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平已喝得人事不省,唐子宁看了眼那些噤声站在徐小平身侧的人,道:“药喂下去了?”
有一人道:“才喝过几杯,还未来得及下药,他便醉得倒头大睡,方才小七用嘴渡给他,也都被吐出来了。”
唐子宁蹲下身将托盘放到矮桌上,用手指拭净他唇上的水渍,而后拍了拍他的脸颊,道:“爷,喝口水吧。”
徐小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唐子宁将怀里的药水倒进酒杯里,抵在徐小平唇边道:“你喝。”
徐小平垂眼看着酒杯,突然打开唐子宁的手。
唐子宁稳住酒杯,面色已冷下来,他又抵在徐小平唇边,强做柔声道:“喝吧,烈酒灼喉,润一润嗓子。”
徐小平别过脸,脸上浮着薄红,舔了舔唇,将酒杯移开,俯身靠近唐子宁吻了上去,间隙中醉醺醺地道:“若要润喉,哪里用得着水。”
唐子宁把酒杯放回矮桌。
徐小平舔了一下他的脖颈,拉开唐子宁的衣襟,抬首向旁侧不敢抬眼的那几个美人含糊道:“说是玩乐,怎不过来。”
说罢扯了下唐子宁,道:“他们......怎不过来。”
唐子宁侧目示意他们离开。
徐小平见人要走,摇摇晃晃地直起身,预备拦下他们,却被唐子宁又拉了回去。
徐小平倒在唐子宁的身上。
未及屋内只剩下唐子宁与徐小平两人。
徐小平摸了把唐子宁的脸,道:“春铃儿......”
唐子宁拉下他的手,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道:“怎么,现在不腻烦了?”
徐小平好似未听见他在说什么,只一味凑上去啄唐子宁的唇。
“也罢,”唐子宁被他缠出几分欲/念,看了一眼托盘内的匕首,徐小平脸上印下一吻,勾唇道:“先喂饱你。”
徐小平立时叼住他的下唇。
二人吻得火热,唐子宁半褪下徐小平的衣衫,只觉徐小平今日比往日热情。
许是喝醉了。
这酒真是好东西。
唐子宁拨开挡住徐小平面目的灰白发丝,顺着头发慢慢摸向徐小平的腰臀。
徐小平半搂着唐子宁,眼帘半阖,神色靡靡。
“爷......”唐子宁附在徐小平耳旁轻声唤道,半晌犹觉不够,他见徐小平甚至恍惚,又道:“哥哥。”
“好春铃......”徐小平似在恍惚,他侧过脸吻住唐子宁,一只手把着唐子宁的肩,唇齿渐移,最后在其锁骨上舔吻。
唐子宁抱着徐小平,轻声笑了一下。
“春铃儿......”徐小平一边念着一边又吻到唐子宁的耳侧,唐子宁正闭着眼,徐小平唇瓣在他耳廓上蹭了一下,忽而道:“徐小晚。”
唐子宁猛地睁开眼睛,于此同时自后背传来一阵刺痛。
他闷哼了一声。
徐小平拔出刀,推开他站起身,用袖子擦了下自己的唇,眼内一片清明,却又混合些别的,癫狂的神色。
已压抑许久。
徐小平手里拿着唐子宁方才放在矮桌上的匕首,他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道:“你果然没死。”
徐小平甩掉刀尖上的血珠,道:“你果然没死。”
门外走近一人,手里提着剑,同样带着血光。
是具信流。
徐小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唐子宁身上,慢慢咧开一个笑,道:“当初没找到你的尸体,我便知道唐申苑那老东西定是舍不得杀你,你当真是他的心头肉啊,他到死都没说出你在哪儿。我知你活着,但没空找你,却不曾想你自己找来了。”
唐子宁点住自己肩膀的大穴止血,站起身道:“你早知是我?”
徐小平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更不说只是披了一张面皮。”
“这般恨我?”
“不恨。”徐小平道:“只是觉得你恶心,一想到只要自己活着,你这只虫子就要黏附过来,便无论如何都想你死。”
“恶心......”唐子宁唇色苍白,他单手撕掉脸上的面具,道:“你竟是觉得恶心。”
他彻底扯掉面具,露出苍白的艳丽面目,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徐小平,我就该杀了你。”
徐小平笑着,甚为快意:“你怕是舍不得。”
唐子宁看了眼一直未出声的具信流,将一旁的桌子踹向他,趁具信流躲闪之际抽出腰间的软鞭将徐小平拉过来。
未等具信流反应过来,屋间已弥漫浓重呛人的白色烟雾,待烟雾散去,屋内只剩具信流一人,洞开的窗户外冷月如霜。
徐小平拿着匕首的手已被硬生生折断,他捧着断手被唐子宁生拉硬拽到山崖之上。
眼看着陡崖边缘离他们越来越近,徐小平惊慌道:“唐子宁你要干什么?疯子!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我不会死。”唐子宁险险停在崖边,发丝被山风吹得高扬,他侧首看向徐小平,出奇地冷静道:“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我们就两清了。”
“疯子,”徐小平唾了他一口,甩开他的手,站得离他远些道:“你有本事就一刀捅死我,做这些干什么?我就站在这里,你杀我,杀我啊!”
唐子宁一步步走向他,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叫你出来,本意是取皮啊。”
徐小平面色一僵,道:“你什么意思?”
“武林支离破碎,高手被李双霖迫害至无,此时要重建一个武林,没有百十个药人,如何在短期内培养出大批的高手?”
徐小平道:“你来找药人秘方?”
“只差你身上这味了,”唐子宁勾起唇,道:“你方才若乖乖地服下迷药,只睡一觉的功夫,你的皮就取下了,但如今只能让你忍受一番了。”
徐小平平生最怕折磨,他向身后看了一眼,猛地转身往被枝叶掩映的山道跑去。
唐子宁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极冷,他伸手拽住徐小平的头发,将他向崖边拉去。
徐小平惨叫了一声。
唐子宁把他按在地上,道:“不怕死的人,还害怕取一张皮?”
徐小平扭动着想要摆脱,挣扎之间被山风吹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向深不见底的崖内望去,又立刻移开眼睛,颤颤巍巍道:“你不会动我的。”
唐子宁道:“你当真高看自己。”
“小晚......”徐小平摇了摇头,哄道:“你虽对我做了那些事,但我知道,你真的把我当做哥哥,不然,你不会下不了手。”
唐子宁哼笑。
徐小平继续道:“你想想曾经,想想我,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啊,若不是你娘,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你们一家害惨了我,你心里.......一定是觉得亏欠我的,你还我吧,你放我一次,只要你再不来找我,我永远不会找你麻烦。”
唐子宁道:“欠你的人不是我。”
“怎么不是呢,”徐小平突然放轻了语气,道:“你娘诓我去后山,我提前去找她,等来的却是药人炼试,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身上能爬那么多条蛇。”
唐子宁微一怔忪。
徐小平道:“人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在徐家受过的苦,你娘可是都在我身上千百倍的还完啦。
不怪你,怪谁呢?”
徐小平感受到身上的禁锢渐松,他嘴里说得凄怆,面色却渐渐阴沉,待唐子宁彻底松开自己之时,他翻身将唐子宁压在身下,拔下头上的银簪抵在唐子宁脖间,笑了一声道:“说真的,我真的好奇,哪怕有这些事,我要是你,徐小平早就死了,你到现在,怎么还会心软呢?”
徐小平最会的,便是这般装扮可怜,引人大意了。
唐子宁垂眼看着银簪,转而一笑,他慢慢摸上徐小平的腰背,道:“是啊,为什么。”
徐小平手下用力。
唐子宁道:“我不杀你,你却是不敢杀人。”
“但该死在我手里的,还是都死了。”徐小平将银簪一路下划,在唐子宁脖子刻下一道血痕,道:“不要脸的东西,我不说破你便敢一直装着,到现在还说自己无辜。”
唐子宁道:“你在说什么?”
徐小平道:“当年梁荥第一次用我,徐素敏只是将我送到他的房间,但给梁荥下药的人,后来锁了门站在门口的人——是你,你当时才多大,便生得那般歹毒心肠。”
唐子宁面色有些微妙,细看竟是有些扭曲,他道:“你看到了?”
徐小平道:“不止看到了,还看得清清楚楚,自那之后我便想着,迟早有一天杀了你。”
唐子宁咳了一声,道:“可你后来,不是爱惨了他?”
“嘘——”,徐小平又在唐子宁脖间划了一道,道:“别提他,我能提但你不能。”
他想了很久,才道:“我没事,但你们把他给毁了。”
“所以恨我?”
“我觉得你恶心。”
......
唐子宁静默片刻,才道:“我真恨你。”
说罢,他握上徐小平的手腕,慢慢挪开银簪,站起身垂眼看他,道:“就该直接杀了你了事,费这半天功夫,伤心伤身。”
徐小平看他神色已冷,心里不由大慌,他拖延这么长时间,竟是还未等到具信流找来。
唐子宁向前走了一步,与深渊一线之隔。
徐小平突然站起身,欲从身后推他,唐子宁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侧。
徐小平向后退了一步,唐子宁再次用力一拽,徐小平大半个身子便已出去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唐子宁,勉强稳住身子。
唐子宁摸了摸他的脸,道:“哥哥,我们一起跳下去吧。活着也无多大意味,好生无趣。”
徐小平咬牙道:“要死你自己死。”
唐子宁看了他片刻,才道:“药是他们给的,门是他们让锁的,那时我听见你哭,我也哭了。”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只是突然想起,在那之前,你是个好哥哥。”
徐小平恨道:“我最后悔的便是接纳你们母子。”
唐子宁正欲开口,余光却见具信流走了过来,他看过去。
徐小平也转过头,小心翼翼维持着平衡,生怕唐子宁带着他掉下山崖。
唐子宁冷笑道:“齐王真是徐小平的一条好狗。”
具信流在他们面前停下,淡道:“你此时受了伤,若放开徐小平,我留你一命。”
唐子宁低下头,单手挟住徐小平的喉咙,道:“你挑得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怕是要变成你的葬身之地了。”
徐小平难受地张开嘴,渐渐窒息。
唐子宁低声道:“你现在看看,我是不是能亲手杀你。”
徐小平微弱地挣扎。
自一侧忽然飞出一粒石子击中唐子宁的手背。
唐子宁松开手。
徐小平立刻挣开他,跑向具信流。
具信流伸手揽过他。
徐小平顿时底气大足,他用左手扶住自己疼痛难耐的右手,狠狠盯着唐子宁,道:“唐子宁,这座山就是我给你挑的坟头!”
唐子宁若有所思地向他们旁侧看了一眼,在他身后冀王府的信号弹冉冉升起。
徐小平蹙眉道:“李双霖的人来了。”
唐子宁闻此,握紧了手内的软鞭。
徐小平本以为他是要打过来,未成想他竟然一跃跳下山崖,徐小平心内猛跳,向前追了几步,却又被具信流拉回来。
徐小平拽着具信流的衣服,喃喃道:“他跳下去了。”
具信流道:“他握鞭而下,一路缠着树枝亦能平稳下山。”
徐小平想通其中关节,又变成愤恨,道:“竟让他这样走了。”
具信流侧过头看静谧的林木。
徐小平往山下走了几步,看他还站在原地,回首疑惑道:“具信流?”
具信流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徐小平与具信流下山,其间徐小平揉着自己被扭断的右手,一边叫痛一边痛骂唐子宁。
具信流停下,执过他的手按了几下道:“只是脱臼罢了。”
徐小平“嘶”了一声,道:“现下就正骨,是不是就不疼了。”
具信流摇首:“仍需养几日。”
徐小平抽出手,道:“那便回去再说。”
他端量具信流的清冷面貌,又暗指似的道:“回去你为我正骨。”
具信流垂眼看着他。
徐小平靠的离他近些,道:“如今唐子宁走了,我的蛊虫无人饲养,你可能帮我找几个人过来,自然,你想要什么都好说。”
具信流道:“若不断养百蛊,你活不过十年。”
徐小平道:“与其受断离之苦,不若让我爽快一阵。”
具信流道:“你想找谁。”
徐小平只看着他的样貌便觉得心痒难耐,他试探地吻了吻具信流的下巴,道:“谁都可以,这次多亏你帮我对付唐子宁,你若想一起讨要报酬——也是可以。”
具信流看着徐小平的目光几乎比夜色还深重,他猛地抱紧徐小平的腰,低头覆上徐小平的唇齿。
这吻极深极重,徐小平气喘吁吁地和他分开,不忘道:“记得是为我饲养蛊虫的人。”
具信流道:“还有谁为你饲养过百蛊。”
“太多了,”徐小平道:“用过几次就腻了,但若是你,我定不会腻。”
具信流道:“所有人都动过你?”
那自然不是。
但如今的徐小平却不甚在乎此点,他套用唐子宁说过的话道:“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爽快,这你来我去,才算是极乐之境。”
徐小平见具信流不语,继续道:“我如今面目已毁,更人微势弱,想来想去,或许只一身皮肉能拿来与你交换了。”
他话虽说得卑微,实践上却是摸着了具信流对他留有旧情,一方面想彻底拴住具信流,另一方面则是他对具信流始终都有的那几分觊觎。
徐小平舔了舔唇,等着具信流的回答。
这么喜欢我,便是为我饲养蛊虫也无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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