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属偷偷瞄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将军,您现在这模样和王爷一比,确实挺那什么的。”
寇骁摸了摸自己腮边的胡子,出来三个月他一次都没理过胡子,而且天天往山里钻,胡子头发打结的不成样子,但他带来的兵哪个不是这样,以往寇骁根本注意不到个人形象问题。
可是想到那个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王爷,以及他身边那群大难临头还吃穿讲究的羽林军,有些不淡定了。
“走,去洗个澡,让他们瞧瞧,老子生的玉树临风,哪里比那个小白脸王爷差了。”
下属附和道:“那是那是,将军英武不凡,可比王爷那瘦弱的模样爷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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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吃了几口早饭就吃不下了,直到林钊告诉他贾平和叶长青的决定,他的心才活络起来。
他把贾平和叶长青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你们是担心本王的安危,但再如何,也不好断了你们的前程,你们再好好想想,跟着本王可是要时刻面临着危险的,更别提升官发财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贾平和叶长青对视一眼,齐齐跪下,大声说:“誓死效忠王爷!”
李煦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他亲自把两人扶起来,郑重地说:“既然你们看得起本王,那丑话说在前头,跟了本王就是本王的人了,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命令,你们可愿意?”
二人齐声说:“属下敢不从命。”
“那好,既然林统领已经为你们找好了借口,那贾平从今日起记得扮演个重伤之人,长青,你去替本王查一查那群黑衣人的来历。”
“喏。”
羽林军人多嘴杂,要骗过他们就要装的像,叶长青当着众人的面接了打探消息的任务,早膳用完就点了两个人一起出发了,这一去,在羽林军回京前定然是不会回来的。
李煦给了他雷阳家的地址,再附上一封亲笔信,让他先去闽州,藏在雷阳家中,等羽林军回程再来和他汇合。
贾平伤的是胳膊,这年头,伤口感染是致命的,队伍走了一天,当晚,他就一脸痛苦地捂着胳膊去找医匠,片刻后,他人被留在医匠那,说是要时刻观察。
观察了几天后,严琛告诉大家,贾平的伤口发脓了,怕是要截肢,这路上的条件太差了,他们必须到闽州才能开始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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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骁刮完胡子梳妆打扮后,特意跑到李煦面前请了个安,欠揍地问:“王爷觉得末将这长相很影响食欲吗?”
说实话,寇骁长的真是不错,浓眉大眼,五官深刻,眼神锐利有神,身材高挑,是个非常英武的少年,但正因为是个少年,和之前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样大相径庭,让李煦有些错愕。
他没法把一脸胡渣的男人和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这变化也太大了,也不知这寇骁是从哪弄来了一身华服,冰蓝色的绸缎服服帖帖地将他倒三角的身材勾勒出来,还很风骚地在腰带上系了一块玉佩,因为年纪还没及冠,头发只用发带简单绑了一下,像个不伦不类的富家公子。
之所以说不伦不类,是因为他的皮肤是经历过风吹日晒的小麦色,眼神是历经过沙场杀戮的狠戾,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可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会有的气质。
他憋着笑问:“寇将军这是从哪儿抢来的衣裳?”要不是看这身衣服有点短,他差点就要以为寇骁连夜做了套新衣服出来。
寇骁装逼不成反而出了糗,扯了扯衣摆,皮笑肉不笑地解释:“离家时才做的衣裳,没成想几个月就长高了不少,衣裳都短了。”说完还把胸膛挺了挺。
他个高,比李煦还高半个头,一点也不像南越人,这里的人平均身高偏矮,寇骁在其中有些鹤立鸡群了。
“咳,本王为之前的话道歉,寇将军是少年英才,天上二郎神转世,又岂会长相差,应该说英俊不凡才对。”
寇骁听他改口,心里舒服了些,虽然不知道二郎神是什么玩意,但既然是天上的,那肯定是不得了的神仙。
李煦没想到一句赞扬就让寇骁消了气,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他这么好哄,我何必跟他起冲突呢,还是个孩子呢。”
十几岁的年纪在李煦眼中确实是个孩子,而就是这样一个刚成年的男人,已经是整个南越的统帅,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也撑起了这南越的一片天。
这样的人,李煦是佩服的,只要双方能达成一致,相安无事,他不介意将南越的兵权保留在寇骁手里,刀要握在有气力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军队也要在有能力的将军统帅下才能成为一把尖刀。
只有一点,他必须掌控南越的财政大权。
李煦有意拉近和寇骁的距离,在过了最初别扭的几天后,时不时会招他到跟前说话,问他一些南越的风俗习惯或是民间的奇闻趣事,寇骁语言幽默风趣,见识广阔,把一个个民间故事说的精彩绝伦,令李煦赞叹不已。
他想,寇骁如果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销售人才,嘴皮子贼溜。
两人不谈南越的权利更迭,只谈趣事,气氛活跃的很,坐在一旁旁听的小公主更是被一则则趣闻牵引了心神,没几天就把寇骁当成了自己人,有时候没见到人还会问李煦:“父王,骁哥哥今日还会来讲故事吗?”
李煦听到“骁哥哥”三个字嘴角抽了抽,想起以往的封王都曾和寇家结过亲,很严厉地说:“姝儿,要叫寇叔叔,他只比父王小一岁。”
小公主应了一声,然后委屈地说:“可是骁寇叔叔说他还未成亲,不能叫他叔叔。”
“歪理,别理他,听父王的没错。”
寇骁在马车外听了这父女俩的对话,心生感慨,他以为李煦是皇子,肯定不会和外姓人称兄道弟的,小公主叫他哥哥,也只是他的玩笑之言,没想到李煦竟然主动给他提辈分,光是这一点,就让寇骁徒生好感。
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心地还这么善良,南越有这样的封王,百姓的日子应该不会更难过了吧。
这一路,他接近李煦也是想观察他的品性,如果李煦只懂风月不懂民生,那他安安稳稳地住在王府里当个吉祥物就好,如果他有心夺权,那他不介意给他报个断手断脚,让他这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好在结果没那么差,这位王爷胸有点墨,性格随和,论学问,南越的大小官员肯定是比不上的,只要他一心为民,寇骁和他也没多大的利益冲突。
要对一个人改观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但美人总是会比别人更容易些,李煦是如此,寇骁也是如此。
相处几天后,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趋势,连带着羽林军和寇家军也熟稔起来,插科打诨其乐融融。
唯一不爽的只有刘树,一天八百遍地给李煦打小报告,说寇将军粗鲁无礼不懂规矩,说他目光淫邪不安好心。
李煦是现代人,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太多规矩,讲究眼缘,偶尔有些肢体接触也正常,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67章 寇府
“还有几天才能抵达闽州?”李煦问寇骁。
“三天吧,如果天气好的话。”
李煦原本以为自己三天后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王府的床上睡个昏天暗地,结果未来三天,天天下雨,这一入春,南越的雨就跟不要钱似的满天撒,而且下得没完没了,把一群北方汉子下的人都焉了。
南越的马路全是泥巴路,下雨的时间一长,路就成了一个个泥坑组合,走几步就能一脚泥,沾上泥的鞋子又潮又重,速度也就快不起来。
纪韩宇作为弱势群体之一,是坐在马车上的,也只有他每每对着春雨感叹:“若北地能有如此多的雨水,何愁粮库不丰。”
李煦偶然听到这句话,惊讶地问:“纪夫子还懂农事。”
纪韩宇病恹恹地回答:“不算懂,只是看过几本农书,从书院出来后,身上还有点银钱,本想置几亩田地当个农家翁的。”
李煦扫了他病弱的身体一眼,暗道:让纪韩宇去种田,怕是会颗粒无收吧,还好他人美心善把人救了,否则他撑不过两年就得饿死了。
李煦把人带来了南越,总归有点责任感,便说:“等一切安稳下来,本王送你几亩良田,让你做个富足的小地主。”
“那小生先谢过王爷了,咳咳不知王爷可想好了以后的事情,这一路走来,南越的贫穷您也见了,山里的海里的蛮夷也遇上了,这南越要想富起来,可不容易啊。”
李煦见他说正事,很认真地问他:“纪夫子觉得,一方百姓要想富足安定最重要的是什么?”李煦身边缺人,什么样的人才都缺,如果这纪韩宇真有本事,说不定可以往高层培养。
“士农工商,士要清明廉洁,农要丰衣足食,工要推陈出新,商要利民利国,当然,这一切都要依托于有个英明能干的君主,以王爷之能,假以时日,南越必能有另一番面貌。”
“你对本王很信任啊。”
纪韩宇脸微红,“咳咳,王爷本就是一国储君,只是蒙遭小人连累才来了南越,您是治国之才,这点地方对您来说太小了。”
“那如果这南越的疆土安不下本王的宏图大志呢?”李煦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野心,也存了试探纪韩宇的意思。
只见这小夫子笑了起来,说的比李煦还猖狂,“本该如此,南越太小,配不上您的身份与才能。”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煦,眼里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彩,“殿下将来开疆拓土,平定天下,会是一代明君。”
“打住,”李煦见好就收,“别给本王戴高帽,说的再好听也不会给你涨月俸,你好好休息吧,等到了闽州,夫子可是要尽职尽责为本王效劳的。”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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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计多花了一天时间,李煦一行人才抵达闽州城,人马俱疲,看到城楼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差点喜极而泣。
这漫漫长途总算抵达了终点,李煦不知这里会不会是自己人生的终点,也许是也说不定。
他下车后的第一句话是对着寇骁说的,“小寇啊,咱们先把路修一修吧。”
寇骁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不习惯,然后硬着头皮顶回去,“禀王爷,没钱。”
李煦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就先赚钱吧。”
寇骁只当他白日做梦,这南越实在没什么商机,而且因为道路难走,北方的商人根本不愿意来,南边的货物也销不出去,拿什么赚钱。
他怕李煦想钱想疯了,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于是转移话题问:“王爷先去寇家住几天吧,等着雨停了,末将立即召集工匠修葺王府。”
李煦很想立即回去把制糖大业办起来,等再过一段时间,地里的甘蔗就要烂了,住在寇家肯定不方便,于是拒绝道:“不,先去王府,只要有几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就行,这一路风餐露宿都过来了,本王随遇而安。”
这话寇骁是不信的,同行的这几日,他是见识过李煦的洁癖程度,水要喝煮开过的,饭要吃热的,汤要鲜美的,如果实在没有,他宁愿自己动手做烙饼也不愿意啃硬米饼,这样娇弱的王爷能叫随遇而安放他娘的狗屁!
“那末将带您去认认门。”反正等顺王见到王府就知道,想要几间遮风挡雨的屋子有多难。
这南越上一任的封王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因为没有继承者,王府也荒废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王府几度成为寇家安置灾民的避难所,加上总有人偷偷摸摸去王府偷木柴烧火,或者偷瓦片回家盖屋顶,又或者,今天搬走一个花盆,明天搬走一把椅子,长年累月下来,王府的门都要保不住了。
李煦站在缺了一扇门的王府前,盯着门前缺了一条腿的石狮子,又瞅了眼被蜘蛛网占领的大门,转头对寇骁说:“本王觉得还有许多话要对寇将军说,不如今夜咱们促膝长谈吧!”
寇骁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欣喜地说:“那再好不过了,末将一定扫榻相迎。”这一路来,寇骁对李煦那一身香味和柔软的腰不能忘怀,做梦都想再近距离抱一抱他,闻一闻那若有若无的香味是哪儿来的。
当然,再进一步的想法他暂时没有,听多了军营里的荤段子,他从来没对哪个女人心动过,就算近距离接触也没觉得她们有吸引力,但顺王却在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明白了软香在怀是什么滋味。
男人一旦开了窍就容易熏心,寇骁每每和李煦处在一个空间里时,都忍不住心猿意马,想靠近他,亲近他,想闻闻他身上的香味有没有变,想摸摸他身上的肉还是不是那么软。
队伍改道去了寇府。寇府离王府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但占地面积却比王府还大,一整条街都是寇家的地盘。
李煦的脸色变幻莫测,嘴角擒着一抹笑容,问:“寇将军家中有几口人啊?”
寇骁实诚地回答:“寇家人口简单,家中祖父母健在,但家父已过世,只剩家母和几个姑姑姐妹。”
李煦还以为会听到一个庞大的数字,没想到寇家家里的人口这么简单,那这一条街的大院子不是得空一大半?
李煦心下一动,他现在缺钱,肯定是拿不出钱来盖房子的,剩下那点钱他还要盖制糖厂,如果能从寇家弄几间房来,那倒是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
心里这么算计着,李煦越发和蔼起来,“这第一次登门,本王也没正经备个礼物,真是失礼,小刘,”他喊了刘树过来,“你把上次乔县令送的那箱子珍珠拿出来,送给寇夫人她们做首饰戴。”
刘树犹豫着说:“可是王爷……”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李煦朝他挤了挤眼睛,顿时恍然大悟,高兴地说:“是,奴才这就去拿,那箱子珍珠个个光彩照人,送给夫人们最合适了。”
实际上,因为那箱子珍珠最不实用,他们在路上就断断续续卖了一部分,说是一箱子,其实只剩下半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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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刚进这条街,寇家人就得到消息了,全家老小齐齐候在门口,李煦放眼望去,只觉得那十几米宽的大门都快被挤破了。
这就是寇骁口中的人口简单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等走近了,李煦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几乎全是女子,最前头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大爷,身边跟着一个老管家,其余全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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