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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无限流派)——江色暮

时间:2020-08-16 06:12:59  作者:江色暮
  虽然不是冬天,可井水依然很凉。村长老婆有一双很粗糙的手,为村长操持家务。她的丈夫频频出轨,她的婆婆也不为她说话。她艰难地住在这个家里,闹过凶过,最后化作沉默。
  她拧衣服。衣服被卷起来,上面水“哗啦啦”淌下。村长老婆坐在小矮凳上,两条腿岔开,不让水淋上裤子。
  盲目地、机械性地动作。
  如果此刻从高空俯瞰,会见无数个她,在做同样的事。她的人生囿于深山,囿于这样一个院落。
  程娟有些焦灼,一次次望向身后。墙壁在鼓噪,即将再度坍塌。村长老婆似乎听闻了什么声音,于是转头看向身后,脸上带着三分诧异七分疑惑。
  季寒川记起之前,宁宁起先曾用态度告诉自己:不能说。
  那次进入“膜”中院落,她的确见到了什么。
  从“不能说”到“前院什么都没有”,这说明一件事。
  ——她为什么要强调“前院”呢?
  因为在屋子里,在后院,依然有东西“不能说”。
  季寒川抬眼。堂屋通透,一下子见到后院,村长正从厨房中出来,手上拿着一把炒黄豆,扔进嘴巴。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叫:“春燕,你看好咱妈,我出去一趟。”
  村长老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沉默地“嗯”一声。
  村长走近,倒是主动找补,说:“我去村委会,和文德商量一些事。”
  季寒川侧头,见墙壁摇摇欲坠。他快步走进堂屋,看向西屋炕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
  外面天色将暮。
  这一回,季寒川清楚地看到。随着天色转暗,老太太的头像是被什么虚空中的东西砸开。她头破血流,倒在炕上。那个位置,恰好是墙边。她安静地消失。
  几乎只是眨眼功夫。
  季寒川听到漫山遍野猫叫。
  他叫程娟:“走。”
  这回直向中心。
  程娟不解:“为什么?”
  季寒川说:“里面的东西,是在我们进去的时候,才‘生成’的。”
  程娟困惑。
  季寒川心道: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之前经历已经很显然,在这片空间里,会出现五个NPC。其中村长老婆、方婶,这两个人是纯粹的“猎物”,只会一遍又一遍死亡——这大约说明,“外面”的方婶和村长老婆也只是普通NPC。如果玩家们需要,可以拖她们垫背。
  当然,季寒川不太需要。
  除了她们之外,村长是“猎人”,会攻击除了自己母亲以外所有的对象。
  老太太身份不明,但她不被儿子攻击。这并不能说明村长尚且保留理智、不去撕咬自己老娘,只能说,她会在夜幕降临的一瞬间“消失”,或说,死亡。
  程娟则是拿着“转换”牌。她起先也只是普通NPC,但一旦被村长杀死,就会以另一种方式醒来,成为这片空间内的顶级战力。如果遇到“正常”模式的程娟,还能将对方吞没,滋养自己。
  对季寒川来说,他要寻找的“剧情”,显然有一个必要人物:村长老婆。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NPC,但在村长得知母亲死亡、后续向其他人撒谎之中,村长老婆的存在不可或缺。
  但与“固定存在于某些院落中”的村长、老太太不同,村长老婆的存在,是在季寒川进入院子的时候,才被刷新出来,然后启动剧情。
  既然如此,反倒是“白棋”越少,遇到“正确剧情”的概率越大。
  他大致解释给程娟,程娟云里雾里。
  她抬起手,给季寒川看自己小指仍然扭曲的骨骼。
  季寒川眨了下眼睛。
  ——程娟是一个游戏生物。
  游戏生物的立场天然与玩家敌对。
  也就只有邵佑,会维护季寒川、照顾季寒川,不让他遇到危险。可即便是邵佑,在判断季寒川能够应对状况时,也不会出手。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关爱。
  但程娟呢?
  季寒川一直把游戏生物与普通NPC分开看待。对于后者,他会顺手捞。对前者,死在他手里的,从来不少。
  他有点遗憾,看着眼前女孩。
  之前那种做法,在外围游走、去尽量多的院落……对弄清当下机制的季寒川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可对程娟依然有意义。她需要那些尚未被“转换”的自己来滋养自身、恢复伤口。
  然而站在季寒川的立场上,程娟始终保持一部分破碎骨骼,始终身披枷锁,才是好事。
  与虎谋皮,总要确保老虎不会咬伤自己。
  他讲给程娟的时候,避重就轻,没有提起她的事。
  可小姑娘听出来,并且向季寒川发出质疑。
  季寒川无奈。他与村长打了很多场,对方血流如喷涌,溅在季寒川身上。平心而论,季寒川这会儿也算不上体面。
  他半身带血,没有回答程娟的问题,而是说:“‘她们’,”也就是其他那些程娟,或许对方婶与村长的关系无知无觉,或许已经有了模糊认识,或许被村长老婆劈头盖脸地骂过“不要脸的婊子妈养出的贱货”,“……遇到‘你’的时候,会消失。”
  程娟皱眉,纠正:“‘她们’只是‘回来’。”
  这种说法,让季寒川觉得很熟悉。
  会什么能“回来”?
  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从漫漫时间长河中割裂出的一个又一个片段。
  那些程娟都是程娟。只是不同时间中的程娟。
  她们“回来”,意味着季寒川眼前这个程娟一点点完善,变作真正的自己。
  季寒川心道:合着之前那个把村长开膛破腹的,还只是你的N分之一?
  换言之,被他杀掉的那些村长,也只是真正村长的一个个切片?
  唔,这倒是个糟糕消息。
  季寒川说:“那个老太太也是‘消失’。”
  程娟眼神一松,“啊,吴婆。”
  到底是小孩子,很快被季寒川带偏思绪。
  季寒川:“她‘消失’之后,会和你一样,回到一个‘本体’之中吗?”
  程娟陷入深深的纠结。
 
 
第207章 山里的
  山淮村, 晚九点。
  谷老师:“还是没找到韩川?”
  村长长长叹息,“外面还在下雨, 按说……唉。”
  谷老师皱眉。他下意识想说,韩川一直是个让人放心的学生,平时在学校里都很稳重,怎么到现在。
  可想到一半, 他倏忽觉得:对啊, 韩川在学校里, 是什么样子来着?
  这样念头一闪即逝。谷老师晃了晃脑袋, 没有在意。他重新问齐建明等人,“韩川那会儿到底怎么就出去了?你再说说?”
  吕和韵深呼吸,缓缓讲述:“那会儿我们在屋子里聊天呢。老师你还在睡,所以我们声音也不大。”说到中间那句, 他脸不红心不跳, “韩川在和方敏、良玉聊,说因为他女儿的事儿, 看到程娟, 总有点感同身受吧, 想给程娟留点东西。对,在这过程中呢,程娟过来敲了一次门,问我们中午吃什么。还是韩川和她搭话的, 说吃面就行。这边面食不是特色嘛, 。”
  谷老师皱眉, 说:“说重点。”
  吕和韵说:“主要是真没什么‘重点’……程娟走掉之后,韩川和她们两个又聊了几句之前的话题,”他朝两个女玩家抬了抬下巴,“之后就说,去厕所。然后一直没回来。”
  外面在下雨,玩家们过了许久才发觉不对。
  谷老师已经听过很多遍,但总是不甘心,想找出一点信息。
  他压低嗓音,问:“韩川真的没有提到别的?”
  玩家们斩钉截铁,“真的!”
  虽然是大白天,可毕竟是第三天。
  所以他们心中明白,韩川要么是被拉入某个单独空间,要么,是已经死了。
  可到底还要寻找。
  期间又出是非。之前同在山里失踪的人,程高兴,他提出,既然村子里翻来覆去都找不到,那学生娃没准儿是上山了。
  这话一出,村支书惊到。他在堂屋中吸着烟,看程高兴。程高兴的眼睛黑黝黝的,屋子里灯光落下来,却像是不能照入程高兴眼睛里。
  村支书后知后觉。
  村里青壮说来不过这么些人,眼下屋子里坐着的人里只有少数几个没在前几天上山、失踪,又在凌晨回归。此刻村支书看着眼前一张张面孔,听他们赞同程高兴的话,撺掇其他评估组的学生一起上山找寻同学。理由不堪一击,说那个叫“韩川”的学生娃一定对他的同学们更加熟悉。有评估组的人去,事半功倍。
  那一个个附和的人,村支书一一看去。全部、全部有黑黝黝的,光都照不进去的眼睛。
  村支书手指微微颤抖,猛吸了一口烟。旁边人拉他一把,问:“文德,你觉得呢?”
  村支书说:“外面在下雨,这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堂屋骤然陷入沉默。
  程高兴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下雨就下雨,万一那学生在山上遇到什么事儿了,因为咱们没有几时去,就折在上面。文德,你心里过意的去?”
  村支书咽了口唾沫,耳朵里浮起妻子之前的话。
  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村支书说:“唉,还是得看谷老师他们。”
  原本直直盯着他的视线偏了偏,陈程高兴认同村支书的看法:“对,得看谷老师的。”
  但若说谷老师还有三分犹豫,那其他玩家就是一口咬死,绝对不会在雨中深夜上山。
  至于韩川——玩家们厌烦,想:一个八成死了的人,为什么尸体还不出来?搞得人心惶惶。
  他们不答应,谷老师也顾念到自己的责任。又不是二战时期,要搭上八个人去拯救一个大兵瑞恩。那会儿要考虑民心因素,这会儿则是明显的上山有风险,韩川已经出事了,不能再折上其他人。
  再者说,此刻谷老师心中已经隐隐疑虑。
  他看着眼前村民们,想,韩川到底是个成年人了,真的会那么不稳重,直接自己去做什么事,然后消失吗?
  听其他学生说,他出门,到“失踪”,只不过一刻钟时间,这能走多远?
  谷老师有了些私下想法。
  村长和他确认:“谷老师,你的意思是,晚上不找了?”
  谷老师想了又想,艰难地点头。
  于是接下来,方敏和龚良玉回到方婶家。至于吕和韵,他在权衡。之前已经听说了半夜猫叫,留在这里显然有风险。可如果跟村支书回去,那到了晚上,就是自己一个人睡。
  村支书在外面叫他。吕和韵咬咬牙,想到程娟的怪异之处,村长半夜变成“猫”的猜测,到底和村支书离开了。
  路上,见村支书忧心忡忡。吕和韵问:“文德哥,怎么了?”
  村支书打着伞,回神,说:“没什么。”
  兴许只是他的错觉吧。
  村支书这么想。
  哪有那么多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大伙儿应该就是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学生,所以一时之间没有留意分寸。
  他慢慢放心。可到了家,村支书惊讶地发现,家里还多了一个人。
  是那个叫喜鹊的女人。她家离村支书家不远,只隔了几个房子。平日里,经常来和村支书的爱人说说话。
  此刻,她还带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是男娃,今年八岁,读二年级。
  之前也在上吴村上课,后来失踪,半夜和爸爸一起回家。
  村支书去问自己爱人,发生了什么。吕和韵冷眼旁观,眯了眯眼睛,心中微喜。
  如果这两个人要住下,那今晚,自己多半可以和村支书睡。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村支书是个很“正常”的NPC。
  村支书爱人:“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她男人好像怪怪的。”
  村支书“唔”了声,“这样。”
  村支书爱人:“喜鹊有点害怕,说今晚要不要到咱家住。”
  村支书:“她男人知道吗?”
  村支书爱人有点为难。看她这样子,村支书就知道,那男人不知道。
  他有点犹豫,低声说:“那人家待会儿见人不在,不得找过来?”
  村支书爱人坚定地:“我听喜鹊说了点她男人的事儿,真的不对劲。文德,我们不能……”
  村支书皱眉,想到刚刚在村长家,那些男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有点犹疑。摸着良心说,他也觉得那些人自下山之后就有些古怪。更别说是凌晨五点到家,这事儿从头到尾就不对劲。
  村支书问:“行吧,大不了待会儿她男人找过来,就说你们两个想谝谝闲传。但是,”他话锋一转,隐晦地看一眼被喜鹊搂在怀中的男孩,“文娃没什么吧?”
  村支书爱人一愣,“文娃怎么了?”
  村支书含糊道:“文娃可是和他爸一块儿回来的。”
  村支书爱人低低“嘶”了一声,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喜鹊。可喜鹊这会儿正带着孩子,小声和吕和韵说话。讲出的内容也见怪不怪,是让自家小孩好好和哥哥学习,以后也去山下读书。
  村支书爱人慢慢放心,说:“那是喜鹊家娃子。她都觉得她男人不对劲儿了,要是文娃也有不对,肯定能感觉出来吧?”
  村支书被说服了,“行。”
  两人遂考虑起晚上住宿如何安排。最终如吕和韵所想,他和村支书睡西屋的床,村支书爱人、喜鹊以及小男孩睡东屋烧炕。
  喜鹊的丈夫这晚并未找来。喜鹊却并不开心,反倒更加坚定地和村支书爱人道:“我就说了,他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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