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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盛唐种牡丹(古代架空)——又生

时间:2020-08-28 15:22:12  作者:又生
  习《一缘》,溯其血源,相传女子乘青牛车从潢河来,男子骑白马来从土河来,在两河的交汇处相遇,两人相恋,结为夫妻,是草原八部公认的始祖。
  习《瑟瑟仪》,知其游牧四方,四到八月让畜群自逐水草,九月赶回冬牧场,每年亦举行射柳祈雨的仪式,男子豪壮,马上张弓搭箭,百步能中柳条。
  习《复诞》,体味人间至亲之情,说的是再生礼,以十二生肖为一轮回,在本命之年,子女应该系红腰带,三过歧木,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如此,薛敬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亦是一天一个样子。那天,苏安正收弓,雪停了,夕照白雪。薛敬终于开口道:“苏公子,范阳港时,末将失礼。”
  “薛公重情,你们所见几处,渔阳郡静塞军将、白阳度镇守、居庸关率,都是当年和他在一片草原里躲过箭的兄弟。薛公他担心自己一走,属下无处安置。”
  苏安收起弓,浅笑道:“你不是要把我卖了换马么,这回是几匹?”薛敬道:“顾校书在节度营大狱,你想见他,若保证不谈政事,我会让法曹参军通融。”苏安手中,弓弦一颤。
 
 
第41章 折冲
  大狱的铁门打开时,牢房中一片死寂,只有几个亡灵似的仆从在泼水洗血地。
  苏安低头裹紧狱卒服,手里提了个盛炭的篮子,由法曹参军领着进去。他不知规矩,但凭薛敬的吩咐,没敢给法曹塞钱,只在打量过后,庆幸其人还算厚道。
  外头破棚下是由刑部发配而来的流刑犯,十人一间,屎尿都在一处;往里是当地的徒刑犯,许是因罪轻一等,又有亲眷打点,住得宽敞,六人一间;住的最好的分为两种,一种是判笞刑和杖刑的犯人,外头有保释,二种,便是死刑犯。
  苏安辨不清奸邪,只觉走过的时候,脊背上落下一道道抠心挖肺的阴森目光。
  走道尽头赫然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口贴着密密麻麻的告示。法曹抖了抖腰间的蹀躞,取出钥匙:“礼部顾越,触律三《职制》,律六《擅兴》,令一《官品》,令二《三师三公台省职员》,在京以外,呈送刑部,已二次覆奏。”
  门嚯地打开,苏安一怔:“十八……”
  顾越穿着白布衣,面容干净无瑕,就笔直笔直地堵在门口,抢过苏安手中的篮子,轻声道:“几日了?”苏安醒了醒,知狱中不能说话,便是匆匆忙忙探视。
  房中整洁温暖,榻上铺柔软的羊皮毯,桌案一丝灰尘都不染,甚至连用饭的餐具都是难得一见的银制的,然而,这样一间房,偏偏不开一扇窗,似永无天日。
  苏安道:“已快到中旬,诶,为何灭了炭……”说完,他才看到顾越右手背上的伤痕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发炎脓肿,外圈已成紫红,内里还渗着水。
  顾越也是才看见,把手收在背后。苏安咬咬牙,朝外面喊道:“还没定罪,受了伤,怎么不医治?!”法曹应道:“囚在外,已二次覆奏,唯有五品以上才能享酒食,听亲故辞诀,七品以上才能免枷锁,薛公如此对待,已经是宽厚之至。”
  房中炭暖,伤口易感染。
  “阿苏,这是《新六典》的律令,他们没办错。”顾越打断争执,对法曹行过礼,回身捏了一下苏安的手,语气平静,“你就先忍一忍,不会有事。”
  苏安道:“我忍?”顾越叹口气,把篮子还给他:“我忍,我忍。”苏安沉默一阵子,撇过脸道:“所以你那状元衔便是这般换来的?你且还我探花宴!”
  顾越迟迟没有回话,那边法曹已在催人,苏安红着眼说了句抱歉,转身便走。
  初识《新六典》,因是他在太乐署的《太和》之乐中误了个宫音,二识《新六典》,因是他无意听人说到其中的注释,想要借其瑶光运送茶叶,开起牡丹坊。
  他又如何能料到,三识大典,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月中旬,天已经放晴,风在冬日阳光下奔涌,变得干燥而狂野。
  苏安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又笑自己如同守株的兔子,半点反抗的气力都没有,直到十六那日,城郭之外终于传响威严的短号——礼部宣政使团陆路辗转七州,终至州城。
  子城中军号频传,无数双乌皮战靴踏在石地,震得箭楼发颤。苏安走出馆舍,用手遮挡刺目的日光,指缝之间,看见内外两层的城墙上跑满了玄铁甲士。
  一位圆领青袍的官员喘着气跑来,喊话道:“苏公子,吴刺史令你一并去城门迎接。”苏安确认过他的身份,这才能够体面地回出话来:“久等了,前面带路。”
  过第一孔门洞,苏安匆匆瞥过,认出一位肩甲纹豹的将军和一位红袍大员,正是幽州守将薛世仁和节度长史赵章。二人争吵激烈,口中不断提折冲府几字。
  过第二孔门洞,两列青袍官吏的尽头,立着刺史吴诜的高瘦背影。那件宽大的紫袍在风中飞卷,似一面旗。苏安越走越急,脚下一羁绊,突然又见左右侧布满了弩手,那闪烁的寒芒,逼得他微微发汗,手指再度掐紧琵琶弦。
  “何至于此?!使团不过只有一千……”话音淹没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凯乐之中,苏安的睫毛跟着颤抖一下,目光越过吴刺史,触到一面问天飘扬的金狼旗。
  这样的旗帜,不是旆旗,不是枿旗,而是只有以军为单位行进时,才能挂起的旞旗。对面,一军,二百五十队,一万二千五百人。
  苏安:“郭……将军。”
  望不见尽头的明光甲,如以平野为镜,一动不动,晃得人睁不开眼。郭弋没说话。身旁,副将扯了一下马头,行至阵前:“南衙左卫长史郭弋,奉至尊圣人旨意及兵部尚书兼中书令萧乔甫之令,行调折冲府兵之权,进驻幽州。”
  吴诜道:“想不到自府兵改为募兵,折冲还能召集这么多人,也只有郭将军有这个本事,某恭候已久。”郭弋跃下马背,带领一支小队缓缓驶来,其中包括宣抚使周全以及参谋王庭甫,继而,照礼章与吴诜会面。
  “郭左卫,别来无恙。”正是此刻,一骑飞马从门洞冲出,薛世仁拉住缰绳,一扬蹄,笑道,“城中节度营的五万兄弟思念你,盼能见你。”
  郭弋抱拳示意,扭头问吴诜:“节度营有多少驻军?”吴诜道:“三万。”郭弋道:“城西南角的暗道,宽正三尺,我布盾兵三百,城郭四面的箭楼,唯东北二方向,地势高,顺风,我布弓弩各一千,子城那扇木门布五千,其余是骑兵,往五里外军哨驻扎,我和你们共守幽州城。”吴诜道:“好。”
  薛世仁:“……”郭弋道:“世仁兄还骑在马上,不迎宣抚使,是想抗旨,还是谋逆?”薛世仁仍然在犯冲,却是赵章出面,规矩行过礼数,化干戈为玉帛。
  郭弋持枪,照出发时那般左右不偏不倚地晃动一下。只见各队旗动,号鼓异鸣,静止不动的万人之军,刹那,如瀑布击碎于石滩,分崩离析,却又在一呼一吸之间,苍山流云,凝聚出另番气象。军至队,队至伍,各环节分工准确无误,不用郭弋重复一句话,即把州城的各处要害死死掐住。
  “苏公子,走,州府衙门叙话。”这日,折冲府都尉和节度营军将之间达成了和平。郭弋虽人少,但名正,薛玉虽仍掌控着幽州战场,却似噎了一只苍蝇。
  州府大堂,挂起一张三丈长宽的羊皮地图,关山之重,地形之要,布防之策,全部详细标明。吴诜瘦如竹竿的身子,将倒却不倒,撑起一场四人的会晤。
  使团分为两路之后,因水路吸引走薛玉大部分的注意力,郭弋才得以在暗中联络信安王李祎,调度各折冲府军。王庭甫则是喊出兄弟叔伯,疏通冶监、甲坊和弩坊,把几个存在分赃和贿赂的关卡弄得通透,顺便整成了真实的幽州布防图。
  “吴刺史,这是京里一些友人给您的私信。”苏安终于能长舒一口气,从琵琶的夹层里掏出珍藏数日的文簿和书信,“顾郎还在大狱,手受了伤。”
  王庭甫没有回复几个人的话,只埋头整理文簿,当时为保险起见,一概关键的文书和证据誊抄过两份,水路各自保管,故而汇总时,需要再校对一遍。
  不料,话听到这里,吴诜顿了一顿:“知道了。”语罢,便令州长史暂时先陪同各位,自己则去里间阅信。苏安追道:“顾郎怎么办?你们不能不管。”
  珠帘落下,场面陷入沉寂,苏安打量着其余人的神色,半天才醒悟过来,若非他的琵琶藏着秘密,一个乐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指手画脚。
  王庭甫道:“苏公子,节度营照的是新撰的六典,旨意也是三省下发的,没有纰漏,我们不能先乱阵脚。朝廷此番下旨夺顾郎之权,并不是真要给薛玉立功翻身的机会,而是对闹事的人用障眼法,实际上,治藩已成必然,顾郎谏言调集折冲府兵防的也不是他自己被捕,而是薛玉被逼急,反咬一口,率领其旧部揭竿而起屠戮州城无辜之人。现,既然幽州城防已在掌控之中,便只需等待至尊撤免薛玉,调新人移镇幽州,届时有了正当名号,一切危急迎刃而解。”
  苏安道:“可……”郭弋问道:“你们在范阳港见没见粮草往哪里运?”苏安道:“什么粮,粮草?”郭弋道:“苏公子,大局为重!”苏安又是一怔。
  “静塞军、白阳度还有居庸关。”
  郭弋立即转身走到地图之前,凝视几座北部的关隘,用手点出榆关:“三城成掎角之势,拥护北端的榆关,极其适宜防守,只是节度营的部将骄奢霸道,十几年来不知吞吃去多少好处,已经肥膘满身,不知如何打仗,而玄甲骑兵杀伤力虽大,却因所用武器和阵法都已过时,远不及契丹弯刀骑兵灵活,怕就怕,薛玉故伎重演,因急于求胜而贸然出击,则胜败难料。”
 
 
第42章 制书
  话说完,吴诜才从帘后走出来,与众商量,决定按兵不动,等候朝中消息。
  往后,子城中的一条石板街道俨然成为了楚河汉界。苏安潜心在屋里练奚琴,不管窗外人来人往,也不再去教坊,只是托付参军早晚都给顾越送去羊肉和热汤。他不想欠薛敬的情,也害怕再见到顾越,自己会忍不住去州府或节度大营要人。
  一场漫长的等待拉开帷幕,调换节度使的制书迟迟没有传至,长安,像熟睡了的老人,连最轻微的鼾声都没有。
  期间,苏安只听闻塞北战事骤起,却不料风云变幻,一封夺命军报从前线传回时,已是开元二十一,正月廿五。
  正月廿五,子时,夜深人静,一队背插红色三角旗的传讯骑兵披星戴月,在北城门下马,用含着血气的嘶哑声音,喊出惊天动地的两个字:“捷报!”
  “捷报!榆关捷报!”霎时,全城响起锣鼓,百姓打开窗和门,走到街上,见天际泛着紫光,仿佛千万只年兽迷途而返,奔腾万里朝人间涌来。
  苏安从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立即起身穿衣,去隔壁院子寻王庭甫和郭弋。一进院门,满院火把狂舞,每个人的眼睛都被映得通红,刺史吴诜和州府长史也在,面上残留彻夜未眠的困倦痕迹。
  节度营的传讯兵单膝跪地,转述战况:“郑将军率领八万玄铁骑兵,兵分两路,夜袭都山,趁可突干不备,前后夹击,将其击退六十里,自损不到八百。”
  郭弋问:“可有俘获敌方将士?”兵回:“未得活口。”郭弋道:“郑擒风现在何处?”兵回:“榆关修整。”郭弋还要问,想了想,攥紧剑柄,又止住。
  王庭甫道:“节度营有何吩咐?”兵道:“翌日,薛公设宴,请吴刺史和诸位一同庆功,还说,让顾校书以白身参加。”王庭甫道:“好。”
  传讯兵刚走,大捷的奏报便从官驿八百里加急,递往长安。众人不歇,进屋议事。苏安晃过神,打发走身边的仆从,跟去伺候炭火,定要听清始末。
  门一关,郭弋拔出剑,神色冷峻:“一来,契丹族注重水源,绝不会扎营在干旱的都山附近,二来,玄甲骑兵的铠甲重,急行时动静极大,对方不至于毫无防备,三来,峡谷中,前后夹击便是死境,若说连战俘都没有,难以置信。”
  吴诜还未用过饭食,只咥了口热羊奶:“按理说两地的距离,即便是跑死汗血马,也差半个时辰。”长史补充道:“沿途哨楼的人,同样是未闻此报。”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道假捷报,前线战况虽还不明朗,但薛玉既已走出这步棋,足见庆功宴是一场鸿门宴,不仅幽州,甚至连长安,都将掀起滔天风浪。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长史动身往长安报信,郭弋决定亲率两千轻骑兵去榆关取证,吴诜和王庭甫则一外一内指挥折冲军,保州城无虞。苏安道,应把宴会场地定在百姓能看见的地方,吴诜一思忖,立即让司马去节度营传达,非北市不宴。
  众人不敢倦怠,各自去办事。苏安回屋,在青灯旁孤坐一阵子,叹口气,吩咐仆从去水房打大桶热水。仆从有些讶异:“公子?”苏安道:“我要沐浴。”
  仆从搬来四面小杨木屏风,围出方形密闭的空间。热水冲进浴桶,泛起白滚滚的雾气,那木材在水的浸泡之下,纹理如缎,馨香似蜜,冲淡着一切不安。
  苏安脱去外衣,把内里的白襦到屏风:“取我的红玉膏来。”仆从低头:“是。”苏安走进烫水中,那刻,舒润从毛孔渗入他的筋骨,顺血液涌上面颊,他深深吸气,又呼气,两只手臂架在桶壁,陷在风暴来临前的宁静中。
  一个月前,世上风平浪静,没有刀兵,没有仇恨,只有无度的欢笑和歌舞,现如今,每日都要面对迭起的危险,时刻都被看不见的敌人环伺,丝毫不能松懈。
  “你们可知,这红玉膏如何可得?”苏安闭着眼,对仆从道,“先把杏仁研为细末,与轻粉、滑石粉混合,在火上蒸过,再加入冰片,用蛋清调制……”
  再又仔细思量,他才终于明白林蓁蓁教他说的那番话为何能够四两拨千斤。
  突然,苏安耳朵一动,听窗纸微微呼扇,旋即,竟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破门闯了进来。苏安瞪大眸子,嚯地站起来:“薛参军?”薛敬的声音沙哑:“苏公子,你听我说。”苏安道:“你隔着屏风说话,勿要进来。”
  薛敬静了静:“公子,薛公在年前就已经向朝廷报捷抢功,眼下,庆赏折子淹没中书省,上为平息风浪,不得不处置顾越,以告慰边陲军士之心,你们若要阻拦,便是抗旨,一同连坐。你是乐人,明日千万别多管闲事,兴许能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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