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也沿途找过,就连城外的客店卑职也问过,依旧没有找到少垣君,是卑职失职,未能完成好陛下交托的任务,还请陛下责罚。”
段易知道殿内的霍政能听见,故而他也表现出了十足的悔意。
霍政一夜未睡,脸上却依旧不见憔悴之意,他听完段易的话,见着进殿来回禀的李林,示意他不必开口,遂搁下了手中的御笔,嗓音沙哑:
“想是走岔路了,无妨,他会回来的,你将段易唤进来,朕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他。”
李林行礼,随后便退出了文德殿,不过片刻后,段易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再次朝着他单膝跪地行礼道:
“未能完成陛下交托的任务,还请陛下责罚。”
霍政抬眸凝视着眼前的段易,呼吸微沉,随后执起手边的奏折,让他身边候着的内侍给段易送过去才道:“段卿不必自责,朕这里还有一件事交托你要做。”
段易有些疑惑,却在摊开奏折仔细看后,神色惊愕:“陛下,这样太危险了,卑职不能……”
霍政道:“危险与否朕自有分寸,你还是再差人找找少垣君,朕,信不过蒋寒杨。”
段易似乎明白什么似得,忙行礼后才道:“陛下吩咐,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霍政满意的点头:“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段易应声行礼退下,霍政的脸色便又恢复到此前的阴冷,眉头紧锁,暗暗地握紧了双拳。
第94章
钱宴植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觉得周围都很温暖。
浅色帷帐,身上盖着暖和的棉被,目光所及处,日光从窗棂洒入映在地上。
他挣扎着起身,瞧着枕边放置的新衣裳,以及他原本身上就佩戴的佩饰,逐渐恢复意识的钱宴植回想着之前的经历,忙清醒过来,自己应当是晕倒在了绿梅园门口,想来现在应该是在园子里。
钱宴植连忙起身穿着衣裳,房门应声而开,他忙投了视线过去,瞧见身着青衣的李承邺站在了门前。
他脸上挂着笑,掩唇轻咳两声,遂迈步走了过来:“管家发现你晕倒在了园子外头,所以带你进来的,你这样浑身是伤,又发着高热,是出什么事了。”
钱宴植缓下了穿衣的手,轻笑道:“哦,陛下嫌西昌侯办事不利,让我给虎贲军送点东西,结果回宫的时候太晚了,就走迷路了。”
李承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就你一个人,陛下也不知派人护送。”
钱宴植道:“有,有人护送,这不是迷路的时候走散了嘛。”
李承邺瞧着眼前的钱宴植,略微思索过后,才上前为他扣着腰带道:“你昏睡了两日,至今未回京城,却不想这陛下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钱宴植有些惊讶,这就睡了两日?
他忙点开了系统页面上的时间提示,这时间还真是过了两天了,这古代还真麻烦,就感冒而已,怎么就睡了这么久。
钱宴植道:“倒是多谢侯爷收留,眼下我已经醒了,就不打扰了,想来陛下还等着我汇报呢。”
李承邺请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住,柔声道:“也不急于这一时,稍后我也会回京城,届时一起吧,这会儿你先歇着,用过早饭之后我等你。”
钱宴植听他如此说,自然也就放下心来,陪着李承邺一起出了卧房。
绿梅园里伺候的小厮已然将早饭端上了桌,每道菜都还冒着热气。
李承邺拉着他坐下:“你受了风寒,也吃不得油腻,故而做了些清淡小菜与米粥,两天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钱宴植被李承邺的热情招待感到了十分舒心,瞧见他也端了碗与他一起用早饭,自然也就不再多疑。
两天没吃饭了,这会儿也是真的饿坏了,只是一碗粥刚下肚,还想再来一碗的时候,就被李承邺拦下了:
“你风寒未好,不可多食,一会儿还得喝药。”
钱宴植端着碗,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我……我还饿着呢。”
李承邺笑道:“那等喝了药,再吃一点,我是怕你粥喝的太多,就没地方喝药了。”
钱宴植突然笑道,莫名觉得这李承邺考虑的挺周全,于是也就搁下了碗筷,等着小厮送上药碗时,汤药的温度正合适。
李承邺将糖莲子摆在钱宴植面前,温柔道:“药苦,喝完吃颗糖莲子,就不苦了。”
钱宴植见他如此贴心,想来他也是久病,时常用药,才对这用药后需要吃甜食来缓解的事做的如此周到。
所以就算为了李承邺这贴心的举动,钱宴植也就捏紧了鼻子,一口气将药碗里的药灌进嘴里咽下,如侠客饮酒,格外豪爽。
李承邺拣了颗糖莲子递到他嘴边:“吃下去就不苦了。”
钱宴植点头,拿过糖莲子放进嘴里,将那苦到心里的味道慢慢消散,然后才道:“我还是觉得有些饿,能再吃些饭么?”
李承邺应着,甚至亲自为他盛粥:“这用了药,吃过早饭以后你休息一下,等会子我便让人去套车,回京城的时候再来喊你。”
钱宴植点头应着,可是不同此前,此次一边吃着粥,便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劲儿,手里握着的勺子似乎也有千斤重,他深呼吸,侧首看着李承邺:
“我突然觉得好累。”
李承邺:“这是治风寒的药,吃了是会有些犯困,没事儿,这是在绿梅园,你不必担心。”
钱宴植点点头,终于是再也握不住勺子,趴在了桌上,昏昏的睡了过去。
日头渐渐西沉,寒冬里的夜晚总是来的格外的早,绿梅园的屋宇上笼罩的那层余晖终究还是散了。
钱宴植睁开眼的时候,暮色已经取代了落日余晖,园中各处皆挂着灯,廊下有几人行走,却始终都人往钱宴植所在的这间屋子过来。
他披着站在窗前:“不对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钱宴植边穿衣裳边往门口走去,却在开门的时候,瞧见了门口守着的守卫,他疑惑的问:
“李侯爷呢?不是说要回京城么?”
守卫道:“侯爷用过早饭之后就回京城去了,特地嘱咐少垣君在绿梅园多待些日子,等身体痊愈后,再行离开。”
钱宴植脑海中回忆着早上李承邺对他说的话,分明就是说的等回京城的时候来喊的,怎么到最后他却一个人先离开呢?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钱宴植来不及多想,决定不再靠李承邺,哪怕是徒步走回去,他也要告诉霍政在虎贲军发生的事。
这都过了三天了,也不知道霍政有没有担心……
钱宴植站在门前,看着门前的守卫,仔细思考过后便迈步出门,不料却被他们伸手拦下。
钱宴植:“你们做什么,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么?”
守卫道:“您是侯爷的客人,侯爷交代了,您在绿梅园中养病,哪里都不许去。”
钱宴植的心头一惊,这是什么样的规矩,这不就是在软禁他?
钱宴植想要硬闯,也不知是药效未退的缘故,还是因为感冒时身上没什么力气的缘故,他竟然被守卫推回了屋内,甚至还带上了门。
钱宴植:“……”我遭遇了什么。
他整理好心绪,想要再次开门,却听见屋外传来房门上锁的声音,钱宴植这下是真的感觉到了危机。
李承邺回去了京城,却在绿梅园将他软禁。
钱宴植:‘系统,现在怎么办?’
【坐以待毙】
钱宴植:‘靠。’
【系统已屏蔽脏话】
钱宴植:‘……’
想是刚才的一折腾,钱宴植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回到卧房再度躺下,静静地整理这两天所遭遇的事。
早上的那碗药肯定不止是治疗风寒,想来应该还是有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他睡了一整天。
但是他与李承邺无冤无仇,他又为何要算计自己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钱宴植:‘系统,咱们现在捋一捋,咱们是为什么去是虎贲军。’
【为了查虎贲军中失踪的士兵】
钱宴植:‘最后查到的是虎贲军的蒋寒杨与巡防营统领贺章建利用失踪的士兵参与谋反。’
【玩家逃离虎贲军军营,晕倒在绿梅园三天】
钱宴植:‘然后李承邺对无辜的我下药,将我软禁,不让我回去京城。’
钱宴植沉默,总觉得整件事情迷雾重重,却又到了柳暗花明的时刻,只是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是为什么。
【为什么玩家不试着假设,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
钱宴植笑道:‘假设什么,假设是李承邺要谋反么。’
一言既出,钱宴植的笑容当即便僵在了脸上,原本脑子里一团乱麻的线索,忽然就串联在了一起。
可若是李承邺想要谋反,他在朝中并无官职,又是如何调动虎贲军与巡防营的呢?
况且五年前他父亲就因谋反而被诛杀,他也是因为太后以命换命而活下来,甚至还保留住的爵位。
若是他再谋反,那么会是为他父亲报仇吗?
“霍政……”钱宴植呢喃,忙从床上坐起来,“如果他真的要谋反,虎贲军与巡防营都在李承邺手上,那么霍政怎么办,我若是当天回去京城告诉霍政,那么他就会有所防备,难怪,难怪李承邺想要将我留在绿梅园,难怪。”
钱宴植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刚出卧房的门就停下了脚步。
若是他现在要溜出去,势必会被他们围追堵截,所以他得冷静,挑个合适的时间再逃出去。
所以夜半三更时分,钱宴植在发现卧房窗户并未上锁后,便偷偷的开窗逃跑。
虽然有了系统的导航,却依旧敌不过绿梅园里的守卫,绿梅园的围墙还没翻出去,就被守卫逮住。
钱宴植站在墙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你们别来这么快啊。”
“侯爷又吩咐,一定要照顾好少垣君。”守卫首领认真的说道。
钱宴植叹息着,佯装要跟他们回去,却在半道继续往后门跑去。
当然,眼下他病弱的身体自然是跑不过那群身手不凡的守卫,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就将他围在了中间,将他带回了卧房。
这次不仅门上了锁,就连窗户也上了锁,势必要将钱宴植关在绿梅园中。
钱宴植在屋里站着,急的一直挠头。
他们严防死守,围墙太高又逃不出去,门窗皆锁,那么他该怎么逃出去呢。
钱宴植在屋中来回踱步,却又将视线落在了窗户上,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才道:
“喂,我饿了,你们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
第95章
房门被推开,守卫看着屋内的钱宴植道:
“这都半夜了,要是生火做宵夜,恐怕不合适。”
钱宴植扯过板凳大喇喇的坐下,靠在桌上:“这不是侯爷留我在绿梅园养病,你们这么怠慢,也行,侯爷何时回来,我都会跟侯爷说,他一走,这里的人就开始怠慢我,就连一口吃的都不给。”
那守卫看了钱宴植半晌,被他那有些无赖的神情也噎了半晌,随后才跟身边的人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往厨房走去。
钱宴植追着他的背影喊:“我想吃饺子,最好是现包的。”
那守卫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钱宴植得逞的笑着,又看着另外一位守卫关上了房门,不由大喊:“侯爷这是在软禁我啊,我到底是不是客人啊,怎么还上锁了呢。”
钱宴植一边喊,一边起身,朝门口喊了半晌,大都是关于自己被软禁和被守卫欺负的事。
门口的守卫双手捂住耳朵,实在有些不耐烦。
钱宴植勾唇笑着,嘴里依旧不停,一直絮絮叨叨,嘚吧嘚的说个不停,可手上的动作却很快。
和现代的窗户结构不同,比起铝合金的窗框,木制的窗户却是十分好拆。
即便是两扇窗户都上了锁,可终究还是有锁不到的地方。
钱宴植一边絮叨,一边拆了窗户,也没急着逃走,只是将窗户靠着放,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窗户已经拆了一半了。
钱宴植拍拍手,又回到门口,拍门继续道:“喂喂喂,我的饺子好了没啊,我好饿啊。”
门外的守卫双手捂着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钱宴植继续拍门:“能不能去催一催,我的饺子什么时候好啊。”
守卫背对着他,根本没有搭腔。
钱宴植哭嚎道:“天啦,我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把饺子做好给我送来啊。”
守卫依旧捂着耳朵不动如山。
钱宴植边说,边往卧室走去,卸下了窗户后,便跳了出去,按照系统规划的最安全的路线,避开了绿梅园的小厮随从,绕到偏僻后院。
停在那处被锁的院子时,钱宴植似乎想起这里曾经关着伺候过先太后的婢女碧螺。
钱宴植站在院落前,回想着那天晚上碧螺拽着景元说了他母亲的事,后来景元便开始跟霍政闹别扭,非要知道他生母的事。
“难道说……”钱宴植有些惊讶,却又不敢确定。
这李承邺要的似乎是为李昶报仇后,扶持景元登基,所以他才会利用碧螺来挑拨景元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钱宴植来不及多想,趁着现在更深露重,他打起了十足的精神,顺着绿梅园的角门逃了出去,不过后来又想了想这不太行。
绿梅园里的守卫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就像刚才他一旦逃跑,他就会被他们抓回去。
所以钱宴植只是站在角门处想了会儿,便又折返了回去,藏进了那个之前关碧螺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杂草丛生,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难道说,碧螺没有回来过么?”
钱宴植有些疑惑,却还是摸到了碧螺当初睡觉的屋子,还好,里面还有取暖的棉被衣物,也不至于让钱宴植大半夜的在这里受冻。
67/72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