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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班的许千山(近代现代)——芥末君

时间:2020-08-13 08:45:41  作者:芥末君
  只有现在,他喝着这杯加了棒棒糖的啤酒,觉得有意思,有了点儿鲜活气儿,他才情愿给许千山打电话。
  通话声响了一分钟,许千山没有接。郑旭挂断,又打了一个。他余光瞥见旁边有一对儿情侣,他们窸窸窣窣交流了半天,男孩儿鼓起勇气上来问:“您是不是醍醐乐队那个——”
  郑旭按断电话,套上外套帽子转身就走。
  人群如潮水在舞台间涌动。郑旭汇入人流又走出来,蹲在没人的舞曲舞台前思考人生。这次场地在公园,绿地上有人趁演出间隙铺了野餐布坐地上聊天。郑旭看着他们,心想,挺好。但哪儿好,郑旭也说不出来。
  郑旭去听了迷你迷笛舞台的下一支乐队。节目表上那乐队,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名字,但没听过歌。他见台上三大件完了配置里还有个板胡,有些新奇,再一想唢呐可以进乐队,那板胡当然也可以。
  郑旭听着那板胡吵架似的呜哇呜哇地拉,不时在话筒边上拉出个爆音来,觉得挺有特色,心想自己也该去学一个。谁需要吉他贝斯鼓乐手呢,没必要。他郑旭多牛/逼,都学上,都自己来,一人乐队,谁也拆不散。
  听完了板胡乐队的一小时,郑旭一回头,见主舞台又上了人,是个郑旭不喜欢的大牌乐队。台下人乌央乌央的,郑旭也不想凑热闹,就掉头往公园门口走。
  他走到一半,就看见了许千山。
  许千山像个头一回来音乐节的学生似的,两个手紧紧攥在书包背带上,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他个子不高,不时停下脚步踮起脚来找人,有时候逆着人流挡到别人路线了,又赶紧低头道歉。许千山那样无所适从,让郑旭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许千山像一条家养的漂亮小白狗,落在豺狗堆里。
  郑旭啧了一声,挤过去从背后抓住了许千山手臂。许千山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郑旭,一呆,似乎说了什么,但周围太吵了,郑旭听不见。
  郑旭把他拉出了人来人往的音乐节区,两人往公园僻静处走。郑旭还握着许千山的手臂,许千山一直想挣开,郑旭不理会他,一路把他带到了湖边一条步道。许千山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张望,确定周围都没人,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们走了一段,郑旭问许千山:“怎么来了?”
  许千山说:“下课看见你的电话,回拨你没接。我问了张未然师兄,他说你可能是在这儿。”
  郑旭掏出手机,上头有九个未接电话。八个许千山的,一个张未然的。电话响那个点儿他正在前排听着板胡,思考以后去演京剧摇滚还是干脆唱秦腔。
  这儿离北大挺近的,看许千山来得这么快,大概是从学校一路跑过来的。
  许千山头发乱得不行,被北京的春风一顿狂吹,吹得极其狼狈。郑旭抬手帮他整理,边理边问:“找了多久?”
  许千山说:“没多久,没半个小时吧。”
  “傻。”郑旭不客气地敲许千山的脑袋,“以后等我回信再动身。要是我刚走了呢?”
  “我怕你有事儿。”许千山说。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你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郑旭的第一反应是许千山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很久不来找郑旭了。将近一个月,他们都没见过面。他反问许千山,许千山解释道:“我有点儿害怕……而且,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郑旭烦闷道:“我什么时候不想见你过?”
  “我不知道,”许千山的声音有些茫然,又有些委屈,“大概……是谢微微走之后,还有阿杉走之后。我待在你身边,但你好像不在我旁边。你看不见我,只是弹你的琴。”
  郑旭难以理解:“去年夏天咱们不也是这样?”
  “不一样的。”许千山说。可是郑旭让他说哪里不一样,许千山也说不出来。
  郑旭冷笑道:“你就是觉得我承受不了压力吧,你觉得我不行。”
  “……我没有。”许千山说。
  郑旭都懒得说他回应得有多犹豫。他知道许千山心思重,也知道许千山担心他,但他不喜欢许千山这样儿。他努力挤了一点儿耐心,放软了口气:“我没事儿,咱们一切照常,宝贝儿。”
  许千山乖乖点头,从被郑旭拨乱的刘海里抬头看他。郑旭这阵子一直麻木的思绪忽然一动。他的欲求,他的缪斯肉身,他的许千山,就在这里。他为什么一直冷落了许千山?他疲惫地闭上眼,低头与许千山额头相碰。
  这个动作对许千山而言绝对是不可以在公共场合展现的亲密,而他们现在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随时可能有人走过的湖畔绿荫里。许千山僵硬得像一棵树。
  过了一会儿,树探出枝丫,小心翼翼地抚上郑旭的后背。
  许千山会问郑旭在烦什么,会以为郑旭只是为了醍醐的解散而忧愁。只有张未然知道郑旭愁的还有《棒喝》。浩瀚音乐不合作,断了销售渠道,张未然跑断腿也就在他们一群老炮熟悉的店面铺了几百张专辑。铺在店面的这些张,两个月来大概回款了一半,再加上线上几百张,现在销量还没过千。
  《棒喝》棚录的时间比较长,再算上两个外援的主音吉他和节奏吉他人工费,还有后期母带的费用,不卖个三千张是回不了本的。
  这个成本合同上写的是张未然担,但郑旭不好意思再让张未然担了。因为《棒喝》,张未然的公司草创就断了跟浩瀚音乐合作的路,张未然够哥们儿,一个字也没跟郑旭抱怨过,但郑旭不能假装这个事儿没发生。他知道张未然给专辑垫了钱,想自己拿出钱填回去。可他也是个穷鬼,有上顿不管下顿的,这么多年下来存款还没到五位数,别说填专辑窟窿,就是填吉他的人工费都不够。
  张未然后来帮他拉了一些拼盘演出,livehouse五百一场,商场演出两百到一千不等。郑旭都去了。但他哪怕一年唱五十场,也得唱上五年才能把专辑窟窿填上。有天张未然喝醉了,说要怪郑旭这个主打歌名字就不吉利。什么《灭顶》啊,搞得跟灭顶之灾似的。还有《棒喝》,这不是商业社会给理想主义者的当头棒喝吗?一语成谶!
  当然张未然清醒了就再没说过这些胡话,但郑旭自己琢磨着,这话还真没有错到哪里去。摇滚嘛,大家都爱写那些恨你恨我恨人生的歌。实际上,郑旭那时候还没怎么认真恨过。他拥有的太多了,随便失去一点儿都不痛不痒的,最受打击的也不过是胡非带着人把在轮下拆了。
  拆了又怎样,他重新组一个呗。没钱又怎样,他总有朋友介绍工作。基佬又怎样,有的是人不在乎还愿意跟你做朋友。
  那时候他有充沛的精力,时间。他有充沛的希望。
  这些事儿郑旭从来不跟许千山说。许千山心思比他重多了,光操心他自己就活得谨小慎微,再连上郑旭的份儿一起操心,能愁死他。再说了,郑旭是不肯在许千山面前丢人的。他把《棒喝》的事都担在自己肩上,面对许千山绝口不提,只管做/爱,在彼此的身体里寻求一瞬间的脱离。
  郑旭有时候觉得他这样儿真的挺糟践许千山的。许千山那么爱他,他不能把自个儿当根按摩棒。可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郑旭没法继续在精神上包容他,就只能尽量在肉欲上满足许千山。
  许千山也隐隐察觉郑旭心情不好,在他面前比之前还更乖一些。郑旭对着他发不出火,有时候也会温柔下来,抚摸着许千山赤裸的后背,陷入一种情窦初开的怀想里,仿佛一切都回到去年此刻,阿杉还住在隔壁,谢微微在酒桌上对着许千山点头。
  这一年的暑假许千山要去实习了。他们中文系联系的实习大部分是文学杂志和机关单位,还有什么古籍研究所,说出来名头都是响当当的。结果许千山选了个奇奇怪怪的时尚杂志。郑旭听说的时候差点儿笑死。许千山跟时尚的关系大概就是郑旭和希腊语的关系:装逼都靠不上边儿。
  他问许千山:“干嘛选这个?你不是想搞研究吗?”
  许千山有点儿尴尬:“只有这个杂志能让实习生写特稿。”
  “哎唷,志气不小嘛。”郑旭笑话他。
  他当然知道许千山是个正儿八经的北大学生,前途远大的。但许千山在他面前一直是那副品种小白狗的样子,郑旭很难拿他的话当真。
  不论如何,许千山想做,郑旭总是支持的。其实他们这群土摇跟时尚的关系也差不多等于没有,但张未然是个高人,上过时尚杂志的。郑旭于是又厚着脸皮托张未然帮许千山介绍几个业内人,到时候给许千山实习行些方便。
  这个实习是全职。前一个月许千山待在东城区的杂志编辑部,正好可以住在郑旭家。怕郑旭闹他,许千山不肯住郑旭床上,就住在阿杉住过的那个客厅沙发床。他们做的时候,许千山就去郑旭卧室,被干得怕了想躲了,许千山就钻进帘子一拉,任郑旭笑话他也不出来。两人没日没夜快活了好一段儿。
  第二个月许千山开始跑采访,他们的采访对象在海淀,许千山便搬回了学校宿舍。许千山对这个实习相当上心,周末有空去找郑旭时也显得疲惫。郑旭让许千山别这么辛苦,换他自己去海淀找许千山。许千山知道他最近白天都去张未然那儿给他帮忙,问他会不会耽误事儿,郑旭说没关系,反正海淀也有个他的大本营。
 
 
第10章 
  郑旭的海淀大本营是迷笛。不是音乐节,是迷笛音乐学校。
  其实认真说起来,醍醐三个人没一个在迷笛正经上满一个学制,但都跟迷笛有点儿渊源。谢微微前男友是迷笛的贝斯老师,郑旭退学后也在迷笛学过俩月键盘,而阿杉,根本就是郑旭从迷笛学校里捡回来的。
  那年阿杉从家乡来北京参加迷笛音乐节,下火车后身上总共剩了一百块钱。到了地方,他豪气地买了第一天门票和两份带肉的盒饭,晚上就没钱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跟着大部队随波逐流去迷笛学校里露宿。
  说是露宿,其实阿杉也没有睡袋帐篷之类的设备,就铺了几个塑料袋睡在草地上。第二天,阿杉听周围人指点,找到张未然去当了个志愿者,免费听演出。台上没演出的时候他问张未然能不能上去玩那套鼓,张未然说行,阿杉就上台秀了一把。
  他学鼓没多久,做不来太复杂的律动,但刻苦地练过几套花活儿,情绪感染力一等一,台下很快就有乐迷跟着蹦。张未然觉得有点儿意思,电话里推荐给了郑旭。郑旭晚上到迷笛学校里小树林地上找到阿杉,借了套学校的鼓让他打一段儿,又把谢微微找来,三人聊了半宿,隔天就组了醍醐。
  都是缘分。
  许千山下午五点才下班,郑旭于是先在迷笛转一圈,一边散步一边回忆青春。
  毕竟北京城就这么点儿大,玩音乐的算来算去,总会产生一些联系。郑旭没走多远就遇见了以前上课时的老师老李。迷笛里头学电吉他的占七成,鼓占两成,剩下形单影只那一成多半是学编曲。郑旭报键盘那年整个学校就这一个常驻的键盘老师。两个人见面聊起了旧事,郑旭随口问了当时有印象的几个同学,一半去了琴行当老师,另一半谁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回到正轨上了。
  什么是正轨呢?郑旭跟老李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都不提了。
  气氛有些冷场。老李问郑旭好不容易来一趟,去不去琴房玩儿。时间还早,郑旭反正没事儿,便跟了过去。
  迷笛的学生拿爱好当主业,一个比一个拼,他印象里琴房就从来没安静过,这会儿也是几乎全满。老李从小礼堂里找了把国外带回来的新款合成器给郑旭,郑旭看着新鲜,开始试新音色。
  他没玩两分钟就有人敲小礼堂的门。老李去开门,哗啦涌进来一大堆来找老李商量事儿的学生。郑旭没当回事儿,继续在角落调自己的,却听到门边有个特别雄浑的声音咋咋呼呼的:“那是不是在轮下的郑旭?”
  “在轮下”的郑旭,这称呼三年多没听过了。郑旭回头看过去,乌央乌央一群人脑袋,一眼看不出来是谁在说话,就听见几个关键字,“胡非”、“兔儿爷”、“拆了”。郑旭当即冷了脸。学生里头也炸锅了,有的说牛/逼有的说恶心有的说关你屁事。叽叽喳喳,吵得心烦。
  郑旭给老李面子,没翻脸就走,但也没心思再玩琴了。他从口袋里掏了支烟,捏在手里,等着老李处理。老李赶紧板起脸把学生轰走锁门,又把郑旭从小礼堂后门带了出来。
  老李出门就跟郑旭道歉,郑旭心想这关你什么事儿,傻/逼哪儿哪儿都有,迷笛还能是什么乌托邦不成?但他确实比较难过。虽然他现在写的都是比较本土的东西,当初入圈其实听的是英伦摇滚,因此有了个错误印象,以为摇滚圈对基佬的态度会比学校的态度友好。现在他想清楚了,傻/逼在哪儿都是傻/逼,没差的。
  老李还是过意不去,提出请他吃饭,又批评胡非:“我就知道胡非不是个好东西,他在这儿学电吉他的时候就满嘴扯谎。他骗人也不看看深浅。郑旭,咱们迷笛最爷们儿的一个,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郑旭把烟一扔,说:“我确实是个同性恋。”
  老李的表情从惊讶渐渐转为尴尬,郑旭不想再看下去,转头走了。
  郑旭在迷笛附近那条路上逛了一圈。傍晚时候,他估摸着许千山该下班回宿舍了,开始往北大走。这荒郊野岭的打不着车,坐公交也要倒一趟。郑旭在中转站的公交站牌下,意外看到了他要找的许千山。
  许千山见郑旭从公交车上下来,也是一副意外的样子。他下意识想要迎上来,又想起身边还有同学在,生生止住了脚步,停在原地。郑旭的眼神从许千山扫到他身边的女同学,又回到许千山身上,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许千山只好先开口:“你……你怎么在这儿?”
  “有事儿。”郑旭说。
  本来他情绪就不高,一下车看到许千山的惊喜心情也被许千山这副不肯认账的样子给浇灭了,现在郑旭拿不出多好的态度。见他这样,许千山也沉默下来。没过多久,却是许千山的同学先开口了。那是个高马尾的女生,看上去干净利落。她礼貌地问:“那个……您是不是郑旭呀?醍醐乐队的郑旭?”
  郑旭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他什么天皇巨星,一天被认出来两次?至少这个说他是“醍醐的郑旭”,他还能有点儿耐心。郑旭给面子地摘了鸭舌帽,答了声是,那女生就笑了起来:“我就说有点儿像呢。我之前买过你们的专辑《棒喝》,封底的合照里头,您就戴着这个遮阳帽。哎许千山,你们认识啊?”
  郑旭看了许千山一眼,许千山没看他,只跟那女生解释:“之前……之前学长介绍我给他们乐队写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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