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断断续续,声息明明灭灭,羼杂著不断散逸而出,却又被四周的绝对静谧无限放大(原谅黑夜女神的无知,她不曾吃下智慧果!),宛如潮起潮落时的海浪,反复叠加出远比潘神的芦苇笛,更令人心空的悦耳鸣响。
接受到感召,菲罗忒斯——那可怕的黑夜女神与黑暗之神的女儿,终于降临。然后,她的魔法,在纯白如霜雪的青年身上生效了。
比诅咒更可怕,比祝福更纯粹!属于菲罗忒斯的魔法近乎疯狂地侵袭着晏容秋那颗始终悬在半空中、无法落下的砰砰直跳的心(荷兰鬼啊,我不需要你的金币,只请你把它换成一颗冷冰冰的石头心!)——
听不见。什么都再不能听见。
左侧的月匈月堂中,好像有一座瓦尔哈拉殿堂,由生至死,由醉至醒,内心的神旅始终在足喿动轰鸣,无休无止,占据他所有的听力。
究竟是多么漫长的亲口勿啊。
几乎漫长到不知该定义为满怀爱意的褒赏,还是坏心眼的惩措。
直到晏容秋被亲得浑身酉矣车欠,眼尾泛红沁出泪花来,贺铸才稍微松开了些许,让他从几乎快气窒的空白中重回现实。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俯仰之间,一切早已改变。
这里的空气再不是纯洁干净,到处都充斥着两人信息素交纟只泛滥的香气,就算拼命大口呼吸,也不过扬汤止沸而已。
浇不灭心尖子上的火焰。
微微发着喘,晏容秋伸手回抱住贺铸的后背,把头抵进他的怀里,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如胶似漆的爱亻吕,无论何时都对彼此充满眷恋,片刻都不得分离。
“你真甜……真好……”
口月空中柔嫩脆弱的米占月莫被细密舌忝舌氏过,晏容秋不由变得口齿含混起来。他的声线清越冷冽,自带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感,现在却撒痴撒娇般地说着胡话,很容易激发人产生背德的彳正服谷欠。
“因为吃了您的糖,晏总。”
贺铸一本正经地回应着他,却又一次探了进去,慢慢舌忝过那细白的齿列,缠纟尧他温软稚拙的舌|头,那样的仔细,又那样的贪心,这哪里像在亲口勿,分明是攥取,是掠夺,是压抑已久后不可控的报复性补偿。
还有许许多多,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口勿到最深处,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口垂氵夜牵连出一线钅艮丝,月色下泛着光。
贺铸望着晏容秋,爱谷欠掩盖了他的苍白与憔悴,吐着热汽的薄唇是氵显氵闰鲜红的,覆着莹润水雾的眼眸是晶亮透明的。
他又俯下臉來,親見了親見他——蜻蜓点水一般,只在口觜角氵戔嘗車耴止,“寶寶,你喜歡我嗎?”
晏容秋懵懵地点了点头,又急不可耐地埋进他的胸膛,热烘烘地扌卜了个满怀。他也只是抱得牢,环得紧,不安分地足曾来足曾去,再没有别动作——应该也不晓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总之,能蜷缩在这个人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深海般的清香,就已是天底下最心满意足的事情。
只不过,当晏容秋想要松缓一点的时候,却惊觉自己根本没有可对抗的力量。动了一动,却发现其实对方把自己拥得更紧——
就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抢来了日思夜寐的稀世之珍。既是宝物,又岂有容他离开的道理?
反正,除了这双臂弯之间,世间再无安心之所。
下巴轻轻摩挲着晏容秋漆黑的发顶,贺铸又问:“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贺浔多一点?”
“喜欢你呀。”晏容秋抬起一根细长霜白的手指,趣味津津地去拨弄他的长睫毛。他的睫毛在浓黑中蕴着星星点点琥珀色的柔光,和那双眼睛奇妙地配了套。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短暂的沉默后,晏容秋摇了摇头,发丝擦过贺铸的脸颊,是柔软细密的触感,却偏在他的胸腔里拉扯出钝重的伤痛感,来回的,反复的,足以击退涌动澎湃的忄青氵朝。
这就是最真实的答案了。
于是贺铸缓慢又坚决地松开了手。
可晏容秋不愿意,像只害怕被抛弃的猫,执著地不愿失去那处温暖安心的所在。他艰难地不停开动着脑筋,以为是自己回答不了,所以才会被那人推拒。
“你好看……特别好看……”他仰起脸,焦灼不安地盯着贺铸,“还香香的……所以我喜欢你……”
晏容秋手臂越是用力,抱得越紧,贺铸就越是深觉他其实魂游天外,遥不可及。
“不是这样的,宝宝,不是这样的。”
那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今夜种种,抓不住,留不住,就像一场浅浅的幻梦。而梦的幽灵,终会随着天光破晓化为灰烬。
贺铸拨开晏容秋额前碎发,在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亲了亲,感觉如亲口勿一片剔透清甜的雪花。
是凝聚了一整个冬季的纯白美好。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多逗留一秒,再耽溺于美梦,也必须彻底清醒了。
希望深秋夜晚的彻骨凉水能起到一点作用吧。
从浴室出来,整个人散发着冰凉水汽,贺铸强忍满身寒意在晏容秋家上下找了一圈,却连抑制剂的影子都没发现,也没找到任何omega可能用到的药品。
不过,以晏容秋眼下的情形,那些东西也起不到半点作用了。
下定决心似地一咬牙,贺铸大踏步走回晏容秋跟前,张开双臂一把拘住他,随即低下头,嘴唇贝占上了他的后颈。晏容秋乖顺的挣也不挣,顺着他的力道垂下头,然后身体脱力一般慢慢下滑,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多么简单。
一個類似親見|口勿的口筮咬就能輕易崩氵貴他的身心。
在贺铸呼出的滚热气息中,晏容秋感觉自己正在鬲虫化,氵主入身亻本的东西霸道又弓虽劲,冲击着每一寸神经,覆盖过所有的血脉,将他的意识都消解于无形。
可是又好舍予服。
整个人就像坠入无尽深海,清凉的海水温柔包围着四肢百骸,还吹来了沾染薄荷与花香的海风,让他心甘情愿地不断往下沉,往下沉,穿过重重蜃景幻象与浮光掠影,一直要坠堕到那无昼无夜的海床(是指海洋板块构成的地壳表面)上去。
疼痛也好,忄青|谷欠也好,一切令他痛苦、不安、惶惑的存在,全都随着海浪远远消逝了。
再不复存在。
……
晏容秋慢慢睁开眼睛。
视界里都是来回游动的白茫茫的光线,好一会儿才渐渐退去。
熟悉的家里的天花板。
厨房里,隐约传来锅碗瓢盆叮当碰撞的声音。
怎么回事?
小徐阿姨这几天不是都带着小新在外面玩吗?
晏容秋不由直起身子。
不动不知道,一动他才发现自己手软脚软跟面条似的,眼前还亮灿灿的直冒金光,头昏脑涨得不行。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是贺铸。
晏容秋瞳孔一缩,怀疑自己还没彻底清醒。
“先喝水,等下出来吃早餐”
贺铸把手里的杯子递到他面前,很自然地转身出去了。
身上的那条小徐阿姨的熊宝宝摘草莓围裙,在清晨灿烂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扎眼。
晏容秋深吸一口气,他快要窒息了。
但就算思维已经被炸得外焦里嫩,晏容秋还是要忠实地秉承日常习惯,在清洁洗漱完毕后,仔细严谨地修饰了自己。
在这一过程中,他就像一台每天杀毒,保证高速运转的计算机,逐渐将系统程序重新恢复到完美无缺。
除却一点。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昨晚上车之后发生的一切。
断片了。
走进客厅,贺铸正坐在餐桌边等他,面前是精心准备好的早餐。他的手艺太好,光是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早上……好?”
眼前的画面太过诡异,明明不该出现,却又出现得理所当然,就好像……
贺铸是这个家女主人一样。
晏容秋打了个哆嗦。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早上好。”贺铸微微笑道。
晏容秋坐下,举起果汁喝了一口。
“嘶……”
果汁是鲜榨的苹果汁,甜中带酸,嘴角还有嘴唇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好像口腔里面也破了皮。
怎么搞的?上火了还是被狗啃了?
晏容秋有点不爽地想。
“贺铸,能否请你向我说明一下。”他抱着手臂往后一靠,“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贺铸身形一顿,轻轻放下手中的刀叉,抬眸看向他。
“简单来说,”就是我标记了您。”
???
晏容秋定住了。
仿佛一台计算机突然遭遇到一个超出它程序逻辑的高难度运算,于是它就:
死机了。
“你什么了我?”
“我标记了您。”
“谁怎么了我?”
“我标记了您。”
“你怎么了谁?”
“我标记了您。”
三遍。
不是错觉。不是幻听。
是真的。
晏容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后颈。
有一点疼。
浅浅的伤口底下,那颗小小的信息腺静静的动也不动。
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贺铸没有说话,从他的缄默中,晏容秋读懂了他的解释。
“你胡说!”
晏容秋的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黑眼珠忽然无限大,大成了两只深深的黑洞。
死死盯着贺铸,他又开口厉声道:
“受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的影响,我绝对不可能像其他Omega那样!”
不知是为了强调给谁听,他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
“绝对,不、可、能。”
命运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若非昨天亲耳从信任的医生那里听到确诊消息,他根本从未想到过,原来自己引以为幸的极度冷感体质,竟是来自无解之症的慷慨馈赠。
“还有,你,贺铸。”晏容秋黑沉沉的眼愈发森冷,目光跟冰锥子似的,直往对面那人的皮肉里戳,恨不得戳出个百孔千疮。
“你骗我。”
话一出口,他心里忽而涌上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也不纯粹是愤怒。
大概还有一点遭到背叛时受伤的感觉。
可贺铸又偏偏什么都好,什么都会,这就让他的谎言像一团甩在白纸上的墨点——更加刺目扎眼,更加令人如鲠在喉。
双手攥成拳头,牙齿发狠地咬到酸痛,晏容秋猛地站起身,做出一个斩截利落的送客姿势。
“你走吧。”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助理:失业了QAQ
本章BGM:赶快醒醒~快睁开你的眼睛~赶快看清~他甜得快要你的命~
(OK我知道又是暴露年龄系列……)
菲罗忒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女神;荷兰鬼是德国作家豪夫《冷酷的心》中的反派角色;蔚蓝门槛指天堂;圣彼得是耶稣的门徒,掌管天堂的钥匙。
不是我要这么写,我实在没办法了……
第32章 秩序分崩
贺铸离开了。
一举一动都在晏容秋的眼皮子底下。
偌大的客厅瞬间空荡了下来。
晏容秋坐回餐桌边, 苹果汁已经生锈沉淀了,熬得糯糯的皮蛋瘦肉粥了也已没了热气。
他一点都没有食欲,却也不想浪费这些食物, 于是只得扯了保鲜膜, 打算先放到冰箱里去。
一打开冰箱门,他不由微微一怔。
原来放在里面的一小盒冰贴已经被用完了,却多出两包用毛巾做的简易冰袋。
晏容秋摸了摸额头, 凉涔涔的, 身上也残留了些许脱力感,是发过高烧后的常见症状。联想到贺铸明显沙哑了许多的嗓音,还有发白黯淡的疲倦脸色……
他不会一整夜都在照顾自己……吧?
晏容秋“嘭”地把冰箱门关上了。
犹豫片刻,他心一横走进浴室, 站在镜子前一件件地把衣服月兑了, 皱着张嫌弃脸仔细检查皮肤上有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
这里没有。
那里没有。
后面……呼, 也没有。
除了后颈皮肤上那抹微微泛红的齿|痕,他浑身上下依旧是冰雕雪砌, 在浴室的灯光里,白得几乎有些吓人——
所以, 哪怕只被留下了一丁点的青红之色, 都是藏也藏不住的。
晏容秋松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系上纽扣。
幸好并不是每个Alpha都会像狗男人一样,对自己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贺铸应该真的是在帮助自己摆脱突如其来的特殊时期。
晏容秋思忖着,心里刚觉得好受一点, 忽然感觉像一脚踩空,发现了一坨硕大的盲点。
等一下,那贺铸是怎么判断自己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你好香啊……”
“别走……”
“我很难受……你能不能……抱抱我……”
“呵,有趣的男人。你是在勾|引我吗?”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你真甜……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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