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冷笑道:“做得倒是干净,只不过那发带上全是狐骚味儿。别的还好说,偏偏动了小将军的手下人,看来是不想过安生日子呢。”
“可要告知灵主?”
“不必了,”白黎笑道,“灵主时时盯着那小将军呢,怕是早知道这事儿了。行了,你我不必多事,大人自会处理的。那一窝臭狐不安生很久了,许久不收拾还以为自己能翻天呢。你只需将那人类好好调养着就行。”
“是。”
许义领命后便凭空消失不见,独留白黎一人站在原地,许久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微微一笑,回身恭敬道:“灵主。”
白黎只见那一片青色衣角微微晃荡,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清清冷冷,说出的话却透露出声音主人的怒意:
“既是叫冷,不若做件狐皮披风差人送去,聊表歉意。”
“是,”白黎领命,却又提醒道,“只是依着体量来看,怕是做不成整一件的。”
“……”来人沉默了一阵,半晌才出声道,“那……做对袖子也行。”
白黎的嘴角抽了抽,无奈道:“是,灵主。”
第7章 异象(下)
明勇昏睡了一天,一直不醒,直到晚上,白黎忽然送来了一对毛茸茸的青色袖套,说是保暖效果很好,盛情难却之下,只得给明勇一手一只套上了那袖套,看起来十分怪异。
而且关飞月摸了摸了那毛,好像还带着温度似得。不过那毛真是顺滑,想来真是很好的动物皮毛,青色的毛也少见,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之后那许姓大夫也来了一趟,给明勇灌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嘱咐他让明勇静养一段时日。关飞月都一一应了,心中为明勇如此脆弱的体质感到自责,并暗暗决定要增加对将下属们的训练量。
并不知道明天将会遭遇什么的将士们还在对着大夫感激涕零。
关飞月在安排好照顾明勇的人后,就赶回了神殿,他始终对那条发带心存疑虑,而且总觉得在白黎那里问不出的东西,也许直接问问那似乎在这小岛上地位颇高的神棍会更加清楚。
并不知道自己小将军正在赶来审问自己的路上,神棍大人此刻正忙着对自己所辖的居民进行教育。
如果关飞月足够细心,他就会发现,他一路走来,明明是晚饭时间,一路走来却安静得离奇,许多人家甚至连灯都没点。
整个岛上的居民,此刻都不在家中。
他们聚集在一起,仰着脑袋正接受祭司大人的教诲。
当然,说话的主要是白黎,祭司大人只需要摆着一向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就足够有震慑力了。
但只要观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就保持着一个动作,很明显,祭司大人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白黎正讲到激情彭拜的时候,沈布仁忽然动了。
“灵主?”离的最近的白黎迅速对自家大人的异动给出了回应。
沈布仁缓缓站了起来,对着下面巡视了一圈,冷淡的目光看得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去,直接做了总结性陈词:
“总之,诸位要记得,我的人不要碰,我的人的人,同样不要痴想。我能给你们的,同样也能收回来。”
话音落处,人已不在原地,众人抬眼看时,只捕捉到一片青色的虚影。
“咳,”白黎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最后道,“就是这样。今日青狐承担的后果想必大家都看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我等幸得灵主泽佑此地,才能长久安居。将军于灵主意义非凡,不是你我能肖想的。切莫因一时贪念,得不偿失。”
“好了,今日言尽于此。诸位回去吧,记得动静不要太大,一定不能惊动了将军等人。”
众人齐声应了,纷纷散去。
白黎对着空荡荡的大厅叹了口气。
这舒适闲散的日子过久了,忽然来这么一遭折腾一天可真是累。
白黎捏了捏肩膀,突然反应过来:“遭了,忘记给将军准备晚饭了!”
这边白黎着急忙慌地赶着去准备关飞月的投喂事宜,另一头为属下的事忙活了一天的小将军压根就忘记了吃饭这件事。
关飞月一心一意要找到那神棍问个清楚,虽然一见那张脸就会有点毛毛的,继而激发他的暴力行为,有将其打爆的冲动,但现下还是自己属下的性命相关比较重要,为此他也不是不能忍一忍那个可恶的流氓。
关飞月寻人心切,普一钻进院子就四处张望着找人。
“在找我么?”
悦耳的男声冷不丁地贴着背后响起,关飞月条件反射地就是一个肘击。
然而来人不仅轻松格开了关飞月这力度不小的一击,还顺势扯着他的手臂就把小将军整个人抱在了怀里,下巴搭在关飞月肩上,完了还特别欠揍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道:
“真热情呀,一日不见这么想我?”
关飞月哪能让人这么乖乖制住,一击不成,迅速使出下一招,但他万万没想到身后那个无耻之徒竟然直接就用他那半硬的玩意儿贴上了自己敏感的腰间,力道一下子卸了,最后软绵绵地打到对方身上,跟摸似得。
“呵……”那人在他耳边发出气音,是一声可恶的轻笑。
“沈布仁,你放开我!”关飞月见来硬的不行,决定晓之以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不用管我,你说你的。”一双好看的手不干正经事,不老实地在关飞月身上摸来摸去。
“你有病啊!我是男人,硬邦邦的有什么好摸的!”关飞月气得满脸通红。
这个人简直是太流氓了!人前人后完全两副面孔啊!
“此言差矣,将军身材很好,不仅有看头,摸起来……”沈布仁一只手在关飞月腰上一掐,“手感也超好。”
在关飞月炸毛的前一刻,沈布仁收了手,往椅子上随意一坐,端起茶浅啜一口道:“将军有何事要问?我定知无不言。”
说着还示意关飞月坐下来,一副相谈要事的正经模样。
关飞月简直要被这人折腾得吐血了,偏偏自己一贯以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对这个人而言完全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忍!
关飞月咬牙坐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今天我手下一个士兵突然病倒了,祭司大人应该知道此事吧。”
“我已听白黎说了。说是犯了寒症,用过药后已经无大碍了。”
“虽是这样,但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关飞月皱眉道,“我以前也见过得了寒症的人,并不像明勇一样,冻成这副样子,我那时握着他的手腕,几乎都感觉不到脉搏了,整个人神志不清。不像寒症,倒像是……中毒之症。”
“你摸了他的手腕?”
关飞月忧心忡忡地讲了一大堆,但是对面的神棍好像没有抓到重点。
关飞月当没听到这句话,接着道:“我命人搜了明勇的房间,发现了这个东西。”
取出发带递给沈布仁,这次对方倒是好好查看了一下,沉吟半晌,问道:
“那在将军看来,若不是犯了寒症,却是为何?”
关飞月抿了抿唇,一双黑眸极亮:“我觉得,是有人下毒。”
“哦?那依将军的意思,是我这岛上的人对你的士兵下了毒?”
“我并不确定,也并非来质问于你,只是心存疑虑。毕竟,我的属下有听到当天夜里有人找过明勇,次日就发生了这些事。而这根发带也确实是我在明勇房间里发现的。”
“将军说了这么多,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将军应该知道,一根发带并不能说明什么。再者,将军又如何能断定这根发带就是属于我这岛上的女子的呢?”
“我已经跟我的属下证实过了,这不是明勇的东西。”
“呵,将军,人心是很复杂的,”沈布仁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关飞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冷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尚不能全信,何况眼见未必为实,耳闻亦可是虚。”
关飞月一时无法反驳。
“沈谋好心留将军在此做客,为将军接下来的航行也是尽心尽力,如今,将军却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不可谓不伤心啊。”
青衣神棍语气里带着受伤的意味,伸出微凉的食指轻轻描过小将军的轮廓。
关飞月立刻就愧疚了起来,忽然就觉得自己成了个忘恩负义的罪人,这下一开始的底气卸得干干净净,紧抿着唇说不话。
沈布仁却又是一笑:“我也并非责怪的意思,将军爱护下属,会生此疑虑也可以理解。只是事情的真相当事人不是最清楚吗?比起你我在这里猜疑不定,不如等那士兵醒来再询问,好不好?”
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诱哄的意味,只是关飞月被这近在眼前的一张玉面弄得有些心神不定,没听得出来,就跟着应了一声:
“好……”
嘴角上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眼角眉梢的清冷化开,融成一弯温泉,淌进眼底,化作浅浅的柔光。
斯人斯景,真真是有一笑倾城之感。
“好了,去用晚饭吧。折腾了这么一天,累不累?”伸手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沈布仁牵着他迷迷糊糊的小将军往外走,“今天特意叫人做了你爱吃的鱼,很新鲜……”
关飞月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隐藏的颜控。
整一晚上,他都被那一个笑迷得晕乎乎的,被人趁机不知吃了多少豆腐去。
直到晚上入睡,关飞月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这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啊!想问的一点没问出来,还再次被调戏了!
可恶!
小将军闷在被子狠狠磨牙。
第8章 海上花
第二天一大早,关飞月脸早饭都顾不上吃,直奔明勇的住处,却见昨天还奄奄一息的下属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了。
“明勇,你没事了?!”
明勇刚塞进嘴里的馒头差点被自家将军这突兀的一吼吓得直接喷出来。
“将、将军……”明勇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都好了,许大夫医术高明,我喝了几碗汤药下去就见好了。昨天多谢将军和众兄弟的照顾了!”
关飞月将信将疑地把明勇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把那发带递给他:
“这个你认得么?”
“原来在将军这啊!”明勇一见那发带很是惊喜,小心接过了,颇为珍惜地抚了抚,面上浮现出些羞涩,“我今早起来找了很久没找到,以为丢了,还很着急呢。这个是我们同村的阿秀在我临走前给我的,是她最喜欢用的一根发带。”
“阿秀?”
“是、是跟我定了亲的姑娘。她送我发带的时候说了,等我这次回去,就和我成亲……嘿嘿”明勇不好意思地挠着耳朵。
“好你个明勇!这种好事居然瞒得这么深!”
“快!快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人家怎么就看上你了?”
“就是……”
其他士兵一听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把明勇围住了。
关飞月整个人都几乎凝固了。
竟然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小将军郁闷不已,他几乎可以预见神棍得知此事后炫耀胜利的嘴脸了。
算了,只要自己的属下没事就好。
关飞月很快看开了,决定去海边走走,视察下船的修缮情况。他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就算是晕船都比面对一个随时会摸上来的流氓好。
郁闷的小将军并不知道自己垂头丧气的样子早被人看了去,还看得很是开怀。
青衫美人懒懒地卧在软榻上,怀里抱着一只金毛猫,修长的手指缓缓梳理着它的毛发,小猫簌音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闭着眼睛十分享受。
“灵主,已经按您的吩咐,给那个士兵下了暗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以为自己已经定亲了。”白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金色小猫,顺了顺毛,安抚下恋恋不舍、挣扎着要跳回去的簌音。
“青狐呢?”
“已叫影姬幻作那胡青的样貌,将军等人必不会察觉。”
“嗯。”沈布仁点点头,理理衣衫站起来,“时值灵脉十年一次的喷发,事端多发,着各方加强结界,提高警惕。”
“是,我马上吩咐下去。”白黎恭敬应道,再抬眼时,眼前已经没人了。
关飞月在海边走了一圈,看着万里晴空之下,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蓝大海,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这才觉出些饿来。
关飞月跟修船人讨了张饼子,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正啃得起劲儿,忽然听到底下一阵喧哗。
“那个红色的是什么啊……花?”
“什么花会开在海上啊?那么大一朵……”
“那倒不一定,我听我爷爷说过,有种花就是开在海上的,无根无叶,离水而枯……”
关飞月闻言起身朝海面上望去,果然看见一朵极大的红色花朵飘在海面上,正随着波浪起伏朝岸边飘来,那一抹似火般的艳丽红色在一片深蓝色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所有人都满怀着好奇等待那朵花靠近,好一探究竟。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这朵花异常的大小。
花朵呈现盛放的姿态,最宽的地方足有一个普通成年男子一臂之长;花瓣重重叠叠,十分轻薄,每一瓣足有一掌大。而且没看见根茎也没见花叶,凭空倚在海面上,开得肆意。
花朵飘飘摇摇地靠了岸,随着水波悠悠地打着旋儿,花瓣轻轻颤动,看起来柔弱无害。
只是那颜色太过艳丽,红得有些触目惊心。
一时间没有人敢靠近触碰,只保持一定距离围着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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