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良濑拍了拍庄钦的肩。
“你一开始确实不信,但是辛柑突然联系你了,这么多年不联系,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天助我也,这让你瞬间坚信他是被迫带回国内,不仅和我分离,还被秦塬软禁了起来。所以你决定帮助我,让辛柑离开秦塬。”
“可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秦塬,反而轻易地选择了站在我这一边?”渡良濑轻笑一声,掰过庄钦的脸,“因为你觉得和我的处境相同,便把我看做战友,秦塬就是我们共同的情敌。”
“庄先生,请问你究竟是为了救辛柑……”
他俯下身,靠近庄钦的耳朵,无情地嘲笑,
“……还是为了报复秦塬呢?”
庄钦瞬间定在原地,喃喃:
“不是的,我是为了帮助辛柑,秦塬当年抛弃了他,现在还强行把他留在身边,他就是个……”
“你以为的事,真的都是事实吗?”渡良濑打断他,“说到底,辛柑到底和你说过多少关于秦塬的事,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这其中有多少是你自己的臆想?”
“庄钦,他满脑子都是秦塬,你想什么他根本不在乎的,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很可怜吗?”渡良濑同情地抚摸他的脸,“你不如现在当面问问他,你作为艺术杂志主编,勾结当红画家,绑架画廊老总夫人儿子这件事,他是怎么看的?”
庄钦艰难地抬头望向我,对上我的眼睛:“辛柑,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想到会被他利用,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你……”
“你就是这么帮我?”我无力地开口,“庄钦,见面的时候我就同你说了,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实话对你说,现在的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任何情感,如果不是看在过去的联系上,我根本不可能信任你。你间接协助绑架,还间接伤害了我儿子,我现在对你只有失望和厌恶。”
庄钦听了我的话,彻底软倒在地,绝望地闭上眼。
我重新望向渡良濑,咬牙切齿:
“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欺骗庄钦,还绑架我和孩子,究竟想干什么?你在秦塬身边到底藏了多久?”
“夫人耳朵不好?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要秦塬家破人亡。”
渡良濑还是笑,他忽然凑到我眼前,一手轻柔地抚了抚我的头发,另一手贴上了我的后颈。
“我要你偿命。”
什么东西刺入了我的性/腺,我两眼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
“砍/人啦!快跑啊——”
“快快快,会不会水!会水跳下去!躲好了不要出来——”
……
“哇哦,你是omega?嘿伙计们,亚洲来的omega,看看这小脸翘/屁股!”
“被人标记过了?那更好了!我们就他/妈好这一口!我先/脱/裤子了!”
……
嘈杂的声音萦绕耳畔,有刺耳的尖叫,有低俗的辱骂,还有许多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共同刺激着我的耳膜。而后,他们又齐齐闲散,只留下一个声音。
“为什么?他应该永远和我待在一起才对,可是因为——”
呲啦——
一阵电流音干扰了这个声音。
“——让他——呲啦——只剩下我了——呲啦——为什么——”
“如果你们死了那——呲啦呲啦——所以对不起了——”
“再见,辛柑。”
一切归于宁静。
阵阵寒风呼啸着刮过我的耳朵,当我再度清醒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我惊恐地发现我和秦满心被人背靠背绑在一起,悬挂在半高的地方,海风刮得我们阵阵摇晃,脚下暗流涌动。
秦满心还处在昏迷之中,紧紧靠着我的后背。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好在他还在我身边。
我们被绑在港口边,各色集装箱融入黑暗之中,参差不齐地堆砌成墙,隔开外界。
渡良濑就站在港口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颜书皓和几个黑衣壮汉立在他的身后,庄钦则被迫跪在另一侧。
颜书皓手上攥着一件深色风衣,他犹豫了片刻,摊开,将他披上了渡良濑的肩膀。
渡良濑却在外感受到风衣布料的一霎那猛烈一颤,他抓住风衣,向旁边挪动一小步,然后飞速转身,用力抽了颜书皓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响彻海港。
颜书皓被揍得倒在地上,捂着脸惊恐地望着渡良濑:“……先生?”
渡良濑还不解气,上前猛踹了他一脚:“你他妈也配碰这件衣服?啊?你他妈也配!?”
他边说边宝贝地轻抚手中的风衣,递到脸边,深情地嗅了嗅,又仔细地亲吻,仿佛这件风衣是他深爱的恋人。
这一变态的行为让我十分不适。
渡良濑将风衣抱在怀中,缓缓下跪,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漫无边际的大海祷告,嘴里念念有词。我听不懂他说的内容,但是凭着几个发音,我大概能分辨出他说的是一段日语。
他用日语祷告完,停顿数秒,再开口时,切换成了中文。
他的语气狠戾而决绝:
“悠马,我就要替你报仇了,我会亲手把害死你的人送下地狱。这之后我会舍弃一切,与你在黄泉相见。我爱你,请等着我。”
悠马?
我像被什么击中大脑,电流在我的体内穿梭。
渡良濑缓缓起身,将风衣披在身上,眼神毫无光亮。
“再见吧,我爱人曾经的,朋友。”
我绝望地比上了眼,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在黑暗中朝我奔来。我倒在废墟中无法动弹,口干舌燥,最后他破开黑暗,将我从深渊中拖了上来。
砰砰砰——
“渡良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我诧异地睁开了眼。
是秦塬!
保镖夹着秦塬,从堆砌的集装箱中破开一条通道,将渡良濑等人半包围在港口上。渡良濑的人纷纷掏出刀具铁棍,准备待他一声令下,奋勇厮杀。
渡良濑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穿过人群走向秦塬。
秦塬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瞬间落下泪来,撕心裂肺地大喊他的名字:“秦塬!秦塬——”
我一用力,便被性/腺传来的阵阵刺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神经抽痛,抑制不住地向外散发着信息素,而且味道时而正常,时而难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信息素异常还要严重。这种强烈的不适感只在我刚拿到旧手机,发现秦塬那一堆短信时发生过一次,这之后我的信息素一直十分稳定。
难道是昏迷前渡良濑给我注射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此刻的秦塬面色惨白,眼眶发红,冰冷的海风扬起他的外套,吹乱他的发,显得他狼狈不堪。他望向我的眼神中满是懊悔痛苦,颤抖着大声问我:“辛柑!你和满满还好吗!”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回应他:
“我还好!满满可能发烧了——”
“爸爸!你找到我们了!”
我一愣,努力转头向后往,发现原本昏迷的秦满心已经清醒,正哑着嗓子卖力喊话。
秦塬得到我们暂时安全的回复,重新转回头去,直视渡良濑,冷淡道:
“我现在应该叫你渡良濑,还是叫你渡良濑悠马的事实婚姻伴侣——梁燃川?”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两个boss终于放出来了!渡良濑悠马就是导致心肝对秦总产生误会的原因!他是个有点神/经的beta。
第54章 Chapter 50
渡良濑,不,梁燃川神色一黯:
“没想到秦总消息灵通,这么快就找来了。我能否请教一下秦总是怎么算到我会绑架尊夫人和小少爷的呢?”
他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我炒作一下商业上的事,能让你分身乏术,看来还是我小看你了。”
秦塬沉声反问:“你以为你手脚不干净,我是最近才知道?”
他随手整理自己的风衣,不慌不忙开口:
“霍绫的意大利男朋友可算没白谈,我们私下进行了诸多调查,虽然过程艰难,但终于确认了你和渡良濑悠马之间的关系——就在你刚开始表现出想要拆伙的时候,以及你请狗仔偷拍自己酒吧热吻照的头几天。”
梁燃川挑了挑眉:
“哦?原来秦总这么早就知道了我的情况,却还对我一如既往和气,确实是我藏得不够深,本事不如秦总啊。现在我连秦总是怎么找到这的都还没想明白?”
对啊,秦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甚至都没机会给秦塬留下什么信号。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背后的秦满心突然扭动了两下,悄声开口问道:“小爸爸,你怎么样了,身体难受吗?”
我回过神来,连忙回应他:“爸爸没事,你呢满满,你是不是发烧了?头晕不晕?”
秦满心的后脑勺贴着我的背,我感觉他轻轻摇了摇脑袋:“我觉得自己没有发烧,就是那个坏叔叔抓得我好难受,我刚才好想吐。”
我好心疼,想张开双臂抱抱他,可我现在上半身都被绳索捆着,束手无策,只能安慰他:
“没事的,不要害怕,你大爸爸来了,他来救我们,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秦满心点点头,坚定地说:“我就知道他回来了!因为他和我说过遇到危险就给他发定位,不管我在世界上哪个角落,他都会来接我回家的!”
定位?
我一惊,警惕地望着斜下方的人群,还好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秦塬和梁燃川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秦满心这句话。
我朝他“嘘”了一声,低声问:“你说的定位什么?小声告诉爸爸。”
秦满心悄声回答:“爸爸送我的儿童手表是一个科学家叔叔做的,他说这个看起来虽然像几十块钱的玩具手表,但是可以打电话,还加装了定位系统,我只要按一个键就可以把定位通知给爸爸,是不是很酷?”
我心想,这么高级的手表真的不是《少年骇客》里才有的吗?这东西谁发明的,科技真的改变未来造福全人类,来自08年高中生的谢谢!
秦塬和梁燃川僵持着,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秦塬大概感到非常寒心,他曾经力捧的画家,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不仅分道扬镳,还站在了战场的两端,成了彼此敌对的目标。
皎月照上他的脸庞,让他的神情变得格外冷峻,却又十分复杂。
“阿川,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叫称呼了。”秦塬缓缓开口,“你是我在最艰难的时候签下的画家,我们一起摸爬打滚向上拼才有今天的位置,我孤注一掷,你渴望成功,最后我们都实现了,我不明白你现在这样究竟有何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痛苦地望了我一眼:“你和我爱人无冤无仇,他做错了你要这样对他?”
梁燃川沉默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疯狂的笑声响彻寂寥的海港,和着风声,孤独而绝望。
他强忍住笑,开口怒吼:“天哪,秦塬,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这句话我也在心里问过无数遍,辛柑和我爱人无冤无仇,悠马甚至在他最孤苦无依的时候伸出援手,他都做了什么?他恩将仇报!他害死了我的悠马!”
他的面部突然扭曲起来,变得格外狰狞。下一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枪,抬起手直直瞄准了秦塬!
我吓得惊呼出声,挣扎着大喊“不要”,嗓子都喊破了,腥味漫过我的喉咙。连秦塬带来的保镖也紧张地弹出武器靠近上前。
秦塬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脚步。
他直面梁燃川的枪口,面色一如既往,冷静道:“当年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是个意外,为什么只有你不相信?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中世纪的古钟楼都化成了废墟,你还认为那是一场预谋?”
梁燃川端着手枪,神情凶狠:“你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你当然能够随便杜撰真相。可我呢?日本使馆辗转联系到我,我去停尸房里认领他的时候,你知道我都看见了什么吗?”
他的神色忽然一软,蹙了蹙眉,眼眶发红,声音发颤:“他被人从冰冷的停尸柜里拉出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身体那么冷,可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柔和,我都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如果不是看见他胸口开的那一个大洞,我甚至都想将他带回家好好照顾。”
“我的爱人根本不是死于地震,他是被人开枪打死的!那血淋淋的子弹送走了他,我还来得及回去见他,还没来得及和他一起去看小樽的雪,还没来得及叫他和我共享荣华富贵……一切就都完了!”
我望着歇斯底里的他,那懊悔自责的神态,竟有些许同秦塬重叠在一起。他也是一个痛失所爱的可怜人,但他选择用疯狂的举措来宣泄内心的痛苦,这就让人无法原谅。
秦塬的表情一直十分镇定,但他紧握的拳头此刻正微微颤抖着出卖了他。他咬牙说道:
“你无凭无据,没有理由指控辛柑枪/杀了渡良濑悠马,我们都不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事,据我和当地警/方事后的调查,枪支的购买者是渡良濑,事发前他大量饮酒且长期服用安眠药,精神状态极其糟糕,我们甚至找出可以破坏信息素稳定的注射药物。而辛柑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出事那天还是……还是我儿子的两岁生日,究竟谁更有可能杀死对方,我们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当时发生强震,他和我儿子很可能就被渡良濑悠马害死了!”
我被悬挂在距离海面近两米高的地方,麻绳把我的皮肤磨得生疼,秦满心被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正卖力吸自己的鼻子。我应该感觉疼,我应该关心他,但此时我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枪/杀,对峙,地震,注射药物。
这些听起来只会出现在黑道小说中的元素,居然曾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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