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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的鲛人怎么会咬人(玄幻灵异)——鳈客

时间:2020-08-16 06:02:29  作者:鳈客
  他双手垂在身侧,缓缓握成了拳。
  骤然地,他睁开了双眼,伏下身子,肩背上的筋肉紧紧地绷着,整个人化作了一支待发的锐箭,仿佛下一秒便要破弦而出。
  “程骄?”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程骄的背僵直住了。
  他缓缓回过头来。
  商别云正抱着渺儿,一手压着渺儿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他的脸颊上有溅上去的一抹血,正一瞬不瞬地看着程骄,胸膛上下起伏着,急速地喘着气。
  程骄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双腿,向商别云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没等走上几步,便跑了起来,几乎是将商别云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重新将人揽进怀中之后,他将头埋在商别云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商别云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抵在他的胸膛上,给两人之间的渺儿留出一些空间来。可程骄的手臂越收越紧,紧到连他都有些呼吸困难的程度了。他犹豫了一下,用手环上了程骄的肩膀,安抚一样,轻轻拍了拍:“我没事。”
  过了好一阵子,程骄才像醒过神来一样,慢慢卸下力气。他直起身来,握住了商别云的肩膀,眼神在他脸上反复逡巡:“真的没事?没有地方受伤吗?”
  “真的没事。你这不是亲眼看到我好好站在你面前了?渺儿也没事,我让他睡过去了。”商别云小心地托着渺儿,让程骄看了一眼他安安静静的睡颜。
  程骄只是略扫了一眼渺儿,左手抚上了商别云的脸,轻轻地,将他脸颊上那抹血迹,用大拇指擦去了。
  商别云低头看了一眼:“啊,这不是我的,是那家伙的。”他朝着那棵榕树点了点下巴。
  程骄却什么也没问,反倒扳着商别云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眼神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又将人转了过来。
  商别云有些无奈:“我真没受伤。你听我声音,多有中气,难不成要把衣服全脱了给你检查你才信?”
  程骄的眼神,明显流露出“我没意见”的意思。
  商别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咳着转开了眼睛,强行将话头转开了:“你也不问问是怎么回事?”
  确认了商别云的情况,程骄身上绷着的劲儿好像松了下来。他抓着商别云的手臂,漫不经心地问着:“哦。怎么回事?”
  商别云的神色严肃了一些:“是魏澜的人,黑衣,声音特难听的那个。大概半个时辰前,他应该是顺着渺儿的线索找了过来,我本想着躲进林子里,没想到还是没免了这一战。不过这人并不是混种,被我废了域,卸了一条膀子,本想留他一条命,好拷问出他们追踪渺儿的方法来着,可我带着渺儿,多有不便,一时不查,险些叫他偷袭了去,竟叫他这样跑了。”
  程骄正低头整理着商别云的袖口,闻言动作稍稍顿了一下。商别云看着他的侧脸,只见他并未露出什么表情,淡淡道:“跑了无妨。你没事就好。你单打独斗,还带着渺儿,太危险了。下次没等到我的时候,不要动手。”
  商别云将手抽了回来:“啰嗦,我还用你护着不成。”
  程骄淡淡一笑,没跟他计较:“先生这么厉害,当然不用我护着。我就随口一提。不过先生,方才刚一上岸,我还真有点担心,是不是你带着我的衣服跑了,让我只能光着上身去镇上找你,出个大丑。”
  商别云心虚地硬着嘴:“以己度人,幼稚。”
  “是我小人之心度先生之腹了。”程骄笑着向商别云伸出手,指了指裹在渺儿身上的袍子:“多谢先生代为保管。等我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镇上喝碗好酒,暖暖身子吧。”
  商别云却先愣了一下,将怀里的渺儿紧了紧:“怕吓到他,我设法让渺儿睡着了,他穿得单薄,我担心睡到一半将衣服解下来,他会着凉的,不如……”
  程骄的手放了下来,笑着打断了他:“不妨事,渺儿年纪小,是得注意着。”
  “只是……”他朝商别云走近了几步,近到商别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气贴在了自己脸上。他略低下头来,凑在了商别云的耳边,拖长了声音:“先生总不能真叫我像这样光着上身上街吧,不然……先生脱了,分我一件?”
  商别云退了一步,十分好说话:“好说,我这就去镇上帮你买一件成衣去,买最贵的,最好的,马上回来。”
  程骄直起身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不行。经此一事,先生再也别想离开我的视线了。要去一起去,不就是被当成疯子嘛,我无所谓,我本来就疯。”
  商别云恨得跺脚:“我玉树临风一个男人,身后跟着个只穿一条裤子的男人满街跑,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还不被当成奇珍异兽围观吗!还嫌自己不够扎眼,嫌魏澜找上门来得太慢是不是!”
  程骄半揽着他,笑得格外开心,却像猛地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问道:“棠影找上我的时候,我探过周围情况,与她同行的,应该至少有两个黑衣人。今天找上你的只有一个吗?另一个没有露面?”
  商别云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他一个。而且我看他言谈举止,不像在等同伴来援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程骄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古怪。还是不要过于掉以轻心了。镇上很有可能就有他们的人,正埋伏着。”
  “不过,”他话头却又一转,“倒也不怕什么。毕竟很有可能,我们不必再回镇上了。”
  商别云这才突然想起了正事,反手抓住了程骄的手臂,急匆匆地:“怎么说?你下去那么久,难道说……探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骄突然很想拍拍商别云的脑袋。
  于是他也没忍,笑着摸了摸商别云的头:“嗯。”
  商别云竟然没顾上躲,抓着程骄的手:“嗯什么呀?说说呀,详细情况是什么样的?”
  “探是探到了,不过,”程骄歪头想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却不是先生提到的,像老泉一样的那种裂痕。在湖的中心位置,一个黑洞,差不多有半抱粗细。水洞的周围大概有两方距离,已经全都是海水了。一点活物都没生。不过也挺奇怪,那些海水也没再扩展,跟周围的淡水也并不相容,出了那个区域,一丝海水的味道都闻不到。”
  商别云愣忡着,抓着程骄的手臂,一时没有言语。
  程骄看着他的样子,等了片刻之后,轻轻晃了晃手臂:“先生?”
  商别云回过神来,眼神还有些迷惘,望了程骄一眼:“……那个洞,你下去看了吗?”
  “没有。一来是觉得时间已经够长了,担心先生等急了,二来是因为那个洞,太空了。声音跟味道,一概没有。虽然知道它是通着海的,可总觉得有什么古怪,是而上来了,想着跟先生商量商量再说。”
  商别云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谨慎,很好。”这么说着,他突然将渺儿递到了程骄怀里,解起了自己的领扣。
  喉结露了出来,锁骨露了出来。程骄的眼神粘上去,口中问着:“先生?”
  商别云脱掉了一层外袍,扔在程骄怀里,又去解中衣的系带:“我下去看一眼。湖中心是吧。”
  程骄拽住了商别云伸向系带的手腕。
  商别云拍了拍程骄的手背,微微用力,将他的手拽了下来:“事有异常,我总要亲自下去,看上一眼。放心,我心中有数,自有轻重,不会下去的。”
  “先生想知道洞里有什么是吗?我现在就下去。为何要顶着那样一副身体独自犯险?”程骄的眼神定定地,看向商别云。
  “我真就下去看看。”商别云恨不得指天发誓:“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轴,不听人说话呢。我闭着气下去,最多也就能挺一炷香的时间。那个洞不知道有多深,通向哪里,我下去之后,万一上不来呢?我放着这么一大群人要照顾,难道想不开,要去自寻死路?”
  程骄看着商别云的眼睛,眼神中有很重的东西,但手,却轻轻地松开了。
  商别云将中衣脱了下来,递给了程骄。
  程骄还是第一次,在光线如此明亮的地方,看到商别云的那些伤疤。
  他这两年虽然瘦了很多,可骨架纤长,皮相圆润。如果不是那些伤疤,应当是上好的一副身体。可不知道为什么,程骄却丝毫没觉得那些伤疤丑陋。它们莫名其妙地,让他联想起火焰来。
  程骄的眼神在那些伤疤上逡巡过,向上移着,对上了商别云平静的眼睛。
  “我下去了,一炷香,定会上来。”商别云抓过程骄的手,将自己的龟鹤坠子,按在了他的手心里:“看好我的裤子,别被水冲走。”
  他的背影朝着湖面走去了,那样纤弱,那样,不堪重负的样子。
  “就算到了今天,先生还是不愿告诉我,你在做着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吗?”程骄的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
  商别云顿住了步子,回过头去:“不告诉你,你就不再站在我这边了吗?”
  “自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商别云笑了笑,转身接着走去:“才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还有
 
 
第77章 
  玉湖镇的名小吃,是种叫银鱼抱蛋的,用的是玉湖中特产的一种小鱼,白身银尾,虾米一样大。将银鱼搅在鸡蛋中,盛在小碗里,放在蒸屉上蒸熟,出锅撒上精盐葱花,味道十分鲜甜。
  丛音坐在摊边头上,面前的桌子上,小碗高高摞着,有半个她那么高。
  她将碗放了下来,抹了抹嘴角,打了个嗝。
  路过的行人见到那高高的一摞碗,都回着头,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起来。
  同桌坐着的几个人都用手抵着额头,朝外坐着,看样子都很想离开这一桌。
  芸儿从袖子中掏啊掏,掏出一张帕子来,递给丛音:“用这个擦,别用袖子。”
  “哎呀这么讲究做什么,不都是布吗,都能擦干净。”丛音揉了揉肚皮:“趁着那个事儿精不在,活得随意一些吧,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阴翳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想不想死得也随意一些?”
  丛音眼疾手快,一把将李东渊面前摆着的小碗抓在了手里,高高地捧过了头顶,跪下了:“爷,特意给你留的。尝尝?可好吃了。”
  商别云一把将她的手推开了,正想骂些什么,一抬头,正对上芸儿的眼神。
  芸儿站起来了,双手指尖撑在桌子上,微微发着抖,定定地看向商别云。
  商别云冲她点了点头,半侧着头朝身后看了一眼。程骄穿着一身墨色的布衣,从一处暗巷中走了出来,渺儿坐在他胳膊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手里拿着个东西,正恶狠狠啃着,程骄颠了颠他,他回头,瞧见了芸儿,瞬间亮起了眼睛,伸着小手,朝芸儿够着:“凉!”
  芸儿腿软了一下,被李东渊搀了一把,跌撞着,扑在了渺儿身前。
  渺儿伸着手,从程骄怀里爬去了芸儿怀里,照旧用一只小手揽住了芸儿的脖子,举着另一只小手,凑到芸儿眼前:“漏!”
  芸儿隔着满眼的眼泪,看了一眼。是块肉干,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渺儿“啊——”地长着嘴,给芸儿看,他牙床上冒出来的,尖尖的牙尖儿。
  芸儿含着眼泪笑出声来,亲了渺儿的脸蛋一口:“好渺儿,真厉害。”
  渺儿对母亲的态度十分满意,炫耀完了肉干跟牙,小肉手拍了拍程骄的胳膊,对着芸儿抬着小脸,十分骄傲的样子:“金鱼!”
  芸儿这才有余力注意到程骄。她看向程骄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还是抱紧了渺儿,朝程骄行了一礼。
  程骄一丝不苟地,躬身抱拳,还了一礼。
  李东渊走上前来,揽住了芸儿的肩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渺儿,扭过头来,对着程骄:“……辛苦了。”
  程骄摇摇头,刚要说什么,商别云抱着胳膊走上前来:“他辛苦?我不辛苦?这小崽子大半时间都是我看的!你看看给我咬的这一手的牙印!”
  他气冲冲地把手伸在了李东渊的鼻子下面:“你看看!你看看!儿子惹祸,老子赔!”
  李东渊低头瞟了一眼,从胸膛里大笑出声来,反手掐了下渺儿的小脸儿:“不亏是我儿子!牙口这么厉害!”
  商别云气得要咬人,掐着李东渊脖子就往上冲,渺儿莫名被爹掐了一把,捂着脸,皱着小眉头,扭身一指程骄:“金鱼!咬回来了!”
  商别云与李东渊双双停下了动作,一众人的眼神,齐刷刷打在了程骄身上。
  程骄有些遭不住,摆手解释:“我……我教他,不能咬先生,先生会疼。为了示范,就轻轻咬了一口,就一下,没使劲……”
  众人一起沉默了。
  半晌,商别云松手,撒开了李东渊,摸了摸鼻尖:“那什么,不闹了。咱别在这儿杵着了,跟我走吧,我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有许多事,得好好聊聊。”
  说完了谁也不等,甩着袖子,擦着程骄的肩,大步走了,急得像有炮仗栓在头皮上。
  程骄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又朝芸儿与李东渊行了一礼,匆匆追了上去。
  剩下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些笑意。
  只有洄娘没有笑。
  ***
  几人追着商别云,走出了老远。出了镇子,在田路上又走了一阵,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小矮矮的草房。
  商别云撩开门上的草帘,低头走了进去。程骄也紧跟了去,等剩下几人都站在屋子里,小小的一间房,几乎被人填满了。
  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一个靠墙放着的竹床,床上铺着一张一看就十分新的单子。一个桌子两把凳子,桌上放着盏生了锈的油灯,墙上挂着些渔网草编一类的东西,便再没有其他了。
  好处却是,草房就这一间,孤零零立在湖边的荒滩上,四处都是矮矮的地草,树林都在很远的地方,别说藏人了,就是藏只鸟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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