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总招惹我兄弟,”简绍说,“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但是别想拉别人下水。”
应宗的眼神变了,他站起来,看着简绍。
“你说什么呢?”应宗有些不悦,“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做什么事了?我拉谁下什么水了?”
简绍就是想帮朋友解围,但他实在最笨,对方一逼问就哑口无言只能后退。
应宗见他不说话,笑了:“流言蜚语听多了吧?三人成虎知道吗?”
应宗说:“我是同性恋,怎么了?碍着谁了?哦,对,碍着你那个兄弟了。”
他拿起长椅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塞给了简绍:“给他的生日礼物,爱要不要,不要丢了随便。”
应宗走前对简绍说:“我是同性恋没错,但我没做过那种脏事,脏的是往我身上泼污水的人,恶心。”
简绍抱着盒子站在那里,看着应宗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解决”人家,结果怎么好像被人家“解决”了?
这应宗到底是怎么做到底气十足说出“我是同性恋”的?
胆子真大啊。
简绍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说应宗的闲话,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实在不算讨人喜欢,我行我素,不顾别人的感受。
他不知道这样算好还是算坏,但他觉得,既然濮颂秋明显对应宗是抗拒的,那应宗就应该识趣一点,离濮颂秋远点儿。
应宗已经走远,简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里的大盒子。
这是给濮颂秋的,简绍深知自己没有擅自处理的权利,只好抱着回了宿舍。
他一进去,先下意识瞄了一眼焦望雨,而焦望雨正在摆弄他的钥匙扣——濮颂秋送的那一个。
听见开门声,焦望雨回头看了过去。
简绍说:“濮哥,应宗给你的生日礼物。”
程尔闻讯立刻凑了过来:“什么啊?这么大一盒!”
焦望雨盯着那盒子看,也想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濮颂秋看了一眼,跟简绍道了谢,接过盒子放在了一边。
他没有打开的意思,其他人也不好催。
濮颂秋给应宗发了条信息,约对方在教学楼见面。
当濮颂秋抱着盒子出去的时候,焦望雨正在剪指甲,对方关门的瞬间,他不小心把手指甲给剪劈了,流了血。
放下指甲刀,翻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好。
简绍说:“刚才应宗跟我说他确实是同性恋。”
焦望雨低头贴创可贴,听到简绍的话,皱起了眉。
“真的假的?”程尔来了兴致,“我第一次见活的同性恋!”
简绍嫌弃地看他:“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我靠,真的牛逼。”程尔说,“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简绍说,“应宗说他没做过那种事。”
简绍沉默了一会儿,程尔在嘀咕什么他没听清,过了会儿他说:“不过话说回来,不清楚真相就随便传人家的八卦确实不好。”
程尔一怔,点了点头:“倒也是。”
焦望雨盯着手指上的创可贴看,他突然想起这个创可贴还是濮颂秋买的。
濮颂秋出门后,直接去了教学楼。
今天周日,教学楼没什么人,他找了个空教室,给应宗发了教室编号之后就坐在那里等着对方。
十月中旬,虽然阳光依旧好,温度却已经跟前阵子比不了。
裹着凉意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直直地吹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濮颂秋背上。
应宗来了,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聊聊。”濮颂秋看着他。
“行。”应宗笑了笑,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他走到濮颂秋身边:“我坐你旁边,不介意吧?”
濮颂秋迟疑了一下:“坐另一边。”
以前上学的时候,焦望雨坐在濮颂秋的左手边,后来这个位置就好像成为了焦望雨专属,濮颂秋永远把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留给焦望雨。
应宗不明白都是旁边的位置,左边跟右边有什么不同,但他今天不打算给濮颂秋添堵,也不打算再继续给自己添堵。
他听话地坐到了另一边。
“这是打算还给我?”应宗看着那个盒子。
盒子的包装是他亲手包的,里面的东西是他精心挑选的。
“谢谢。”濮颂秋今天不是来吵架的,也不是来对这个人冷嘲热讽的,他有些累了。
昨晚焦望雨睡着之后,濮颂秋其实一直没睡,坐在窗台抽了三根烟,吹了好久的冷风。
他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知道风是什么时候起的,别人在做梦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
他想了很多。
关于焦望雨,关于他自己,当然,也有关于应宗的事情。
他不喜欢应宗,也不同情应宗,可以说,他对应宗这个人没有任何感情和情绪,对方没能在他的世界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但是他打算尽快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纠缠。
“谢谢你的礼物,”濮颂秋说,“但我确实不能收。”
应宗看着桌上的盒子,磨了磨后槽牙。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应宗问。
濮颂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没有讨厌。”濮颂秋回答,“我没那么在意。”
应宗皱起了眉。
他突然笑了,看向濮颂秋:“你的意思是,我没那么重要,对于你来说,甚至不需要费力去讨厌,对吧?”
濮颂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应宗轻笑一声:“就是这么回事儿。”
他靠着椅背,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就是不服气。”应宗说,“我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濮颂秋看了他一眼。
“不过我大概也能明白,没人愿意跟我扯上关系。”应宗说,“你也听说那些事儿了吧?”
濮颂秋不说话,应宗一个人苦笑:“说我是同性恋,说我卖屁股。”
他笑着看向濮颂秋:“你知道他们怎么传的吗?他们说我一次一百块。操,老子的屁股那么金贵,别说一百了,那些歪瓜裂枣一千都别想碰我。”
濮颂秋皱起了眉。
应宗看他这个表情,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听不了这种话是吧?干干净净的乖宝宝,受不了这个。”
他趴在那里看濮颂秋:“也对,干干净净的乖宝宝就应该喜欢他的同类,比如说,焦望雨。”
濮颂秋看了他一眼。
“别掩饰了,我看得出来,你没必要否认。”应宗说,“真有意思,我遇到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把自己的性取向藏得死死的,生怕被人发现。我就不明白了,这事儿这么见得不人见不得光吗?同性恋究竟碍着谁了啊?”
濮颂秋很想说自己不是,他没喜欢过其他的同性,并不确定自己究竟算不是同性恋。
但这种话说出来,总听起来是矫情的狡辩,确实没必要。
应宗说:“行,你们都瞒着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瞒到什么时候。”
他站起来,把放在桌上的盒子拿起来珍惜地抱在怀里。
“不好玩了。”应宗说,“我跟你的游戏到此为止了,你放心,我以后都不烦你了。”
应宗抱着盒子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笑着对濮颂秋说:“本来还想教教你那种事儿怎么做,看起来现在也没机会了,不过,你要是一直这么瞒着,搞不好一辈子也没机会做那种事儿。”
他笑得很放肆:“我不是卖的,但以后你要是想试试,来找我也行。”
他的手指勾着盒子上打成蝴蝶结的银色丝带,笑盈盈地说:“濮颂秋,你最好一直瞒着,你们所有人都最好别让别人知道,你们也是同性恋。再见。”
他说完,转身出去,走出了教学楼。
濮颂秋起身的时候,看向窗外,看见应宗把那个盒子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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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自从濮颂秋出去,宿舍里两个人都坐立不安。
一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焦虑的焦望雨,一个是知道濮颂秋秘密的简绍。
简绍答应过帮濮颂秋保守秘密,他说到做到,另外也清楚,身为朋友,其实有些事情也不能管太多,但不管怎么说,就算忽略关于应宗的那些风言风语,那个人本身的性格也有点儿问题,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简绍瞄了一眼焦望雨,很担心濮颂秋会因为得不到焦望雨而跟应宗发生点儿什么。
小说里这种套路不少的。
焦望雨十一假期回家,他爸给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原本几个人商量着最近找时间把网办了,但是一直拖到现在。
他坐在那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打开电脑胡乱点着,没联网,什么都做不了,索性打开电脑自带的小游戏玩了起来。
简绍转头看看焦望雨,然后装作不经意,说了句:“哎,你们说濮哥拿着那东西出去,是不是找应宗去了啊?”
焦望雨握着鼠标的手一滞,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但是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倒是程尔,一边跟人发短信一边吃着零食:“是去还礼物了吧。”
说完,程尔撇撇嘴:“那个应宗到底真的假的啊?我应该去打听打听。”
他咬了一口薯片:“万一真是同性恋,看上咱们濮哥了,你们说我是助攻还是劝分?”
焦望雨皱起了眉。
简绍瞪他,“啧”了一声:“助攻个头。”
程尔什么都不知道,但脑补的功力一级棒。
他盘腿坐在椅子上,吃着薯片编排着濮颂秋跟应宗。
程尔说:“据我观察,应宗应该是那种浪受。”
简绍看了一眼焦望雨,对方依旧盯着电脑,一动不动,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简绍想让程尔别说了,但刚一张嘴还没说话呢,程尔已经抢了先。
“濮哥这种,啧啧,极品。”
焦望雨回头看他:“为什么?”
他一发问,简绍先惊讶了,心说:这是好奇了?也想搞搞同性恋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尔依旧在吃着他的可比克薯片,并且十分认真地根据自己看小说得来的“经验”对濮颂秋跟应宗的关系进行着分析。
“你想啊,”程尔转过来,很认真地给焦望雨解释,“濮哥,人帅个儿又高,赏心悦目的同时,那体力看着也好。”
他一说到体力,焦望雨微微蹙了眉,同时还红了耳朵尖。
“程尔,”简绍吐槽他,“下流了啊。”
“我说什么了就下流了?是你思想太肮脏!”程尔说,“我说体力好,意思是能一起健身,你有意见吗?”
简绍翻了个白眼:“健个头的身,你想什么呢,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
程尔嘿嘿笑,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不过说真的,我倒是不怎么想萌这对儿CP,”程尔说,“浪受虽然好嗑,但濮哥太纯,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简绍快听不下去了,他估摸着濮颂秋要是知道程尔这么给他编故事,能直接把程尔脑袋揪下来。
“但话说回来,我可以肯定,那个应宗就是看上咱家老濮了。”
焦望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程尔的话让他觉得不安,因为很显然,濮颂秋对应宗是抗拒的,不愿意被对方纠缠,焦望雨认为应宗是自己招惹来的,是他给濮颂秋添了麻烦。
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不能言明的心结。
程尔吃完最后一片薯片,拿着袋子,仰头把里面的碎渣倒进嘴里,结果动作太大,碎薯片洒了一脸。
他扒拉干净自己的脸说:“濮哥一看就直,应宗没戏。”
简绍正喝水,听见他这么说,差点儿就呛着。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你都知道?”简绍回头,问程尔。
“兄弟我这双眼睛你知道叫什么吗?”程尔说,“火眼金睛!当初跟孙悟空学艺,没少交学费。”
“操。”简绍翻了个白眼,嫌弃地笑他。
这俩人在这边说笑,焦望雨自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心里乱得像是毛线团。
他看了一眼濮颂秋的位置,对方把自己送的水杯摆在桌面的书堆旁,下面压了一张纸条,焦望雨知道,那是当时他写给濮颂秋的。
濮颂秋是个细心的人,细心又温柔。
应宗喜欢,焦望雨一点都不意外。
只不过……
焦望雨盯着水杯看:真的是喜欢吗?应宗真的也是……同性恋?
焦望雨突然生起一种好奇心,很想找应宗聊聊,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但想一窥对方的世界。
他开始想知道同性恋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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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宗走后,濮颂秋没有立刻回宿舍,他一个人在教室坐了好久。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他跟风。
他回想着应宗的话——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瞒到什么时候。
瞒到什么时候?
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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