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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他一剑太温柔(玄幻灵异)——不是红糖

时间:2020-08-21 09:38:00  作者:不是红糖
  裴谨受不住他这套,表情和语气立马便软下来:“见就见吧,快点见完我们去游船。”
  “嗯!”
  宋杳杳很快就出来了,远远见着白决,眼眶就红了:“师弟。”
  “杳杳师姐。”白决笑的甜似蜜糖,“我来看你啦。”
  宋杳杳偏过头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笑着迎上来,上下打量他一遍,拍拍他的胳膊:“小师弟,你怎么越长越小了。”
  “师姐才是容颜永驻,三十年不见,还是那么好看。”
  “就你嘴巴甜。”宋杳杳点了下他脑门。
  白决一个劲笑。
  宋杳杳这才看向裴谨,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到一起,同时撇开了视线:“哼。”
  白决汗颜。
  宋杳杳拉住白决的手:“你才来广陵么?有没有看到街上已经打扮起来了?明天就是春歌宴,师姐带你好好玩!对了,有没有住处?我们宗都是女弟子,否则师姐就收留你了,外面住不习惯的话师姐在广陵有认识住在当地的散修,可以留宿一段时间。”
  “师姐你就别替我操心啦。”白决按住她的胳膊,“我们住客栈就可以了。”
  “那盘缠够吗?”
  “不劳你费心,够得很。”这句是裴谨答的。
  白决暗中踹了他一脚:“师姐,你课业多吗?我就是来看看你的,用不着特意挤出时间带我玩,我和裴……裴听遥,自己肯定也能找到好玩的。”
  “不多!春歌宴是广陵的大盛会,我们宗门的修士也都放假的,你来的正是时候,师姐说什么也要带你好好游玩广陵,好玩的好找,好吃的可不好找喔?”
  一听说好吃的白决眼睛就亮了:“那就拜托师姐了!”
  裴谨又满脸丧气地动了动嘴皮,不知道是不是在无声骂人。
  *
  第二天一大早白决就拉着裴谨兴奋地上了街,但街上冷冷清清,让人失望,还以为春歌宴也就这么回事。
  到了正午,人陆陆续续多了些,终于有节日气氛了,和宋杳杳碰了头,被带着去当地最富丽的一家酒楼用了餐。
  广陵美事偏甜腻,裴谨吃不惯,白决开心的要死。
  裴谨看他像只饕餮,无语道:“你以前在中洲是北方人吧?北方的食物不是咸辣居多吗?你是个假北人吧。”
  白决白眼回敬:“你还是个假南人呢,崖岛的吃食不也清甜居多?”
  裴谨道:“修士不吃那些。”
  “啊——”白决叫他张嘴,把一粒甜蝦仁喂到他嘴里,“要懂得享福呀,修士大人。”
  “是挺享福呀,还要人喂。”宋杳杳在一旁冷言冷语。
  裴谨闻言嘴角一勾,主动凑过头去叼走了白决筷子上新的一粒花生米,白决忍俊不禁,干脆和他你一筷我一筷互喂起来。
  宋杳杳“啪”地撂下筷子:“我吃饱了!结账!”
  最后账是裴谨结的,虽然宋杳杳说要请,但被气到以后又狂点了几道最贵的菜打包,然后使出激将大法。
  裴谨也没怎么被激,就淡淡对白决说一句:“你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来。”
  然后掏了银子。
  宋杳杳顿时感觉自己像个蹭饭的。
  暮色降临时,白决才彻底意识到一座小小广陵城能容纳多少万人,不止当地的居民,其他各地的修士也都来了。
  白决也算知道为什么白天没什么人了,都在家里胭脂涂粉的打扮吧?夜里街上全是秾丽华美的男男女女,画上时世妆,带着乐器或是灵宠,有的还给灵宠也剪裁了华裳。乐伎们同样换上了他们最奢侈的节日衣裳,在脸上用笔涂画了精细的纹绘,光是头上戴的配饰折算成金银,就能买下白决全身家当。
  集市贯穿了整条主街,最中间用木板搭建起了临时的歌台,广陵乐宗的女修还会在那里献舞。
  宋杳杳带白决过去看表演,兴奋地给自己的同门叫好。
  裴谨嫌这里吵,白决看出来了,便问宋杳杳:“师姐,除了集市和歌舞,还有什么别的活动没有啊?”
  在这一片嘈杂中,宋杳杳得扯着嗓门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有东城斗乐、西城许愿圣地、南城的识音辩脸和北城的水上对歌啊。”
  不愧是春歌宴,大部分都是和歌有关。白决想了想只有西城的那个会稍微安静点,便道:“师姐你先在这边看,我和裴听遥去别处逛逛。”
  “啊?”宋杳杳听不清楚。
  “我离开一会儿!”白决大喊。
  宋杳杳摆手:“哦,去吧!我在这等你!”
  白决拉着裴谨挣脱出人海,自己也抹一把汗:“白天还说人太少,现在看起来还是中午那会儿刚刚好。”
  裴谨道:“你这爱看热闹的,也会嫌人多啊?”
  白决笑嘻嘻凑到他身边:“人太多就没有二人世界了嘛,走,我们去西城看看。”
  裴谨十分受用地握住白决软绵绵的手,和他一起在街上旁若无人地跑起来。人山人海被甩在后面,乱七八糟的香气酒气也逐渐飘远,鼻尖只剩下心上人发间的清甜。
  白决在他眼中,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小白狐,毛绒可爱,奔跑间笑着回眸,七分清纯三分媚,街上的光景都虚幻了,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两个。
  裴谨将他的手握得愈发的紧。
  宋杳杳说的许愿圣地,原来就是一颗参天古木,善男信女们用红绳穿过木牌,把心愿挂在树上。
  白决在边上买了两块带红绳的木牌,递给裴谨一只:“来都来了,我们也许个愿挂上去吧!”
  白决一边说就一边屈指在木牌上描画起来,裴谨怔怔拿着木牌毫无头绪。
  白决瞄了他一眼,不出所料道:“啧啧,不愧是应有尽有裴仙师啊,连愿望都没有。”
  裴谨撇撇嘴:“想要的当然是靠自己去争取,我从来不信许愿就能得偿所愿。”
  白决道:“可是天下间总有些事,是要靠运气的。许愿,就是许个念想,让自己就算努力全落空了,也别太怨怼嘛。”
  听起来还是很没意义。裴谨歪过身子看他在牌子上写了什么。
  只有四个字;往者不谏。
  裴谨奇道:“这也算愿望吗?”
  “算是自我开解?”白决偏偏头,“对自己的期许吧。”
  这“愿”倒是新鲜,裴谨不禁问:“为什么是往者不谏?”
  白决两手捏着木牌,环顾着古木周围的人间烟火气:“我以前总是在想,若我当初没有修仙,应该就像这里的平凡人一样碌碌无为过完一生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不行,那就遇不到我了。”裴谨立即接道。
  白决笑着捏住他的两片嘴唇叫他不要打断:“最开始修仙,我有不服和轻狂,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也能成为仙门数一数二、让别人都侧目的高手。我拼命修习,想让所有人认可我。
  “后来我的确成名了,许多人认可我,许多人排斥我。那时的我回忆起快乐,想到的却都是还在聆玉章,和你潇洒快活的日子。”
  裴谨眼神深邃了几分。
  白决拉住他的手:“后来去了北邙,见识越广,烦恼也越多,又开始想着在薄暮空潭时的无忧无虑。”
  “逃亡的三十年里更夸张,想到快乐,我竟然回忆起白亭玉时,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回来以后,见识过那么多人人鬼鬼,就在想,你说修仙到底为了什么呢。窥见了天道,又如何呢,人间疾苦,依旧不会变啊。人世变迁,沧海桑田,来来回回还是那些事。”
  他垂下头看着木牌:“所以我想提醒过自己,过去的就都过去吧。我太容易沉湎回忆了,感情也是……其实,未来犹可追,对吧?”
  裴谨捏了捏他的脸:“是啊,人活一世本就如此,有了七情六欲,从此忧多乐少。和你分享快乐的人不一定理解你的痛苦,知悉你经历的人不一定明白你的苦衷,每个人看别人,都是隔岸观火,偶然船只相靠,短暂取暖,而后一别又是经年。哪怕是高山流水的情谊,也有彼此体会不到的孤独。
  “裴潇修仙修了一万年,救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可这世间还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你呢,心存善念,真诚待人,还不是常常有口难辩。若修仙真修到无所谓人间世,无所谓人间情,超脱自然,再无悲喜,不是和死掉也没有区别?”
  白决轻声一笑。
  裴谨忽然也抬起手指,在自己的木牌上写了四个字,白决凑过去一看,写的是“无愧于心”
  “是叫自己不要后悔么?”
  裴谨摇头:“不后悔也太难了,其实我现在也有没办法不后悔的事,往后也不能保证不会有,说不定每天都继续有。但不管怎样,成仙以前,我们终究还是活着的人。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未来又将发生什么,眼下能做的也只有,俯仰天地,无愧于心,如此罢了。”
  “听起来像是劝慰我。好吧,我赞同。”白决把两个人的木牌并在一起,笑道,“两个不是愿望的愿望。”
  裴谨提起红绳,把他们两的牌子穿在了一起,并指拈诀,将之挂在了古木的树枝上。木牌没入了无数个平凡的心愿中。
  白决忽然很正式地站到裴谨正对面,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好了,往者不谏,无愧于心,古木为证。接下来我问你答,五个问题,不准骗我。”
  裴谨一怔,没来由生出一阵慌张来:“好。”
 
 
第72章 肝胆与共02
  白决忽然说要问五个问题,裴谨紧张得如同年幼练剑时,偷懒荒废了学业月余突然被通知隔天要进行全岛修士考核。
  他想不出有什么问题要问得这么正式,心虚使然,隐隐预感到一些害怕的事情。
  白决的第一个问题却是:“你真心爱我么?”
  裴谨松了口气:“真得不能再真。”
  若白决想听情话,他可以连续说上两三个时辰不带重样的,然而这口气还没卸完,白决陡然抛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重铸枉清狂?”
  裴谨脸色蓦地一白。
  重铸枉清狂不该是“裴听遥”做的事,白决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伶牙俐齿要滔滔不绝的模样,现在变得如同舌头打结,裴谨半天没发出半个音节来,脑子在飞快的转动。
  白决提醒他:“不、准、骗、我。”
  那一瞬间裴谨脑子里闪过了十几二十种想法,没有一种不能完满地圆下那个谎。可白决专注地看着他,他便没有了撒谎的勇气。
  长痛不如短痛。
  他按捺住情绪,哑声道:“为了找你。”
  “是怎么做到的。”白决接着问。
  如果说上一个问题,裴谨还能骗自己那是白决问问而已,那么这个问题白决问时的神情让他明白,他要问的对象昭然若揭。
  他知道我是谁了。
  他知道。
  裴谨心慌意乱,几乎丧失思考的能力。
  白决耐心地等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只是裴谨知道,这五个问题,他一定要问完不可。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表面的冷静:“用心血。”
  白决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心血铸剑,对修士的损伤极大,而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恐怕是日日取血。纵是崖岛坐拥灵芝仙草无数,日日进补,没有几十年也没办法行动自如。
  “所以……那三十年才没有调查过我的事……?”
  裴谨还没回答,白决蓦然道:“等一下,这个问题不算。第四个问题。”
  “那日在岘山,为什么和我一起立血誓?”
  裴谨轻轻笑了一下:“因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白决眼眶一刹那便红了,从裴谨说用心血铸剑,他其实已经料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亲耳听他说出来,心中还是震动不已。
  那个时候他不解裴谨的心意,以为他只是为了促成旧案重查,是为了胸中大义,并无私情。而且他想,裴谨是有退路的,就算自己三日之内没能找出元凶,以岑灵韵和裴潇的交情,又怎会为难裴谨呢。
  他当时就想问,但事态紧急,便一直推后不表。
  而且问了又能怎样?是他亲口和人家说,我与你只做朋友。
  好在及时想明白,没说出更多不可挽回的话来。
  白决轻启朱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装作裴听遥?”
  裴谨终于明白这五个问题没有给自己退路,白决确实已经知道了,早就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算了,那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完了。
  裴谨避开了白决的目光,凄惨一笑:“对不起。”
  “我要答案。”白决追问。
  “因为不想失去你。哪怕用谎言把你留下。”裴谨再度闭住了眼睛,“对不起,我就是这么卑劣。他从来没有回来,一直都是我。我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看来早就露陷了?”
  他退后了一步:“对不起。我不会再……骗你了。这些日子算我赚的。你如果不想再看见我,我现在就……”
  裴谨身子转到一半,被白决猛地撞进怀中,撞得整个人一踉跄。白决似要用尽毕生力气地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道:“傻瓜!”
  裴谨在原地发懵。
  “我第一天就知道你是装的。”白决道。
  “……你说什么?”裴谨这次是真的傻掉了。
  那么早。
  震惊、茫然、慌张……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其中还生出了一丝喜,像即将破土的嫩芽,要长成狂喜的模样,但想冒头又不敢,怕乐极生悲,然而按捺不住,只能先微微地喜一下:“你……知道,而且,还……接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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