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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之歌(近代现代)——秦三见

时间:2020-08-18 17:12:16  作者:秦三见
  海枯石烂。
  只要焦望雨不说自己也喜欢同性,他就一天不能透露任何关于爱的信息。
  敢爱不敢当,这说起来难免有些丢人,但没办法,濮颂秋实在不想成为对方的负担。
  就这样吧,瞒着,藏着掖着,做对方最好的朋友。
  陪着焦望雨度过大学四年,看着对方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或许往后,还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成家立业,看着珍惜却不敢伸手去触碰的这个人挽着别人的手站在礼堂说着新婚感言。
  或许到那个时候,他对焦望雨的感情已经干涸了,像是死在沙漠中的蛇,欲望惨死在了没有希望的等待中。
  但也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依旧在偷偷爱着焦望雨,不过没关系,他的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对方快活。
  他会祝福,会在对方的婚礼上真心实意地希望那对新人终生幸福,然后临走前,偷走一支婚礼的玫瑰,带回家,精心守护。
  他能做的,会做的,也就这些了。
  一阵凉风吹进来,吹得濮颂秋后颈冰凉。
  他抬手揉了揉脖子,站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瞒到什么时候。”
  应宗的这句话不停地在濮颂秋耳边盘旋,抬手挥也挥不去,令人心烦。
  他从教学楼出来,并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更有压力。
  他绕到教学楼后面鲜有人去的小树林,坐在长椅上,点了支烟。
  面前是学校里那条细窄的小湖,周围是被风吹得落叶纷飞的树,他晒着秋日的太阳,抽着不解愁绪的烟。
  濮颂秋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一包烟已经只剩下一根,也没意识到眼前的云已经变换了无数朵。
  他在这里坐了多久,还是这通电话提醒的他。
  三个多小时,竟然就这么无意识地过去了。
  电话是焦望雨打来的,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濮颂秋下意识想答应,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永远无条件和焦望雨站在一起。
  他很清楚,名义上他是“不求回报地对对方好”,实际上,他就是有所图有所求。
  看似是他在陪伴焦望雨,实际上,是他在贪图对方的陪伴。
  “你们吃吧。”濮颂秋说,“我晚上……约了别人。”
  焦望雨愣住了,他站在走廊看着一片黄色的叶子落在窗台,就好像自己的心也飘飘摇摇落在了地上,还裹了一层灰。
  晚上约了别人?
  应宗吗?
  焦望雨没问,只是回复了一句:“好。”
  濮颂秋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失落,但这是他们都必须面对的。
  濮颂秋依旧愿意做守着焦望雨的那个人,但是,他不能再给自己希望了。
  跟焦望雨走得越近,他就越危险,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必须的。
  挂了电话,濮颂秋依旧在这里坐着,背对着教学楼,身后就是一楼大厅巨大的落地窗。
  没有人经过,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写不完的关于青春里最不可告人的一段爱情故事。
  而另一边的焦望雨攥着手机,看着窗外发呆。
  简绍出来上厕所,看了他一眼。
  “干吗呢?”
  “吹吹风。”焦望雨转头看他,“绍哥,有烟吗?”
  简绍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焦望雨笑笑:“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简绍看他奇怪,但急着上厕所,没问太多,跑走了。
  焦望雨深呼吸,关上走廊的窗户下了楼。
  他去了学校的超市,买了包烟。
  五块钱一包的白色软包白沙,跟濮颂秋抽的是同一款。
  他拿着烟往外走,突然想起没买打火机,于是又转身回去。
  焦望雨买完,放进口袋,一个人朝着体育场走。
  军训结束之后的体育场再也没有当初那么热闹,傍晚时分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和踢完球准备去吃饭的人。
  他坐在看台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第一次自己买烟,甚至半天才找到开口在哪里。
  他撕开包装,手法有些生涩地抽出一根烟。
  他的手指轻轻地蹭着细长的烟杆,稍一用力,烟折了一下,但还没断。
  焦望雨回忆着濮颂秋之前抽烟的样子,将烟叼在嘴里,掏出了打火机。
  点烟的过程显得他很笨拙,抽的第一口烟就让他眉头锁得更紧。
  焦望雨含着一口烟,看着前方,然后慢慢地吐出烟雾,一点一点,往外吐。
  他看着前方,突然就在想:我究竟是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心情这么差?
  他想到了应宗。
  想到了濮颂秋。
  想到了此刻那两个人或许正坐在一起吃饭,为濮颂秋庆祝已经过去了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1 07:53:07~2020-07-12 08:0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猜 2个;火火的鱼、项北、孤帆云外树、首夏犹清和、清明雨上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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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焦望雨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边摸索着往看台下面走,一边后悔。
  夜盲症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偶尔会忘了在天黑前回到安全的角落。
  焦望雨有些懊恼,心情更差了。
  他死死地抓着看台的扶手,试探着往下走,体育场本来灯就少,所有的灯都是朝着球场的,看台一片昏暗。
  常年没什么人清理的看台扶手全都是灰尘,焦望雨咬着牙抹黑往下走,明显感觉到手心全是脏污。
  他很烦,脑子一片乱。
  脚下不知道突然踩了什么东西,硌得慌,他皱眉,踢开,然后继续往下走。
  越走心里越焦躁,他想起濮颂秋,对方之前提醒他要随身带手电。
  焦望雨走到一半,停住了,他需要休息一下,否则下台阶没让他怎么样,这糟糕的情绪能毁了他。
  坐在这里发呆的几个小时,他什么都没想清楚,到后来几乎就是在放空,然后眼睁睁看着蓝天变成粉橘色,再眼睁睁看着它变暗。
  一直以来焦望雨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笨,但在今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他更笨的人了,连自己是谁、应该往哪里去都搞不清楚。
  手心脏兮兮的,他猛然想起自己口袋里有湿巾。
  掏出来,撕开包装,使劲儿擦手,然后垫着湿巾重新握住扶手,一点点继续往下蹭。
  为什么要爬这么高?
  就算坐在最上面,也看不清自己的人生。
  焦望雨叹气,皱着眉埋怨自己。
  手机响了,铃声是他昨天特意换的一首歌。
  李宗盛的《漂洋过海来看你》。
  黑咕隆咚的体育场看台,焦望雨停下脚步,竟然呆呆地听了好一会儿歌然后才想起来接电话。
  来电人是濮颂秋,看见手机屏幕显示的人名时,他突然就紧张起来。
  就好像自己偷看人家被抓到,偷偷喜欢人家被发现。
  明明没有。
  焦望雨并不觉得自己有喜欢濮颂秋。
  他没有喜欢任何人,他只是不小心对同性会有多一点的好奇。
  他使劲儿搓了一下眉心,骂自己是个傻逼。
  接起电话,濮颂秋问:“你在哪?”
  “怎么了?”
  对面很安静,是已经吃完晚饭回宿舍了?还是他们又去了其他的地方?
  “没事,”濮颂秋坐在宿舍,程尔跟简绍都出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外面已经黑了,焦望雨还没回来,之前他陪焦望雨一起买的小手电被放在桌子上,他发现后有些担心,“看你手电在宿舍,天黑了。”
  天黑了。
  担心你没带手电,不方便。
  担心你不方便的时候,没人帮你探路。
  担心没人帮你探路,你自己遇到什么意外。
  所以,就算不想再离你太近,却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给你。
  濮颂秋盯着对面桌子上的小手电说:“你没问题吧?”
  焦望雨突然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哽住了,濮颂秋的问话像是什么呢?
  像是刚好扎在心上的一根针。
  “没问题。”焦望雨说,“我有朋友在。”
  濮颂秋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轻声说:“那就好,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手机变成忙音,焦望雨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过了会儿,他重新把电话拨了回去,打给了濮颂秋。
  “你在哪啊?”焦望雨压抑着情绪问。
  “宿舍。”濮颂秋有些意外,“怎么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拿起了钥匙。
  “我在体育场。”焦望雨说,“看台上,一个人。”
  濮颂秋立刻出门,差点撞到了回来的程尔:“等我。”
  程尔疑惑地看着他,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那人已经跑走了。
  “火急火燎的,干吗去啊?”程尔嘀咕了一句,进屋了。
  濮颂秋一路跑到体育场,偌大的体育场只有几个人在踢球,他进来后,望向四周的看台,找了半天,终于在主席台旁边看到了焦望雨。
  焦望雨站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身影,像是雨天被人遗弃的一把破了洞的伞。
  濮颂秋赶紧朝着他的方向跑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决定还是太愚蠢。
  他根本做不到疏远焦望雨。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朝夕相处,他怎么可能对对方的一切视而不见?
  不可能的。
  至少他狠不下这个心。
  濮颂秋到了看台下面,迈着大步上去,直到站在焦望雨面前才开口说话。
  “为什么骗我?”濮颂秋问,“你朋友呢?”
  焦望雨笑了:“没有朋友,就我一个人。”
  焦望雨看不清周围,却能看清面前的人。
  他说:“我本来是不想麻烦你。”
  濮颂秋盯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是约了人么,”焦望雨说,“怕打扰你们。”
  他的话让濮颂秋心里不是滋味,迟疑了一下,认输似的说:“我也骗你了。”
  “什么?”
  “我没约人。”濮颂秋停顿了一下说,“我一个人在教室。”
  焦望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所以说,咱们俩彼此彼此。”
  见他笑了,濮颂秋揪着的心也放松起来。
  十八九岁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把心事藏在树荫下、乌云后,不想说,不敢说,只能跟自己演对手戏,把自己折腾得失魂落魄。
  他们没有质问彼此为什么要说谎,因为生怕对方也要追究自己说谎的责任。
  两个人,都没法坦诚地把心事掏出来给对方一一解析,不过也怪不得他们,因为连他们自己也常常不知所措。
  濮颂秋站在下面一级台阶,微微仰头看着焦望雨,他看到面前的人微微皱着眉头,风把刘海吹得散乱,对方手里还攥着一张脏了的湿巾,卫衣外套的口袋,露出了一小截烟盒。
  濮颂秋有些意外,他不知道焦望雨什么时候买了烟,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
  跟谁学的?
  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抽烟?
  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要聊聊?
  濮颂秋想问,但说到底,他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确实,他恨不得把焦望雨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给别人看、不给别人碰,别人多问一句都不行,他要这个人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浑身上下都烙下自己的痕迹,证明这是他的归属。
  但那只是过分的渴望,必须被压抑被克制,焦望雨不是他的,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至于将来,濮颂秋也没那个信心和期待。
  所以,他不问。
  他给焦望雨足够的空间,也给自己喘息的可能。
  问太多,万一得来一句“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怎么办?虽然他觉得焦望雨不会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来,但难保对方心里不会厌烦他。
  还是保持冷静。
  爱要克制。
  见不得人的爱更要克制。
  濮颂秋伸出手:“走吧,回宿舍。”
  说来也是奇怪,就这么一个动作,简单到只要功能健全,每个人都做得出来的动作,却让焦望雨风筝一样飘摇的心突然就有了着落。
  漫无目的、茫然无措的一场飞行终于可以降落,降落在濮颂秋向他摊开的手心里。
  他下意识想去握对方的手,但在最后关头清醒,抓住了濮颂秋的手腕。
  他握得很用力,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对方那里,听着濮颂秋的指示,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下了看台。
  “天开始冷了。”焦望雨说。
  “嗯。”
  “是不是冬天快到了?”
  “还得一阵子吧。”
  “我总觉得明天就会下雪。”
  濮颂秋轻声笑了笑:“才十月中旬。”
  焦望雨也跟着他笑。
  “说的也是。”焦望雨说,“那我觉得明天会下雨。”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人不多,在路灯光线明亮的地方焦望雨也没放开濮颂秋的手腕。
  路人怎么看,焦望雨看不到,濮颂秋不在意,走在微凉的夜里,他们不关心任何人,只沐浴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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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望雨觉得自己大概有预言的天赋,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里,见证了一张雨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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