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容纳两人的行军榻代表着小王爷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道士是个坦荡直率的,他遵循本能拥着小王爷倒去了榻里,吱呀作响的四脚根本不会阻止他的动作,蒙了尘的道袍滑去臂弯,别着发髻的木簪落去枕畔,道士三千青丝如瀑垂落,他贴着小王爷的颈侧唤出一声低低哑哑的阿行,小王爷瞳孔紧缩,方才被打断得情绪立刻重新上涌,而且还恰如其分的涌去了最贴切的位置。
“清霄……”
道士奔波千里,纵使武功盖世也透着掩不去的疲态,小王爷薄唇半张,硬朗俊秀的面颊燥得发热,他哑着嗓子贴去道士耳边,说不清是询问还是撒娇,总之是将道士清清冷冷的名字唤出了三月江南娇花嫩蕊的味道。
“嗯。”
道士鸦睫半垂,面不红心不跳的搂住了小王爷的颈子,小王爷脑子里那个由黄色废料填充成的大尾巴狼立刻将温柔体贴的奶狗人设揍翻在地,上下翻覆是一瞬间的事情,道士陷去榻里泄出一声未忍住的气音,小王爷嘴边咬筋一绷,立马前挺腰胯隔着裤子撞酥了道士的尾骨,尽管眼角还是湿红一片,却并不影响他那双露出冒着绿光的眼珠子。
“道长——道……”
“王爷!西境战报!大捷!大——”
小王爷床下命数正,床上运气差一点,他刚准备让许久不见的小小王爷和小道士打个招呼,捏着紧急军报的副将就喜滋滋的掀开了帐帘。
一股凉风,满室寂静,小王爷蓦地僵住了动作,紧紧咬合的后槽牙咯吱作响,他维持着伏在道士身上的动作扭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才接到战报的副将,发红得眼底怎么看怎么像要吃人的饿狼。
“……”
副将是经过风雨的老油条了,见此场景不卑不亢不惊慌,只松开帘子安安静静的退去外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从小帐房到主帐,副将走得格外轻快,他嘴角挂着一抹可疑的弧度,仿佛一位欣慰的老父亲。
别人家的猪养大了都会拱白菜,他一直担心他军中这个吃馍养马爬山的小王爷到底能不能担起一国重任,他是接了皇帝密旨替人家养弟弟的,小王爷最生龙活虎又不干正事的那几年,他一度为此愁得英年早秃。
但现在他不愁了。
副将扬眉吐气,走路带风,只觉得自己当年给小王爷看艳情话本小画册简直是太英明了。
——他家的小王爷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小王爷,居然能拱得了孤山上的神仙道士,并且还不是出卖美色被人家睡,而是靠着美色睡人家。
第21章
小王爷亲手搭得行军榻不太结实,折腾到第三回 就吱吱呀呀的散了架。
好在小别胜新婚这种氛围是不会被轻易打扰的,床铺散架的时候道士正骑在小王爷身上自己讨趣,小王爷皮糙肉厚摔不疼,道士情至深处没空在意。
待终于诉完相思苦,小王爷才眨巴着眼睛觉出了不对,道士垂着水光温润的眸子,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氤氲的水汽,孤山上的仙人带着一身情爱后的斑驳痕迹蜷去小王爷怀里,被抓乱的长发在他背后乱七八糟的交织着,期间还有几缕是属于小王爷。
“地上凉,我抱你去……”
臊眉耷眼的小奶狗又重新占据了小王爷的精神高地,他回过劲来发觉道士正跟他一起躺在地上,便立刻红着面颊揽过了道士窄瘦的细腰,匆匆捡起散落的衣衫遮住两人下身。
“困……”
道士合上眼睛,埋去小王爷胸前摇了摇头,被热汗浸湿的碎发黏在他面上,同温软缱绻的红潮一起软化着他的眉眼。
小王爷心头一突,停住了打算抱着道士起身的动作,夜幕里的星光从帐顶的缝隙中悄然落下,他们从傍午胡闹到晚上,根本没顾上去点帐里的蜡烛。
破土而出的成就感填满了小王爷的心脏,他收紧手臂,尽可能让道士离开地面趴在自己身上,而迷迷糊糊的道士则伏在他身上摸了两下,一找准他的胸肌就心满意足的埋了进去。
这跟在王府里那会不一样,那会他们也是不知疲倦不知节制,但每每温存事后,道士总能坐在厨房门口托着腮帮子等他弄点吃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腻乎到连换个地方睡觉都不行。
小王爷搂着他的道长勾起了唇角,他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去接了一把自帐顶倾泻的月光,他从前一直觉得北境的月光清冷渗人,如今他才发现这里的月亮也同京城中的一样圆润明亮,让人心安。
有心心念念的道长在怀,小王爷也睡得极香。
月上中天,过了困劲的道士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本想将小王爷叫醒,但小王爷这段时间大概是累惨了,终于能睡个好觉,难免有些鼾声。
饥肠辘辘的肚子和小王爷的鼾声相映成趣,道士脑子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念头罕见的动摇了,他将伸出去推搡小王爷的手停在半空,又悻悻的缩了回来,最终还是自己披上衣衫,轻手轻脚的出了帐子。
小王爷的军营里向来规矩森严,虽是深夜,值守在岗的兵将也毫不含糊,道士拢起披散的长发迈步走出营帐,出于知名不具的原因,他和小王爷的帐篷附近并没有守卫,于是他只能循着主帐的灯火往前找,再顺着味道摸去军中的伙房。
战时军备充足,穆琮这次也不抠门,北境清苦多年,终于有了国中最充沛的补给,道士皱了皱鼻尖,闻到了阵阵的肉香,只是那味道太粗糙原始了,没有京城中腌肉用的香料浓郁。
道士悄无声息掀开帐帘,登堂入室,他一身白衣,走路没有声响,在伙房值夜的小厨子正困得脑袋直点,冷不丁瞧见一抹白影足不点地的掠进室内,顿时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不过他是没有尖叫出声的机会的,因为道士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呜——”
小厨子瞪圆了眼睛,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他不过是十几岁的模样,稚气未脱的面容还有点像刚到北境的小王爷。
“我把手松开,你别吵,我只想吃东西,不是坏人。”
道士目光和缓,下意识放轻了语气,昏暗的烛火映着他俊秀出尘的眉眼,白玉一样的颈侧上还有一个清晰无比的齿印,就像小王爷在粗面馍馍上留下的一样。
“呜……”
小厨子其实已经猜到道士是谁了,他是在军中长大的,小王爷到北境那一年,他双亲死于战乱,军中管伙房的大师傅将他收为义子,让他在军中平安长大。他年岁小,难免有顽劣的时候,有关孤山上的白衣妖怪是大师傅专门用来吓他的法宝,小王爷总往山上爬得那几年里,他一直害怕王爷被妖怪抓走吃掉。
孩童时期的噩梦近在眼前,小厨子止不住的往下滴答金豆子,他听说了西境的战报,他听说这个道士一个人屠尽了满城守军,帮着朝廷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失地,有这样的高手利器本该是一国之福,可他见过战场搏杀,见过将士战死,他知道一人突破一座城是什么样的天方夜谭,他也知道满城守军的尸首能堆到多高。
所以他畏惧道士,他打心眼里畏惧的道士。
他不是小王爷那样的人中龙凤,他只是一个军营里的小伙夫,他是凡夫俗子,他没有通天的本领和眼界,就像是一只兔子会在豺狼逼近时瑟瑟发抖一样,他控制不了自己惊恐的情绪。
眼见着小厨子抖得连个回应都给不出来,道士莫名生出了几分窘迫,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是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恐惧由何而来。
“……”
道士沉默片刻,只能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敲上小厨子的后颈,神经紧绷到极限的小孩立刻昏厥倒地,道士还下意识伸手去了扶一下他瘦弱的身板,没让他直接摔去地上。
伙房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弄口吃的不是什么难事,道士独自点起柴火胡乱煮了几块坛子里的炖肉,又在倒扣的簸箕地下找到了几个硬邦邦的凉馒头。
馒头硌牙,炖肉腥膻,每咽一口都磨得嗓子发疼。
道士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两个腮帮都是圆鼓鼓的,在小王爷包揽他的吃食之前,他自己打家劫舍的成果基本都是这样,他本就是不挑食也不挑味道的,但凡能扛饿的东西,他都来者不拒。
肉里的碎骨卡进了喉咙,道士咀嚼的动作一滞,用力咽下了卡壳的异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出一点失落,从孤山到京城,再从京城到孤山,他似乎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很多变化,又似乎还是老样子。
一涌而上的酸楚让道士有些不自在,他迅速填饱了肚子,匆匆回到了小王爷所在的营帐,四仰八叉的小王爷还在地上睡着,恼人的呼噜声一声比一声响。
说来也奇怪,道士一迈进营帐就觉不出难受了,他躺去小王爷身边,满不在乎的睡在散架的床板上,小王爷在梦中也记得伸手抱他,半支楞的小小王爷随着主人翻身的动作露出大半,颇有些憨头憨脑的可爱模样。
“道长……唔——道长……”
“我在。”
道士神情蓦地放松了许多,他低声应了小王爷的梦话,主动倾过身子埋去了恋人的怀里,细软的黑发散落如缎,小王爷迷迷糊糊的搂着他亲了两下,美滋滋的咬着他的头发打起了新一轮的小呼噜。
第22章
道士起得比往日要早,树袋熊小王爷成功进化成了八爪鱼,手足并用的将他牢牢锁在怀里。
日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细细碎碎的落在地上,道士撑起手臂,打算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小王爷哼哼唧唧的加重了力气,两只手死缠在他腰上,仿佛挪开半点就会立刻伤心到死掉。
“唔……道长……清霄,抱——”
亲密无间的代价往往是喘不上气,不知轻重的手指加深了昨天夜里折腾出的青紫,但道士就是道士,他不会生出丝毫不满,只会觉得近在咫尺的小王爷黏人精实在是太过可爱。
道士唇角微扬,他将已经参差不齐的发尾从小王爷口中拯救出来,拢起散乱的长发,目光温润的俯下身去,轻轻吻上了小王爷的眼角眉梢。
翻着肚皮睡到四脚朝天的小奶狗在睡梦中接受了属于道士的亲吻,和缓、温暖、甜蜜,而且还让人心安到恨不得睡到日上三更,孤枕难眠了好些时日的小王爷美滋滋咂了好几下嘴巴,又打出了一溜串的小呼噜。
等小王爷睡醒,已经是日上三更,敌军今日像是把头塞进翅膀下头的老母鸡,安分守己屁都不放一个,完全没有往日那种气势汹汹逼到阵前的模样。
而小王爷自己的军营里也安静的出奇,副将一大早就扛着铁锹带足人手离了营地,道士昨日里劈下的那道深沟简直是天生掉下来的馅饼,只要稍加修整就能变成现成的防守工事,北境风气一贯艰苦朴素,像这样省钱省力的便宜好事,副将绝不会错过。
两军之中,只有小王爷和道士两个闲人,不过小王爷却不会为此感到愧疚,因为小王爷自己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闲。
他屏退了汇报的侍卫,神情肃穆的挽起武袍袖口,稳稳当当的握上菜刀的握把。
——他要给他的清霄道长煮饭,饭菜的好坏关系到道士的心情和他们的爱情,还关系到道士能不能帮他们在阵前多劈一道马都跳不过去的沟。
小王爷不愧疚,被当成战时土木建筑工的道士更不愧疚,他坐在简易的小马扎上,单手托着腮帮,梳理妥帖的长发笼在背后,唯独被小王爷啃坏的那一小缕像是被揉炸开的猫毛。
“……”
小王爷干咳出声,赶忙打开已经煮沸的汤锅给道士多添了两块炖肉,加了肉汁的面汤溢出热气,他往里加了不少调味的佐料,不过大锅饭的底子太差,炖肉的味道粗糙简陋,该有的腥膻味根本压不住。
“清霄,那个……好像没煮好,要不然,要不然我去给你弄点别的?”
会吃的人不一定是好厨子,这一点在小王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守着灶台的小王爷略显局促的挠了挠头,沾锅的面条开始散发苦兮兮的糊味,他慌忙用汤勺搅合了两下,生怕道士因而回到近在咫尺的孤山上再也不下来。
——道士显然不会这么做。
在道士的世界里,嗅觉、味觉、以及对食物的评判标准都可以因为小王爷的美色而疯狂降低到没有下限。
“不用,你下面一定好吃。”
谪仙似的道士从小马扎上站起,主动来到小王爷身侧,他没让小王爷把面倒去碗里,而是直接取了一双筷子,就着比脸大了好几圈的汤锅吸溜了一大口。
“……!!”
接触过太多黄色废料的小王爷在第一时间悟到了这句话的第二层意思,他顿时耳根发红心跳加速,丢人现眼的撒开了锅碗瓢盆,蹲去一边使劲捂住了自己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的脸。
道士吃面的动作一滞,很是关切的俯身问他是否身体不适,小王爷从手指张开的缝隙里看向道士水润明亮的眸子,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把刚才那句话的歧义带去了副将给他看过的画册里。
“阿行?”
“——你先吃面,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去……我去帮他们挖沟。”
道士奔波千里,跟他在地上睡了一夜,小王爷绝不能连着两天不做人。
面红耳赤的小王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轰隆隆的挽起袖子去了阵前,一把抢过人家手里的铁锹,张牙舞爪的跳进已经初具规模的战壕里胡乱刨土。
堂堂王爷甩开膀子身先士卒,一把铲的土能铲别人两铲子的量,对小王爷带有战神滤镜的兵将士卒立刻备受鼓舞干劲十足,并且纷纷在心里感叹自己家的小王爷真他娘的是个汉子。
唯有副将高深莫测的眯了眯眼睛,吃过见过的老男人跟那一群连母蚊子都少见的小兵蛋子不一样,他单手扶锹,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茬,他当然知道小王爷这是年轻气盛血气上头,但他没想到小王爷昨儿个已经折腾了大半天,今天一大早居然还有心思,实在是后生可畏。
真他娘的是个汉子的小王爷压根不知道这帮除了打仗就没有正形的兄弟们脑袋里头在想什么,他闷头铲土,使劲干活,一下接着一下把人家刚收拾好的战壕往塌方的场面上搞,簌簌落下的尘土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像个小土狗一样面红耳赤的甩了甩头,脑子里依旧是道士伏在他身前咬住他裤腰带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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