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挺好的,这样就说的通了。即使只是想让我做侍寝,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都是对她有用的人。如果有朝一日她觉得我无用了,即使空有一腔抱负也做不了任何事——那我穿越与否,都没有意义了。还好,她觉得我是有用的。
只是,我的自作多情真令人羞愧,还有点可笑。她那样聪明,一定都看在眼里了。眼神已不敢触及那片深渊。
皇帝缓缓从椅子上起身,站在我面前。她明明比我矮些,可面对那冲天的气势,我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冰凉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她对视。
“想抗旨不遵吗?”晶莹的双唇吐出利剑往我身上、心上乱刺。
自以为是的羞愧和被她这般对待的委屈一齐冲击着神经,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眶红起来,染上氤氲的雾气在乱飘,死咬着下唇不让它滚落。
被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纷乱的情绪彻底淹没。
我真是个蠢货!如果此时能冷静下来,便能听到对面那人同样如鼓的心跳,便能感受到捏着下巴的冰凉的手指隐约出了冷汗。
可是没有,全都没有感觉到。我已经被自己吞没了。
“仅仅是、侍寝吗?”负隅顽抗着,想再确定一遍。
一声嗤笑打碎剩余的自尊,她红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然,爱卿——还想要什么?”爱卿那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格外慢,带着诱人的魅惑。
“内阁首辅之位给你留着,私下做朕的侍寝,满意了?”
痛骂自己没出息。不过这样似乎就可以接受了,还能怎么样呢,皇帝已经把话讲满了。能给自己朝夕仰慕的人做侍寝,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已经无暇去猜这其中的真假。我的道行完全不能和她相比,所谓看人脸色低幼的可笑。如果她想伪装表演,是决计不会让我看出端倪的。
“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喉头一涩,继续说:“原来陛下是想让微臣做侍寝,微臣遵旨。”想要下跪,却被她一把拉住。
好看的桃花眼里又有星河了。
她伸手拿过我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玉佩,不由分说低头系在我的腰带上。顺滑的发丝离我只有一寸,一股淡梅香荡在空气里,忍不住嗅了嗅。
“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人了,”她用手狠狠捏了我的一脸,好痛,“再与你说一遍,以后日日戴着,它就算是……你身份的标志,听见没有?”
浓浓的威胁感冒出,我忙不迭的点头。这是作为她侍寝的标志。
皇帝抬手,将我头上的乌纱帽摘下,再把固定头发的玉簪一抽——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垂下。她捧着我的脸,慢慢靠近,那股馨香越来越浓郁。
我真的,太喜爱这个香味了。淡梅与檀木的味道交织,是高雅与沉稳并存的味道,此时卸下防备,竟非常想好好闻一闻。
别过脸,没让她吻住,我闭上眼侧着头靠近她耳根后,去闻那种香气。到底是哪位能工巧匠能制出如此耐人寻味的香薰呢?
手臂自然收拢。她的发丝、耳根、耳垂都沁满了香气,长长的耳饰描摹出完美无缺的侧脸。
睁开眼睛,她竟被我抱进怀里了。赶紧松开手臂,脸色酡红,我做了如此……主动的事,太不像话了,心虚不已的垂头。
她见着我脸越来越红,轻轻抚摸了我的耳朵,故意压低声音说:“就抱一下,便红成这样?你上次喝醉酒,可是舔了朕的耳朵。”那双桃花眼里全是促狭。
什么,有这种事?瞳孔骤缩,完全想不起来,皇帝不会在骗我吧?不知所措的微微张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于是那唇瞬间贴上我的嘴。
只是贴上,并没有进攻。一阵强烈的吮吸,双唇之间越来越紧密,两朵鲜花似乎沾上了露水,湿润且柔软,浓稠且蜜甜。
我被她吻的头晕,可半天也没有接下去的动作。鬼使神差的,想起昨日撞破的那桩好事。
鲜花的花蕊一痒,轻轻动作,舔上她双唇之间,一撬,滑入。
肩膀上的双手一紧,她搂我搂的更用力了。我的舌滑进那温润的口,这里总是吐露出清冷冰凉的声音,说些让我羞愧尴尬的话。总是欺负我。
于是,骤然发力,缠绕起那朵鲜花里的花蕊,把她一点点逼入死角,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猛地突袭,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轻轻覆盖住已经不知所措的花蕊,慢慢舔舐,带着她又绕了一个圈。
她似乎有些站不住了,手轻轻颤抖。我终于收回花蕊,只见那朵鲜花娇艳的不成样子。那双锋利的眸子竟然失了锐气。
“阳缕,”她喘了喘气,一股怒意袭来:“你与谁……做过这事?”长长的眉毛上扬,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我,没有啊。”鬼使神差的,想起西厢房满墙的春色图,里面有许多是两朵鲜花戏耍的情景,竟是每一幅都深深印在脑子里。这,怎么和她说。
她艴然不悦准备发作,这时,常侍监的声音突兀的搅散这一室涌动,从门口传来:“陛下,南宫将军求见。”
吓得我连退三步。
纵然他站在殿外,隔着一道帘幕和一扇屏风,我也因为做贼心虚而吓得够呛。
皇帝狠狠剜我一眼,等会找你算账。她理了理纱裙和头饰,朗声说:“传。”
我灰溜溜的跑到右边的桌案那里。真是的,皇帝收拾的那样快,可我的头发拜她所赐全散下来了。
南宫将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来不及收拾好,也没空思考,只好抬步往皇帝身后的屏风那里跑。对,屏风后有一间屋子可以躲。
刘月盈见状,嘴角又浮现出一抹笑容,不知想到什么好事。
我跑进那个隐蔽的小屋子里,对着镜子手忙脚乱的束发,笨手笨脚束了许久才好。唉,坐在椅子上叹气。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和我预料的一点也不一样,也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不过我刚刚的举动分明已经接受了那个身份——虽然当她的“侍寝”名字上不好听,不过至少说明,皇帝对我没有动心,没有那么喜欢,只是一种纯粹的……这就够了。已经能够在政务上好好辅佐她了,我还能做不好这么一点小事吗?
看来回去得多看点那方面的书了,还有晏喜画的那些画。咳咳,又一阵脸红。还带着一点兴奋。
第一次听到常侍监传旨说,以后我要日日前往御前待命,还没想太多。现在仔细琢磨琢磨,这可真是要命的旨意。我岂不是天天都要见到她了,天天与她……?
呸呸呸,我真是魔怔了,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刘月盈:先把蠢货骗上船再说,以后慢慢勾引。不过,蠢货怎么会接吻的???】
第21章 21云翻涌
凌空帝继位后,朝中一直没有设立丞相,许多事直接由皇帝批阅,而皇帝再怎么说也是人,不可能事无巨细,所以才有内阁这种机构的存在。
最近这几天,朝廷又不太安生了,大臣们议论纷纷。
皇帝上朝的时候和一帮大臣说了要贯通北方四河的提议。这不算小事,而皇帝大权在握,此举并没有和大臣们商量的意思,因此许多人怨声载道,说皇帝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张仪大人不在内阁之后,有了上朝的资格,在朝堂上力挽狂澜,每天都和许多人辩论,再加上刘月华不知怎么也支持起来,于是反对声越来越小。
张仪大人是去过北方的,对北方四河根本情况的了解,肯定比这些京官清楚不是一星半点。
争论了几日,风波逐渐平息。皇帝立即派了一支军队前往北方四镇,还在北方城市征了不少民兵。四河贯通的事正式提上议程,立刻开工。
因为担心风声太大给北羌探听到,这件事特别低调,用的是急行军,北镇衙门也没有和民众宣传,只是争取速度越快越好。
自然,河道的走势、挖掘的深度和长度,都参考了我整理绘制整整三个月的那份材料。
于是,我又成了朝廷的红人。
==
自从我日日与皇帝待在一起,以往在御前该翩秋做的所有活计几乎全落在了我身上。
皇帝在翩秋面前从不遮掩我们的关系。有一次我当着翩秋的面对她逾距,皇帝也没恼,看得出来她很信任这个严肃古板的女人。
虽说我成了她的侍寝,可是正经事一次都没做过——也没有再夜宿过朝凤宫。最多就是亲吻。
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这种事还不是由皇帝决定,我才不问。
贯通北方四河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最后收尾期朝廷派了刘月华和张仪去监工的时候,皇帝忙的昏天黑地。
那段时间除了北方工程即将收尾,南蛮又出了异动,似乎和江南郡的一些大商贾有所往来,风旗军的探子往回报了好几封密函。
我发现了,皇帝有熬夜的坏习惯。年底腊月时,她眼圈下的乌青很明显,遮都遮不住,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那一日,见她精神状态实在不佳,依旧在审阅大批文书,于是开口:“你休息会儿吧。”
皇帝抬头看我一眼,指腹用力按压太阳穴,中气不是很足的说:“没事,还能撑得住。”
因为日日与她相处,胆子大了不少。趁着她没来及反应,伸手将她手中的毛笔提出来,绕到椅子后面给她捏肩。
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略一用劲,就十分清楚的感觉到她整个肩膀都硬的不行,绝对是劳累许久、不曾放松的缘故。
手掌带着指尖揉、推、按压,慢慢地,她逐渐放松下来。
“小虑……”很微弱的声音出来。嗯,她在喊我?
又一次轻声劝她:“去睡会吧,好不好?”我的气息萦绕着她的耳廓。
她的手臂不知何时垂在身侧不再绷着,肩膀也软了。许是我捏的不错,一点点把她的瞌睡劲勾上来。
于是皇帝终于点头答应。
想带着她去屏风后面屋子的床上休息。她却说:“不能去,在床躺上就起不来了。”
“那在哪里休息?”
她起身往左边走,是另一个偏殿。
年底几次降温,政务厅的地龙又烧了起来。偏殿的陈设非常简单,放着几排书柜,铺着厚厚的地毯,书柜后方则有一个摇椅。
皇帝躺上摇椅,脚搭在椅子下方的踩踏板上,闭上眼对我说:“让翩秋抱床毯子过来,半个时辰后喊我。”
看着她似乎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心思微动,沉吟一会说出口:“你这样太累了,要不……还是考虑设个丞相吧。”
她没回应,看样子已经坠入梦境,怕她着凉赶紧出去找翩秋。前脚刚刚跨过门槛,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想做丞相吗?”
后脚一顿,回头看她。
她头枕在摇椅上微微垂着,呼吸已沉。
翩秋姑姑进来送毛毯的时候,皇帝睡得很熟。见到这场景,她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又进来,端着一个保温木盒交给我。翩秋和我说,木盒里放着一碗药膳,皇帝醒后让她吃了。
这时我才知道,她的身体其实不是很好,这几日入睡都要喝些助眠的汤药,否则因为连日过度疲劳竟然会失眠。
日子在这捏肩捶背、端茶送水中悄悄溜走。
==
快过年关的时候,阳织问过我一次今年回不回去看师父。她肯定要回去,带着晏喜。我听见这话,一个劲的犯酸水。她们二人回去见长辈,带着我做什么,恐怕全程我都亮得不行。
又想到现在和皇帝有着一层私密的关系,不太好与外人说,今年这个年该怎么过我自己也不知道,还得看皇帝意思,于是仍然不能回东山看师父。
阳织就说我不孝顺长辈之类的。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自怨自艾的时候,晏喜正好来了,听到阳织对着她控诉我,她只是笑。我觉得晏喜一定知道些什么,笑的和狐狸没区别。
果然,她哄了哄阳织说:“没事,我们两个回去就行,阳缕她——身不由己。”一语中的。
两个春节都不回去见师父,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既然占了别人的身,总归要替别人尽孝。更何况,我与这具身体的记忆融合的越来越好,许多思念的、感恩的情绪已经融入血液之中了。
思来想去写了一封信给师父,大概的意思是:徒儿在京城任职事情繁忙,皇帝时常要召见,所以不能得空回来见您。但是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徒儿,我在京城积攒了些财力和人脉,一定尽力满足师父的要求。祝您身体康健,万事顺意。
写完之后,挑了一个最好的信封,仔细密封好,和一些皇帝赏赐的好东西绑在一起,让阳织帮我鱼传尺素。
==
天嘉三年到了。
过了年之后,北方四河正式贯通,汇合成一条大河,命名为北通河。
北通河将四条河流汇成一渠,水利充沛,又因为够深够宽,也免除了洪涝之苦。北镇人民欢呼雀跃,许多商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通航。这一盛况,被史书称之为:北水汇流。
大雁南飞,北通河冰雪消融,再也不用担心往年的水患困扰,大兴一片祥和。
按道理说,北通河正式通航之后,长公主和张仪大人就该回来了。结果等了半个月,刘月华的凤驾大张旗鼓的返京,而张仪大人却一直没回来。
又过了几日,边关来报,竟然说张仪大人不见了。因为这事皇帝发了很大的火,堂堂朝廷重臣、工部尚书,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简直匪夷所思。
那日皇帝怒气正盛,我开口劝了几句,也被她连带着一起骂的狗血喷头,让我在阳府闭门思过三日。这可是让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了?
三日后,着上春衫,换了发饰,我难得在家对着镜子捯饬自己,又画上现在大兴流行的桃花妆,想进宫见她。反正今天不打算去内阁,我这模样也没多少人能瞧见。
和往日一样去政务厅见皇帝,破天荒的,她竟然不在。不过因为我每日都要来这里待上大半天,和这里的侍卫太监都熟悉的不行,于是他们照常让我进去了。
皇帝不在,但是桌上奏章铺的密密麻麻。
一般来说,过完年事情并不算多,甚至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怎么还有这么多文书呢?加上皇帝之前反常的脾气,我的好奇心愈发严重。
13/65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