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个时辰后季远川从春山居出来,顶着一头泡发的茶叶便朝着四宜小院走,鼻翼萦绕着一股茶叶泡得过久的苦涩味,没有半点茶香。
一进小院,便又听见顾夫人在大厅那儿哭,声音好不伤心。
可季远川一听这哭声就头疼,心更烦了,他也知顾夫人是在担心顾长盛,但却尤为不喜这添乱的行为。
直到他走近,听见里面的哭喊声,他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你这小畜生,平日里我就叫你好好学习,你偏不听,硬是要玩要闹,这下更是闯了大祸,竟然考试作弊,你这是学了什么不得了的本事,一考试就作弊……”
顾夫人手中似是拿了什么,用力的捶打着,门外的季远川只听到了一声声沉闷的回响。
季母与老嬷嬷在旁拉架以及劝解的声音。
季远川很肯定顾长盛也在里面,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季远川心一惊,忙推开门喊道:“住手,你们都在胡闹什么!”
门被推开,果然里面的场景如他想的那般,顾夫人正拿着手臂粗的木棍杂乱无章地击打在顾长盛的后背。
季母与老嬷嬷在边上拉扯。
顾长盛则一动不动。
随着他的一声大喊之后,屋内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他。
季远川精准无误地捕捉到顾长盛看过来的眼神,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向自己,可季远川能从中感受到他深深隐藏的难过。
好像在此刻抱抱他。
季远川目光移向正满脸怒气的顾母,声音不由带出几分严厉:“顾夫人有话好好说就是,为什么要动手,动手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那你把他打死吧,看看这件事能不能摆平,我们绝对不会插手。”
可能是季远川的语气不似平时的温和,也可能是此时他的眼神过于冷厉,顾夫人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季母是个和顺性子,一辈子没和儿子动过手,那早死的夫君也从未动过她一根毫毛,哪里见过顾夫人这般阵势,早就吓得不得了,若不是怕顾长盛被打坏了,她早就跑了。
此时见儿子回来了,就像看见救星般扑了过来。
“川儿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劝劝顾夫人,可不能这么打人啊,会把人打坏的啊……”
老嬷嬷见季远川回来了,心中也有了底气,在顾夫人愣神时,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木棍。
季远川安抚地看向季母,轻拍了拍母亲,示意她别怕,然后走向顾长盛。
季母一直紧崩的神经这才松了,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切都会好的。
“你身上疼不疼,让我看看,我去给你上点药。”季远川站在顾夫人与顾长盛之间,用身体完全挡住了顾长盛。
顾长盛目不转睛地看着季远川,像是要把他深深印在脑海中,他突然笑了:“夫子我不疼。”
尽管如此,季远川却没有半分放心,反而更加担心顾长盛。
顾夫人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但等她反应过来,心下觉得不对劲了:我在教训自己的儿子,这有何不可?即便你是我孩子的夫子又如何,难道还能大过自己不成。
想通了的顾夫人又不满了:“季夫子您就别管了,这孩子不打就不成器,这次更是闯下大祸,我若是不好好教训他,以后只怕他是要造反了。我的棍子呢,我的棍子去哪儿了?”
顾夫人在四下找棍子,季远川则早不耐烦了,不想再忍耐:“行了,找什么找,长盛他根本没有错,你为何要责罚他?身为长辈需讲道理才是,怎能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顾夫人蓦然瞪圆了眼,怒视着季远川,身子一转,然后又看向顾长盛,眼中透出恨意。
“你说我胡搅蛮缠?是谁在考场作弊?是谁撒谎骗人?又是谁丢尽了我的颜面?
也是我傻一直听你哄骗,只当你当真刻苦用功,有个好成绩,可我看到的是什么?
你撒谎作弊,以后都不能再参加科考了,外面的人无人不知,你丢尽了我的脸面,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怎么不去死……”
意识到她说的话将会越来越过分,季远川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
他紧拉住身后顾长盛的手,正面对着顾夫人的厉言恶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前不讲道理的妇人:“住嘴!我只告诉你一遍,你给我听好了,你儿子顾长盛没有作弊,不管你信不信他都没有作弊,他是被人陷害的。
至于陷害他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是谁,毕竟能这么讨厌你们又十分有能力的人不会太多。
顾长盛到底是被谁害的,你最清楚!”
顾夫人整个人呆住,就如被摄了神志般,接着脸上慢慢浮现惊恐之色,转而又变成怨恨,站起来在屋子内来回走动,不停摇头晃脑地道:“是她是她……贱人贱人啊……害了我不够,还要害我的儿!毒妇……”
季远川并不知道她的反应,因为他一说完就拉着顾长盛离开了,对顾母他已经没了半点耐心。
……
回到小竹楼,季远川准备为顾长盛上药,可就在他要解衣时,顾长盛制止了他。
“夫子我没事,不疼,真的不疼,不用上药。”怕季远川不信,他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可季远川最看不得这个,这让他更心疼了:“乖,听话,让我看看,就看一眼。”
顾长盛的拒绝终是在季远川的坚持面前让了步。
季远川动作轻柔地解开顾长盛的衣服,待一件件衣衫褪去,季远川看到的是几道青紫肿得有一指宽的棍痕。
这得多疼啊,竟然还骗他说没事,他都要心疼死了。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顾长盛不由有些心慌,身体一缩,伤口被撕扯,剧烈的疼痛传来,疼得他嘶了一声。
“别动,我给你上药,今晚就趴着睡吧。”没有计较他骗自己的事,季远川将淡绿色的微凉的药膏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
顾长盛老老实实地保持着上半身不动,只感受到身后有一双温柔的手为他灼热烧痛的伤口带来了一抹清凉感。
他看不见夫子的脸,夫子也同样不能看见他的,他低下头,轻轻问道:“夫子,你会永远都待我这样好吗?”
若是以前,季远川可能沉默,可能敷衍,可现在他不想因为顾忌太多而说假话,更不想因为怕受伤害而冷漠相对,此刻他只想让身边这人快乐:“我会,我会永远都对长盛好,永远。”
这时,顾长盛转过了身子,与季远川四目相对。
季远川能够看出他眼中流露的狂喜与不安,避开了他背后的伤口,主动拥抱了他。
得到的回应是被更用力的抱紧。
温热的呼吸从颈侧渐渐滑至唇边,停了下来,似是在犹豫在试探。
就在季远川以为到此为止时,他的唇被对方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含住,吸允。
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放任对方唇舌的放肆,放任衣袍内双手的四处游走,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快感袭来。
第97章 渴求的男主
就在对方的手逐渐向下时,季远川一把抓住,轻推了推身上的人。
“不行……”
四唇若即若离的分开,顾长盛剧烈的喘息,烦躁地问:“为什么还不可以?”
季远川干巴巴地道:“因为…你还小……”
顾长盛支起上半身,跨坐在季远川身上,双手撑在两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远川:“夫子我已经十八岁了,班上很多人都已经成了亲,我怎么小了?”
“哈?”季远川干笑,“哈哈,原来你已经十八岁了,真快啊!哈哈哈哈……”
顾长盛期待地看着他,头慢慢低下,靠近他的耳边:“既然如此,夫子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季远川觉得眼睛有点抽,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刚刚还情绪低沉的那个吗?莫不是他的记忆出了错?
“不行!”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为什么还不行?”顾长盛又趴在了季远川身上,死死抱紧。
不管了,先抱了再说,反正因为他身上的伤,夫子不会用力推他。
季远川的确没有推开他,还耐心地与他解释:“我还没有准备好,以后再说吧,而且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动作太大。”
顾长盛只当作自己没听到夫子还提了伤口的事,不死心的追问:“那夫子什么时候能准备好?以后是什么时候?”
季远川头疼地抚额,强编出个借口:“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这种事还用通知?顾长盛嘴角一抽,无语道:“夫子你是在骗我吧?”
当然不能承认了!
“怎么会?”回答的无比自然。
顾长盛知道自己不能再进一步,只能无奈妥协:“好吧,我听夫子的。”
说完,便将脸埋进季远川的颈窝,深嗅一口气,声音沉闷道:“夫子的味道好香。”
季远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身上有香味吗?没有吧,从来没发现啊!
“我知道夫子在担心什么,夫子很快就不用担心这些了,我一定会被逐出书院的,一直以来青明书院对待作弊的学生都是如此,所以夫子不用再为我奔波。被赶出去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和夫子在一起了。”
季远川一愣,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不再是你的学生了,夫子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顾虑,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可是你以后……”季远川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开,心里也松快了许多。
“没有什么可是,只要夫子永远在我身边,那什么都不重要。”就算我被逐出书院,就算我一辈子不能科举,就算母亲永远不会喜欢我,但只要有你,这一切就不能算是痛苦。
季远川并不相信他真的如话里那般轻松,对现在遭受的一切并不在意,但同时他也震惊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原来自己对他来说那么重要吗?
季远川明白,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远远不能帮助男主,更不可能对他命运的既定轨迹造成影响,该发生的最终还是会发生。
只是,他不可能永远都陪在顾长盛身边啊!
季远川脸往旁边一侧,亲了亲他的脸,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微微往上一抬,吻住他的唇。
而沉迷在季远川吻中的顾长盛则早忘记了自己还在等一个回答,只凭借着本能更加激烈地回应对方。
这是夫子第一次主动亲自己,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顾长盛觉得的自己的心都飞起来了,浑身酥麻,轻飘飘的似乎不能着地。
而季远川很快发现,这家伙竟然……硬…了……
硬了?季远川震惊地推开顾长盛,唇瓣分离时,一根银线被拉长变细,最后断裂。
直到此时季远川才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他们彼此是男人啊!头脑一片混乱的季远川推开顾长盛落荒而逃,只草草留下一句话。
“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顾长盛看着夫子匆忙离去的身影,失落极了,一卷被子盖在身上,双目无神的看着上方的承尘。
……
季远川回到房间,静静躺在榻上平复着心情。
如果两个男人要做……那是要……最好是准备些什么吧……啊啊啊啊!他都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真的打算和顾长盛做了?
过了许久,心烦意乱的季远川终于平静了下来,而这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饿了。
好像从中午到现在就什么都没吃,都把时间花在蹲守山长身上了。
难怪肚子叫得这么欢快。
季远川捂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这时房门被敲响。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谁啊?”
“夫子是我…”
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季远川整个人绷了起来,忙问:“有什么事吗?”
隔着门,顾长盛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夫子我煮了面,夫子要不要尝尝……”
只是他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唰的一下被打开,一张笑脸出现在他面前。
“快进来快进来,辛苦长盛了!”
……
吃饱喝足后的季远川,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顾长盛,觉得就这么将他赶出去,未免太过不近人情,犹豫再三后还是将面前这个贴心人留下了。
尽管灯一熄灭后他就后悔了,哪里是什么贴心人,分明就是别有用心啊!
但又怕自己一再拒绝,会伤了他的心,季远川毫无原则地默许了对方不是太过分的行为。
可难得能与夫子共眠的顾长盛怎会就此罢休,终是将季远川蹭出了火,双方采取了特殊的互相帮助方式……
久久无法冷静下来的季远川,深觉自己无法面对顾长盛,手心的不适时刻提醒他刚刚做了什么,而顾长盛……想到这,那种湿热紧致的又涌上头皮,让他的心一颤,身体也跟着抖了起来。
这家伙竟然吞下去了!到底谁才是穿越的?
他头一次选择了侧卧入眠,背对着顾长盛。
不就是吃碗面么,代价太大了!
似是知道季远川在想什么,顾长盛瞬间靠近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轻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夫子,你迟早是要习惯的……晚安,夫子……”
顾长盛的一句话让季远川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保持着侧卧的睡姿想了大半宿,最后觉得自己也有爽到,心里那点排斥终是烟消云散。
季远川在深夜叹息了一声,摆正睡姿这才陷入梦境。
这时顾长盛睁开了眼,朝着季远川的方向挪了挪,半压在他身上,安心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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