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解惘(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0-09-13 07:27:33  作者:麦客
  小五蛇的止疼效果已经过去,伤口被牵动,谢致虚嘶地倒吸一口气,没有发问,等待奉知常将药膏涂在伤口上。
  药膏冰凉,两人都没有说话,屋里只有武理与越关山摆放碗筷的声音。谢致虚心中徒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受,他一向以为邛山师兄里武理是心思最细腻的,然而奉知常只是懒得表达,涂药时甚至能给谢致虚以温和的错觉。
  上次他身中南平章帝骨灰之毒时,也是奉知常陪在身边,借助同根生陪他聊天,帮他纾解感知全无的恐慌。
  ——转过来。
  奉知常上完药,在谢致虚□□的肩背上一拍,接着给他涂脖颈。
  这一下凑得很近,脖颈上的皮肤几乎能感觉到奉知常轻柔的呼吸,谢致虚僵着脑袋不敢动弹,仍奉知常施为,目光从眼前削立的鼻梁骨慢慢下移。红润的唇,衣襟掩映间白皙的一字锁骨。
  谢致虚倏然转开眼珠,鬼使神差地,问:“是我好用还是柳柳好用?”
  奉知常手下一顿,瞥了他一眼,接着揭开他脑门上用以凝固止血的一片透黄色药片,随手丢进武理刚升起的火堆里,带着血丝松脂融化,清香四溢。
  “你对柳柳也这么好吗?”谢致虚固执地问。
  这下不仅奉知常,连武理也投来莫名其妙的一瞥。
  奉知常在他脑门上胡乱抹了几把,牵起谢致虚的衣袖擦净手,嘲笑道:
  ——柳柳叫我二哥呢。
  言下之意亲疏有别。
  柳柳叫谁都是哥,她巴不得叫我们师兄呢,是先生不收她。谢致虚心说,我也可以。
  “二哥。”谢致虚立刻道。
  武理惨不忍睹地以袖子挡脸。
  奉知常的面部表情完全失控,额角青筋暴跳,几次抬手又放下,看上去很想将谢致虚灭口当场。
  ——滚去吃饭。
 
 
第71章 
  傍晚靠在柴堆边,安全起见,熄了明火。本来是想等等动作龟爬一样慢的周豺,实在等得没劲,众人都严重怀疑周豺会不会已经睡觉了,于是武理提议由越关山讲讲他在凉州城的故事。
  越家在凉州拥兵自重,吐蕃人又在西凉府设立了六谷部自立政权,和越家分执牛耳,国朝在西凉完全说不上话。越关山相当于西凉小太子,但身上看不出半点横行霸道的脾气。
  “我知道夜雨打瓦是越家武技,但沉沙掌是沙漠走镖人自创的招式没错吧,”武理说,“笳声不动霜华静,雁塞沙沉一掌平。这一招是镖师们对付沙尘暴,据说内力高强者一掌下去万里风平,可为队伍争取藏身时间。还有你方才使出的大云震远,如果我没记错,应是凉州府大云寺前代方丈同光大师日日在暮鼓晨钟中参禅,悟出的武技大云晓钟。但你又确是天梯山白头老人的弟子,怎么所用功夫这样杂乱?”
  越关山靠着柴堆,黑裘当被子盖在身上,底下依旧是那身简单的束腰武袍,像是直接从师门穿出来的弟子服。
  “我师父就我一个关门弟子,那当然是越能打越好,他老人家巴不得我学尽天下武艺。”越关山道。
  西凉府的越家本就是声名在外的边塞门派,成名技夜雨击甲奠定了越家弟子个个内力深厚的印象,小时候越关山直接跟他父亲修习,因为贪玩溜号,跑遍了城里所有好吃好玩的地方,凉州大云寺也同江陵宝庆寺一般,每月有固定集会,他溜进寺庙清修境地,被扫地僧揪着揍了一顿,从此就赖在寺里不走了,誓要与僧人比武夺回面子。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那是在城里是出了名的武学神童,年纪小武艺高,”越关山说,“那僧人瞧着就是个普通扫地老头,我本来还想让他两手呢,谁料他将我当落叶似的一笤帚就扫出院门了,那我能咽下这口气?我就不叫越关山!你们想,我爹在凉州,那可是兵痞老大,我要在寺里住下,谁敢说个不字,连方丈都乐呵呵拿了我爹香油钱,把他自个儿的屋子腾出来给我住,嘿嘿,还命那僧人专门在我院里扫地。”
  武理:“你们父子俩真够无赖的。”
  越关山说:“怎么能是无赖呢?这是对武学孜孜不倦的钻研精神,值得褒奖发扬啊!然后我就天天找那僧人的茬,要他和我过两招,结果他装蒜功夫一流,扫个地跟划太极似的,我拳脚连他僧袍都挨不到就给当回来。住了大半月,愣是一次也没比成。”
  “后来呢?”
  “后来我大哥来看我,带来专做斋饭的厨子,又拨款将庙里外修缮一番,上上下下打点好了,被我扰得烦不胜烦的僧众这才给了点好脸色。我大哥告诫我,同人交往,能利诱绝不威逼,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用好处换好处……”
  武理一脸不忍耳闻:“是将心比心。”
  “哎管它呢,于是我就同那些僧人一道起早做功课,也帮着做一些洒扫杂务,后来方丈就分配我去早晚敲钟,不能快也不能慢,敲一次要一发入魂,上达九天下至全城,都要能听见钟声。等我敲完钟,方丈就命扫地僧同我比试,我赢了之后,就离开了大云寺。”
  “回了家?”
  “不,去了隔壁接着玩儿,”越关山说,“你要站在我的角度,就能明白,我从小在自家军营里是被恭维长大的,有些人是能打赢我也要故意打输,哄得大爷高兴了,自己前途就坦荡了。在大云寺学习后,我就明白,要想真正学到武艺,必须离家。跟我院里扫地那僧人,给我指了条往戈壁的路,他出家之前曾经做过沙漠镖师。我后来跟了个商队,帮他们免费做工打下手,有次遇上沙尘暴,狂风撕碎了商队打头的骆驼,没学过武艺下盘不稳的人,能直接被卷上三丈高的黑天,摔下来拍成肉泥。镖师里有位前辈,是局里唯二还会沉沙掌的人物,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能与天地对抗的武技,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再后来越关山就游历到了天梯山,当时白头老人已在雪山之巅独居了二十余年,人生将过百岁,还没收到天资足以继承自己绝学的徒弟,而一生之劲敌——昆仑山雪女的关门弟子都快出师了。
  这一天发现越关山,简直是铁树开花、老房着火,当即就抓了越关山扔上山关起门调|教,直到越家主领兵围了山门,才知道自家嫡子已拜在别的山头了。
  武理由衷地给他鼓掌,赞叹道:“杂学能杂到你这地步,也是了不起了。”
  “我就很佩服能人异士,天底下的奇人我都想结识,”越关山朝几人拱拱拳,“说实话,你们邛山弟子个个都有一技之长,着实令我开眼。老三就不说了,虽然什么功夫都不会,但他什么功夫都能看出来路……”
  “客气客气。”武理谦虚地抖开他的谛天机折扇。
  “还有这位二师兄,医毒双绝,我一向佩服豢养猛兽毒蛇的人,这些人时刻与危机相伴,头脑都很清醒。”
  黑鳞蛇盘在奉知常大腿上,一人一蛇都已经退出聊天在打瞌睡,谢致虚摸出毯子给他盖上,心道幸好天黑越兄看不见。
  “还有小五,”越关山的语气凝重起来,“我见你使用的谢氏基剑,与剑势叠加、去势未尽后势已至的传闻极似,据说是你们谢氏一族根据自身独特体质自创的剑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质?为什么现在使不出来了?”
  话题又绕到谢致虚身上,他其实有些不想谈,但守夜也是守,聊天也是聊,就随便说了两句:“是丹田通径阻塞的缘故,内力无法发散全身,先祖以内力轰击阻滞处,带出震力传至剑势。具体我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连先生也没研究出头绪。”
  他不想再多说,越关山也不追问了。两人一个守前夜,一个守后夜。
  直至天色熹微,周豺也没追来。
  一行人将饭盒归还给农户,那农妇还想请他们吃些早饭烙饼,结果屋里传出对话——
  “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残疾了呢……”
  “……个个都穿绫罗绸缎,撕片衣角当咱们一个月的口粮……”
  残疾人奉知常面无表情。
  因为先前的衣服战损不能再穿,而换上唯一一件换洗的簟纹锦衣的谢致虚:“……哈哈,撕片衣角能当饭吃吗?”
  没人理他。
  入城就到达郢州,谢致虚身上没有罪名,周豺不敢明目张胆对他动手,入城后往人潮最繁盛处去,反而更安全。
  结果还没见到城门,过河时遇见桥上有人钓鱼,鱼竿伸出去老远,没有钓线,河面风平浪静。
  “知道这叫什么吗?”武理双手抄进袖子,挑眉问谢致虚,又自己回答道,“秃竿钓鱼,愿者上钩。”
  谢致虚见他在袖里掏了半天:“你拿什么呢?”
  武理掏出一把瓜子。
  钓鱼叟搁下鱼竿,摘下斗笠,放在胸口扇扇风。
  “你上钩吗?”武理津津有味地问,并与奉知常分享瓜子看戏。
  “这人谁?”谢致虚问,一边握住剑柄。
  “还没出手,怎么看得出来。不过听说机要处的西门浪喜欢吃鱼,豺来了,狼也要来,豺狼总是同行的。”
  谢致虚往前站了一步,越关山按住他肩头:“要不我去?”
  “不,”谢致虚说,“你留下来以防偷袭。”
  靴子一踏上桥梁石板,水面就晕开一圈微波,钓鱼叟垂及胸口的花白胡须一抖,长长出了口气,负手站起来。
  他站起身的动作很奇特,身体甚至没有前倾,仿佛毫不借力,拔地而起。
  谢致虚缓缓拔出剑,听见耳鼓里的心跳声。
  钓鱼叟嘴巴未动,声音传出:
  “谢氏不得过此桥。”
  言下之意只要不姓谢的都可以过去。
  但桥这边没有一个人动弹。
  谢致虚向桥上走了一步,那钓鱼叟又说:“听说你很快?”他扬手将斗笠抛了出去。
  一阵风过,谢致虚已不在原地,桥梁一震,鱼竿飞起,被钓鱼叟抓在手里。
  斗笠迎向蓝天。
  一道寒光银蛇似地绕竿而上,瞬间逼至钓鱼叟鼻梁骨,鱼竿节节寸断,钓鱼叟浑浊的老眼映出谢致虚冷硬的面容。
  砰的一声,谢致虚已如一枚炮弹,将钓鱼叟狠狠撞入桥对岸的树林。桥面石板被踩出一道鞋印,碎石迸溅。
  清风徐徐,斗笠打了个旋儿,开始下落。
  “好像长进不少?”武理摸着下巴思索,“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功夫失灵的原因了?”
  奉知常冷静地竖起食指在风中感知片刻。今日下风,不宜投毒。
  水底浮上来重重黑影。
  斗笠滑向水面。
  对岸树冠得了羊癫疯似地发抖,群鸟惊飞。下一刻斗笠入水,一粒黑影从对岸冲来,越关山弓步上前拦截,被谢致虚撞得踉跄一步。
  清净天还在谢致虚手里,但他握也握不稳,手臂上被划开一刀,鲜血淋漓。武理从他的伤口里挑出一根鱼刺,在阳光下比了比:“嚯,刘独峰的秋鱼刀?”
  对岸,钓鱼叟信步从树梢上飞下来,五步并作一步,顷刻就回到桥中央。
  水中黑影冒出水面,竟是一群牙尖嘴利的食人鱼,聚在桥梁四周,牙齿咬碎水流,稀里哗啦之声令人胆寒。
  “串戏了吧,捕神,”武理将鱼刺扔了,“你该回温先生身边去,怎么到了机要处给西门浪作鹰犬。”
  钓鱼叟背着手,如泰山拦路,挡住了他们的生机。
  “你搞错了,”他说,“我不是捕神,我是死神。”
 
 
第72章 
  中年人在空中飞,屁股坐在巨人的肩膀上。高空的狂风呼啸过耳边,吹得他头发乱如鸡窝。
  他双腿紧紧夹住巨人肩膀,生怕自己被疾风掀飞。巨人的耳朵在他脑袋边,因长期没得到打理,耳垢积了一层又一层。
  中年人扒着巨人耳朵大吼:“下……!”
  降字被吹飞了。
  “下降!!”
  巨人不为所动。
  中年人以脚反勾脖颈,倒吊下来张望地面,流云如层叠纱帐素手拂开,脚下铺开一条蓝得透明的缎带,两旁树林葱绿茂密。
  中年人翻身骑上巨人脖子,御马似地两条腿夹动给出信号:“下降!下降!弟弟,我们到郢州了,下去找人!”
  一团热气从巨人鼻腔里喷出,两人冲入云层,白雾散开,眼前是耸立的树冠。
  “往左,左!要撞树了——”
  “右右右右!不要钻进林子——”
  中年人额上冒出一层汗,心道四弟弟果然不好驾驭。汗液流下眼角,中年人没有管它,两条腿左右蹬着巨人的脖子,盘上头顶,两只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翻飞。
  头顶视野开阔,远远的有一座桥,桥上几粒黑点,桥下一团乌云。
  “找到了,”中年人大喜过望,运功吸气,内力沉底,压迫巨人脑袋,“走,我们下去!”
  我们下去——
  们下去——
  下去——
  去——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没?”
  武理挥舞着竹杖问。
  “什么声音?”
  谢致虚挥舞着剑反问。
  他俩的竹杖与剑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望之生寒的齿印,河里的乌云团不安躁动,时不时几条鲤鱼跃龙门,飞上桥面。
  以钢铁剑身之锋利、邛山之竹之坚韧,尚不能奈何这些尖牙利齿的鱼,还要被反咬得遍体鳞伤。
  ——不要和它正对,打它侧身。
  奉知常手里什么工具也没有,只能坐镇指挥。
  武理扎稳马步,举竿胡乱拍飞,只听四下全是宛如撞击铁甲的乒呤乓啷,跳起来的食人鱼全被拍回河水。
  邛山奥义·一竹万竿斜
  武理收竿回手,双掌合十。
  “喂,”越关山的声音从桥对岸传来,“给我留一条鱼!”
  另一个声音回答他:“这些不是秋鱼。”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