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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慰朝阳(推理悬疑)——Exilecomet

时间:2020-09-19 09:18:11  作者:Exilecomet
  廉纤的毛毛细雨洒在他身上,抬眼一看,远处的人影全笼着一层薄烟,白矾石的路面好像抹了一层细腻的乳油。樰城的冬天其实很少见雨,下不多会儿就会停,虽然淋着无伤大雅,但寒风一吹,就刮得脸生疼。
  沈垣的外套是大衣版型的,敞着胸膛,冷风就往里头灌,孙覆洲没带围巾,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藏进高领毛衣里。
  这个天气没多少人乐意在室外呆着,所以街上的人也不多。孙覆洲哆哆嗦嗦地朝四周张望了一圈,买烟的副食店就在马路对面。不过这一段是可以供车辆转弯的路口,旁边还有一条小路偶尔有车开出来,如果是车辆多的情况下,路况会变得极其混乱。
  孙覆洲用衣领捂着脸,确认没车后便低着头疾步向对面走去。
  不过才走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个尖锐的女声大喊小心,孙覆洲下意识回头,刚远远地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叫喊的人是谁,他的耳后再一次传来巨响。
  震耳的碰撞声传来,孙覆洲先是一僵,随后就感觉到他的脊背如同落进了雨,密密麻麻地生出了一片寒意,从中心向四周发散,最后连头皮都在紧绷着。
  这声巨响很短暂,却牵扯出一道长而尖促的摩擦声,刺耳的噪音让孙覆洲忍不住想捂耳朵。只不过他眼睛比他的动作快,他看到这场动乱的两位制造者——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侧面撞上了另一辆面包车,虽然两辆车从块头来看旗鼓相当,但从质量来看还是面包车更弱一些,副驾驶的一侧已经肉眼可见的凹进去了。
  两辆车就这么相连着,直到平移到路边才将将停下。
  周围的路人顿时炸开了锅,惊讶的、好奇的、拍照的、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全都炖成了一锅粥,滚烫地浇在孙覆洲头上。
  他盯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一身热血回流,手脚都冰了下来。
  “沈哥哥!”王琴琴最先反应来,但她嗓子又细又小,费了半天劲都没能拨开人群。
  孙覆洲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差点平地摔个狗吃屎。
  虽说看起来好像是面包车损坏更严重一些,但事实上走近了就能发现,越野车也没好到哪儿去——它并非笔直地撞上,而是用驾驶位那侧的一角顶了过去,那侧的车灯早就沿着两辆车的偏移洒了一地碎片。
  孙覆洲踏着这些鲜艳刺眼的碎片,一路奔到越野车旁,他已经从窗户里看到了弹出的安全气囊,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车门就自己开了。
  沈垣深深地低着头,并没看到有个人距离他只有咫尺,半弯腰,仿佛在用自己全身的重量推开车门。
  还能动。
  面包车那位已经被抬了出来,那边严重的在副驾驶座,司机应该没受大影响。反倒是沈垣这边的伤势看起来更加可怖。
  沈垣抖着腿踩上车门下的踏板,下一秒,主力腿就软了一下,整个人跟泄了力似的往下栽。
  孙覆洲悬在嗓子眼的心刚落了一半,又提了上来,身体自发的动了起来,长手一伸,然后就被他撞了一个趔趄,退了半步才险险地扶住沈垣的肩膀。
  坚硬的骨头撞在他手心,竟生生地疼了疼。
  ——这人怎么这么瘦?
  接住人后,孙覆洲的脑子就只有这个无关紧要的想法。
  沈垣被安全气囊闷没了半条命,又被剧烈的碰撞震走了半条命,腿上的伤口也在那期间撕裂了,余下全靠坚定的毅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原本,他能坚持走下来的,如果不是腿上的伤扯着了。
  甚至在看到孙覆洲的之后,他坚不可摧的毅力,连塌带散地顷刻消失了。只有一颗尚在跳动的心,平稳地沉了下来。
  他闭着眼,身上暖洋洋的。然后,他半开玩笑地在孙覆洲耳边呢喃。
  孙覆洲不禁凑近他,才听清这句:“......孙叔叔,你欠我一条命。”
  “孙叔叔”本人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然后一言不发地仰天淋了会儿凉丝丝的毛毛雨。
  过了好一会儿,王琴琴终于从人堆里挤到了前线,却只见沈垣整个人都靠在孙覆洲的身上,脸深埋在他的颈窝,两只手无力的垂着,约是昏过去了。
  而孙覆洲一直用两只手拖着这个男人的后背,看着有些吃力,但始终尽力撑着。
  他脸上还闪着雨花儿,大声痛骂:“姓沈的,你他妈有病吧!把我过年买的新衣服都弄烂了!睡什么睡!”
  救护车是在十分钟之后赶来的,后面还跟着交管大队的、市刑侦大队的、以及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每个单位都派了几个人,然后就乌泱泱地把道儿都占满了。
  邱云和刘承凛赶到的时候,医护人员正把两个昏迷中的伤员往车里抬,交警和民警驱散围观群众,维护道路秩序。
  而孙覆洲则蹲在马路牙子上,一口一口地猛抽着烟,脸上带着血,旁边就是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
  淡淡的汽油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刘承凛先去看了一眼伤员,然后才走到孙覆洲跟前:“怎么又出事了,你俩八字相冲吗?”
  “可能吧。”孙覆洲木然地掐掉了烟头“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给,孙副,擦擦脸上的血吧。”邱云从后面探出身子,递了一包湿巾给他,并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脸上只给他看。
  孙覆洲这时候又不讲究了,拆了湿巾就胡乱擦了擦。不过动作做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用力猛擦了几下,皮肤一下子就泛了红。
  邱云想提醒,声音却越来越小:“也不是很多明显,用不着......”这么用力。
  看这一地的烟头,和一脸“别烦我”的表情,邱云见了都有些发怵——怎么好像出车祸的是他?
  蹲得时间有些久,孙覆洲揉捏着发麻的腿脚站起来,张了张嘴,竟一下子没发出声音。
  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并将王琴琴给他的钥匙交给刘承凛:“......王龙海他妹,说这可能是王龙海留给她的钥匙,你们拿回去验验,看看能验出什么。”
  邱云好奇地凑近看,一脸不可置信,刘承凛也是微讶,尔后妥善地收了起来。
  孙覆洲看了一眼救护车渐行渐远的背影,王琴琴已经回了家,他又说:“这场车祸,我觉得不大对劲,王琴琴跟我说,那面包车本是冲着我来的,沈垣临时加速,给它顶开了。”
  邱云掩着嘴,险些就要叫出了声:“怎么会!”
  刘承凛紧蹙着眉:“我去调监控。”
  面包车没上牌,也不知道从哪开过来的,两辆车的损坏都触目惊心,正被抬上拖车。
  孙覆洲重重地抹了一把脸,稀薄的雨雾被抹了下来,手心很快就微微湿了。沈垣最后那句故作轻松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甚至感觉口鼻都被空气掩严实了,透不来气。
 
 
第25章 卷贰•新绿(五)
  视频分析室的大屏幕上,某一个瞬间被人逐帧分解放大,不断地回放。
  视频上能看的出,黑色的越野车在一开始几乎是和面包车平行的路线,并且距离很远,但沈垣艺高人胆大地直接在城市道路上加到一百二十迈,打满方向盘,硬生生地把车身横了过去,顶上面包车。
  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甚至比在现场亲临的,更加惊心动魄,孙覆洲也是看了监控才意识到,什么叫劫后余生,什么叫虚惊一场——沈垣撞上去时,那辆面包车和他直接的距离不过一个车头。
  围观的民警都忍不住感叹:“我去,这哥们车开得挺溜啊!”
  沈垣的脸被放大了很多,占据了大半个屏幕,整个过程里,他都神色平淡,哪怕是去“赴死”的路上,都一般从容。
  孙覆洲很想撬开他的天灵盖,看看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给出的反应一点都不尊重危险。
  一个民警从外面走进来:“刘队,那个面包车司机已经醒了,测试酒精严重超标,说是中午喝了几口白的。”
  刘承凛把报告转给孙覆洲看。
  孙覆洲微微别开头,吝啬着目光:“沈垣醒了吗?”
  民警摇头:“还没呢。”
  孙覆洲问:“他应该没什么事吧?”
  民警不知道这“事”指的什么,只好都解释了:“这次的车祸面包车司机负全责,沈线索反而是做了好事,至于他的身体情况……医生说很快就能醒,不过腿上的伤口感染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时,一个检验员过来敲了敲门,示意刘承凛过去。两人低着头说了些什么,很快,刘承凛就点点头,走进来说:“队里派一个人盯两天那个司机。孙覆洲,你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门外。
  刘承凛解释道:“你给的那把钥匙有血迹,他们正在做DNA比对。”
  孙覆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刘承凛又说:“还有,你让邱云查的有一些结果了。”
  他这才有点反应,疑惑地看了过去。
  刘承凛说:“王龙海除了在黑啤酒会所工作过以外,还在一家酒吧当过服务员,但他那个时候还未成年,改了个名字叫周海。”
  孙覆洲沉吟:“和周力说的一样。”
  刘承凛按了按睛明穴,是正在烦闷的动作:“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王龙海的手机里还真找到了一条被删除的威胁短信,内容是用黄毛的死因,和他妹妹的安全……逼他自杀。”
  孙覆洲双手环着胸:“尸检的结果表明,王龙海在死前一段时间里曾吸食过毒品,上头之余,加上一条威胁短信,足以造成精神恍惚而自杀。”
  见刘承凛没有反应,他又继续推测:“有没有可能,王龙海就是在某人的帮助下躲了起来,先告诉他是避几天风头,但等警方查了一定时间,又跟他说警察可能查到了他头上,这种情况,要么自首,要么自杀。不过,当然还是死人嘴最牢。”
  新型毒品目前只知道黄毛手里有,但黄毛已经死了,还有货的,就只能是黄毛的上家。先挑拨王龙海杀了黄毛,又教唆王龙海自杀。
  “我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问题。”刘承凛忽然出言打断他,“为什么一定要他们两个死?”
  “因为……”孙覆洲噎住了。
  冒这么大风险弄死两个人,还暴露了这批刚流入市场的毒品,就为了让两个小鱼小虾自相残杀?
  孙覆洲猜测:“会不会他们俩人中,有谁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所以杀人灭口。
  “黑啤酒会所。”刘承凛提醒道,“到目前为止,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受害者就是沈垣,黑啤酒会所才开业没多久,就倒闭了,以至于他一心要帮警方揪出幕后的人。”
  孙覆洲觑着他,抿嘴不言,不赞同也不反对。
  “行了,先不说这个。”刘承凛挡下了他的打量,“我让人给你做了个锦旗,你送医院去吧。”
  孙覆洲缩了缩颈,忍不住嘟囔:“为什么是我?”
  刘承凛斜了他一眼:“人家救了你,不是你去谁去?”
  正巧,拿着锦旗的民警,已经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来。刘承凛将那卷锦旗直接塞进孙覆洲怀里,见他没抱紧,还使劲往他臂弯里按了按。
  在刘承凛的紧催紧赶之下,临近天黑,孙覆洲总算是抱着锦旗一脸不情愿地站到了医院大门口,除了锦旗,还提了三盒粥。
  医院大厅全是人,酒精味充斥着每个角落。
  按着护士给的病房号,孙覆洲绕了三四圈才找到沈垣住的普通病房。他的病床在最里面,挨着窗户,无聊了还能看看风景。
  孙覆洲摸到门口时,沈垣正被一个小护士扶着躺上床。
  小护士年轻的脸不悦地皱着,嘴里一直在絮絮叨叨:“三十二号床,你的家人呢?你腿不方便,老是一个人跑上跑下会容易扯到伤口的。”
  沈垣原本只是无所谓地听着,他不过就是住两天院,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需要人照顾。下一秒,他的余光瞥到了杵在门口的孙覆洲,立马就起了心思。
  他冲护士努了努嘴,示意孙覆洲:“喏,这不来了?”
  小护士向立在不远处的男人投去目光,并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想到后者心虚地躲开了视线。她这才瘪瘪嘴:“真是的,你都住了半天院,警察都来了,你男朋友居然才过来。”
  孙覆洲迅速弹了起来,疾走了两步:“我不是......”
  沈垣点点头,无怨无悔地说:“你说的对,但我不怪他。”
  小护士的眼眶都要湿了,吸着鼻子给他拍手背找血管的位置:“也不知道你图什么。”
  孙覆洲算是见识了,这男人的又一副新面孔。
  他提着粥迈步过去,虔诚地抓住他的手:“对不起,你也知道,我老婆怀孕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
  扎完针,小护士一秒都没多留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可能情绪要再饱满些,就能瞪着他俩吐两口口水。
  孙覆洲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安全气囊把你脑子闷没了?”
  沈垣微笑着摇头:“借你吉言,我还正常。”
  孙覆洲认命地叹了口气,把三碗粥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一个一个地揭开碗盖,香气四溢。然后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床边坐下,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说了三个字。
  沈垣一心放在面前的三碗热腾腾的粥上,倒没注意他说的什么:“你说什么?”
  孙覆洲脸憋得有些红,舔了舔嘴唇,放大了声音:“我说,对不起!”
  沈垣提了提嘴角,眉梢还未动。多难得啊!
  孙覆洲又把抱了一路的锦旗丢给他:“看了再一块笑。”
  酒红色的绒面锦旗,坠着金黄的流苏,走线制作得有些粗糙,线头都争先恐后地伸着。沈垣手腕一抖,锦旗展了开来,八个大字,熠熠生辉——光明天使,爱的奉献。
  据那个民警的说法是,定做锦旗的店当天没法出货,只能从现成的里面挑一个,于是他就独具慧眼地相中了这一幅。这也就是沈垣,换别人,他都送不出手。
  沈垣拎着锦旗,望了他一眼,孙覆洲也回望,俩人大眼瞪小眼,末了,孙覆洲先破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甚至抖着肩膀弯下了腰,笑声都隐在胸腔里。他伏在沈垣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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