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织低下头自嘲笑笑,又道:“以前总觉得姐姐是笨蛋——在东山的时候欺负你,你从来不反抗,现在才知道,愚笨的人是我,姐姐那样忍让其实是爱护我啊。我闯了这么大的祸,给你惹了大麻烦,姐姐还对我道歉,唉。”
晏喜把阳织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开口说:“小织在大牢里受了一年半的苦,皇帝派亲军护卫,谁也不能进去。虽然我见不着,不过胡中立那些蛇鼠也见不到。我知道皇帝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小织的安全,我心里都清楚。可是……”
晏喜站起来很认真的说:“明白这些道理是一回事,自己能不能过心里这个坎是另一回事。阳缕,就算小织遇人不淑被算计了,可皇帝为了保你,把罪名全推在她身上,让她坐牢是不争的事实。你这次回来,我作为下官对你表示祝贺。不过也就如此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时半会说不上来话。
晏喜是我入朝为官以来,相处最久、关系最好的人,她帮过我那么多次——虽然从不说出口,不过我早已把她当做挚友,不能动摇分毫。她现在这意思……
我的心里,突然感觉某一处被挖了一个洞,冷飕飕的串风。
那是一种牢不可破的东西被骤然击碎,落在地上,原本填充在那里的东西消失了,空落落的。
晏喜向我表明这个态度,我却不能怪她半分。
我在青州待了一年半,有多想念刘月盈,太清楚不过了。晏喜能有我好受吗?她与小织同在荣城,却因为我的无能,咫尺天涯。
“晏喜,你别这样对姐姐,她也不愿意的啊!”
“你不要替她说话,你与她是姐妹,我与她是朋友,这是我和她的事。”晏喜转头对向我继续说:“你也别恼,你这次来看小织,我心领了,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和你说说小织在牢里经历了什么罢,你肯定也关心这个,对不对?”
“晏喜!”
我开口阻拦阳织的怒火:“小织,她说的对,这是我和她的事,我和她说清楚就行,你不用动气,答应姐姐好好养伤。”
这样说清楚也好。
晏喜即使做官久了,许多事情有分寸会拿捏,也不能否认她骨子里是个黑白分明、嫉恶如仇的人。
阳织是她妻子,更是她的底线,无论我是有意无意,对小织造成的伤害、对她们俩造成的伤害木已成舟。
她对我不满、过不了心里的砍,直接说出来也好,好过将来还要伪装着与我说说笑笑,那才难受。
“大牢里阴暗潮湿,一年都见不到几次太阳,饮食也不好,对人的身心都是一种折磨和摧残。所以,小织落下了病根,她现在手臂和腿部的关节受损挺严重的。”
“而且半夜时常会被惊醒,一身的虚汗,连听见腰上挂的一串铜钱撞击声都会发抖,因为这个声音和监狱里锁链摩擦发出的声音很像。”
“还有,小织才入狱的时候是受过刑的,虽然不重,但是因为没有及时调理,后背上留下了疤痕。她现在体内的湿气也大,掉了许多头发。”
脑袋里不停回放着晏喜刚才对我说的话,阳织受罪,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也不好受,晏喜对我心存芥蒂实在情有可原。
只不过是失魂落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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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凤宫。
甩了甩头,把满腹心事暂且压下不去想。与她这么长时间没见,叙旧还来不及,情绪和态度都要好些,不能让她看出端倪。
朝凤宫没有向凉阁那么凉快,也是,刘月盈本就体寒,就算大夏天也不见她怎么出汗,是不需要太多冰块。
因为是偷偷跑回来,只有内宫中见到我的人才知道丞相回来了,其余满朝文武都不知道。
翩秋看到我,眼神闪了闪,客气说道:“没想到阳丞相还会吹箫。”
“哪里,我也就是临时起意。”
太阳逐渐落山,那轮高贵的月亮缓缓出现在天际。
我和她十分默契,只是上了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夏天,龙床上的被子早就被换成轻薄的蚕丝被,原本的厚狐皮帘幕也换成了数层轻纱。
将被子搭在肚子上,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等着。
刘月盈也盖了被子,躺下之后,我和她之间只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距离虽短,我们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竟是谁也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就这样了吗?
深呼吸一口,借着今天早上她宛如昙花般的失态给我的勇气,向右转身,面朝她躺着的方向,看着她的脸。
蹬腿,移动,伸手,抱住,一气呵成。
在青州,无数个月夜,看着蜡烛缓缓流下烛蜡,脑海里浮现着的就是面前这张脸。
细长的眉毛,挺立的鼻梁,肤如凝脂,桃花眼里藏着把人吞没的深渊——却甘之如饴。
她的脸本就小,现在看起来,因为又瘦了不少,整张脸都没了肉。
心疼的吻上她凉薄的唇。
比蜂蜜还甜,一股梅花香气瞬间爆炸般绽开,萦绕全身。
蝴蝶和鲜花在月光下泛着圣洁的白光,一滴露水顺着青草滴落,无数蝉声虫鸣在后院里汇成一首幽深美妙的歌谣。
再度抽离,鼻腔猛地吸入一股冰块散发出的寒气,还混杂着不知名的气味;但两颗活跃的心脏是那样澎湃的狂跳,她的耳垂又泛上微红的颜色。
那股不知名的气味越来越浓,是我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初闻还有些刺鼻。
“月盈,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我眯着眼睛,脑袋有些沉,“这味道好重,呛鼻子。”
揉了揉鼻子,没忍住打出喷嚏。
躺着的女皇陛下听见这话,一边支起身子,一边说:“狗鼻子这么灵?”
她撩开一小块轻纱帘幕,冲着外面低声喊:“翩秋。”
“奴才在。”翩秋掀起珍珠帘,大步走进来。
“把今夜的熏香换了,就换成——之前舞夏调的淡木香。”
翩秋一愣,迟疑的说:“陛下,舞夏离宫那么长时间,之前她调好的香已经全部用完了,还有些余的也给各位侍女分走了。”
“那便把今夜的熏香灭了吧,明天让穆太医过来重调。”刘月盈说完,放下轻纱,再度躺下。
“是。”翩秋又不见了。
过了半晌,那浓重的气味逐渐消散,我只能闻到她的体香。
原来舞夏说的是真的,刘月盈晚上就寝的时候,有许多种熏香。这次用的,似乎剂量有些大。
“你换熏香了吗?”
“也不是换,”她目无焦点的看着床顶雕刻,声音小了些:“这种香料已经用了许久了。”
“有多久?”我也放小了音量,黑夜中只有我们俩的低声细语。
“你还在东山捞海星的时候,就用了。”原来我还没有入仕的时候,她就已经睡不好了。
“那——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从没闻过这个?”
“那时候不需要。后来晚上睡不着,所以换了这个安神香。”
“安神香味道这么重?”
“本来不重,只是这几个月剂量大了些。”她的声音更小了。
“为什么剂量变大了,是因为睡不着吗?”
“……嗯。”
“为什么睡不着?”
“你非要刨根问底吗?”本来喃喃的声音骤然提高。
嘿,我连珠炮般的问,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把她惹恼了。
“说起来,”刘月盈转头看着我,“朕把舞夏借给你,你回来也不知道还给朕?”
“呃……我回来的急,谁都没带。”心虚的笑笑。
“那舞夏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还真不知道。”摸摸后脑勺,回来之后要见她、见小织,把舞夏和萧湘忘在脑后了。
我当初还答应萧湘回京的时候要带他来着。
“嘁,”女皇陛下从鼻子里送出一声来,“今日驿站来报,舞夏传信说,还有三日回宫。”
她知道还问我,真坏。
“这样啊,等她回来可得好好感谢她这么长时间对我照顾。”
刘月盈轻柔地捏了捏我的耳垂:“傻不傻?你是主子,她是下人,哪有主子感谢下人的,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如果哪里做的不够,还应当责罚。”
语气温柔,说得话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我爱的人。
今天晚上,没有熏香,她像许久之前那样,安静的依偎着我。
第55章 53诱惑激将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刘月盈懒懒起身,我睁开眼觉得不太对劲,看着外面太阳升的老高,着急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
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更着急了:“那今天的早朝怎么办?”
“傻子,你昨日回来,不记得是几号?”
愣了会神,一拍脑袋:“昨天十九,今天是二十,休沐。”
一大早就闹笑话,脸有点红。
她从床上起来嘴角勾笑,冲着外面说:“朕要沐浴。”
盛夏的天,即使体寒如刘月盈,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也会有薄汗,黏答答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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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浴池,说是发现一处金矿,在矿里挖出一个池子来也不过分。
我进去后,除了氤氲的水气之外,就是被亮晶晶的金子闪着了眼睛。
听野史说,先帝喜爱沐浴,多次修缮这个浴池,还亲自给其取了一个名字“玉溪池”。
浴池边缘用纯金雕刻,雕了一组组龙凤呈祥的花纹,每一组的龙凤姿势都不同,左右嬉戏的、上下翻飞的、前后交叠的,龙和凤的鳞嵌着蓝、紫玛瑙,最左边一个威严的龙首里缓缓流着温水。
刘月盈这次没让翩秋来伺候,只带着我进去了。
就寝时穿的薄纱衣,被轻轻扯开褪去,刘月盈洁白的肩胛骨出现在眼前。
咽了咽口水,头有点晕,一定是被温热的水气蒸着的缘故!
视线下移,昨天因为相见而过分欣喜,许多细节不曾观察,今天却突然发现,她如葱般的指甲全没了,像被人齐根斩断一样。
皱起眉问她:“你指甲怎么全铰了?”
刘月盈回过头看我,吓得我闭上眼睛,不敢看,不敢动作。
嗤笑声在耳畔响起,一串笑声荡着铃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她笑的这么开心?睁开眼想看,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后面,饱满的什么贴着我后背。
笑声止住,刘月盈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从耳垂向上飘,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充血。
“想知道为什么铰了指甲,嗯?”
苍天啊,喉头发干,唾沫都快咽不下去,她什么时候会这样勾引人了!
刘月盈缓缓地、幽幽地吐出三个字:“怕你痛。”
砰的一声,头脑全然已经炸开了锅,不停地冒泡泡。
她的手臂伸到我胸前,往后一扯,那松垮垮的外袍瞬间掉落在地上,只剩下里头的亵衣。
冰凉的手因为天气炎热而带上点温度,牵着我跌进池中。
她的手开始不安分的上下摩挲,我被她这样一弄,反而更加羞赧,真是脸皮越来越薄。
明明是洗澡,陛下你在做什么啊!
她的动作那样激烈,我腿一软没站稳,呛了一口水,猛烈的咳嗽起来。
刘月盈没有言语,等我恢复之后,继续动作。她
把我推在浴池的边缘动弹不得,手臂牵连着手在水里灵活而狂妄的掠夺,几乎要将这一年半光阴的缺憾完全填补上。
我感觉自己身体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温水的波动,还有她密切的抚摸,以及凌乱香甜的吻。
等我靠着浴池喘气的时候,她终于心满意足的开口:“小虑,你现在越来越没用了。”
什么?!
猛地睁开眼,看见她眼角带笑。
“我哪里没用了?”不服气,被欺负就算了,还说这种话。
“这么没用,不要也罢。”
她抬腿踩在浴池里的台阶上准备出去,白花花的上半身刚一露出水面,下一瞬就趔趄着再次跌入水中——被我拽下来的。
入墨的长发在水里铺散开来,她的敏敢部位早已被我烂熟于心,熟练的含住她的耳垂,手攀上她的后脖颈轻轻挠,光是这样,刘月盈就已经在浴池里打颤了。
==怕锁章不敢写==
我在青州多次去运河边实地考察,沿着河岸不知道走过多少次,早就锻炼出有力的四肢、充沛的体力。
眼前这人,总是在宫里待着,又不爱运动,哪能和我比。
如胶似漆的在水里交织,刘月盈最后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我才意识到该出去了。
“月盈”,双手拦腰将她抱出水里,才发现她身体又轻了许多,不仅仅是脸上瘦。
我不在的那些日子,还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这沐浴花的时间可真长,翩秋在门口等的都有些急了。瞧我抱着皇帝出来,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见刘月盈闭着眼睛不讲话,又瞪了我一眼。
唉,这可是皇帝先说我没用的,总要证明一下自己还有用嘛,翩秋姑姑您可不能怪我。
说实话,虽然她凶猛是凶猛,可是力气始终没有我大,当时疼当时酸过了一会儿我就恢复了,她却一直躺到中午,才扶着还在酸痛的腰缓缓起身。
“要是酸就再躺会,左右今天没事儿。”
她斜眼看我,冷冷说:“那是你,朕的事多得很。”
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和她一起去朝凤宫的正厅。刚才翩秋进来问过要不要传膳,今儿连早饭都没吃,这个点是该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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