的临界点,终于在熟悉的院子前一个急刹停下。
戚松风刚刚到家,保姆在院子里择菜,“先生你瞧,这苦瓜多嫩,蒋先生喜欢煎蛋还是炒肉?”戚松风说:“留着下次再做吧,他今天不过来。”保姆一听正要把苦瓜收起来,门铃突然响了。
戚松风疑惑地回头,一看是沈寻便脸色略沉,拦住想要去开门的保姆,隔着一道铁门不悦地问:“你来干什么?”
沈寻紧紧贴在铁门前,急迫地抓住一道铁栏,“戚叔,含真呢?我要见他!”
戚松风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友善,冷冷一笑,“见他干什么,还嫌他不够惨?回去安心等离婚协议书吧,别再打扰他了。”
沈寻一下被“离婚”两个字钉在了原地,良久才咽了咽口水,讷讷开口:“……离婚?离什么婚?”
“这婚你本来就不想结,早离不是正合你心意吗?”戚松风说。
沈寻噎住,“不是……那是以前,我现在不想了!”沈寻急得攥紧铁栏,掌心被尖刺扎得通红也浑然不觉,“戚叔,你让含真出来,我们有些误会,让我和他说明白!”
戚松风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见沈寻这副模样神情有些微的松动,“含真不在我这。”
沈寻一愣,“那他在哪儿?他还能去哪儿?”
时间倒回到十五分钟前,戚松风即将开到某个岔路口时,蒋砚突然说:“含真,到我那里去住吧,你小叔工作忙,正好我休假,带你去玩玩。”
戚含真倒不介意戚松风没空陪他,他只是怕万一……万一沈寻去找他,告诉他是酒后乱性才和游然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做不到轻易原谅,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可面对向他道歉哀求的沈寻,他又一定狠不下心。
“好。”戚含真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小叔,别让沈寻知道。”
戚松风想到这里,欲言又止,沈寻意识到什么,更加着急地问:“戚叔!含真到底在哪儿?求你告诉我!”
他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雄狮,将铁门挣得哐哐响,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戚含真可能还藏在这里,听到响动或许会从某个窗户边偷偷探出头,可是并没有。沈寻心脏酸涩,手攥得越来越紧,掌心被铁栏的尖刺戳破,渐渐溢出温热的液体,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愣愣地眨着眼睛。
“抱歉,我不知道。”戚松风压下心底那份不忍,尽量平静地将戚含真交待他说的话传达给沈寻就转身回了屋:“含真不想见你,离婚的话直接联系我就行。”
沈寻不知道自己在门口待了多久,院子里的保姆似乎想上前为他包扎,最终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先生回去吧,含真少爷不在这。”
沈寻死气沉沉的眼珠动了动,“阿姨,您知道含真还能去哪吗?”
保姆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不过戚先生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含真少爷真不在这里。”
沈寻刹那间心念电转,想起他下车时隐约听见的那句“蒋先生”,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那样眼冒精光盯着保姆,不动声色地说:“算了,含真估计是去哪个朋友家了,我待会儿再找找。对了阿姨,您知道蒋哥住哪儿吗?那天喝酒他把打火机落下了,正好今天有空,我去还给他。”
保姆丝毫没有起疑,告诉了沈寻一个小区名字。按说她这种经过专业培训的保姆安全意识不该这么低,但也许是沈寻表现得太自然,她刚刚又听了他和戚松风的对话,知道这是含真少爷的丈夫,心里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备。也幸好保姆不知道蒋砚和戚松风的关系,否则肯定就让沈寻直接把打火机给戚松风转交了。
保姆重新坐回遮阳伞下择菜时还惊疑不定,没想到含真少爷居然结婚了,对象还是个男的!啧啧,到底是出国留学的人,这思想素质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多嫩的苦瓜呀,蒋先生今天没口福了……等等,蒋先生好像不抽烟?!
保姆发现了这一点后吓了一跳,连忙搁下竹篾跑出去,门口哪里还有沈寻的影子。
沈寻先回了家,没有即刻跑去找那个蒋先生,因为保姆只知道是哪个小区,并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与其一间一间找,不如先打听打听。沈寻发动了所有的人脉,找一个和戚家有来往的、姓蒋的人,结果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叫蒋砚。
蒋家和戚家是亲戚,蒋家人丁单薄,这一代只有蒋砚一个,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的原因。而且根据当时戚松风和保姆的对话,蒋砚应该经常往戚家跑。
这个蒋砚不仅和戚家关系好,今早还把戚含真给带走了!沈寻顿时生出浓浓的危机感,向他告知消息的朋友问道:“蒋砚是单身吗?”
对方先打趣了一句:“怎么啦,难道蒋公子抢了沈哥的妹子?”随即又回道:“不对呀,人蒋公子早就出柜了。”
沈寻眼神一凛,就是出柜才麻烦。对方还在回复:“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和他不太熟,不清楚他脱没脱单,他这次回国我也是刚刚才打听到。”
沈寻道了谢,越琢磨越有危机感:蒋砚和戚含真是亲戚,四舍五入就是发小;戚含真回国没一个月,蒋砚也回国了……沈寻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当务之急还是先联系上戚含真解释清楚误会。
沈寻正要出门,门锁突然一阵响动,沈寻瞳孔逐渐放大,难道是戚含真回来了?!嘴角扬起的笑容却在看见沈明诗那张脸时骤然消失,“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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