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背后酒店黄金色的灯影下,何诗睿仔细思索自己的心意,坦然说:“你说喜欢吗,他的确和我以前的男朋友很不一样,但也不是真的特别喜欢。”
“不过我家人很疼我,能给的他们都给了。二十四年里,我过得很舒服不是吗?所以我不介意,很多情况都不介意。”
对她和韩在野两个人来说,是因为彼此需要。这种来自两个家庭的需求比感情更牢不可破。
何诗睿此时隐晦地看了闻如许一眼。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也好,以后我就不用提防外面乱七八糟的人。”何诗睿问他,“那今晚,是我误会了什么吗?”
没来得及听闻如许的回应,裴赢州已经和勉强平静的林萝走出了电梯。
何诗睿瞥了眼前面恰好刚好出现的车,清清嗓子,对闻许如说:“我去看看林萝怎么样。”
人一走,木头似站着的闻如许马上便快步离开,没下台阶被挡住了去路。
韩在野好整以暇问他一直丢脸是什么感觉。
闻如许说:“你可以试试。”
韩在野掐着他下巴往后看,“你就只会欲擒故纵是不是?”
闻如许手放在他肩上,推开,“有用就行。”
韩在野力气很大,纹丝不动地控制着他,“结果就只看到纵了,你的擒呢?我教你。”
闻如许被托住后脑,头往上推起,背靠着玻璃,前面的男人就低头亲下来。
仅隔着一扇玻璃墙,裴赢州看到了,和人接吻的那个人是闻如许。
整个人被霸占,颤抖地,用力地被人抱住,只有从男人肩膀伸出的细白指尖。
闻如许推开韩在野时,嘴里刺痛,被韩在野咬破了皮,尝到一嘴的血腥。
韩在野擦了嘴皮上沾的血,看眼闻如许,没有表情地走开。
闻如许站在原地,被在里面三双眼睛的注视,兜头浇下冰冷刺骨的冷水,他感觉到原形毕露的窒息。
他也不是一个不会自我珍视、尊重的人。正相反,他有和父母一样有宁折不弯的傲骨,撑起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车从酒店开走时,车速不算快。
何诗睿看到闻如许一个人在路边等车,很美好的一个剪影,有吸引人的气质。
然后渐渐地,孤零零地被光怪陆离的街景侵吞,又像消失在轻风里。
而大老远过来的韩在野此时不为所动。
这个强势又自负的男人不喜欢被人过问自己的事,就算是父母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但她实在好奇:“你这么做,到底不甘心就占了几成?”
韩在野冷沉着一张脸,将车开出去一段,在热闹的街市停下来,说:“司机一会就来接你。”
何诗睿微愣。
她刚下车,韩在野便已经驱车掉头。
闻如许步履沉重地回到家。
还未关上门,就从外被人扣住。
出现在门外的一双眼睛,黑色的,凶狠的。韩在野头一次被人折腾得毫无办法。
在尝试多种不如意的方式后,那些无用功,在韩在野心里只留下脏话。
他和闻如许之间,就是三个字,何必呢。
闻如许问他何必呢。
他也想,何必呢。
本来也没想要那么多。
何诗睿或许是对的。
一切都是不甘心作祟罢了。
闻如许滑坐在地上,像一条哆哆嗦嗦的白绸缎,身上有白得晃人的光泽,沿着脊背的一条曲线楚楚动人。
韩在野把他抱起来,他的身量虽然方便抱,但不太满意这么瘦。
一整天都郁郁寡欢,能养好才奇怪。
既然在谁身边都不快乐,不如留在他身边,他重新当回寸步不让的恶人。
韩在野抱住像个小孩一样害怕的闻许如,踢上了门,开口第一句话问他何诗睿对他说了什么。
闻如许被咬破的嘴唇有些红肿,有鲜嫩刺痛的破皮,说话也会痛一样,“你不用让何诗睿来同情我,我和你本来也不是她想的那一回事。”
韩在野警告他:“今晚别说惹我的话。”
在无法抗拒的力量下,闻如许短促又恼怒地呼吸,“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玩具,你凭什么能这么对我?”
韩在野盯着他不轻易服软的双眼,不满意的冷笑,掐着他,让他看看房子左右,“为什么?老子告诉你为什么?看清楚了,能给你一切的人是我。”
像是一下就懂了,闻如许慌张地竭力在几个月的生活里翻找,被一把残灰呛到了喉咙。
他惊恐的闭上了双眼,还在侥幸,
“什么意思?”
韩在野嘴角凝固着一抹嘲讽的微笑,“意思是,我不白养谁,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
韩在野没看闻如许的泪眼,在彼此熟悉的争执、吵架、融合里,一晚上不易度过的心情失重,只能感受到闻如许,这个在身下紧紧缠着自己的人。
头天刚刚用过,还是软的,大腿也是酸的,被弄俩下就呜咽着喘息。
身体比嘴诚实,征服男人的寂寞也就是简单粗暴的性交。
经过一夜,断断续续清醒的闻如许难以真正入睡,哽咽难忍地窝着胸口。
过了一会,躺在潮湿的床上,闻如许睁着刺痛的眼睛在看幽蓝色的窗外,突然没头没脑说:“韩在野,我马上就二十四岁了。”
看见他眼底闪过泪光,韩在野似有所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其实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起了何诗睿的话。
他的父母也是那样疼他,所以他要给他们的一个交代。
就算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他也不后悔。
可是,闻如许还觉得害怕了。
不怕轻飘飘落下的死神,他只是感觉恐惧降临,他是一盏人们安然入睡就可以熄灭的灯。
像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托起他的声音,闻如许说话很轻,“我还没有过自己的人生。”
后背紧贴胸口,严丝合缝抱着他的韩在野问他:“你想做什么?”
裴赢州也问过他类似的话,可是说出来就有用吗?
他做的坏事报应必偿,说出来的愿望又没有好运被实现,反而可能被偷走被摔碎。
闻如许:“你是想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他累到生疼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一个自暴自弃的念头,那时候韩在野也就腻了。
韩在野抚摸他,似笑非笑地问:“你要的生活是什么样?找个女人结婚?”
他现在浑身赤裸地躺在男人怀里,施加在身上情欲痕迹浓重,所以韩在野觉得他可笑。
闻如许只是轻轻笑笑,笑时牵动了唇角,反问:“你不是也可以吗?”
韩在野的手指停在他发间,“想要的就这个?”
闻如许没说话。
韩在野把他转过来,没生气但也没力气逃跑,方便人拿捏。
吻在他的额头,又将他面对面抱住。
慢慢的,韩在野感觉靠近脖子的一侧脸颊流下了泪水,烫到了韩在野冷漠的心口。
黎明前的灰白在窗外渐渐变多,韩在野知道他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打湿洇红,鼻子也红红的。
韩在野不松手地抱紧了,说:“以后会给你寻个伴。不用着急。”
感到一种刀扎般的剧痛,闻如许想马上用手遮住眼,又被痛苦的微笑撕开了嘴角。
第29章
排水声汩汩作响,闻如许站在水里,在看地上流水纹路,滴滴答答的流水从他苍白的脸上落下。
韩在野站在他前面,半抱着腰软腿酸的人,推着他的后脑靠在自己肩上。
“别气了,谁想你难受呢。你乖一点。”
闻如许皱起眉,感觉有成团状的粘腻从大腿留下下来,肚子好像还在发抖的肠子轻松了些,更多还是古怪。
至于喜欢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韩在野,都当他是在耳边放屁。
到了床上,闻如许被转过脸,和韩在野面对面对视一阵。
“听见了吗,除了不准再和姓裴的有联系,其他的该怎么你就怎么样。还有不准去辞职,你公司的事我没插手过。”
“是吗。”
“……你能胜任这个工作,和其他人没有关系。”韩在野捏着他的下巴尖,不让人偏头,“你要辞职,那也好。反正你天天待在家里,我心里也舒服。”
闻如许瞪了他,韩在野伸手关了灯,还能看到他或笑或怒都微微上挑的眼梢。
盖住他的眼,韩在野低头亲了一下手背,然后把人控制在怀里。
闻如许连一点争吵的力气都没有,在密不透风的控制里,他问安排自己方方面面的韩在野:“韩在野上辈子我是你的仆人吧,没经过你的允许死早了,所以这辈子什么都要听你摆布。”
韩在野四两拨千斤:“是我欠你的。”
闻如许心口有些闷,自知和我行我素的韩在野讲不清道理,“你真的太没良心了。”
没有良心的不知道是谁。
韩在野啧一声,拖着双腋将人抱高几寸,低头舔过他嘴上的破皮,热辣的舌吻堵住没完没了的闻如许。
人终于睡了。
韩在野枕着手臂看他朦胧的睡脸,有投影的眼睫毛还是湿的,像是被人亲哭的。
又单薄又娇气,所以到底哪里来的精力?
第二天单方面说好搬家的事,韩在野也没避讳,开车送他去了公司。
闻如许下车前,韩在野拉住他的手,眼睛半眯打量他,最后交代:“听话。”
在公司,闻如许用了半个小时就拟好了辞呈。
碍于劳动合同,他的辞职不是那么顺利,还好巧不巧还遇到了前几天没见到的总经理。
“和谁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想休息了。”
一直不同意的易源突然站起来,见到了救星了一样:“老板来了!”
闻如许回过头,视线越过外面的办公区,一群人刚走下电梯。
为首的是一个干练而又气场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齐肩烫发,踩着恨天高,高挑的身材都不输于周围男性下属。
当这群事业精英便雷厉风行地路过易源的办公室,赵令嘉往里看了眼,妆面精致的脸在同一个角度顿了顿,随即对易源微微颔首,走开。
“你还没见过,赵令嘉,长公主。”大概是私交不错,而且隔音好,易源这样对闻如许介绍人,“她可厉害着,最近心情不太好,前几天在公司还发了脾气。等会她知道我连个得力员工都留不住,会连带质疑我的能力。”
然后赵令嘉的助理来敲门,“易总监,赵总找你。”
易源离开前,说:“来了,小许你这事再好好考虑考虑,你的能力大家都是认可的,公是公私是私,别自己想不开。”
下午下班前,闻如许去易源的办公室。
他已经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全部整理分类,留给易源,不会给公司造成麻烦,也方便以后的同事交接。至于违约金他也会都按照合同支付的。
易源仍没有同意,和他进行了漫长的对谈。
知道易源是受人所托,闻如许没让人为难,配合地留下。
等他再离开公司时大厦已经空了三分之二。
写字楼前的停车位空了许多,韩在野的车停得比之前都近,走出旋转门便可以看到那辆金标越野。
韩在野的车旁站正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小西装阔腿裤,内扣的衬衫外翻,解开第一颗纽扣露出不失性感的V领,右胸有枚弧形的钻石胸针,干练而不失女人味。
是上午见过的赵令嘉,自然而然拉开车门。上了车。
易源在旁解释说他们是姐弟。
闻如许脸上略微吃惊,易源又说:“亲姐弟,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闻如许连忙摇头,拉高脸上的口罩,和易源告别,低头从旁边人行道离开。
他走得快也比不上车速,一会儿,就隔着一条绿化带,前行的陆巡消失在笔直的大道前方。
没有韩在野的纠缠,闻如许本想回去收拾行李,在路上又遇到了阴魂不散的孙新。
上次用钱把孙新打发走,他就知道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这次孙新行窃被抓,为了脱罪把刀片吞了下去。
和闻如许说着话就时不时吐出一口血水,并在餐桌上一直生嚼韭菜,告诉闻如许这样能把刀片缠出来。
上菜的服务生稍显慌乱,又错把他们当成了父子。
孙新当时便破口大骂,不堪入耳的脏话不绝如缕。
在老板赶人前,闻如许结账走出餐厅。
“以为你混了个人样,还是看人脸色,别人让你滚你就滚。”
快二十年的牢狱生活没能教会孙新如何做人,闻如许也不想多说,“钱也给了,别跟着我。”
孙新看闻如许处变不惊的脸,有脏汗的鼻子一扇,发出嗤笑。
他还不至于真的觉得闻如许看得起他,或者怕他。
剔着牙缝里的韭菜,晃晃悠悠跟在闻如许背后。
到了闻如许家楼下,闻如许回头看过来。
长得像幅画,如何看都漂亮,回头看过来,孙新心头就酥了,
孙新呸出一滩唾沫,走过去, “明说吧,你到底想我帮你做什么?”
抬眼看看背后灯火通明的高级公寓,孙新露出一口发黄稀疏的牙,说:“这样让我去你家住一晚,就是杀人的事我也替你去做。”
在让人难以容忍的气息和距离,闻如许神情麻木,思索了几秒钟。
被孙新缠上了就像甩不掉的癞皮狗,恶心,还会咬人。
他一直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突然间,阴沉黯然的双眼突然缓缓一眨,说:“换个地方。”
孙新上下打量闻如许,顾不上思索真假,像是感受到一种类似大腿动脉注射快速直抵神经的刺激,浑身都兴奋起来,浑浊的眼中升起饥渴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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