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不吸引人真是对不起各位老师,希望有一天能让大家一直看下去吧
这本这么个状况,如果我能一直坚持写完,是我写作生涯中值得好好纪念的开始,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哈利路亚
第18章
塌脑袋……不,唐海峰昂首踏过门槛,福管事从院里追过来,脸色很黑,一掌切向唐海峰。
“住手!”梁稹喝止。
厅内所有人,连同梁家两位老爷与众医师都对唐海峰投以注目。
“阁下何人?”梁稹问,“如何得知小犬的病症?”
唐海峰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在谢致虚脸上不易察觉地一顿,又很快挪开。时间太短,谢致虚不确定唐海峰是不是认出了自己,他们还从未正式见过面。
“梁家主,失礼了,情况紧急我只能擅闯入院,”唐海峰拱手,“我乃唐门首席唐海峰,云游至此,略通药理,希望能为医治令公子尽绵薄之力。”
医馆医师们不见得知道唐门是什么地方,梁稹与梁老太爷未必不清楚,诓论本就是江湖门派出身的梁夫人。
毒出唐门,非死即生不如死。
梁稹警惕起来:“唐门弟子?唐门与小犬所中之毒有关系?”
唐海峰上前分开众人,谢致虚同众医师让到一旁,两人没有任何接触。唐海峰两指要切上梁汀搭在凭肘的手腕,被乐师陈融一挡。
唐海峰一个正宗习武出身的弟子,连福管事都拦他不住,竟被一个吹笛的乐师箍住手腕动弹不得。唐海峰抬眸,因为后脑勺略有塌陷的缘故,侧脸总显得很诡异,一双三角眼阴沉沉盯着陈融。
陈融寸步不让。
梁老太爷咳嗽一声:“唐海峰,我知道你,唐岷最得意的弟子,四年前蜀地斗武大会我见过你一面。”
唐海峰颔首见礼。
“小融,”梁老太爷发话,“让唐师傅给汀儿检查一下吧。”
陈融抿唇,松开手。
这厢唐海峰在陈融与梁稹的监视下为梁汀诊脉,那厢梁老太爷领医师们到外间详细询问。
张妙手道:“目前只能确定病人乃是中毒昏迷,但具体是何种毒、如何解,依老朽愚见,恐怕要取回病人体内毒血,耗时研究。就怕病情急转直下,耽误不起时间,若能直接找到解药当然更好,能找到所中之毒,也能加快解药研制。”
梁老太爷沉吟片刻:“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做吧,一旦找到立刻派人送去妙手堂。”
张妙手沉重道:“一定要尽快,病人中毒不过一下午,内耗之迅速,恐怕此毒乃是以损耗生机为主,一旦耽搁过久,哪怕救回来也会留下后遗症。”
谢致虚混在医师群里旁听,心中对奉知常的认知又添上一笔,他还真以为奉知常只是想要梁汀变成哑巴,没想到是想要梁汀的性命。
梁老太爷是个人物,亲孙子性命堪忧也不见他如何着急上火,沉着地唤来门外等候的福管事,迅速安排下全城搜查梁汀今日活动轨迹。
梁夫人则更是冷静,稳坐莲台,时不时和身边侍女低声交流两句,两个女人看向里间的目光都冷淡得吓人。
福管事领了命令,正要出门。
唐海峰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不必全城搜查,重点查东市勾栏院即可。”
里间,陈融将梁汀的手腕掖进被角,唐海峰站起来:“看来唐某所料不错,今日在东市勾栏院,唐某有幸拜听梁公子的宫调词,实不相瞒,唐某正是坐在首席,因此看得清楚,梁公子正是在戏台上谢幕时突然昏迷的。这位乐师当时就在梁公子身边,想必也很清楚吧。”
梁稹立刻问:“是这样吗,小融?”
陈融眉头紧皱,面带自责:“……确实是在那时候晕倒的,上台前我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不过……”他看向唐海峰,显然很不信任:“你如何肯定贼人是在戏台上下的毒?控制毒发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能这么确定,除非是……”
唐海峰呵呵一笑:“诸位与其怀疑唐某是那下毒之人,不如说,唐某正是来提供下毒贼子线索的。”
谢致虚顿时心中一紧,暗道不会吧。环顾左右,只见所有人都意外且严肃地等着唐海峰把话说完。
“当时与唐某同在首席的还有一人,此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性格极其偏激,且正是一位用毒高手,凡他所过之境无不闹出人命案子。我见他也在勾栏院,心中便知不好,果然梁公子便身中奇毒。世间连唐门弟子也无药可解的剧毒俱为那人所创,我建议梁老爷若想保住令公子性命,最好全城通缉以最快速度捉拿此人搜出解药。”
众人面面相觑。
梁稹问:“唐师傅所说的是何人?”
陈融也问:“你空口白牙,如何能指认别人?又如何能撇清自己的干系?”
梁夫人冷哼一声,看她丈夫愈发不屑。
唐海峰镇定自若,答道:“唐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毒杀了人还要上门自报师承,若此事真与我有关,难道唐某就不怕贵府打上我唐门?况且,呵呵,我所说的那人,简直劣迹斑斑罪行罄竹难书,他创造的毒不知收割了多少性命。此人在江湖上虽不出名,但是我唐门制毒客卿,我每每见着他就没有好事发生,与诸位通风报信,不过一片好心罢了。爱领不领。”
梁稹似乎心中有了主意,吩咐福管事,不多时竟带来一位画师。
“唐师傅,还请把那人的长相详细述下。”
唐海峰道:“不必多此一举,此人很好分辨。乃是双腿残废只能坐轮椅出行,且是一个哑巴,不能开口说话。苏州城内但凡能找着个坐轮椅的哑巴,又面相阴鸷,那就错不了,一定是他。”
福管事得到梁稹点头许可,正要下去吩咐搜查。
谢致虚转头问张妙手:“张医师,救人时间紧迫,与其追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不是集中人力物力研制解药更要紧一些?”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厅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唐海峰眯起眼睛,眼白转向谢致虚,梁稹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外间讨论治疗的医师们。
梁老太爷将谢致虚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的衣着并不似一个医师。
侍女小禾也看过来,让谢致虚有点担心她会不会认出自己曾出现在梁家凉亭,一时为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悔。
唯独张妙手在准备采血的工具,仿佛真和后辈心平气和地讨论医治方案:“解毒当然要争分夺秒。”
福管事离开的时候,谢致虚也不知他究竟带走了梁稹的什么命令,不过经唐海峰这一顿搅和,就算第二天鸡鸣起床就发现苏州全城戒严围堵奉知常,他也不会意外了。
医师们纷纷告退,张妙手也将采好的血样装箱,准备回妙手堂连夜研究。谢致虚正要追上去,出门被唐海峰叫住。
梁府下人打着灯火在前面领路,唐海峰和谢致虚落在众人之后。
“谢兄弟,”唐海峰开门见山道,“你不记得我了罢,师尊曾携我到贵派拜访过。”
唐海峰的眼睛虽大,却是眼白居多,加上他时不时侧头,露出扁平的后脑勺,实在不是讨好人的面相。谢致虚同他面对面讲话,总是心中犯怵。
“唐师兄,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谢致虚客气道。
唐海峰却不打虚言,单刀直入主题:“你不知我为何在此,我却知你因何而来。想必是尊师吩咐你清理门户。奉知常此人一路犯下杀孽,连我唐门也有所耳闻,既是如此,你方才何必要拿话堵我?”
唐海峰言语间咄咄逼人,谢致虚一手暗中掌住腰间佩剑,面上仍彬彬有礼:“唐师兄此言差矣。先生只是命我寻回二师兄,并无清理门户一说。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待查清。”
唐海峰眼白一翻,不无嘲讽地掠过谢致虚的佩剑:“好,那就让我看看在你查清真相前,还有多少人会无辜丧命罢。”
谢致虚追上张妙手时,他已经撩起车帘,半只身子钻进车厢。
“张医师请留步!”谢致虚在马车下,被梁家护送张妙手的护卫拦住。
张妙手进到车厢里,撩开窗帘探出头来,眯起老花眼就着梁府门檐下两盏灯笼的微光看清谢致虚的脸。
谢致虚取下袖袋里装百毒退散丸的药囊递进车窗:“这是教我药理的师父制作,可驱百毒的解药,或许对解梁公子的毒有益处,您若不介意,就请收下研究吧。”
百毒退散丸,所需药材数量之广、工序复杂,整个邛山也只有一罐,临走前先生倒了满满一袋给谢致虚,他原还推辞以为用不了那么多,现在算明白了,这一袋药丸是给奉知常收拾烂摊子用的。
谢致虚回到福云居已入深夜,店门已关,他敲门把守夜的伙计叫醒,两个人都困得打哈欠。
二楼静悄悄、黑洞洞,门户里都熄了烛火,伙计要给他打灯笼,被谢致虚拒绝,让他继续守在门岗打瞌睡去。他掌下数着门楹,摸到房间前,悄无声息推开一道缝,尽量不吵醒早已熟睡的武理。
推门的一瞬间,谢致虚鼻子一痒,连忙捂嘴憋回去。
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中央摆放桌子的地方隐隐突出一个莫名形状,他踮着脚绕过。
烛火亮起。
蜡烟骤升骤散,橙红的火光将三道人影烘托得鬼魅异常。
谢致虚悚然一惊,手掌下意识把住剑柄,侧头,发现桌边从黑暗里现身出两个人。
一个一身青衣在夜色里变得深沉,手中杵着一柄与武理所执无异的竹杖,直挺挺立在后面。前面是一张轮椅,灰白衣袍的青年烛光下面容惨无血色,唇角却红如艳鬼,一只骨手搭在桌沿,白生生的掌背上伏着一条黑鳞蛇。
青年的目光离开黑鳞蛇,琉璃似的眼珠子将谢致虚盯住,颜色浅得像一块脂玉、一面镜子。
或者一块寒封千尺的冰。
扑通。
谢致虚反射性后退一步,佩剑剑鞘撞上墙壁,一声撞击。
里间的武理睡得很沉,半点动静也没有。
合理的,谢致虚脑子飞速运转,不是给二师兄弄晕了就是弄殁了。
第19章
他是有点怕奉知常的,不过不是因为见识过奉杀人的手段,而是武理总在他耳边念叨——
面对毒蛇,你不会有逃跑的机会。
谢致虚:“二、二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和三师兄的房间!”
柳柳杵着竹杖立在奉知常身后,烛光从下而上在她脸上铺出一片阴影,连声音都带一丝诡异空灵:“叫吧,叫破喉咙眯缝眼也不会来救你的。”
谢致虚:“!!!”
木轮悄悄滚动,奉知常来到他面前,分明矮他一个头,眼神却像看待待宰的羔羊,骨感苍白的手从灰袍下伸出来,拉住谢致虚的手。
触感冰凉。
谢致虚下意识挣扎,却惊悚地发现浑身力气已不知不觉被抽调一空,若不是背靠墙壁只怕要脚底一软前伏跪地。
什么时候……?!
谢致虚想起进门时一瞬的鼻痒,明白了。
他靠着墙壁,因为力竭而不住喘气,奉知常握住他手掌,轻轻拉过来,低下眉眼时面庞清俊静谧,看不出来皮囊底下藏了一副残缺的蛇蝎心肠。
奉知常挽起谢致虚的衣袖,白皙手指按在谢致虚手臂上那条黑色的毒线。柳柳替他说话:“小白脸,你有几条命够用来多管闲事?”
在谢致虚手臂上无知无觉潜伏了一天一夜的毒线活了过来,成了一条扭曲的黑蛇,攀绕绞缠。
谢致虚额上立刻渗出冷汗,跪在地上,克制不住地痛呼出声:“快住……手!……啊……”
蛇牙楔进手臂,谢致虚不受控制地在奉知常掌心拳头痉挛,手背暴起青筋。
他知道奉知常指的是他夜访梁家庄一事,咬紧牙根:“……不是、闲事!”
奉知常手指离开他的手臂,让他得以喘口气接着说完:“呼呼……是先生让我来找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没有多管闲事!”
奉知常刻薄的唇角一掀,柳柳的声音立刻冷哼,时机完美得像唱双簧。
谢致虚:“…………”
柳柳:“先生派你来清理门户?怕是太小看我了。”
被毒倒毫无招架之力的谢致虚简直有苦说不出:“先生让我找到你,把事情弄明白,不要再有人送命了!二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啊!”
奉知常面上不动声色,情绪深得窥不见一丝一毫,柳柳的话倒是浅显易懂:“人都是我杀的?看来你已经查得挺清楚。”
谢致虚气急:“梁汀已经快死了!没有解药他撑不过多久!”
奉知常松开谢致虚的手臂,谢致虚发现他眉尖不易察觉地一挑,立刻追问:“师兄,你难道是真的想杀梁汀吗?!”
话音未落,手臂又惨痛,谢致虚痛苦地倒在地上,木轮碾过他耳边,灰色袍角拂过,死气沉沉的微风带走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柳柳停在他面前:“水太深了,小心淹死在里面。”
窗外黑沉沉的街道传来三更梆子,谢致虚伏在地上,冷汗糊了一背,佩剑坚硬冰冷地硌在腰间,使他感到无比窝囊与沮丧。从前教他习武的师傅与父亲的脸、教他学问道理的先生的脸,一一闪过眼前,然而他依然没有办法应对眼下的情形。
他从小生活在和美的家庭之中,亲慈子孝,连山庄里的叔伯婶姨也都关系融洽。虽然是个不谙世故的小少爷,性格却养得温顺。后来到了邛山跟着先生,学经赋文论、山海志异,自认对待人处世都有了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第一次离开山谷就是为了这样的事。他到厨子被害的地方,在县仵作房里见到拾捡得零零碎碎的内脏和血肉,把胃都吐空了,喉咙酸了一整天,连着好几个晚上从噩梦中惊醒,根本无法相信凶手是与自己师出同门而素未谋面的师兄。
真的是二师兄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
无法得到解答的疑问充斥脑海。谢家横生变故之后,他生平最恨的便是毁人家庭、夺人幸福之人,他在那红绫换白布的新郎家,被白发哭黑发的悲恸浇得浑身冰凉,新娘面容姣好宛如生前,他在灵堂外寒风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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