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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卿辞(Gl百合)——海余生

时间:2020-08-22 07:52:07  作者:海余生
  我曾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去找她。
  晏喜见我来,只说了一句:“怎么,阳丞相是来看我笑话的?如你所愿也看到了,难道还想往我这罪犯身上再踩几脚?”
  把我噎了半天,才缓缓道:“别这么讲,皇帝还没给你定罪名,都是外面的人瞎说。”
  “噗嗤,”她笑出声:“还望阳丞相看在昔日情分上,不要再对我这个罪人落井下石了。”
  她句句夹枪带棒,实在是想撵人走。晏喜为何会变得如此刻薄?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她不愿让我掺和这趟浑水,所以故意说这些把我激走。
  时代的一颗尘埃落下来,飘落在那座村庄,就是灭顶之灾。
  寻常百姓只是历史长河中的小人物,像河底的泥沙,被上方的激荡奔腾的洪流掩盖着不见天日,在黑夜里匆匆被涤荡干净,什么也没留下。而这一切,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一念之间。
  我很为晏喜担心,最终还是去找了刘月盈,她正在议事厅看主折子,内阁的人也在。
  刘月盈听完我的求情,扬了扬下巴,而后又低下头看文书。
  “朕并不打算把她怎样。”她有些漫不经心。
  我说了一大通,她只给个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心里生出不满,语气不免冲了起来:“陛下明明知道晏大人不能办妥,为何还非派她前去?”
  刘月盈笔走龙蛇的手顿了顿,抬头对我正色道:“右相,你逾距了。”
  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内阁当值的官员还在一旁坐着,我不该这般咄咄逼人。她既然答应等我这五年时间,我现在就是个臣下,自然要恪守本分。
  无奈地离去,准备等今天晚些时候再问。
  只不过还没等我问,当天下午,就出了两件事。一件是北方传来的好消息。在秋天来临之前,萧楚将军趁着草原上物资逐渐匮乏,连出奇兵把北羌大部队打的节节败退,主力骑兵只剩下十之三四。而北羌的首领带着一小部分精锐兵逃往更远的西北方向去了。
  北羌素以剽悍的主力骑兵为荣,个个都是人肌肉健壮、以一敌百的汉子,极其难缠。而现在却被大兴打的落花流水。喜报传京,萧楚将军向皇帝请示是否乘胜追击。
  另一件事,是关于晏喜的。刘月盈下了圣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帝对地方官员下了重手,而晏喜作为荣京派出的钦差,却仅仅被右迁至金城做刺史。
  圣意难测,没人把得清皇帝的脉,朝中百官悉数失言,无人议论。
  世事大多波澜不惊,而意外就像一颗石子,倏忽投入四平八稳的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晏喜抗旨了。她写了一篇长表,祈求辞官。我听说这件事后,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刘月盈召我进宫,把晏喜写的辞官表拍在桌上,让我自己看。
  这篇表实在太长,言辞恳切而谦卑,句句发自肺腑,不像作假。只不过这内容……
  前半段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眼界狭窄、能力欠缺,在戴湾郡举步维艰,不能胜任钦差一职,辜负浩荡皇恩,愧疚不已,无颜再居庙堂之高;后半段则说贱内阳织前些年落下病根,四肢酸痛行走不便,只能囿于一隅,遂想带她遍访名医,治疗这顽疾;此举亦为了开阔眼界与胸襟,真正做到心系民生云云,万望陛下准许。
  晏喜想带阳织离开荣城?神绪骤然下坠。在看这篇表的时候,感觉到刘月盈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脸上游移,等我看完抬起头,只见她飞快的移开视线,低声问我:“你怎么看?”
  按捺住异样,迟疑的说:“要不,我去晏府问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好,那你便去问问。”她耳垂有点红。
  ==
  “晏喜!”我喊她。她在和阳织说着什么,一转头就看到了我。
  “阳丞相又来了?”她这次态度比上次好了点,眉眼里竟带着暖意。
  “晏喜……看在往日情面上,我们不必如此生疏了,可好?”
  她嘴角上扬:“如你所愿,阳缕。”
  我看了看阳织,眉头微皱:“你当真要带小织离开?”
  晏喜点点头:“这并不是临时起意,我早就与小织提过,现在更是个辞官的好时机。”
  阳织神情带着倦意,眼圈底下有些乌黑,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姐姐,这件事晏喜回来之后与我商量了许久。我原先也有点顾虑,不过现在和她达成一致了。虽然很舍不得姐姐,但我还是更愿意和晏喜一起云游四方,不拘束在一城之中。她说,一定能找到江湖神医,治好我这毛病。我想,姐姐也愿意看到小织好起来吧?”
  “是,是……”挤出一个笑脸:“姐姐当然愿意小织能好起来,然后我们再去赛马。”
  “好啊,那就一言为定。”阳织笑起来,许久未见她笑得这般开心,如经年前那样充满着明媚阳光的气息。
  我把内心满满的不舍压制下去,不能在这时扫兴。
  “还有些事,关于朝廷的,我与阳缕单独说。”晏喜给了阳织一个眼神,带我来到后院。
  后院最左边的那个屋子是她的书房。许多年前,我像雏鸟一样在这京中落巢,曾来过那个屋子。
  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冬天,年关之前,她在那屋里泼墨作画,我腆着脸登门问她要酒。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
  “看什么呢?”晏喜问我。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你很久没作画了。”
  “彼此彼此,你也许久没吹箫了。”与她对视,相视一笑。
  “朝中,大家都在猜测皇帝为何要派我去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她开口说正事了。
  “没错,我也想不出。”
  “这就对咯,”晏喜神情非常淡然,“这是件隐秘的陈年旧事,一般来说没人知道。”
  “萧家祖上对我晏家有恩,当年祖父还没有入仕的时候,路遇一家黑店险些被谋财害命,是当今镇国将军的舅爷爷路过此地,救了我祖父一命。所以……”晏喜转头看我,我心领神会。
  “如今萧家因为萧楚势大,皇帝怕你顾及当年恩情,与他结为一党?”
  “对。这件事是我们两家私事,按理来说无人知晓。但是祖父入仕之后,曾与先帝私下说过,当年是有提携萧家之意。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先帝还是用了南宫。”晏喜拨了拨额前碎发,继续说:“皇帝故意刁难我,不过是为了寻个由头把我弄出京城。晏喜祖上也是位列三公的,即便家道中落,也做了这么久的首辅,哪能说换就换。”
  我叹了口气,迟疑地说:“可是,皇帝近来让长公主去了好几次金城,有风声传出来,皇帝有迁都的打算了。金城离荣城也不远,她让你去那里做官恐怕有敲门砖之意,也不算坏事。”
  晏喜耽我一眼,勾了勾嘴角:“还是和以前一样笨。阳织是我的妻子,你就是我的大姨子。她再怎么说也得顾及点你的感受,不能让我太丢人,对不对?我左右是不可能留在京中了,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只不过是要把我的威胁彻底消除。”
  听她这样说,竟无言以对。想起刘月盈那日早朝上看我的眼神,揣摩了许久,才发现那是无奈,和愧疚。
  “对了,你看萧家现在因为镇国将军而扶摇直上,他们也蹦跶不了太久。内阁里的那个萧悦,等萧楚打完北羌回京之后,就会被解决掉。”她冷眼说着,似乎事不关己。
  晏喜太通透,看得清别人容易,看得清自己却难。
  “你盛卿楼里的萧湘性子太耿直,皇帝还要用他做枪炮,不会轻易动;不过蛮子在南方算是个威胁,如果将来要打南蛮,她绝不会再用萧楚了。你猜猜会用谁呢?”
  “南宫将军。”想也不想的回答。
  “哈哈,这只不过是我们茶余饭后的猜测而已,到时候再看,是不是这样。”她冲我一笑,仿佛将这么多年的情谊、嫌隙全抹平了。
  双手背在身后,该说的事也全部交代清楚。
  “阳缕,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去和皇帝说说罢,准许我辞官。我想带着阳织游遍大兴的山川河流,不负此生。”
  郑重地点点头:“也好,如果真能找到神医,治好小织的顽疾,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了。”
  阳织变成如今模样,有我一份责任。只不过,她们真要走了,我心里惆怅得厉害。
  “晏喜,我们以后……还能再一起饮酒作诗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的天如此高远,连片云朵也见不到。
  “说起来,我的骑马都是你教的。”
  “那我也算丞相的半个先生了?”
  “那是自然。”
  彼此笑出声,一时无言。
  沉默了许久,“你回吧?”她说。
  我回首迈步向正厅,突然又说了一句:“好好对阳织。”
  “不用你说!”她语调轻快,笑着和我打趣,转瞬之间好似放下了所有的担子,浑身轻松起来,一幅少年肆意模样。
  而我,是人间惆怅客了。
 
 
第69章 67迁都?不行
  放不放晏喜和阳织走,刘月盈问了我的意思,她说听我的。
  我知道让晏喜去金城是刘月盈最大的让步。过几年迁都,那里就是新的都城,我们还能见面。而萧家势力能不能撑到那时候都很难说,如此困局便可解。
  可是晏喜与阳织都想走,那还留什么呢?于是我这样回答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岁末,刘月盈恩准了晏喜的辞官表,朝野哗然。
  她们离去之前,我去送行。阳织抓着我的手说:“姐姐,我闺房里那满墙的画,你可要替我好好保管。”
  “这是自然!”忙不迭的点头。
  “那是我与晏喜的定情信物,现在云游四方随身带着也不方便。等将来,若是有一天我和她玩腻了,再回荣城的时候,可要带她回去看呢。”
  “好,一言为定!姐姐替你守着那些画,等你们来日回京,再续前缘。”
  “嗯,姐姐多保重,小织走了。”她眼角上扬,回到晏喜的怀抱里,脸上洋溢出幸福而从容的微笑。
  晏喜也冲我招招手:“走了!”
  车夫甩起手里的长鞭,两匹大马踏着尘土向前飞驰,小织从车窗里探头对我最后挥手,冬天的太阳扑洒在她的脸上,映出明艳的神色。
  我突然想起好多好多在东山的事,纷杂的记忆破土而出,早已分不清它们究竟是不是我的。也许在冥冥之中,这些记忆曾经确属于我。
  那是我与阳织的少年时光,我们在海滩上捕鱼捞虾,潜到水底去找最好看的海星,为此还被师父骂了一顿。
  师父拿着四书五经给我们上私塾,午后的我有些倦意,闭上眼睛打盹,阳织偷偷拿墨水在我脸上作画。等我醒了猛地站起来惹得哄堂大笑,师父气的让我俩去站墙角。
  很多时候,阳织在屋外练剑,我在屋内看书,除夕的时候放鞭炮,仲夏的时候捉昆虫。
  有些人待在身边时往往是没有感觉的,你会感觉她们的陪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像一个坚实的后盾,敦而无声,却永远无怨无悔地抵挡在身后。
  只有等他们突然离去,才发现心里少了一大块东西,泛起空虚的寒意。蓦然回首,尽是空空。
  ==
  春秋迭代,必有故去之悲。然而自己的生活还得顺着生命的河流继续流淌。
  天嘉八年春。
  今日下朝之后,女皇传召长公主、南宫将军、礼部尚书和我商量迁都一事。
  “迁都”对我来说并不意外,因为后世大兴国都确实从荣城换到了金城。而且,这也不是刘月盈心血来潮,从高祖开始就一直在筹备着,只不过没有兴师动众而已。
  我意外的是,刘月盈把它提上议程的时间早了许多。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以前烂熟于心的史记现在已变得模糊了,但这种大事却不会忘记。史载:「圣祖平北羌定南蛮,一统炎黄大陆,乃迁都金城。」
  可现在北羌首领的那只精锐还未歼灭,广大的草原没有被彻底安抚,攻打南蛮更是八字没有一撇。这时候就想迁都,未免太早了点,隐患颇多。
  我不是很赞成,但刘月盈大有一意孤行的感觉,刘月华、南宫她们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开始商议金城的根基建设。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完全插不上话,心里干着急。
  “等镇国将军凯旋归来,就择日迁都。”她一锤定音。
  “不能这么做,”我脱口而出,抬头看着她大声说:“打北羌花了多少民力物力,百姓苦不堪言,现在南蛮还没定,这么着急迁都是为什么!”激动处,手握成拳砸向地面。
  南宫将军没忍住转头看了我一眼,礼部尚书惊诧地微瞪眼睛,有点害怕。
  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太过放肆。低下头缓和声音说:“迁都消耗的物力十分之巨大,是现在大兴所供给不起的。不如等平定南蛮之后,利用南方富饶的物资再做迁都打算。”
  话音落地,议事厅内沉默起来。刚才我的御前失仪让大家不敢轻易说话,都等着刘月盈的意思。
  半晌,她终于开口:“行了,今天先议到这,诸位散了罢。”然后撑起头扶额不愿再说。
  将军和尚书告退,刘月华轻轻对皇帝说:“皇姐,你也太纵容她了。”一抬头,发现刘月华冲我使了个眼色,而后也出去了。
  不过,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样劝她不要迁都,其余的事都是次要的,可以被忽略。
  “阳缕。”我还在胡思乱想,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她在喊我的名字。“你我私下如何暂且不论,但在别人面前不能总是坏了规矩。”她的面色有些不虞,轮廓都蒙上一层冷峻。
  乍听这话,心脏不可控的刺痛了一下,满脑子迁都的事也被迫停止。她还撑着头,眼神很锋利的看着我。
  自从上次和她说了“等我五年”这种话,我们的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真的应了我的要求,发于情、止于礼,君君臣臣,所有的温情脉脉好似一场大梦。明明应该高兴的,可等到她真的疏离、冷漠起来,那刺痛感根本无法控制。人真是贱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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