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崇面前,秦雯知道不能说自己被盯了的事,只能想办法将周洋支开,偷偷商量。
不过眼看着周洋打算要同她离开了,李菲却在这时候粘了上去,从包里拿出了一包装了一沓照片的信封:“周哥,您和赵哥上次让我物色的几个孩子我都处理好了,您一边看一边和秦姐聊吧。”
周洋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姑娘,红玫瑰和蚊子血当然选前者:“可以可以,办得不错,我跟你赵哥挑挑,要不阿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秦雯为难地说:“……不好吧。”
她是周洋的人,办的事出了岔子,一定会算到周洋头上,她深知这个看起来儒雅温和的男人,血肉里是怎样烂透的骨头。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赵崇开了尊口:“莫不是有什么事,我赵某人不能听?”
秦雯被他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盯得发怵,不禁退了半步。
赵崇这个人很瘦,一般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都发了福,大着肚腩,头顶秃得根毛不剩,只有赵崇瘦得像个猴儿,皮贴着骨头,按说他这个地位的人已经是不愁吃喝,但他不论吃什么都长不胖。
据说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伤了肠胃,才落下这种毛病,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洋的脸色变冷了许多,淡淡地说:“赵总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眼下的情况,秦雯本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好巧不巧,李菲又不嫌事大地凑了上来:“周哥,我听说秦姐好像惹了什么人,被找麻烦了……”
秦雯微微低着头,用头发挡住侧脸,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然而李菲只当没看见。
周洋微微皱眉:“樰城有什么人你不能自己解决好?”
李菲还在喋喋不休地煽风点火:“对啊对啊,秦姐,有周哥和赵总给咱们撑腰,惹了那些小人物是不用担心的。”
秦雯总算是发毛了:“闭嘴!”
李菲被吓得往周洋怀里一缩。
“阿雯,你是长辈,别和小孩子计较。”
秦雯稳了稳神色,果断找到了解决方式:“赵总,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主要是我和周哥两人私下的一些'房事',我说出来倒没什么,只是怕赵总不乐意听。”
到底是共事多年的情谊,周洋那点癖好,赵崇心里门儿清,果然就没了兴趣。
“好吧,我去楼下等你。”
“多谢赵总。”
见赵崇坐上了下行的电梯,秦雯紧绷地弦总算松了松。
周洋看向她:“好了,到底什么事,说吧。”
“等下。”秦雯转而瞥了一眼李菲,“麻烦菲菲自己玩一会儿。”
周洋这次没给李菲撒娇的机会,捏了捏她的臀,下巴冲旁边一抬:“去吧。”
临走前,秦雯转头冲李菲笑了一下,好像再挑衅:看吧,姜还是老的辣。
后者倒没多余的情绪,反而淡然地很,这也让秦雯诧异了一秒。
不过很快,她的诧异就被周洋的话打断了:“好了,快说吧。”
秦雯将周洋从电梯前拉到墙边:“周哥,我被警察盯了。”
啪——
她的话刚说完,一个耳光就甩了下来,打得她眼冒金星,整个人直接歪到了一边。
周洋拽着她的衣领从地上拽了起来,从脖子以上开始电闪雷鸣,语气恨不得要吃了她:“你再说一遍?”
秦雯知道这男人喜怒无常,却不知道他这么快就发作,一个耳光让她脑瓜子到现在都在嗡嗡作响。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发抖:“周,周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洋拉着她,力气大得出奇,直接把她往墙面一摔:“你跟了我多久了,居然干得出这种蠢事?”
秦雯被晃得头晕,后脑勺紧接着“咚”的一声撞上墙面,心理和生理双重压迫快叫她喘不来气了:“周哥……周哥,我办事的流程和往常一样,谁知道这次却出了岔子,一定是咱们里面出了内鬼……李菲,对,就是她!”
周洋用力睁着眼睛瞪着她的脸:“李菲?你忘了,她还是你挑的,伺候我伺候的很舒服,你说她是内鬼?你当我周洋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松开秦雯的衣服,转而拽住她的头发,直接拉着她在地上拖行,一边拖着她一边轻声说:“阿雯啊阿雯,你忘了当年的事儿了?”
这一层楼是他们的办公区,零星的几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心腹,谁见了这一幕都只觉得习以为常。
秦雯被抓着头发,感觉头皮都要被揭开了,身体还在地面上拖来拖去,不时磕碰到什么。
但她丝毫没有想着挣扎,她任由自己被拽着,从办公区拽到走廊,拖过长长地一段路,甚至从李菲面前经过,她都再高昂不起来——
活着……活着……
没有脸面也好,什么都好,活下去就好。
作者有话说:
马上要产生交锋,所以这章算是过渡,没有沈哥和孙叔叔,大家不要忘了他们呀
第63章 卷肆•花繁(五)
简陋的会议室,仅仅一张会议长桌就占据了大半空间。沈垣环视了一圈会议桌四周的人,有一些是他熟悉的面孔,有一些他则完全陌生。
会议桌正中央有一张照片,平躺在他们的视野中。
周洋从金属烟盒里抽出一只香烟来,缓缓点燃夹在指尖,他微眯着眼,手指夹着烟在空中点了点,示意桌上的照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照片的内容是停在某个墙角的车,前挡风玻璃隐隐约约能看出里面有两个人。
乍一看这照片好像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清楚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地方可以将经典时代KTV看得一清二楚。
周洋在位置上坐下,缓缓地说:“据说我的这个小店被警察盯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原因是什么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们都是跟我时间比较长的人,都明白,做事呢,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干净点——可阿雯虽然做错了事,我还是希望给她一个机会,我会让菲菲来监督她将这事好好的收个尾……”
青灰的烟雾从他的鼻子和嘴里吐出来,最后腾腾上升,在头顶上化开。
很快,有人发出了异议,那是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他撸了两把头皮,皱着眉头说:“周哥,这事不小,动辄就会连筋带肉把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事业全部拉垮,要我说,就应该把秦雯换下来,她管事儿这么多年也够了。”
这个地中海大约是这个会议室里资历最老的一位了,说话也有分量,所以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倒是令周洋有些不悦。
周洋一半威胁一半警示道:“刘哥,不是我诚心要保她,阿雯跟我的时间不短,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换下她,再坐上来的……我可不知道是人是鬼。”
被称作刘哥的地中海提议:“要不投票决定好了,在座十二号人,超过半数,咱们就不换人。”
周洋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将手里的香烟直接碾灭在会议桌上,烫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
“……可以。”
这个房间里,如果说刘哥和周洋资历最老,那么剩下的人里,资历最年轻的应该就是沈垣了。
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混混坐到这儿,总共花了八年时间,直到最后两年,靠“卖给”陈禹,换来了一席之地。
经过两人的一顿提议,余下的人逐渐开始了窃窃私语,刘哥趁现在看向了没什么存在感的沈垣:“小沈怎么看?”
闻言,沈垣抬起了头,花胳膊斜着支在桌面上,一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样子:“哎呀,刘哥,我看秦姐也只是一时疏忽,处理得不太妥当,我也听说周哥已经教训过了,给个机会将功补过吧。”
果不其然,周洋听到这回答后,多看了他一眼——虽说是步废棋,但好在够蠢。
当然,不屑于沈垣的也大有人在,他刚说完,就有一声嘟囔想起:“切,一个残废小白脸……”
“小丁,可别这么说。”刘哥假模假式地劝道,“小沈也是为了咱们牺牲的,这不——把赵颂弄下来了,我们也算能松口气。”
“残废小白脸”沈垣似是充耳不闻旁人对他的嘲讽,甚至不影响他之后冲那人客套一笑。
虽然话题偏了那么两秒,但很快就被周洋正了回来。
根据刘哥的提议,所有人纷纷表了态,粗略一点,已然超了半数。
周洋摊开双手:“不好意思了刘哥,看来还是得按我说得来。”
刘哥此时也不再有什么异议,往椅背上一靠,歪着上半身,手就在桌面上把玩着钢笔,一双豆豆眼扫过每个人的脸:“……好吧,但我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有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其实只有当事者们心里清楚真正的意图。
走出会议室后,沈垣落在人群后面——他得做一个合格的残废。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洋悄然走到了他的身边。
“小沈啊,我看陈氏的那位女总经理和陈少的关系似乎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好?”
沈垣刻意走得很慢:“周哥,他们好不好跟咱们有什么干系,陈氏只有一个儿子,总不能偌大的家产给个女人吧。”
周洋按了按他的肩头:“这倒是,你还是和那个小少爷保持好关系,我们现在正是转型的时候,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做事。”
沈垣点头:“我明白,周哥。”
周洋侧着脑袋,将他脸上的坦然仔仔细细看进眼里,似是在考虑什么。很快,他就将手拿开了,别墅的大门就在前方,隐约能见日头正好,湖面波光粼粼。
就在沈垣从门口的保险柜里取自己的手机时,周洋又叫住了他:“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警察,能不能从他那打听到一点东西?”
有时候他该真舍不得把这颗废棋扔了,虽然不顶大用,却时不时又给他带点小惊喜,比如渗透进每个地方。
沈垣背对着他,稍微偏过头:“……那个警察只是一个小警员,也不知道参没参与调查,我回去套套他的话。”
周洋安慰似地说:“放心,等风头过去,黑啤酒会所的门面我还是会给你的。”
沈垣这趟来专门穿得人模狗样,标准的西装三件套,头上抹了厚厚的发胶,并将头发后梳,不过只是这样又过于正经了,所以西装也不好好穿,扣子刻意漏掉两三个不扣,头发也在造型好以后被他抓得乱中有序,一只手五个指头带了三个戒指,最显眼的还是中指上的一条吐着芯子的红眼银蛇。
周洋从他手上上扫过,他记得那戒指是前不久他给沈垣的,如今见他带着,也就放下心来——他偶尔会给一些金银珠宝给卖命的小弟尝尝甜头,沈垣混到这个地位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喽喽。
沈垣没有磨蹭,摇了摇手:“走了周哥。”
离开别墅以后,沈垣直接回了家,这几天孙覆洲每天都在市局加班加点的开会、查案,光是当年的两起失踪案,警方要筛查的人就数以百计,许多人都已经很难取得联系,这就更是大大的增加了工作量和工作难度。
不过今天孙覆洲却意外的没有加班。如今正躺在他家的沙发上看新闻。
沈垣一进来,孙覆洲就转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
孙覆洲问:“干什么去了?”
沈垣有点庆幸自己回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没有打扮得像个牛郎一样的出现在他面前:“去医院复查。”
“复查穿西装?”不过孙覆洲也不是好唬的,“而且你今天也不是复查的日子吧。”
“好吧,告诉你实话。”沈垣到他身边坐下,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家里套没了。”
“……咳咳。”孙覆洲清了清嗓子,“……这借口,你编花篮呢?一头的发胶味,滚去洗!”
得到特赦的沈垣如释重负,立马躲进了厕所。
电视上的新闻正在放一段采访,接受采访的是个女人,介绍说是省内有名的商人,姓陈。
记者问了一个关于慈善的问题,女人就此侃侃而谈,什么山区什么学校什么基金会……孙覆洲这才发现下面滚动的内容是关于某基金会在山区建学校,而这个女商人正是捐了钱的其中一位知名爱心人士。
正好这时候洗完头发的沈垣从厕所出来
孙覆洲指着电视问他:“这个基金会你是不是跟我提过?”
沈垣将干毛巾丢给他,自己则在他身边坐下:“是啊,孙队记性还不错。”
孙覆洲把毛巾盖在他头上,胡乱揉搓了起来:“那这个女的和陈禹是什么关系?”
“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沈垣说,“陈氏入股基金会,就是这位签下的合同。”
孙覆洲瘪了瘪嘴:“切,这些大张旗鼓做慈善的都是表面功夫。”
当年他爹还在位时,表面功夫做得最足,连他这位亲儿子都被骗得团团转。
沈垣被后面的男人薅得眼晕,没多会儿就抓住那双手,不让继续了:“行了,还没问你,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孙覆洲打了个哈欠,收回胳膊:“哦,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在审一个叫刘海的,发现他瞒了我们一些事。”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沈垣的反应,但后者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本来这事儿孙覆洲不应该说,毕竟也算内部消息,但他还是丢出了个饵。
——虽然意料之中的没上钩。
不上钩的结果就是自己丢的饵,自己还要圆回来:“……算是审出了点东西,所以队长心情好,把我们放回来了。”
沈垣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孙覆洲盯着电视上的新闻,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他身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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