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过,自己的玻璃心或许就是遗传的,饶是近两年自觉心肠硬许多了,但经常还是觉得自己弱小又脆弱。
留孙覆洲黯然神伤了几秒钟,刘承凛想起自己之前拿到的那块玉佛迟迟没有给他:“对了……那个忘了给你……”
孙覆洲抬眼看过去:“什么?”
刘承凛摸遍了自己上衣的口袋,然后又摸到裤子,发现东西不在身上。
奇怪……他东西一直放这个口袋来着,从邻市回来也没换衣服,放错口袋了?
刘承凛顿住了手,犹豫了一秒,还是打算找到了再跟他说:“……算了,下次再给你。”
孙覆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个究竟。
到点下班,刚走出市局,毫不意外地被沈垣堵了个正着。
这人自从扬言追他以后,却一直没主动找他,加上孙覆洲又在盯经典时代KTV,每天早出晚归,两人连面都没碰到。
不过这不代表这人在消停,反而这人小动作没断——每天他回家时,门把上就会挂有一份热腾腾的饭菜,除此之外,门口堆积的垃圾也会被人定期清理,偶尔还会有宵夜外卖直接送到市局。
不留言不署名,却搞得人尽皆知。
不是明目张胆地耍花招,而是细水长流的渗透,然而,当孙覆洲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人已经坐上他叫的出租车了。
孙覆洲在半开的窗户里看到了沈垣的半张脸,鬼使神差地就坐到了后座。
沈垣将手杖靠在车门,今天他特意换了身比较休闲宽松的衣服,方便在医院穿脱,和他平时的风格不大一样,之前颜色亮了些,总算像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样子。
距离两人上次险些滚床单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那股尴尬劲早就消失殆尽,反而还剩下了些唏嘘。
反正这两天,孙覆洲偶尔半夜想起来还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把道德线拉那么高了,况且打个炮应该不算不道德,毕竟又不是没打过……
孙覆洲的手边是他给人家买的那支手杖,他总算想起了沈垣的腿:“去复查?”
沈垣一直低头看手机,除了一开始,也没跟他有什么眼神交流。
此时就更没有了:“之前跟你说过了吧。”
不是反问,是陈述。
我告诉你的,你不记得,还问我……好意思问?
孙•好意思哦了一声:“干嘛叫我去,这点小事叫陈禹啊,我明天还有事。”
“干嘛叫他。”沈垣总算抬眼看了他一秒,“你明天有什么事?”
孙覆洲哼了一声:“有……关你屁事。”
两人一路上都是你呛我我咬你的气氛到了医院,孙覆洲又是习惯性地跑到沈垣这一侧,伸手扶他下车,虽然这条硬邦邦的、笔直的胳膊很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两人还在骨科这层的护士站遇到了个熟人,当初照顾过沈垣的小护士。
小护士替他们查了预约:“主治医生还有二十分钟,你们先等等吧。”
沈垣说:“好,麻烦了。”
许是闲的,小护士找沈垣聊起了八卦:“你俩还在一块呢?我还以为你得跟他分手。”
沈垣没挑破关系:“怎么说?”
小护士咋咋呼呼地说:“他之前还让我帮他看着你,结果你失踪了,打他电话都没用,半天才来,压根就不在乎你。”
沈垣失踪的原委,小护士到现在都不知道,但看当时的架势,肯定很危险,然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沈垣的孙覆洲,比警察来得还慢……不对,他一个警察来得比同行都慢……也不对,反正就是慢。
所以小护士一直坚信沈垣肯定会跟这个渣男分手。
小护士正嘈着呢,去抽烟的孙覆洲带着一身烟草味回来了,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他打量了两人一圈:“怎么,说我坏话了?”
沈垣无辜地说:“哪敢呐。”
孙覆洲伸出手指隔空点了两人几下,一副审嫌犯的口吻:“老实呆着,我去看看到几号了。”
沈垣嗯了一声,目送男人离开。
小护士旁观了一会,没忍住问:“你不跟他分手不会是因为,找不到1吧?”
沈垣同志对这类称谓代号知之甚少:“1?”
小护士说:“就是找不到攻——不都说吗,圈内资源优质1资源稀缺。”
说完她还不过瘾,看着孙覆洲离去的背影说:“上次的事虽然是有点渣,但这条件的确没得说……”
沈垣忽然矫正她:“我看你误会了。”
小护士一时没反应:“啊?误会什么?”
说起上一次,也就是他们俩有且仅有的一次运动。
孙覆洲的经验仅在外面蹭蹭,没进去过;沈垣的经验全来自早年看过的男女片,两个牛头和马嘴的对到一起,一会按我的来,一会按你的来,到最后,谁管谁干的谁,反正没少赔宾馆打扫费。
沈垣舔了舔嘴唇,眼睛微微眯起,这个表情换个人保证做得像个近视眼,也就他,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点。
“他是下面的那个。”
“……”
哇哦。
•
回去的路上,孙覆洲一再琢磨小护士最后那个眼神,死活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会对自己露出一副,好像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的,结果突然发现他其实是个男人的错乱神情。
始作俑者一声不吭坐在旁边看他费神。
想不通就不想了,孙覆洲打了个哈欠,开始没事教训起沈垣:“……医生都让你少下床走路,又差点错位,静养懂吗,少出去浪,我看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髌骨骨折本就难恢复,医嘱当初说完一个月才能下床,沈垣总共躺了大半个月不到就出院搬家,出院了更是待不住,上次复查就险些错位,这回又是,医生都差点建议截肢了。
明显的不爱惜身体。
沈垣表示自己是无奈之举:“那怎么办,又没人照顾我,哎……本来以为搬个家,人民公仆那么善良,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没想到……”
孙覆洲不吃他这套:“是你眼巴巴地跑过来,我帮你养狗就算了,还养你……这样,叫我一声爸爸,我以后几天勉强照顾你。”
沈垣咂了咂嘴:“可惜了,我只能叫你孙叔叔。”
这人没事就喜欢整两句,到现在孙覆洲对他管自己叫孙叔叔这事儿已经逐渐宽容了,爱叫就叫吧,左右都是自己占便宜。
回家时,孙覆洲又是把人送到家里,正打算走的时候,沈垣叫住他:“你明天有什么事?”
孙覆洲走到玄幻处停下,不是因为沈垣的话,而是因为玄关这儿被鞋子堆得有点无处下脚,因为沈垣没法弯腰,鞋没法回到鞋柜。
也只有他能帮忙顺手收拾了:“你到底想干嘛?”
沈垣说:“你明天不是休息吗?”
“我看你手里真有市局值班表吧?”孙覆洲白了他一眼,弯腰去给鞋柜腾位置,“我明天扫墓,扫墓,听明白了吗?”
“这么巧,一起去吧。”
孙覆洲搞不懂扫墓有什么巧的:“拜托,你看看日历,现在是三月,不是四月,我是怕清明节有加班才提前扫墓,你凑什么热闹?”
沈垣坦然地说:“没凑热闹,我这不是顺你的便吗?我可是你唯一的爱人啊!”
孙大爷被人翻了旧账,脸上一红:“操,我就知道她把那事跟你说了。”
沈垣说:“你敢说不敢认?”
孙覆洲被激得没法,破罐子破摔,甚至越描越黑:“认就认呗,多大点事儿,还不是关心你……切!”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也或许是这一秒被无限拉长,也可能是谁按了暂停键……反正,孙覆洲突然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几秒钟,时间变得格外的长。
沈垣笑了笑,冲他努了努嘴“……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吧。”
应该是不纠结这事儿了,前不久急着回家的孙覆洲,这会儿又听话地去倒水了。
沈垣接过杯子,忽然开口:“孙覆洲,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哪能不记得,一夜夺走了前后两边的处男,记忆尤其深刻,忘都没法忘。
看他难看的脸色,沈垣直接打破他的胡思乱想,并强行拉回气氛:“没说那件事,我是想说你冲进人堆里捞我那事。”
孙覆洲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所以呢?”
他可不想突然整什么回忆杀。
沈垣润了润嗓子:“其实我那时候我就看上你了,说真的,这个城市不大,长成你这样的人不多,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孙覆洲懒得跟他扯,扭头就走:“我知道我帅,用不着你说……走了。”
不过他刚转身,就被沈垣拉了回去。
“别着急,聊一会。”沈垣不紧不慢地松开手,手掌拍了拍旁边的沙发,仿佛知道他会留下一样,“其实那时候,我刚混出一点名声,跟朋友开的KTV连亏了三年,总算开始盈利,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加上华哥也眼红那个门面,我们没少干架。”
沈垣说起自己的事,就跟被课文似的,不是说机械,而是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陈述,不带感情的那种。
他喝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那时候华哥已经有赵颂当靠山了,我只有一堆不入流的小混混,总不能一直打架,他就到我店里找茬,一开始我也回击,后来小弟见风向不好,都不跟我混了,我一个人应付了几次,后来就想要不算了,店不要了,虽然那是朋友的一点心愿,但我一个人实在赢不了,也是那次,你跑来英雄救美……”
孙覆洲一板一眼地说:“纠正一下,英雄保留,美就算了。”
“好好好。”沈垣哄孩子似的,哑然失笑,“我当时以为你肯定是英雄电影看太多了,后来才知道你是个警察,还挺牛批的警察……别说我查你,我知道你也查过我。”
后半句话成功噎住了孙覆洲。
行吧,互查呗,谁怕谁。
沈垣说着说着,别开头,声音闷闷的:“咱俩的确不是一路人,哪怕你不是警察,一个公子哥儿跟我也不搭,但我还是想跟你在一块……只有看见你,我才觉得天是亮着的。”
以前的日子都是长夜,只有你来了,我才觉得亮些。
“让我在你身边待着吧。”
作者有话说:
总算整了个完整一点的回忆杀,我太菜了,这本的剧情写得有点乱,毕竟第一次,不过都看这么多了,大家包含包含(ಥ_ಥ)
小护士:哇哦
第54章 卷叁•繁花(十八)
“山上的山花开哎~~我才到山上来~~”
睡了一夜,孙覆洲已然卷着被子成了一只密不透风的蚕蛹,手机响了半天,他才拱出脑袋,迷蒙地看了一圈,总算在地上找到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孙大爷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看都没看备注,没好气地顶着鸡窝头接电话:“谁啊?”
电话里的声音清清冷冷,干干净净:“孙队,起床了吗?”
这句“孙队”一下子就把孙覆洲的瞌睡给吓没了:“干嘛啊?”
沈垣在那边说:“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扫墓?”
脑子清醒过后,前一晚的记忆就喷涌而出,昨天沈垣突然来那一通深情款款的告白,果不其然把孙覆洲吓回了龟壳里。
只好一起扫墓作为撤退条件,保全自身。
孙覆洲气笑了:“哎操,你这人真有意思,还特意打电话过来?”
沈垣催促道:“快点,我让阿平帮忙买了些扫墓用的东西,正在来的路上。”
孙覆洲一边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吐槽:“你这是把员工当小弟使唤啊?”
沈垣说:“你忘了,我是大哥。”
孙覆洲挂了电话:“好的,沈哥。”
这边跟沈垣说完,一扭头,沈垣的狗儿子发财正眼巴巴地蹲在床边看着他。
孙覆洲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头:“你不是人,但你爹是真的狗。”
发财:“汪呜~”
起床在家收拾了一阵后,孙覆洲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捯饬了像个小伙子出了门,手机上还有沈垣挂完电话之后发来的短信,说自己在家等,给他留了个门缝。
孙覆洲看着面前敞着一大半的门,有点无语凝噎……这是条缝儿?
他走进去,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看到昨晚被他清扫过的玄关,孙覆洲猛地想起自己昨晚离开后,发现手上沾到的莫名金粉,约是在鞋上沾的。
为了避免被沈垣撞见他在偷偷摸摸地翻鞋,孙覆洲便在蹲下解鞋带时,趁机看了几眼鞋柜里的鞋。
然而心虚作祟,孙覆洲只大致扫了一眼就站起来了。
大概是看错了。
孙覆洲换上那双客人的拖鞋,然后往沈垣房间里走。
——这才多久,他进沈垣家都跟进自己家一样了。
“沈哥——”
沈垣的卧室门开着一半,孙覆洲直接靠在门框上,伸手轻轻一推,然后就和赤着上身半躺在床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手动发泄的某人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孙覆洲:“……?”
沈垣:“……。”
被撞见了干事儿的沈姓某人,毫不知羞为何物,以至于在孙覆洲和他对视以后,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甚至在几秒钟以后,愉悦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将自己的子子孙孙用卫生纸一裹,团成团,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43/82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