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学乖了,不吵不闹的样子,着实有点让人窝心。
因为记挂着傅宁,他又有心回家和小傻子重新聊聊,不打算再那样苛刻限制傅宁的活动,当天便提前下班。
可是他刚从公司回来,推开家门进来的那一瞬间——
“傅宁,你又在干什么!”饱含怒火的呵斥倏尔响起,正坐在客厅地板上的傅宁被吓得瞬间弹跳起来。
“哇!灰灰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傅宁抓了一手的花瓣,客厅大片的地方,都被花花草草铺满,那只一向不受柳岑徽喜欢的肥猫,正在花草上撒欢儿打滚。
然而任凭柳岑徽如何打量傅宁,看他脸上的表情,也多是惊讶大过惧怕。
甚至他看着傅宁熟练用脚收拢地上花瓣的样子......
柳岑徽脸一沉:“告诉我,你这样闹多长时间了?”
第43章 是送给灰灰的花呀
傅宁嗫嚅许久:“就、就今天......”
“几天?”柳岑徽的脸色更阴沉了。
傅宁被吓得一把丢掉手里的全部花瓣,悄悄后退几步,低头说道:“......两天。”
“最后一遍,几天?”
“三天三天,真的是三天,没有再多了!”傅宁抬头,使劲摇着脑袋,“真的只有三天。”
“所以这三天,你每天都是等我离开就在家里瞎折腾?”柳岑徽冷笑,“傅宁,你可真是好样子,脑袋瓜这么好使,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傅宁没听出他话语中的反讽,只觉得被灰灰夸了“脑袋好使”。
他不明白,为什么灰灰看上去在生气,还能夸奖他,可并不妨碍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谢谢灰灰,宁宁脑袋瓜一点点好使。”
“呵!”柳岑徽气极反笑,正准备说什么,只见不远处陈伯小跑过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少爷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陈伯也很是惊讶,转头看看满地的碎花,一拍脑门很是懊恼,“看我,没来得及收拾,少爷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我这就找人来收拾!”
这话一出,柳岑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全家人都知道傅宁在家里干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傻子似的被瞒在鼓里。
人前训子,背后训妻。
柳岑徽并不多说,冷冷地看了傅宁一眼:“跟上。”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去往卧室。
他已经想好了,今天傅宁要是给不出一个让他信服的解释,那便别怪他无情......
等到傅宁跟进来,柳岑徽反手把门摔上,房门紧紧闭合的声音咣咣作响。
傅宁就是再怎么迟钝,也该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灰灰......”
“别说话!”柳岑徽呵斥,“傅宁啊傅宁,这就是你说的好好听话,听话到把客厅搞得一团糟是吗?”
他气急了,开始口不择言:“你说说你能干什么?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着听话,为什么没过几天就违规?”
“我、我不是......”傅宁有点慌。
“不是什么?”柳岑徽不理会,“若是你今天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你就想想怎么受罚吧!”
“有解释,有解释的......”傅宁说的越来越急,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花,“宁宁不是故意的,是要给灰灰做礼物......宁宁受罚,可你要收下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绕过柳岑徽,几步跑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一面白色纸板。
柳岑徽这时才发现房间里多出来的东西。
只见那面白色纸板上,红艳的玫瑰花瓣铺满整张纸板,边边角角的地方则是用黄白亮色的小花点缀。
但排除这些不谈,最能吸引柳岑徽视线的,无疑是花瓣最中间的一行字:给最好的灰灰。
“是送给灰灰的花呀!”傅宁抹着眼泪,“龚老师说可以做粘贴画送给喜欢的人,我、我就想给你花花嘛!”
他将床头柜上的白色纸板抓起来,胡乱往柳岑徽身上推:“你生气了......生气也要收着,宁宁粘了好多天,是玫瑰花瓣,还有好看的小花,你要收着。”
傅宁见柳岑徽一直没有动作,眼泪掉的更凶了:“呜呜你干嘛不要啊,灰灰你收下他好不好,收下......”
“我怕你不高兴,是问了陈伯才在客厅摘花瓣的,每次你回来之前都会收拾干净,不让你生气呀。”傅宁往前一扑,跪坐在柳岑徽脚边。
他仰着脖子,泪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遂不见踪迹。
又是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
柳岑徽有点烦躁,甩了甩手,然而等他将那面纸板接过来的时候,动作时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看他把纸板收下,傅宁破涕为笑:“灰灰收下了。”
他说:“龚老师说玫瑰花是给喜欢的人的,宁宁最喜欢灰灰,都给你!”
他抱住柳岑徽的大腿,低头在上面蹭干净眼泪,很快又抬头咧嘴笑。
他这又哭又笑的样子着实算不上多好看,可柳岑徽的怒火还是在这一来一往中渐渐褪去了。
刚刚收下人家的礼物,柳岑徽再没有理由发火,甚至想起刚才对傅宁的责骂,他有几分不好意思。
“好了,睡吧,有什么事睡醒再说。”柳岑徽说道,不由分说地让傅宁脱鞋上床。
他完全不去想,现在这种近黄昏的时间睡觉,先不说能不能睡着,就是睡了,晚上又该干什么?
总归是他暂时没办法面对傅宁,更没办法面对那份不掺杂质的讨好。
傅宁现在可不敢忤逆柳岑徽,他老老实实地点头爬上床,抖开小被子盖好,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软糯地道一声:“宁宁睡了。”
“嗯。”柳岑徽低声应着,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傅宁的脑门,“睡吧。”
放在胳膊上的大手让傅宁略有安心,他眼角还带着泪花,很快就沉沉睡过去了。
柳岑徽在床边看了他许久,余光难以避免的看到那张用新鲜花瓣粘贴出的花束。
良久之后,他转动轮椅出去,却是难得良心发现,不一会儿把小白抱了进来,又将小猫放到傅宁手边,这才真的退出去。
而此时,陈伯已经在卧室外等了他许久。
“少爷呀,我们也聊聊吧?”陈伯问着,自动跟上柳岑徽的行程。
柳岑徽不置可否,任由陈伯跟进书房,最终停在他面前:“您有话直说。”
陈伯停顿片刻,最终还是开门见山:“少爷呀,你说你跟宁少爷较什么真,小孩子贪玩,这不是很常见的吗?”
“他还是小孩子吗?”柳岑徽嗤笑。
“怎么就不是了!”陈伯一瞪眼,很是不能理解,“宁少爷是什么情况,难道少爷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小孩子脾性,爱玩爱闹,再正常不过了。”
柳岑徽被他说得一噎,想想傅宁的脑子,也确实跟几岁小孩没什么区别。
可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苛求:“那又怎么了?是孩子就能胡闹了吗?”
陈伯哭笑不得:“我的好少爷哟!你不能拿你自己做例子要求别人呀,少爷你看柳家那些子侄,十多岁的时候,哪个不是翻天覆地的主儿?又有多少人从小就在外面胡作非为,欺凌同学辱骂尊长,闯了祸全靠家人收拾烂摊子!”
“宁少爷也就是在家里闹了一点,可就算是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也是很听话了。”陈伯说道,“少爷你想想,宁少爷什么时候不听话过?在家里除了跑跑跳跳,又何曾做过出格的事?“
看到柳岑徽面上的挣扎,陈伯再接再厉:“少爷若是觉得宁少爷把家里弄乱不好,可家里养着那么多佣人,他们是用来干什么的?之前少爷你管着宁少爷,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少爷你听我一句劝,今天这事儿,少爷可真是骂错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惹得宁少爷哭哭啼啼!”
陈伯话音落下,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柳岑徽思考。
窗外落日的余晖倾洒下来,金灿灿的阳光给窗棂镀上一层亮色。
不知何时,陈伯悄声退出去了,只留下柳岑徽一人静默沉思。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伯的话倒是有点点醒了他。
柳岑徽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来,傅宁就该一直乖乖巧巧的,不乱跑不乱动,像个花瓶一样,待在家里赏心悦目就够了。
明明......明明他之前最是欢喜傅宁的生机灵动,却还是莫名其妙变得,不想看见小傻子叽叽喳喳。
陈伯说得没错,傅宁就是小孩子心性,可比起别人家的小孩儿,他简直再乖巧不过了。
柳岑徽今天发了大火,谁想追根溯源,傅宁还是为了他才折腾那些花瓣。
此刻他沉下心来想,眼前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乱跑乱跳有危险,那就把家里所有的安全隐患都消除就是。
睡觉乱动不听话,夫夫间的闺阁秘事,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要是哪天傅宁不跟他亲近了,柳岑徽才是真该担心。
至于被傅宁亲近过度的小猫......这个问题不能商量,就是不许上饭桌不许上床!
柳岑徽心想,他还没被抱着吃过饭,凭什么被一只猫先占去?
想到傅宁抓着猫爪跟他作揖的样子,柳岑徽脸上出现一丝微笑。
想明白这些,柳岑徽才惊觉,前一段时间他给傅宁定下的一大推规矩,仔细算来有多么的不可理喻。
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竭力把傅宁打造成一个依他所愿的样子。
能哭能笑,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会一点高雅的手艺,带出去羡煞旁人的乖巧娇妻,唯独缺了那些......最珍贵的稚子天性。
叹息声在书房中响起,又很快散去。
咕噜噜的轮椅划过地板,一路驶向卧室,柳岑徽知道,等他推开卧室的门,一大一小两只猫儿,都在那里的床上等着他呢......
第44章 喜当妈
然而虽然柳岑徽想开了,傅宁到底是被他吓到了。
那天晚上,柳岑徽郑重地向傅宁道了歉,许是实在抹不开面子,又转言道:“不是我对你凶,只是宁宁你想想,你要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照顾小白呢?”
“之前你不是还说要照顾我吗?可你总是让我担心,怎么能放心让你照顾?”
傅宁也不管听懂没听懂,只管连连点头:“对对,灰灰说的都对,宁宁听话!”
他的肯定让柳岑徽十分受用,却也越发愧疚,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对傅宁发火。
作为补偿,他又临时让佣人去外面买了好吃的小甜点,亲手喂给傅宁,让小傻子吃的满嘴奶油。
白皑皑的一圈,和傅宁红透透的嘴唇相呼应着,不可避免地让柳岑徽眸子暗了暗,轻咳两声偏过头。
然而柳岑徽没想到的是,当天的温情,却造就了日后许多天的隐患——
一连许多天,再不见傅宁在家里跑闹,甚至见了柳岑徽,都只敢低着脑袋抱着猫儿,畏畏缩缩地待在一边。
傅宁太乖了些,尤其是他怯怯的目光,让别人看了阵阵心疼。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陈伯面对自家少爷时越发不善的目光,那里面的谴责和嫌弃意味,简直不加掩饰。
柳岑徽自知理亏,也只能老实受着,同时他也难免头疼。
问:家里小崽子训怕了要怎么哄?
这个问题被他问了一圈,上至秘书办下至家里和善的佣人,最后还是从高明轩那里得来一个不怎么靠谱的建议。
忽略高明轩前仰后合的嘲笑不提,只记得他说:“小嫂子最喜欢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呗!”
“你看看我,外面养的小情人儿们生气了,买个包包送只口红,再不行了酒店来一炮,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柳岑徽仔细想了想,傅宁虽然已经成年,可心里年纪还是让人犹豫,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便算了。
可要是问傅宁最喜欢的......傅宁最喜欢的不就是他吗?
把自己送出去可好?
他将这个问题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可行。
陪着傅宁玩玩玩具,适当地送出个晚安吻,又或者是夸夸小傻子,给点小奖品......诸多种种,不一而足。
柳岑徽蓦然发觉,原来哄人也不难呀,尤其是像他这样优秀的成功男人,定能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傅宁多次说出的“最喜欢灰灰了”给他莫大自信,一切就绪,只差柳岑徽付诸实践。
奈何天时地利不配合,柳岑徽的哄人大计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手脚,在接连两三天晚归后,他到底没逃过出差的命运。
这天晚饭前,柳岑徽把傅宁拉到身侧,几经思考,还是选择把傅宁留在家中。
“我有点事情要出差,大概四五天才能回来,要去国外,怕你受不了颠簸,这次就不带宁宁去了。”
可是就在他话音刚落,傅宁的眼睛倏地瞪圆了,他猛地蹲下来,熟练地抱住柳岑徽大腿:“灰灰是不要宁宁了吗!”
“不是不要宁宁。”柳岑徽说,“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一个玩字顺利转移了傅宁的注意力,他仰着脑袋愣了愣:“去哪里玩呀?”还是抱紧柳岑徽不撒手。
“城南新开了一家游乐场,带你去那里行吗?还是宁宁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宁宁想去有灰灰的地方。”傅宁用毛茸茸的脑袋在柳岑徽脖间蹭了又蹭,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嘟喃出声,“你不要走好吗?”
柳岑徽耐心地跟他讲道理:“不是走,是出差,几天就回来,宁宁跟老师上几天课,等你学会写作文我就回来了。”
“写作文啊......”傅宁想了好久,这才想起来作文是个什么东西。
片刻过去,傅宁最后不死心地问道:“真的要出差吗?”
“真的要出差,不然怎么赚钱养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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