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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薄(古代架空)——朕心甚累

时间:2020-08-16 06:11:13  作者:朕心甚累
  沈焕这才回了神,反驳道:“臣刚过不惑之年,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岂能只求安逸?”
  “舅兄这话说得可不对,在京城便不能国效力了么?”李濂促狭地一笑,深沉的眸子盯着沈焕缓缓道,“京中的禁军可还指着舅兄来接手呢。”
  一来一往,两边都在试探彼此的条件。李濂提议以京中军权换边军军权,在眼下这种动荡的时候是明升暗贬,沈焕自然不肯就此答应。
  李濂突然又发问:“晋然和晋安现在都在宁远?”而后自顾自地答道,“晋安接着待在军中倒是不成问题,但晋然年纪小,还正是读书的年纪,在京中进学比在宁远要方便得多。”沈晋然、沈晋安分别是沈焕的长子与次子,一贯随他在军中。李濂又退一步,放沈晋安留在宁远,倒是令沈焕意外。
  李濂说完后便回了座位上,见沈焕还在斟酌思量,便冲着沈焕说:“舅兄慢慢想,今日饮宴还需畅快高歌才是,不当为这些俗务烦心。”他手里剩的筹码还多,大可在日后一点点放,不急着非得在今日得到答复。
  歌舞又起,觥筹交错,看起来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的太平模样。
  李濂不经意间向身旁一转头,就看见李文朗面色凝重,饭菜也没怎么动过的样子,只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对着沈焕的方向,连眨都不带眨的。李濂不懂声色地给他夹了一筷子炙羊肉,轻声提醒他:“文朗,多吃些东西。”
  李文朗并不去夹碟中羊肉,转而去搛了一片青菜放入口中。李濂察觉出来这孩子心中存了事,但这里却不是个问话的好场合,只能时不时地提点幼子一两句,以免他太过失仪。
  筵席结束后,李濂在路上问幼子:“今日怎么回事?一直盯着你舅父看。”
  李文朗停下脚步,抬起头怯生生地说了一句:“舅父与阿娘长得有些像。”
  听他此言,李濂没忍住笑出声来,心道就沈焕那黑面长须的威武模样,与六娘差得未免也太远了些吧。然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沈焕的面相,而后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毕竟是兄妹,虽是在气质上差了许多,可眉眼间确有三四分相似。
  “我都快想不起来阿娘长什么样了,今天见到了舅父,才又有了印象。”李文朗顿了顿,接着说,“父亲,我想阿娘了。”
  李濂索性也在此处停下来,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对你不好吗?就这么想你娘亲。”
  “您对我很好,可是,”李文朗抿了下唇,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可是现在阿弟年纪小不记事,父亲、舅父还有其他阿娘认识的人都有太多的正事要忙,我再不想娘亲,便没人能想着她了。”
  李濂半蹲下/身,把人揽到怀里,长叹一口气:“我儿重情重义。”
  想起方才李濂给他夹肉的举动,李文朗又说了一句,提醒父亲:“阿耶,我还在孝期,是不该食荤腥的。”
  “不是这样的,圣贤讲孝期种种,是为了让人子女心存哀思,”李濂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守孝重在心意,心意到了,不差这一点饮食。你与文景都还小,若是三年无肉,对身体有亏损。你母亲那样爱重你们,怎么舍得见你们伤身?更别说天家守孝从来都有以日易月的规矩。”
  今夜上弦月已落,空余满天繁星。李濂又抬手指了指天上星空,说道:“你阿娘就在天上看着呢,看着你与文景一切安好,她才能开心。”
  李文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李濂:“那天上哪颗星是阿娘?”
  李濂站起来,牵着李文朗的手重新向前走去,笑道:“我也不知道。等有时间我带着你去钦天监,问问监正,让他指给你看。”
  这些天李濂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教养,就住在武德殿偏殿。将李文朗送回屋,走回正殿的时候,李濂看着面前这清冷的庭院,忽的想起一句“手携稚子夜归院,月冷空房不见人。”
  他自嘲般地一笑,心想这句诗真是应了自己现下的景,索性脚下拐了个弯,往殿外走去。
  他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不辨方向地胡乱走了一会儿后,忽然发现一座亮着灯的宫殿。待走近一看,李濂才看出来这是陈昭最近所居之处。他不许侍从通传,跨过院门后便径自进到陈昭所在的内室。
  陈昭正斜倚在小榻上,翻看着一本书,听见脚步声,把眼睛从书后面移开,见李濂正站在门口。他看了一会儿来人,问道:“如今我见了圣人,是不是该跪?”
  “是该跪的。”李濂丝毫不与他客气,找了块坐垫便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陈昭把书随手一扔,起身下榻。李濂见了他的动作,起哄似的挑眉惊道:“哟,你还真要跪呀?”
  陈昭没理会他这句话,也走到桌案边,在李濂对面盘腿坐了下来。他见桌上放着两杯水,便伸手拿起靠自己这边的杯子一饮而尽,之后缓缓说道:“口渴,下来喝杯水。”
  李濂闻言只轻笑一声,权当没看出来陈昭方才在他说话后停顿的拿一下。
  陈昭见李濂一直不开口,便问道:“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到处跑?”
  李濂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说道:“孤枕难眠呀。”
  “孤枕难眠你找人侍寝去,”陈昭只当他是在玩笑,“跑我这里做什么?”
  李濂身子前倾,琥珀色的双眸中似有眼波流转。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对着近在咫尺的陈昭轻声说道:“这不是找你侍寝来了么。”
  陈昭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第16章 
  陈昭甚至忘了去辨别李濂这话是不是玩笑。
  他记起了史书里对亡国之君的种种羞辱,手掌在身侧紧握成拳。良久,他又想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濂想对他做什么,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或许日后还会遇到在众人面前让他行奴仆之事。相比之下,这事也没那么难接受。
  陈昭松开右手,手指勾住衣带末端,轻轻一拉,衣襟就在李濂面前敞开。他转过身准备把另一边的带子也解开,同时抛出了一句:“我去沐浴。”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
  李濂没有丝毫怀疑的皱了下眉,抱怨道:“这么不待见我?我才刚一来你就要睡。”
  他与陈昭相识多年,类似的玩笑话从前也说过不少次,因此他从没想过陈昭会当真。他只当陈昭是在不动声色地赶人。万般不情愿地站起来冲陈昭告别:“行吧,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原来他只是在开玩笑,陈昭一怔,却并没有松下一口气的感觉。他转过身也顺着李濂的话说道:“赶紧回去吧。你再晚些,我怕明天沈六娘就该来找我问罪了。”
  这话一出口,他就发现李濂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露出了一个颇有些微妙的笑容来,冲他说:“你……唉,你可还真是不问世事啊你。”话里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在。
  “怎么了?”陈昭见他这幅样子,疑惑地问了一句。又咂摸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六娘她……”李濂说到一半就低下头,废了好半天的劲才把后半句话补全,“她不在了。八月中的事了,你竟然还不知道。”
  “什么?”陈昭一愣,他确实是直至今日才听说此事。李濂说的没错,他这些天被软禁在偏僻宫室中,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就没想过打探外面的事。甚至新帝登基这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皇后乃是追封的。
  他见过李濂与发妻琴瑟和鸣的情形,能想象得到李濂如今心情。随口一句话便戳到了人的痛处,即便是无意,他心理也过意不去,于是小声冲李濂道歉:“抱歉,我实非有意。”
  “没事的,你不用道歉。”李濂点点头,好似浑不在意地说出来,“八月初的时候,在博州,六娘被韩文远手下的人捉去当了人质,她为了不让我掣肘,直接在阵前当着我的面就自刎了。”李濂领着大军一路向京城进发,沿途州县莫不望风而靡,只有博州刺史韩文远死守城池、硬生生地阻了李濂近一个月。
  陈昭在宫中接到前线战报时,并不知背后还牵扯了沈氏的事——可即便他当时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在叛军聚集之时申斥韩文远不成?
  陈昭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人。他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实在不善于在言语上安慰人,何况真要论起来,沈六娘的死与他脱不开干系。他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将李濂虚抱住,过了几息,在李濂后背上轻拍两下才放开。
  “多谢。我真没事,不用这样担心我。”李濂收下他这份善意,冲他一笑。虽然在陈昭看来,这笑容里不免添了些惨淡。
  陈昭抿了抿唇,他与李濂相识多年,如何会看不出眼前人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但既然李濂此刻不愿说实话,他也不便直接拆穿,只好问道:“要喝酒么?”
  “和你?”李濂挑眉看他,刚想答应就想到了什么,猛得摇头,“你胃好了么就敢喝酒?喝茶吧,我煎茶给你。”
  李濂守在茶炉旁,双手翻飞,动作灵巧,只是放调料的时候,恨不得一粒粒地放盐。
  陈昭看在眼里,眉头微蹙。他见李濂一直也不开口,一副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的样子,便劝解道:“与我说说吧。”
  “说什么?该说的刚才也都说了。”茶已经煎好,李濂提起水壶,将分出的头杯茶推给了陈昭。
  或许是想着在这里没必要顾忌什么,他又对着陈昭说:“我只是想她怎么就不多等几天,我明明能救她出来的……就算救不出来也有许多办法。可她偏偏就选了最决绝的一种,还当着我的面。那几天我一合上眼就能看见血溅了很高很远,溅到她身后韩文远的脸上。”
  陈昭静默地听着,等茶稍凉后他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果不其然,这茶淡得与白水也没什么差了。
  他啜了一小口就将茶杯放回,对面李濂还没停下来:“也就是韩文远是战死了。要是我破城的时候他还活着,我一个没忍住屠了博州城都是可能的。”
  “那你还给他的追封?”李濂谈起韩文远时,语气间都是藏不住的恨意。可即便这样,李濂依旧厚葬韩文远,谥昭烈、并加赠紫金光禄大夫、上柱国、忠勇侯,还当众称其为节义之士。
  “人死都死了,我就算是鞭尸也没用啊。”李濂低下头去看杯中的茶水,“该做的样子总还是要做的。”
  收拢人心的手段,陈昭能明白,纵使有不理解却也不好置评,只问他:“你还好么?”
  “我都说了我真没事,你怎么就不信呢?”李濂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说道,“之前我与六娘,更像是单纯的搭伙过日子。从成婚后,我大多数时候都征战在外,聚少离多两个人也没多亲近。
  “结果她突然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我就在想,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嫁与谁不好,怎么就被我给祸害了?”
  李濂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陈昭,垂眸笑道:“我方才有一句话说错了。六娘自刎之前,我想的是若实在救不出来,那便杀了她。”
  他忽然冷笑一声,用双手抵着额头:“这世上怎么就会有我这种人呢。”
  ————
 
 
第17章 
  “你又没做错,”过了许久,陈昭才开口,“换做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李濂抬起头,眼神中带了一丝迷茫:“怎么会没错?如今你这样安慰我,只不过是因为你与我关系更近罢了。若是换做六娘的亲眷来看……我甚至不敢将这些事说给我儿听。”李濂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再来一次,我应该也还会这样做——我只是后悔,后悔早些时候没有待她更好些。”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妻子,可他别无选择。即便他与沈六娘再亲近,亲近到非卿不可同生共死,难道在那种境况下他就能退了吗?他身后还有数十万将士,这些追随他的人,哪一个不是担着大逆的罪名,押上全族的身家性命与他谋划,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内眷而弃这些人不顾?一人与天下,本来就无法相提并论。
  “不说了,喝茶。”李濂换上了一副笑面,剪去灯台上燃尽的灯芯。一转头看见陈昭面前的杯子空了,又殷勤地替他添茶,“我煎的如何?”
  陈昭对上他亮闪闪的眼睛,知道他难得开心,便把扫兴的话在嘴边打了一个弯,只道:“还行吧。”
  “就还行啊?”李濂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从窗沿的缝隙里钻进屋子,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李濂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又重新关好,声音才小了些。
  陈昭又饮了一杯,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说出一句好喝来,只好道:“调料放得太少了,我喝不习惯。”
  “这还少?”李濂重新回了座位,一双凤眼瞪大了瞧着对面那人,惊奇道,“就我自己的时候,放得连这一半都没有。”
  陈昭皱眉,似是难以想象那样的味道,不解地问李濂:“那跟白水有什么区别?”
  “有茶味的。”李濂答得理所应当,面上一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都欣赏不来我的高雅品味的模样,端的是痛心疾首,“改天你尝一尝就知道了,我试过几次后就喜欢上了。”
  陈昭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李濂见他无意,也转了话头开始谈些琐碎杂事。
  等到添了三四次水后,他见陈昭把自己的外袍拽紧,又向火炉靠近了些,便提议道:“有些晚了,睡吧。”
  陈昭望了望外面的月色,也不再留他,只叮嘱道:“外面冷,你出去的时候多披一件外衣。”说罢,便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大氅递给李濂。
  李濂接过衣服对他道谢,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一只脚刚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与陈昭四目相对。他便对陈昭说:“郎君且收留我一晚吧,只要半张床就够了。”
  陈昭回头看了一眼床榻,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李濂既然开了这个口,他也不好拒绝,又想到李濂刚进屋时说的“孤枕难眠”,心一软便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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