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怎么会认识?
沈垣看了一眼录音设备,他知道录像并没有开,玩味地冲他勾了勾手。
孙覆洲犹豫了几秒,用眼神询问他。
虽然录像设备没开,但审讯室隔壁还有记录员看着。
沈垣还是看着他,他似乎很喜欢与人对视,尤其是说话的时候,不容人拒绝。
孙覆洲站起来,撑着桌面探出半个身子。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考了六百多分。”
•
传讯结束以后,这些被当做障眼法的相关人员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市局。
孙覆洲站在刘承凛的办公室里,扒着百叶窗叶,眼巴巴地看着沈垣被陈禹接走。
这个姓陈的推轮椅就推轮椅,伸手干嘛!
刘承凛凉凉地说:“别看了,望夫石。”
这才几天,这两人居然就搞到了一起……虽然之前也有预感。
孙覆洲看着陈禹的车逐渐开远,便没好气地甩开百叶窗:“你之前不还催着老子找对象?”
“我那是怕你孤独终老。”刘承凛又说,“之前你不是还看不上他?”
“不是看不上……”孙覆洲咬了咬两颊里的肉,唾液泌了出来,“他以前不像个好人,我怕我跟他在一块,有一天我会亲自抓他……嗯,顺便送监的时候还能看看我爸。”
刘承凛问:“那你现在不怕了?”
“怕个毛啊,先吃了再说。”孙覆洲果断反驳,“而且,我也会盯着他,就当是为爱情献身吧。”
刘承凛总结:“你就是意识薄弱……”
孙覆洲摇了摇头,一脸咱俩无法沟通的表情。
“对了,你记不记得那个旅馆老板娘的弟媳,也就是案发当天看店的女人?”
刘承凛问:“秦雯?”
“对,就是她。”孙覆洲说,“看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大对劲,长得挺漂亮的,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开副食店的男人,没什么钱,长得也一般。”
毫无可取之处。
刘承凛皱眉道:“但秦雯没有犯罪动机,她的背景也很干净。”
孙覆洲补充道:“所有人都没有……我知道你怀疑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张佳丽在进自己房间之前,有一个男人曾若有若无地注意过她。
名字应该叫……刘海。
第57章 卷叁•繁花(二十一)
会议室里,两层分屏上一边播放着刘海的询问录像,一边静止着旅馆监控的某一个画面。
“我叫刘海……四十五岁,老婆…离婚了,没有孩子,上个工作被老板辞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辞退我……张佳丽?没听说过,哦……你说那个小姑娘?我是多看了两眼,大冷天的穿条裙子,看起来精神也不好,当然会注意啊……警察同志,我真不认识她,之前也没见过……就是好奇才多看了一眼……”
询问录像并不算长,很快就播放完了。
根据调查,刘海的确没有作案嫌疑,所以问完话就被放回去了。
而另一边的静止画面正停在刘海扭头看张佳丽房门的那一瞬。
一名警员等视频全部放完之后说:“目前来看,他的确没有作案嫌疑,不过我们曾在他的行李中找到过一张经典时代KTV的宣传单,刘海的解释是随手接的,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联系。”
孙覆洲拿笔尖戳了戳纸页,刘海这人,四十多岁,没房没车没工作没老婆,一天到晚要死要活,说他杀人,不如说他会自杀。
再翻一页,是旅馆老板娘的弟媳秦雯,三十多岁,结过婚,没孩子,农村出身,学历低,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没其他优点,说话时还会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三个月前因为谈恋爱搬来樰城……
后面还有其他住客的资料,都是已经被排除了的嫌疑人。
孙覆洲想起张佳丽的那几个小姐妹:“……谢欣和徐灿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警员回答:“正常上下学,没有其他混混再找事。”
简直就像暗涌在掀起惊天骇浪之前才会有的沉默地平静。
会议结束后,又开始了各自说顺藤摸瓜的排查,刘承凛和孙覆洲开着车来到了刘海家楼下。
从旅馆搬走以后,他就租了个便宜的一居室住,除了必要的采买,基本不出门。
一般他会在下午晚饭前后出门,所以两人提前等在了楼下。
孙覆洲抬头数了一下楼层:“他今天还没出过门?”
“没有。”刘承凛回答,“对了,我发现这个刘海还有个弟弟,不知道是不是亲的,五年前死了,死于吸毒过量,意外溺亡在眉河,最后漂到了北聊区的水库里被人发现。”
孙覆洲习惯性地问:“是意外?”
刘承凛点头:“是意外,弟弟叫刘涛,是个地痞,本身就有毒瘾,意外坠河的河岸边也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孙覆洲说:“那他俩关系应该挺好的吧。”
“怎么说?”
“刘海不是说自己的父母早亡吗,还有个弟弟的话,说不定是亲手带大的,关系应该很好。”
刘承凛思索了一阵,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是不是真的还要再摸索一阵,便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说话间,不知道自己被监视着的刘海提着垃圾走出小区,丢垃圾的时候左右看了一圈,得亏刘承凛和孙覆洲及时弯下了腰,没被发现。
孙覆洲吐槽了一句:“他这么敏感吗?”
刘承凛接上:“之前没听说过。”
等刘海确认四周没人以后,车里的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坐直,只见刘海走进了路边的一个破旧电话亭,拿着话筒说了什么,大约一分钟左右,他就走了出来,然后和往常一样,朝超市的方向走去。
孙覆洲和刘承凛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他们排除嫌疑之前,警方之前盯了两天那些人,没什么动静后就没盯了,却没想到让他们俩误打误撞地看到了刘海偷摸打电话。
刘承凛当下就做了决定让李儒去查通话记录。
在这之后没多久,刘海就提着采买回来的蔬菜回了家,车里的两人又蹲守了一会儿才离开。
因为是刘承凛开的车,所以孙覆洲要求他先把自己送到家楼下。
然而就在开进小路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孙覆洲扫了一眼后视镜,总觉得后面一起开进来的白车,在不久前的也看到过。
巧合吗?
小路难以同时通行两辆车,路两旁又总有自行车电动车停出来,刘承凛便放慢了车速,后面的白车这时按响了喇叭。
孙覆洲又看了一眼,依稀能看见后面的车上是个女人。
——应该是他多想了……
他从车上下来时,白车从他身后驶过——外地车牌,孙覆洲收回目光,和刘承凛道了别。
“嗡——嗡——”
孙覆洲一边看着白车离开的方向一边接电话。
沈垣的声音传出来:“孙队,您再不回来,我可就冻感冒了。”
孙覆洲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冻……”
然后他就咬到了舌头。
脑子里尽是沈垣衣衫单薄的模样……哦,刺激。
•
挂断了电话,沈垣靠在窗边,眼看着孙覆洲走进小区,这才拿来了倚靠在窗台上的胳膊肘。
只不过临走前,似是而非地扫了一眼窗外的某个方向。
餐厅的饭香一直蔓延到了楼道里。孙覆洲闻着味往楼上爬,头一次回家这么心切。
沈垣家的门换了指纹锁,自从定下了关系后,孙覆洲的指纹也录入了,此后他进沈垣家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孙覆洲摁指纹,开锁,开门,一气呵成,长腿往屋子里一迈,发现沈垣正坐在餐厅里老神在在地吃着菜。
沈垣瞥了他一眼:“回来了?”
衣服……穿得好好的,上衣还是件高领毛衣。
孙覆洲微微喘着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垣就冲他一招手:“来吃饭……我刚看到有人送你回来的,谁啊?你们单位那个赵法医?”
孙覆洲憋住了一口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抓着筷子在桌面戳了戳,开始吃饭:“是啊是啊,盘条靓顺的赵法医,比你还年轻。”
语气中充满了怨怼,沈垣就当没听见:“盘条靓顺?那我是什么?”
“你?”孙覆洲冲他打眼一瞧,自家男友带着围裙,放下头发,要多贤惠有多贤惠,嘲讽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糟糠之妻。”
“嗤。”沈垣一声笑了出来,像是没想到有一天这词会形容自己,“为什么?”
“……踏实。”
孙覆洲闷头扒了几口大米饭,这桌饭菜很合他的胃口,沈•糟糠之妻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摸清了他的口味,原本被生活磨平的刁钻味蕾,这会儿又被沈垣养了出来。
上一个这么惯着他的,还是他妈。
沈垣莫名被冠上了人妻属性,心里一阵别扭,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别扭,只好不上不下的哽在嗓子眼。
饭后,孙覆洲自觉清扫了残局去洗碗。
水流温柔地裹着他的手,他则盯着水槽里的碗筷发怔。
冲刷下油渍,让水面泅晕着淡色的圆。
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关掉了快要满溢出来的水:“想什么呢?”
孙覆洲回过神,看见他身侧的沈垣:“没事,发了会呆。”
沈垣和他的身高相差无几,不过他的腿伤了,站姿不同,看起来就比他略矮一些,微微低下头,下巴正好搁在他肩上,微凉的脸颊贴着他的耳朵。
孙覆洲低下头,看到他虚环着自己的手,又不禁发怔。
他们似乎很少这么亲近过,无关暧昧,只是因为想靠近彼此。
沈垣又靠近了些,将自己的重量分担了一部分在他身上,而后者也可以承受着。
孙覆洲刷着碗,聊起了这两天的案子:“你知道吗,张佳丽的父母已经将她下葬了,也没有再催我们查案,可能再过不久,他们会有各自的生活,慢慢地不愿意再想起这个案子。”
沈垣的身心很轻,和他均匀的呼吸一样,扫过他的脖颈:“为什么这么想?”
孙覆洲刷碗的动作没停,一边说着:“那天的那些人,除了你……或者说包括你吧,他们都曾有亲人或朋友离去,但还有更多同样的,他们不愿意在面对这件事……”
沈垣说:“你觉得他们是遗忘了那些死去的人?”
孙覆洲侧头看了他一眼,但只看到了一撮头发:“也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他们没有遗忘,只不过我们办案其实并不全是为了死去的人,更多的是为了活着的人。”
沈垣笑了一下:“比如我吗?”
孙覆洲肯定地回答:“比如你。”
水流声再次哗啦啦地响起,溅了水槽边一圈,孙覆洲将洗刷干净的碗筷从清水里捞了出来。
他扭了扭腰,示意沈垣:“去坐着。”
然而沈垣虚环着的手却慢慢收紧,指尖摩挲着布料,并隔着衣服勾勒出了他紧实的腰线。
孙覆洲的体温很热,很暖和,沈垣的体温却常年比较低,尤其是四肢,经常是凉的。
于是他的手指就像汲取温暖似地往衣服里探去。
孙覆洲又拧了拧腰:“别闹。”
此时的声音里已然多了分急促。
沈垣的手掌覆盖着他的腰腹,掌心里的粗茧有些磨人,但又因为力道很轻,只觉得痒,还有烫——明明是冰凉的指尖,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沈垣一边动手动脚,一边还有闲情雅致提醒他:“……小心别把碗摔了。”
孙覆洲手上一顿,动作更快了——他都恨不得把水槽掀了,谁还管碗摔不摔?
孙覆洲哑着嗓子,侧着头吻他的发:“你腿没好,现在走还来得及。”
沈垣手上重重地掐了一把:“我腿就是断了,也能让你下不了床。”
孙覆洲放好最后一个碗,突然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他一边擦手一边说:“谁让谁下不了床?”
沈垣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提醒道:“孙队,我是伤员。”
厨房的水声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错乱的脚步声,房间门被谁一脚踹开,木床发出喑哑的吱呀。
孙覆洲居高临下地盯着被他轻易压制的人,只觉得小腹里烧着腾腾的火。
很快,他俯下.身,在人耳畔轻咬。
“就因为你是伤员,我照顾你啊。”
第58章 卷叁•繁花(二十二)
镜子上的水雾还未褪完,倒映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被子皱巴巴地裹着他们,上面还有翻着面儿的内裤,皮带吊挂在床头,整个扭成了怪异的形状,表面的皮都扭裂出了细纹。
窗帘并不遮光,所以天一亮,明晃晃地阳光就大片大片地铺洒在了床上,便是闭着眼也不大顶用。
沈垣睡眠浅,没一会儿就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抬手遮在旁边的男人脸上。
孙覆洲也警觉,那只手刚盖上来,脑袋便动了动:“嗯……几点了?”
说着说着,又把脸往沈垣温暖的颈窝里钻去。
沈垣拿胳膊遮着脸,摸了半天才摸到地上的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沈垣的嗓子里裹着沙似的,说到最后嗓子眼都消音了:“七点了,你什么时候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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