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偏安一隅(近代现代)——Shrimp

时间:2020-08-06 10:26:11  作者:Shrimp
  冬天来得好快,一下大雨,气温就骤然降下来了。阮衿在北方待了好几年,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变脸如翻书的天气。冷风和着雨水拍打着面颊,徐徐地灌进了敞开的领口,风大得要把他的伞给直接掀翻过去。不会给刮坏吧?他顶着风雨这么担忧着,眼睛有点睁不开,不由得缩起了脖子。
  下巴在淌水,胸口也淋湿了一片,就这么一个狼狈的情况下,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公交车站牌下避雨的李隅。
  雨幕混合背后公交车半闪不亮的广告灯牌,灯牌上是治疗不孕不育医院的广告,上面年轻貌美的女人抱着可爱的婴儿和蔼地微笑着,而李隅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印着“四海音像”的字样。
  他像是已经很累了,离那发热灯牌很近,几乎要闭着眼睛倚靠上去,投入那个母亲的怀抱,但又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
  靛青色,粉紫色的霓虹,被雨水搅弄成一团,映照在他的半边侧脸和白色耳机上,形成一种微妙而冷峻的色彩。睫毛和眼下痣,以及面部轮廓和额角碎发都附着那一层玻璃釉似的色泽,充斥着一种悬停在空气中脆弱而锋利的美感。
  很像一副映照在水中的画。
  此刻雨声沙沙的,如同诸多喋喋不休的絮语。
  阮衿有点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李隅拘谨地大声喊道,“前面在施工建地铁,这边公交车站这几个月停运了,你等不到车的。”
  李隅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像刚刚从梦里醒过来,他又继续道,“我载你去前面的路口打计程车,好吗?”
  一把随时可能在大雨中倾覆的折叠伞,以及,随时可能散架的老旧自行车,前面车篓里还有一只孱弱的猫。阮衿觉得自己好像个满载破烂的船,鼓起了打着补丁的帆,再多一个旅客就要沉下去,但是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可以。
  下巴在滴水,头发贴在额前,脸被冻得青白,李隅看着这个样子的阮衿,知道他在等自己的一声回应。
  这种感觉很微妙。如果他想,可以立刻打电话叫车来,就算路上有窄小的巷道里轿车走不进来,司机会举着伞来接他,不必淋雨的方法对于有钱人来说有千千万万个,这只是缺乏想象力的问题。
  他不是非坐这破烂自行车不可。
  短短三十秒不予回应的犹豫,是否对阮衿是一种精神折磨呢?他看阮衿举着伞剧烈地咳嗽起来,因为畏寒而略有蜷缩。他自以为是地伸出了援手,然后安静等候着回应的,竟令他想到了诺亚方舟。
  这不是洪水啊,他想,这完全不是,这只是一场令天气骤变的冷雨。
  但是他有一种恐慌到逃离一切急迫感,被黏腻的视线所纠缠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他无所遁形,敞露在空气中,像个移动的活靶子。
  于是李隅也不清楚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离开那个灯牌,走下了马路牙子。
  他坐上了那个又硌人又窄小的后座,感觉衣服很快被雨水打湿了一点,“把伞给我吧,我来举。”
  阮衿咳嗽了一声,扭身把伞递给李隅了,又低头看到那个纸袋,“是要紧的东西吗,雨水打湿一点没关系吧?”
  “几张唱片,有保护袋。”李隅把唱片搁在了他的胸口和阮衿的后背之间。
  载上一个一米八的Alpha,对于阮衿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有点紧张地提醒道,“座椅有点小,你扶住我吧,不然可能会掉下去的。”
  他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攀住自己的腰,以及来自少年手心黏附着的温热触感,唱片的纸袋被他们的身体亲密无间地挤在缝隙里,他甚至能感受到李隅稳健有力的心跳。
  阮衿呆愣了一下,这么冷,他却觉得自己脸颊开始发烫。他一只脚踩上了踏板,施力却开始频频打滑,可能是有点害羞。
  迟迟没往前走,他感觉自己腰上的肉被那只手轻轻拧了一下,听到李隅很轻的催促,“骑不动么,换我来?”
  “骑得动的。”他呼出一口气,努力忽略自腰间炸开至头顶的酥麻感,用力向下踩下踏板。
  或许不是在雨水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穿行在云中,像是踩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
  作者有话说:
  因为酷哥是比较难打动的。我写的时候就在自己内心就疯狂吐槽,这个男的太难搞了吧!说实在的,鲤鱼本来就那种对人爱答不理的冷淡样,处处充满防备,沦陷和心动的过程得慢慢来,水到渠成自会甜。那不喜欢慢热款只能说抱歉,我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写。
 
 
第26章 辨识度
  一直骑到了路口下车,四处有商铺的灯牌亮着,远远的车灯斜照过来,像横截过的刀锋,笔直裁开了雨水,照亮了那些水洼的表面。李隅举着伞,阮衿一手抱着装猫纸盒一手扶着他的自行车,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中间隔有大概一拳的距离。
  伞面上唯有雨声清脆的啪嗒声。
  “你把车先锁在这儿,下次天晴了再来取。”李隅看着阮衿左支右绌的样子,听他说话时把头微微仰起来,很认真,但是一脸迷茫。
  于是他又继续说,“你打算就这样骑回去?”
  阮衿露出一脸“骑回去有什么问题吗”的疑惑,这时他怀里箱子动了动,奶猫的头好奇地钻出来了,喉咙里还没“呜”出一声就立刻被他伸手按回去了,触及到纤细脖子上的毛发,已经有湿漉漉的触感了,还在不住的发抖。
  于是阮衿意识到,尽管他一路上小心翼翼,把它用衣服裹起来,又合上了盒子,但是不可避免的,他的猫还是在这场瓢泼大雨中淋湿了,这个认知令他万分沮丧。
  于是他现在就有些犹豫。
  “雨暂时不会转小的。”
  阮衿听见李隅这么说,他正低下头看着手机,拇指在发着荧白光芒的屏幕上滑动着,应该是在查看最近的天气。
  于是他听从了李隅的话,把车锁在了附近的车棚下。两个人在同一把伞下,不得不进行同步移动。自行车棚是蒙了一层灰绿色的塑料顶,于是雨声落在上面显得异常清脆,昏黄摇摆的灯光很萧条地从上面落下来,阮衿蹲**锁车的时候,看到了李隅在地上被拉长之后晃动着的影子,一层很浅的灰色,仿佛浮在水上。那道影子站在铁质的垃圾桶旁边,慢慢低下头,做出了熟稔的点烟手势。
  他这样抽烟到底抽了多久呢?阮衿一边把车锁好一边这么想着。
  等到他站起来,李隅循声也转过身,淡蓝色的烟沿着他的面容轮廓弥漫起来,顺着缓慢的呼吸,被叼住的那一点猩红明明灭灭。在这若有似无的烟雾中,他的视线显得飘忽,即使说阮衿被看着,也觉得他好像是在看着他背后的什么东西。
  想想被李隅有意或者无意看着的次数有好多次,但是阮衿也清楚,从来只是蜻蜓点水一样,不是讥讽,玩味,也不是什么其他更特别的,他留给自己像水一样的痕迹,还没来得及察觉,那种淡而无味的触觉很快挥发到空气中去了。
  希望知道李隅抽烟的人很少,阮衿想,因为这幅样子太迷人了,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和颓废。而且就算他要抽烟又怎么样呢?他本来就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
  对于一个本身就容易获得他人喜爱的人来说,他再展示出任何特质,不过是一颗钻石被打开的灯照亮,它开始向四面八方折射自己的璀璨。
  正想着这些光芒,远远李隅背后的车灯忽然接近了,真就把他照亮成一个正在发光的人了。
  “车来了。”
  李隅把烟熄了,他先上的后座,阮衿跟着也收伞坐进来。他们的肩膀不慎触在一起,李隅的视线落到阮衿半边湿得很彻底的肩膀,瘦削的,衣服紧紧贴在笔直的肩线上。反倒是他自己,仍保持着全身大部分地方的干燥,连裤脚和鞋子的边缘都保持着一贯的洁净。
  他想起刚才两个人站着的位置,阮衿没有靠他很近,甚至有点刻意的远了,雨伞或许是朝他这边倾斜的。
  现在阮衿抱着纸箱,像得了疟疾一样,有点止不住地在发抖。他的身上仍在滴水,那股被浇透了寒气像被含化了的薄荷糖,几乎要弥漫到他身上来。
  于是李隅伸手去敲了一下司机的后椅,“麻烦您开一下空调,谢谢。”
  车里逐渐暖和起来了,广播里的语速极快的卖药广告实在听得人很心烦。阮衿在他旁边慢慢用纸擦脸,擦手,又去耐心地擦他的猫,动作都很轻缓。
  先到的是阮衿家,梧桐街这块老城区,一路上有点坑坑洼洼的,弄得司机都有点不耐烦了,嘴里骂骂咧咧的。
  “里面更不好走了,我先下吧,走几步就到了。”他先下车了,同时向李隅道谢了。
  李隅环顾四周,破败低矮的房屋,成排的五金店铺卷帘门,墙上都是“开锁”“办证”“捐卵”“治疗梅毒”的陌生字样。吊着大灯泡大排档还在营业,有几个光着膀子的花臂男人在打露天台球。那巷道深处黑漆漆的,像滋生老鼠蟑螂下水管道,已经被污水淹没了。
  阮衿举着伞要过去,但是没走几步又转过来,然后又忽然俯身敲车窗,是“笃笃笃”清脆的三声。
  雨声实在很大,阮衿要说什么就必须凑得很近很近,“你回去不会淋雨吧?”
  “车可以到楼下。”李隅把车窗按下,但阮衿没听清的样子,于是他凑到他的耳朵边,又闻到那股薄荷的冷意,叹了口气,“不会淋雨的,回去吧。”
  .
  车辆驶出了梧桐街,终于才算平稳,司机终于舒出一口长长的气,不再弓着腰探头观察着前面,随手把广播也切换成轻快的流行歌,开始一边看后视镜一边和李隅随意地攀谈起来。
  “你们俩小伙子是在一中读书的?”雨刷慢慢将雨幕分成两份。
  “嗯。”李隅应了一声。
  “一中好啊,都是好学生。”司机笑了笑,“我姑娘成绩不行,中考都够不上及格线,送去职高读了。”
  李隅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起周白鸮,他成绩也没够及格线,但是秦舒给一中捐了图书馆,于是他也去了一中。
  “接下来一周天气都不太好,雨下太大,那梧桐街一片都是最低洼的,蛮多半地下室。我看到时候都要灌水进去,这片明早上车开过来都要熄火,完全走不动的。”司机打了一个方向盘,朝李隅租住的公寓行驶过去。
  水会灌进屋子,李隅想,阮衿家呢,在那个黑糊糊的巷子里,会被淹?
  他不能想象21世纪还有房子被水淹没这种事情发生,锅碗瓢盆混合着渣滓都漂浮在水面,对,还有他刚养的猫,颤巍巍的缩在纸箱里,在湍急的水流中打转,阮衿左支右绌地试图抢救一切顺水流溜走的东西,但还是徒劳无功……
  怎么想都是一副可怜又可笑的画面。
  “你后天记得要去接你小男朋友上学,啧啧啧,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出来哦。”
  李隅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是……”
  “怎么不是,我又不是学校老师,怕啥。你俩刚刚难分难舍的,又咬耳朵又亲脸咧,我又不是没看到。”
  司机浑厚的笑声刺得他有点不舒服。
  李隅也懒得去多做反驳,陌生人想要怎么以为都无所谓,他只是侧头去看一排排向后疾驰的树木。
  不过仔细一思索,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触碰到阮衿的脸和耳朵。只不过在仰头说话的时候,阮衿鼻侧有一颗非常不起眼的褐色小痣,恰巧被灯照亮了,他仅仅只注意到了这个。
  平心而论,阮衿长相算很不错,杏眼,白皙的脸,仅仅只看脸的话,无端会有种此人十分柔弱的感觉。
  但是不知为何很容易被他忘记。
  这颗痣算是一个辨识度,只有凑得很近很近的时候才能看得清。
  作者有话说:
  短短的过度章,明天会粗长一点。其实我已经存了37章,对自己很有信心。
 
 
第27章 扶稳了
  早晨阮衿走出从梧桐街去上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许多人家因为室内积水,正在往外舀水,路边穿着亮橙色马甲的警察已经在地上垒起一层窄而高的蒸压灰砂砖。
  一手拎一个隔壁小孩,跟提小鸡崽一样。
  他也走过去帮忙,这才发现那个警察是梁松,不由得因为尴尬而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他显然也认出了阮衿,回头时脸上挂着笑,“怎么着,你最近家里情况还好吧,你妹妹呢?”
  “她上学就在陈阿姨家住,这两天雨大,就没让她回来。”阮衿见了解释了一下,也有样学样把路边一个小孩子给扛抱起来。
  **岁的小男孩,穿了一身厚棉衣,抱起来还有点沉。冰凉的小手揽住他的脖子。
  “扛得动吗?你看你这小身板,一看就没好好吃饭。”
  阮衿的肩膀被梁松的大手用力拍了几下,他也只是笑了笑,就跟踩梅花桩似的,继续稳稳地朝前走去了。他虽然看着瘦弱,但一直以来力气都挺大的,小时候跟别的小孩子掰手腕都能赢。
  这边积水清理得差不多了,梁松站在车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本来打火机已经举到嘴边了,又看了一眼阮衿,还是收回去了,就仅仅只是叼在嘴里。他在湿冷的空气中搓了搓手,“你耽搁这么长时间,上课会不会迟到,我顺路送你去躺学校吧。”
  阮衿抬手看了一下表,现在打车去的确是有迟到的风险,刚想答应下来,就见后座车窗缓缓降下来,里面坐着的正是梁小颂。他染了一簇嚣张的蓝发,两鬓向上剃得很干净,这种莫西干发型透露出一股浓厚的街头巷尾间小流氓痞气,已经完全不像个学生。
  他侧身一只手垂在车窗外,眼睛露出来,像毒蛇一样阴恻恻地瞪着他。
  阮衿倒也没有畏惧他的眼神,只是扭头冲梁松改口了,往后退了几步,“不了,我打车来得及。”
  “瞎客气什么,我刚好送小颂一块儿去,你俩学校离得近,刚好顺路一块去。”
  阮衿是被梁松硬生生推进车后座的,又大步流星地跨进前面驾驶位,启动车时还忙着提醒,“把安全带系好啊,你们这片路上坑坑洼洼的,真挺不好走。”
  阮衿尽量靠着车门这边坐,不去和梁小颂对视,却架不住那种如刀割般的眼神往他身上落。
  “女表子。”
  这声音放得轻而微妙,像一声吐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随你怎么说吧。”阮衿平静地看着向窗外,右手紧握在胸口的安全带上。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