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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近代现代)——佛爬墙爱爬墙

时间:2020-08-10 09:37:38  作者:佛爬墙爱爬墙
  程璟在熟睡中,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他的耳朵居然还戴着耳机,这是什么古怪的毛病。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掐死他,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分享我妈妈的爱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有点变态的。
  厨娘在宽敞明亮的厨房里杀鸭子的时候,我曾经偶然间见到过。那时候我正在踢球,没控制好力度,球掉到了厨房里,于是我只好进去捡球——平时陈伯不会让我进来的。我看到厨娘一只手钳制住鸭子的翅膀,一只手拿着刀划拉着它的细长优美的脖子,下方放着一个蘸了盐水的瓷碗。我看见鸭子的血一开始是一股股流下来的,接着变成了一滴一滴。碗中的血已经满了,但鸭子还是能动,还是扑腾着翅膀,还是没死。然后我看见厨娘在它脖子上原来的伤口处又狠狠地划了一刀,血又流了下来。
  鸭子慢慢地不动了。
  可我只觉得,看得还不够瘾。
  鸭子死得太快。
  杀死一只鸭子容易,但掐死一个人,我知道好孩子不能那样做。
  但是妈妈的爱本来就像是喜马拉雅山上的空气一样稀薄,再多一个人来分享的话我就要窒息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站在那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凌晨三点钟,挂在一楼大厅的大摆钟敲响了三下,声音直冲云霄。
  我看见程璟翻了个身,嘴里喊着“爸爸,妈妈......”一边喊还一边哭。
  算了。
  想到陈伯跟我说的他失去了爸爸妈妈的话,我攥着拳头走了出去。
 
 
第4章 
  如果是我的心爱之物被人糟蹋了,我一定会很生气。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梦导致的后果便是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竟然睡到了下午的三点钟。
  陈伯知道我不愿意去餐厅吃饭,亲自把饭送到了我的房间里。
  我百无聊赖地吃完饭,剔除了所有的胡萝卜碎粒——陈伯总想以此蒙混过关,试图欺骗我吃下我始终难以下咽的胡萝卜。
  其他的食物我再不愿意吃都能吃下去,但是胡萝卜真的是我的逆鳞,我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了啃萝卜的兔子精的。
  当晚我看了场球赛就睡着了,现在想想,小时候真的是十分的嗜睡。
  第二天醒来,整个身体轻松异常。
  今天的天气不错。打开窗,鸟语花香,一派春意盎然,让人心情大好。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怀里抱着雪白棕熊,头戴耳机的少年站在车子旁边的话说不定我的心情会更加的好。
  程璟穿着私立学校的合身制服,背着小书包,书包上画的是奥特曼。
  幼稚。
  当我在心里这样想的时候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小孩子。
  陈伯说他要跟我一起去上学,而且还是我的同桌。
  天,要知道,自从上了小学之后,我就声称自己并不需要同桌,因为那是一种惹人讨厌的生物。他们会时不时地凑过头来看你有没有认真听课,鼻涕还一直流,指甲里头黑乎乎的像只久居山洞的大黑熊。
  我没有上过幼儿园,因为幼儿园里充满了幼儿们的哭声以及和蔼可亲的老师们无奈的喊声。我只去上了一节课就不再愿意去了。叽叽喳喳的嘈杂环境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宁愿在家里面自学。
  忘了说,我在华粲小学读二年级。这是一个很无聊的年级,其无聊之处在于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背了两个星期都没有把九九乘法口诀完完整整地背下。而数学老师,一位年逾花甲的女老师,因为班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学生还没有背完乘法口诀而不得不拖延教学进程,导致我们两个星期都在上同一页,做同一道练习题。
  鸡兔同笼的数学题。
  我已经能把题目都给背下来了,包括标点符号。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我的旁边坐着一位同桌的样子。
  而且这位同桌还比我小一岁。
  我甚至想不通为什么他上的不是一年级,而是二年级。
  为此,陈伯给我作了解答。
  不,也不单是给我解答。他仿佛对这位夫人带回来的孩子还有点骄傲。
  我背着书包站在不远处,听见他对着一众仆人说:“小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小年纪就已经会背乘法口诀表啦!所以夫人决定让他跟谯疏少爷一起上二年级,这样在学校里也好有个照应。”
  小璟。
  这才两天,就叫得这么亲热了。
  程璟被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大人围在圈子里夸奖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他红着脸低下了头,右手把黑色的耳机往耳朵里推进了一些。
  陈伯在前面四平八稳地开着车,窗外的景物快速地向后倒去。我不情愿地坐在程璟旁边,看着他好奇地扒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而我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正在看今早凌晨2:45时皇马主场对阵巴萨的三分钟比赛集锦。
  这两个球队在西甲联赛中一直是不分伯仲的,就算再一场比赛中有输赢,比分也不会差了多少,拉开的距离并不算大。
  果然,2:3。
  最后一分钟里梅西带球过人,越过防守球员的空当,虚晃过守门员之后把球稳稳当当地踢进了对方门框里。
  在这场比赛中,梅西再一次上演了帽子戏法。
  “啪嗒!”
  程璟的包从他的膝盖上滑落在地,掉到了我的脚边。
  他低头捡书包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条好看的项链。
  雪白的玉兰花形状,一条青色藤蔓像水中游蛇一般蜿蜒而上,爬上了主石。玉兰花中央是一颗细小的钻石。
  典雅又不失大气的简陋之美。
  我快速地收回了眼神。
  不就一串项链而已吗?不值得我为它注视这么久的时间。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学校。
  陈伯为我们拉开车门的时候,我跳下来就往前走,根本没有等他。
  刚才他多次想要跟我聊天,但都被我的面无表情给挡回去了。
  我走在前面,听到他迈着小短腿极力想要赶上我的步伐的凌乱脚步声。
  “谯疏哥哥!等等我呀!谯疏哥哥!”
  我眉头狠狠一拧,走得越来越快了。
  直到走进二年一班的教室,我才停了下来,慢慢悠悠地走到自己位于第一排的位置,把桌子面前的各色式样的情书以及不知是哪个女孩子从家里带来的精心制作的便当推到地上,然后优雅地坐下。
  随后在班里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们看到程璟追了上来,在我的旁边坐下。
  跑得太快了,程璟气喘吁吁地坐下,对着黑板右下角的课程表从书包里拿出了崭新的语文课本。
  我依旧没有跟他说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完早课。
  我们没有午休,上完早课之后在食堂里享用过午餐之后还得再上一堂课,之后就是一天里最值得小孩子们期待的完美放学时间。
  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排队的人太多了,我们点完餐之后越过了嘈嚷的排队人群,在这一过程里,他不小心把牛奶泼到了我的衬衫上。
  我愤怒地推了他一把,并且把他的耳机拔下来丢到了食堂门口专门用来装剩饭剩菜的泔水桶里,扬长而去。
  在我往外跑的时候,我听到他在后面喊我哥哥,还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地板刚拖过地,今天出人意料的回南天,不容易干,所以滑得很,无论是谁,在这拥挤的食堂里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
  他好像摔跤了。
  真是个大笨蛋。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反正在制服上出现喷溅的牛奶时我的心情是很糟糕的。
  不,甚至已经不能够用“糟糕”来形容,应该是“五雷轰顶”。
  从来没有人,在我八年的人世生涯里,从来没有人能够让我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过。
  我从食堂逃出来,除了对自己身上肮脏的厌恶之外,还是一种自我保护。对名誉的自我保护。刚才我听到了很多小朋友毫不掩饰的讥笑声。我觉得这是耻辱。属于我谯疏的耻辱。
  我逃到了久不使用的实验室里。
  这里空无一人,环境清幽。
  实在是一个疗伤的好去处。
  我烦躁地踢了踢那瘸了一条腿的方形凳子,解下了衬衫上的翼领的藏青色蝴蝶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跑得太快而变得面色红润,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说不上来的委屈。
  更无法排解。
  我从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又忙,所以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陈伯算是跟我最亲近的人了,但他是个东北大老粗,仿佛所有的细心都用在了管理郁顿庄园的家务上,在情感方面就只剩了一条粗粗的筋,根本就不懂我。
  跟着我两年的穿山甲也被送走了——穿山甲到了成年之后,有了自己捕食的能力,我们必须得放归丛林,这样它才能够开心。
  况且,不放回去还能怎么办呢?它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我了。
  而我喜欢能够管控得住的东西。
  我抱着自己的双臂,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一边骂自己没出息像小屁孩一边又任由眼泪滴滴哒哒地流到膝盖上。
  “哥哥!”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程璟的头从那里探了进来。
  我迅速地用自己的手背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跑到我面前,在所经之处留下一串串小小的脚印。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弄脏你的衣服,要不你先穿我的吧!”说完竟然就开始脱起衣服来。
  笑话!
  看看你的身高,再看看我的身高,我怎么可能穿得进你的衣服?当即我就跟他说:“我不穿。”
  谁知道他居然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脱。
  眼看着就要脱下来了,我不得不站起来,上前摁住了他小小的没有多少肉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跟他说:“我说了,我,不,穿。”
  “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跟我说,然后把衣服递给我。
  “我说我不穿!”我朝他大吼。
  但他依旧把衣服递给我,眼神清澈得就像一汪清泉,里面倒映出了歇斯底里的我。
  他的下巴因为刚刚的摔跤而磕出了一道淡淡的血迹。
  我又朝他吼了几句,发现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我把他掰正,指了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他的。
  他反应过来,终于开口印证了我的猜测:“我耳朵天生听不见。”
  哈!
  原来是个聋子。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丢掉的是他赖以生存的助听器。
  我没有换上他的衣服,而是给陈伯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回家。
  程璟的助听器被我丢了,他又没学会唇语,我不把他一并带回去还能怎么办呢?他又听不见老师在课上说什么。
  当天晚上陈伯就把适合程璟戴着的助听器让专业医生配好了送过来,在隔壁,我听到了程璟欢喜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因为我丢掉他的助听器而生气。
  一定是装的。当我洗漱完毕,躺在柔软的金丝被大床上时,我想。
  如果是我的心爱之物被人糟蹋了,我一定会很生气。
 
 
第5章 
  春草碧如丝,好桑低绿枝。
  时间又过去了半年。这段不长的时间里包括了传统节假日——春节,但我妈今年又没回来,我又是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家里,更何况,家里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小小的讨厌鬼,所以这春节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今二月底。刚开学不久。
  春草碧如丝,好桑低绿枝。
  有道是:“二月迎春花盛柳,清香满串荡悠悠。”迎春花也果然不负众望,开得格外粲然。
  我拿着一袋小蛋糕站在校园门口这棵叶子像榆树叶,花像梅花的树下等程璟这个慢吞吞的家伙。
  他最近在年轻的语文老师的帮助下正在准备一个校内的主题为“我的梦想”的大型演讲比赛,比赛时间在一周后的星期四早上。于是他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和班上几个一同参加的学生一起留下来排练半个小时。
  语文老师也邀请了我,问我参不参加,但是我没有同意。
  因为我觉得要让我以充满感情的基调站在舞台上做一番演讲,我估计会被自己恶心死。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这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就像我喜欢的机器人一样。
  况且,演讲很矫情。恰是这点,不适合我,非常不适合。
  明媚的阳光下,小叶重瓣的榆叶梅花团锦簇的,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
  自去年八月份开始,距离我扔掉了他的助听器这一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斑驳的阳光饶有耐心地洒落在我的肩膀上。终于,在我就要失去所有耐心的时候,他终于跑出来了,在我面前气喘吁吁地站定,背微微隆起,双手向下扶着自己的膝盖。
  我有些烦躁地把手里提着的黑森林丢到他怀里,极为不耐烦地跟他说了句“生日快乐”之后便转身钻进了车里,所有动作皆在一秒钟之内完成,甚是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反正今晚他有大蛋糕吃,何必就非要吃这个小蛋糕?
  我转头转得快,但不用想都能知道跟在我后面的他看到小蛋糕时眉开眼笑的模样,就像一只偷偷爬上了油台的小仓鼠。
  今天是他的八岁生日,妈妈特意从法国打了国际电话回来跟我说要让我给这个不是亲弟却胜似亲弟的弟弟庆祝生日。
  在陈伯的一番解释下,妈妈终于接受了这个由他领回家的小姑娘其实是个男孩的事实。
  我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对这个突然闯入我世界的男孩这么关照。
  陈伯也说让我不要总是对程璟这么剑拔弩张,有个童年玩伴不是很幸福吗?
  所以?难道我应该要对程璟道谢?感谢他的到来给我黑暗而又阴郁的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璀璨光亮?
  我拒不承认。
  这不是事实。
  我的生活没有更好,反而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糟糕。
  程璟晚上总是做噩梦,他曾怯怯地问他能不能过来跟我一起睡几天,哪怕是打地铺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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