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平突然推开他,恶狠狠地看着他,咬牙道:“你带我来看他,许诺我百般好处,不就是为了这个。”
月无牙道:“不是。”
“那便是因为你要死了”徐小平哼笑了一声,无声地流泪:“玉清腕间是蛊虫,用来给人换血续命的,他只你一个血亲,他能给谁续命,我么?”
月无牙扫了一眼玉清腕间的黑印:“你认识它。”
“我自小跟着圣手鬼雾华长大,苗疆所有蛊虫,我认得一清二楚。”
“真厉害”月无牙道:“瞒不住你了。”
徐小平道:“你要用我这个药人续命么?”
月无牙摇头道:“我为了承接百年内力经脉齐断,玉清为我换过六次血,此是最后一次,没人能救我。”
“你们个个都自私。”徐小平道:“一个娶妻生子,一个命不久矣,却都要我守在一边,你们从未想过我,你们他妈的自私!”
月无牙重新搂过他:“你还有玉清,你救活他,你们在一起,你不是说要把玉清偷偷藏起来,说玉清是世间最好看的人,你喜欢他,你看,我成全你们。”
徐小平道:“我未说过。”
“小骗子”月无牙道:“我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你絮絮叨叨好几年,玉清为此打你,你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还是我给你的巴豆,让你放进他饭里。”
那是来平阳山的前几年,徐小平被玉清收留,懵懵懂懂觉得玉清是世间无二的好人,他当时已体会男子相好之事,常为玉清的碰触而感到心醉神迷。
一次看着玉清莫名就起了反应,便摸到玉清一侧稀里糊涂道明心意,被玉清赏了十鞭。
日后便生了恨。
他去找人诉苦,找的是,平阳山铲锅的厨子。
徐小平喃喃道:“你是谁。”
“老周,小周,范老爷,放花灯的书生,都是我。”
怪不得觉得熟悉。
以前见得一个老太太都像是月无牙扮的。
徐小平“噗嗤”一声笑出来,冒出一个鼻泡,而后又哭得更大声。
认得晚了,人已快死了。
所爱之人弃他而去。
半生依赖者生死难明。
另一个对他好的人,道自己命不久矣,所剩无多。
还有什么,月无牙要杀梁荥。
不久前他还处处算计,如今再一回首,发现自己已快孑然。
徐小平道:“我救玉清,你也不要死。”
月无牙牵着他的手走出去,在深秋冷阳下,慢慢倒了下去。
月无牙昏了一日。
醒来时徐小平正在身旁打坐,一身大汗淋漓,脸憋得通红。
月无牙看了半晌,道:“气运丹田,双手置膝——你那是和尚坐禅的姿势。”
徐小平睁开眼睛,连忙站起来,道:“醒了,我去找荀木为你探经脉。”
月无牙拉住他道:“夜深了,不要吵醒他。”
徐小平抓住他的手。
月无牙道:“荀木教的你心经六重?”
徐小平点了点头:“他说你会的,他全会。”
月无牙轻笑:“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与荀木清清白白。”
徐小平上了床,窝在月无牙旁边。
月无牙搂着他,道:“我饿了。”
徐小平蹭他的腿:“躺一会儿,我去叫荀木给你做粥。”
月无牙将手伸进徐小平衣衫内摩挲:“不必麻烦他。”
徐小平轻轻咬了一口他:“舍不得荀木累,就舍得我去。”
月无牙嘶了一声:“你怎么胆子突然变得这么大。”
徐小平用鼻音答了一个“嗯。”
月无牙低头看他:“数数你回来后哭了几次。”
徐小平头埋在他怀里无声地流泪。
月无牙将徐小平压在身底,剥他的衣物,徐小平抵着他的肩膀,道:“才刚醒。”
“不管”月无牙啄了一口他的脸:“活不久了,能做几次是几次。”
徐小平改推为抱:“你是不是就想这样,才诓我你活不久了。”
月无牙掰过他的脸,看这张脸上的细腻情致,低声道:“是。”
徐小平哽咽了一声。
月无牙在练功房内看荀木指点徐小平练功。
徐小平席地坐着,闭眼运功。
月无牙对走近的荀木道:“怎么你教他时,他便练得这么快,当初爷教时,他停在第五重上月余。”
荀木道:“公子不忍他受苦,教得随心。”
月无牙笑道:“玉清教他时他也拙笨。”
荀木道:“想必徐小平不喜听玉清长老教习。”
月无牙在太师椅上怡然地换了个姿势:“捏肩。”
荀木绕到月无牙的背后。
徐小平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二人。
月无牙咳了一声,挡住荀木的手。
徐小平闭了眼。
月无牙低声道:“徐小平醋劲极大,更毒得很,小心他咬你一口。”
荀木道:“属下与公子清白。”
晚间荀木打开屋门,一脚踩中什么,便迎面竖起一根铁棒立在自己鼻尖,荀木松开脚,铁棒缓缓倒下。
荀木点亮灯,地上是一个拙劣的机关,绑着一根活动的铁棒。
荀木面无表情地拆掉机关,扔出门外。
第二日睡时从床铺下扫出十几颗咯人的檀木珠。
第三日荀木放下桌子上的水,一脚踹开门。
蹲在门外的徐小平面色大变,摔在地上。
荀木将他从地上拎进屋,按在桌子上将茶水灌进他嘴里。
徐小平抵着嘴,拼命摇头,却不免喝进去几口。
荀木放在茶杯,在他耳边冷声道;“我不是林淼,你最好不要再招惹我。”
徐小平在他手下挣扎,骂道:“操你妈的,你放开我!”
荀木道:“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面目冷硬,语带冷意,竟是气急。
徐小平中了自己给荀木下的春药,此刻浑身发热,慢慢软下身,无力道:“放开我。”
荀木反扭他的手臂:“还敢么?”
徐小平吃痛:“不,不敢了。”
荀木道:“下三滥的手段和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我不是公子,忍不了你。”
他松开手,像徐小平第一次见他时,倦厌又冷漠的看着自己。
荀木将徐小平扔出门外。
徐小平卧在荀木门口,被药物弄得失了神志,自己摸着那处就在冷夜里解决,细微的哼声一直传进荀木耳里。
荀木面无表情地阖眼入睡。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高叫。
荀木睁了一下眼皮,又闭上。
妈的。
解决过一次,徐小平面目烧得通红,神智略清晰点,站起身抓着裤腰踹了一脚荀木的门:“天底下没有平白对人好的,你对月无牙心术不正,我警告你,你便做好一个忠仆,不要有其他心思,他是老子的!”
荀木不为所动。
徐小平骂了半天,身上又烧起来,捂着自己的嘴忍着呻吟,转身走出院子。
路一边月无牙提灯走过来,徐小平颤着腿不敢再动。
月无牙看了一眼荀木的院子,轻踹了一脚徐小平咬牙道:“你给爷做了什么好事。”
徐小平抱着他的腰谎道:“没,没什么。”
月无牙哼笑了一声。
徐小平嗅着他身上的松木清香,又飘飘然昏了起来,胡乱吻月无牙的脖颈。
月无牙掐着他的脸,明白些什么,道:“自讨苦吃,你今夜便忍着。”
徐小平听不进去丝毫。
月无牙将他抱回房间,捆住手脚放在床上。
徐小平难受,又碰不到自己,红着脸哼道:“教,教主。”
月无牙给自己铺地铺,道:“不要叫我。”
徐小平费力翻身摔在地上,脸蹭着月无牙的腿。
月无牙好以整暇地上了床,任徐小平躺在地上的被褥上。
片刻徐小平道:“教主,我难受。”
月无牙突然道:“你若事事都要做得狠绝,日后必要吃苦的,你这般……”
一个人是难被改变的。
月无牙自己亦不是好人,他认识徐小平时,徐小平便已是如今这幅模样,乖顺时让人又怜又爱,背地却不知什么时候会闯下一件弥天大祸。
他不知何事是对是错。
为事只凭心,不计后果,不吃教训。
徐小平在床下蹭着被褥喘息,月无牙听着终是心软,将人抱在床上。
徐小平立刻缠了上来。
如玉清说的,现在他做事有人给他兜底,日后若没了,必酿祸事。
具信流和林淼一事让月无牙见得心凉,恨不得掐死他。
等他回来后又无计可施,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但有些事,总会浮出水面,给人因果报应的一脚。
如今未轮到罢了。
二日荀木和徐小平一起在练功房,月无牙不在。
约莫是因昨夜的事,荀木只指导了几下,便道:“你今夜自行练习。”
徐小平心内冷笑了一下,兀自闭上眼睛,荀木走后未到半个时辰,徐小平便练出岔子。
他只将内力运行一个周天,便觉得浑身火热,五脏六腑似要烧起来般灼热,他倒在地上,大汗淋漓,微弱地喊道:“荀木!”
四周无人应声。
徐小平展开自己的手脚,尽力驱散灼热,却无济于事。
半晌,身侧爬来一冰凉的庞然大物,徐小平迷糊地抱住它。
吐着信子的大蟒被烫得扭身,用蛇尾重拍了一下徐小平。
徐小平吃痛放开手。
大蟒“嘶嘶”地吐舌,未几用蛇身绕起徐小平,拖着他爬过山路,顺着一处山洞缓慢爬到冰室,此处隐秘,在夜间便是洞开的。
大蟒将徐小平拖到冰棺外,任徐小平趴在冰面上,自己盘踞在冰面上。
冰面渐出了水渍,徐小平脱掉自己水湿的外袍,翻了个身,搁着晶莹剔透的冰棺,与玉清并肩而躺。
徐小平微微喘息着,侧头看着棺内玉清淡漠的五官。
徐小平嫌只有一面能触到冰凉,被那热驱使,徐小平推开冰棺爬了进去,触到玉清的皮肤立刻结上一层冰霜。
徐小平舒适地喟叹一声,索性脱掉自己的衣物,又胡乱褪掉玉清的衣裳,手脚并用贴着玉清的每一寸皮肤。
冰霜覆盖上徐小平,又转瞬消融。
月无牙去练功房却未看见徐小平,荀木跟在后面,变了脸色。
月无牙道:“屋内亦无他,人呢?”
荀木单膝跪下道:“属下的错。”
月无牙四下看了一圈,在地板上看见大蟒摇首摆尾的爬痕。
二人一直找到冰室,只见徐小平赤身裸体地躺在冰棺内,抱着衣衫凌乱的玉清。
月无牙将徐小平抱出来,犹如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湿哒哒地滴水。
冰棺都化了一半。
没有玉清,徐小平身上又开始发高热,月无牙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徐小平身上,对荀木道:“玉清如何。”
说罢席地而坐为徐小平梳理作乱的内力。
荀木执起玉清手腕。
徐小平那边体温渐渐正常,月无牙搂紧他,看向荀木道:“如何。”
荀木松开手,道:“玉清长老,有脉搏了。”
月无牙一滞。
他逐渐收紧手臂,将徐小平彻底拢在怀里,看着躺在地上的玉清。
荀木道:“公子?”
怀里徐小平被勒得哼了一声。
月无牙渐渐松开手。
……
“教主。”徐小平唤月无牙。
月无牙回过神。
徐小平道:“是以我只需运用内力去冰棺内躺几夜,玉清便能醒了?”
“是。”
徐小平道:“如此甚好。”
月无牙道:“今夜我陪你去。”
傍晚二人又到了冰室,徐小平哆哆嗦嗦地盘腿坐在冰棺里,避着玉清,道:“太冷了。”
月无牙为徐小平灌了一道内力,激乱徐小平体内的内力,徐小平又开始发热。
月无牙道:“躺吧。”
徐小平犹豫地解开自己的衣衫,又看了一眼月无牙,道:“教主,不若你出去……”
月无牙看了他一会儿:“在我面前羞什么?”
和玉清赤裸相对,却要当着月无牙的面,徐小平站起身道:“今夜不睡了。”
月无牙按住他:“我出去。”
说罢转身出了冰室,背过身站着。
徐小平敞开自己的衣服,用衣物盖住自己和玉清,抱着钻进玉清怀里。
冰凉丝丝入扣,顺着相贴的皮肉,覆上徐小平的每一寸皮肤,又如之前一般,消融成水。
盖着的衣服被浸湿,贴在二人身上。
徐小平本为自己和玉清各留了裤子,此刻被水沾湿,犹如无物。
与玉清如此,却无羞耻可言,此人早先年把残手残脚的徐小平扔进澡缸里,撸着袖子搓洗,徐小平原本羞得面目通红,在缸里挣扎,玉清便按着他,见他呛水才放手。
而后又起麻疹,都是玉清在床上将自己翻来覆去用炉灰搓好的。
月无牙听冰室内逐渐安静,才转过身走进去。
棺内徐小平和玉清阖眼共眠,一个清冷,一个安逸。
月无牙摸了摸徐小平的脸,忽而见得徐小平肩头一记红印。
以前倒是未曾见过。
月无牙手指点上红印,那红印不一会儿又散掉,待月无牙移开手指,红印便又浮现,如有生命般在肩头游窜。
睡梦中的徐小平往松香之处更近几分。
月无牙收手站在棺旁。
玉清的胸膛微弱地起伏,在胸腔内的心脏,渐渐恢复蓬勃的生机。
徐小平在棺内已连躺七日,昨日玉清身上也无化冰,月无牙将玉清搬至房屋内,徐小平最后一夜睡在玉清身侧。
月无牙睡在外间,徐小平和玉清躺在里间。
睡至夜半摸到的皮肤不再冰冷结霜,而是温热的,摸着有些细腻。
徐小平躺在床铺上,嗅着松香恍惚以为是月无牙在身侧,便缠上那人,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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