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以我们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行动。”
“有道理。”秦朝若有所思。
季淮墨正好顺着台阶下,“既然如此,那便进去吧。正好给大军安顿一下。”说完就示意安钦扬跟上。
安钦扬轻笑一声,随后跟上他的脚步。他颀长的身影引来很多人注目,可是他浑然不觉,目光只追随着前面那个同样高挑但一身戎装的人。
大军正是进驻玉田县,府衙和县口处均派兵把守,这里的县丞在与奇丽大战的时候不幸被杀,底下官员也都死的死逃的逃。所以玉田一直属于无主的境地,等于谁占领了这里,谁就是这里的主人。这恰好省去了与府衙班子互相磨合的问题。
“好了,你先出去吧。一会把作战细节详细写一份折子递给我看看。”
“是。那末将就先走了,大帅您好好休息。”
“嗯。”
季淮墨打发走秦朝,心急如焚地关了门,还没转身就感觉到有一个热乎乎的躯体朝自己靠来。他心中一惊,赶紧下意识搂抱住那具躯体,触手的温度却十分地高,他不由得惊呼:“你发烧了?!”
季淮墨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又发烧了,会不会是不好的征兆,会不会是毒压不住了?
不料,安钦扬却是满不在乎,“没事,发烧是好事,一阵就好了。我就是......”
“怎么?”
“有点晕。”
季淮墨:“......”这还没事,他任命地撑住把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的身躯,费力地往床的方向挪去。
“你这样,晚上还能去吗?”
“我歇一会就好。”
“那我出去打水。”
“......”安钦扬按住了他的手腕,“淮墨,总穿着铠甲,不累吗?”
“你......不累。你等等,我一会就回来。”季淮墨对安钦扬时不时地抽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要一烧糊涂了就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于是他只安抚了他一句就匆匆跑出去打水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安钦扬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怎样。
季淮墨也没惊动他,甚至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拧干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动作已经非常娴熟。
安钦扬最开始确实是有点困,就小眯了一会,不料就这样睡着了。季淮墨给他擦脸的时候,他迷迷糊糊有点意识,但是由于精神太累了,睁不开眼睛。不过季淮墨的所有动作他都是有所感知的。
季淮墨给他擦完手和脸之后,又将毛巾叠成方块放在他的额头上给他降温,随后就感觉一阵困意也袭击了他。
于是他就趴在床边想缓一缓,结果没过多久竟也睡着了。
最后安钦扬醒了他都没醒。
安钦扬睡了大半天,感觉好多了,烧也退了,完全就跟没事人似的。他这体质有点奇怪,生病的时候很吓人,但是是可以迅速治愈的,甚至不用看大夫也不用喝药,大概是和他小时候服了太多药有关吧。
他撑起身子打算拿外衣披到季淮墨的身上,结果他一碰,季淮墨就醒了。他抬头,迷迷糊糊地看了安钦扬一眼,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倒是你,要不要上来睡会?”
“不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离我们的行动大约还有三个时辰,你可以好好睡。”
“不睡了。既然都醒了就出去吃饭吧,还是你要在房里吃?”
“……你愿意跟我一起在房里吃?”
“不然呢?殿下?为了照顾你这个病人,我可是牺牲颇多啊。”
“那可要在下以身相许?”
第114章 表明心迹
“……你又来了。”季淮墨转身要走,却被安钦扬抓住了手腕。
“淮墨,你还没有回答我上次的问题。”
“……”季淮墨挣了挣,一时没挣开,暗道安钦扬真是非人哉,不是刚才还发烧吗,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明知故问道,“什么问题?”
“就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光明正大地护着你吗?”
“太子殿下,你自己都还护不好自己,谈何保护别人呢?我来保护你还差不多。”
“好。那你愿意保护我吗?”
“……”论不要脸的功力,舍当朝储君其谁。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什么?”他别别扭扭地说道,声音十分小,若不是安钦扬耳力过人,几乎就要错过了。
他简直不可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淮墨?”
“……”
“淮墨?”
“怎么?”季淮墨不耐烦了。
“我没有在做梦吧?”安钦扬喃喃。
季淮墨嗤笑一声,“堂堂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我以前那个太子哥哥呢?”
“淮墨若是喜欢,我可以让他再回来。”
“不必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说什么?”
“我说,现在这样就很好,太子殿下,”季淮墨加重这四个字,“可以让末将服侍您用餐了吗?”
“乐意之至。”
于是,季淮墨就出去叫人准备晚餐。很快圆桌上就已经摆了几碗粥跟几碟小菜,这已经是他们这几日最“丰盛”的晚餐了。
不过安钦扬对这晚餐显然不甚满意,他皱了皱眉,不情愿地下了床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
季淮墨见他坐下来了,还特意从床边取来大氅给他围上,“夜晚风大,你刚发过烧,别用着凉了,还得我照顾你。”
“我没这么娇弱。不过,淮墨担心我,我很开心。”
“……”季淮墨的耳尖又慢慢地红了,他恨恨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谁担心你!少自作多情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秦朝和宋齐飞:“……”
我们错过了什么?怎么半天不见,这两个的气氛就那么奇怪?还有,刚才那是淮墨?该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来冒充的吧?
安钦扬端起饭来吃了两口,就不甚满意地放下了,神色也有些恹恹的。季淮墨不由得有些担忧,他也跟着放下碗,转过头问安钦扬,“怎么了?不合胃口?”
安钦扬摇摇头道:“没胃口。”
“……”季淮墨心知这是高贵的太子殿下看不惯这乡下的粗茶淡饭。唉,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过来的,也没见他开小灶啊。莫非,他之前都是这样每餐只吃两口就不吃了?!
想到这里,季淮墨不由得有些着急,又气这个人不懂得照顾自己。
但是眼下,他也只能按捺住脾气,尽量平和地劝道:“多少再吃一点儿,否则晚上的话没力气。”
安钦扬甚是嫌弃地撇过头,脸色严肃双唇紧抿,用行动来表达他的不满。
季淮墨不由得气笑了,他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强硬地凑到安钦扬的唇边,一定要他吞下来。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终安钦扬率先败下阵来,他张嘴含了这口粥,酝酿了一会之后吞了下去。
最后,在季淮墨的软磨硬泡之下,安钦扬总算吃完了整完粥,这让季淮墨不由得感叹,自己简直是在养儿子啊!
好在安钦扬这个人该靠谱的时候还是出发万一与狼群撞了个正着,引起动静很大,怕也是会惊动村民,而且还会引起不必要的伤亡非常靠谱的。
而围观群众秦朝和宋齐飞:“……”
总感觉他们不是错觉!这两人的关系一定是发生了变化!
吃过了饭之后,四个人就关起门来商量起晚上的行动。安钦扬建议是晚一点,最好是等全村人都睡了之后。可秦朝却说永义村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有狼出没,他们晚。
而安钦扬却很笃定地说,今天不是月圆之夜,狼群不会出来。
他是太子,秦朝不敢与他争辩,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季淮墨,希望他说两句。不料季淮墨却说,“安易说得没错。再说了,我们只要不发出动静,又怎么会惊动狼群呢?”
“这……”秦朝见两位决策者都如此坚持了,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最终,行动时间定在子时三刻。
至于人数的话秦朝是精挑细选了十员精锐,跟着季淮墨、安钦扬和他下去,至于晋炜和宋齐飞就镇守在府衙。季淮墨还不清楚安钦扬的真实本事,同时还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本来想让他也留下的,可是一对上安钦扬的眼神,不知怎么地,他就再也说不出“残忍”的话了。
他的眼睛真的有魔力,季淮墨想。
子时三刻,十三个人均是身穿一身黑色夜行服,轻装简从,在夜色的掩盖下往永义村急行而去。
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动静,他们都是步行而不选择骑马,彼此之间也不通话,而是靠打手势进行交流。就这样,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秦朝所说的永义村头第二棵大柳树跟前。
安钦扬比了一个手势,大家停下来。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看这三棵树周围的土地,颜色与其他不同,显然是新土。”
“那么这就验证你之前所说的,有人将这三棵柳树都挖空了,在里面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墓室,然后再覆盖上新土。可是,有两个问题,一,柳树中空,为什么没有倒,二,造你的说法,陈信死了至少有几十年,土怎么会还是新土?”
“这就不得而知了。一切迷题,或许只能等到下去以后才能解开。”
“那么怎么才能下去呢?直接挖开?”
“不,贸然动手,这柳树就倒了,我们都会折在这里。”说完,安钦扬就蹲了下去。
只见他着重绕着第二棵大树转了几圈,时不时用手敲两下,然后起身拍手道,“好了,可以放心下去了,这三棵柳树的根脉竟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怪不得下方没有足够的土壤支撑也能屹立不倒。”
第115章 下墓
“什么?!根脉若是连成一片,那我们根本就没有下去的地啊!”
“谁说没有?”安钦扬狡黠一笑,“根脉之外,一定别有洞天。”
“你的意思是……这所谓永义侯墓的范围,其实远不止这三棵柳树的范围?”
“说不定整个永义村下方都是呢。”安钦扬无所谓地说。
听在季淮墨耳里却是多么地匪夷所思。莫非这整座村,都是建立在一方墓之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永义侯当年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能让他的属下甘愿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建造这么一座惊世大墓来作为他的长眠之地,并且是在整座村庄的村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不,他们真的毫无察觉吗?
显然不是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整个永义村都是陈信当年部下留下来的后代子孙!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意味着季淮墨他们一会如果下墓的话很有可能被恶意堵住墓口出不去,如果不下,谁知道那些村民在哪等着他们?
“怎么办?”
“将队伍分为两半,一部分在上面,一部分下去。如果有什么动静也好互相报信。”
“嗯。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一到五,你们在上面守着,秦朝你也留在上面。我和安易带剩下的人下去。”
“不可!”秦朝简直要吓死了好吗?这两个人,一个是援军大部的大元帅,是军队的灵魂人物。另一个,更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无比,稍有差池,大概他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秦朝哪能让他们亲自去冒险啊?可是让他们其中一个待在上面也不妥啊,万一被村民包围了,也是个死。
秦朝开始觉得或许今晚的行动就是个错误。
可惜,这两人已经决定的事情,向来是不容别人反对的。所以,他在失态喊出这两个字后就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不放心道:“万事小心。”
他们这次出来得匆忙,竟没有找个向导,不过就算是找恐怕也找不到吧。为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安钦扬粗略看了一眼,便选准了下地的点,命人在那个地方小心翼翼地钻洞。
没过多久,地上就被钻出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幸好这土层果然不厚,很快就看到了墓顶。另一个人用取出长梯,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却惊讶地发现那下方的空间是如此深不可测,以至于梯子完全放进去了,竟然还够不到底。
安钦扬面容冷肃,“再加。”
原来他们带来的竟是可拼接的云梯,此时恰好派上用场了。季淮墨惊讶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惊叹于他的心思缜密。说真的,这些工具的准备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那么安钦扬一个从小养在深宫的皇子,是如何之前这些冷僻的知识的?他之前又是受了多少苦,才能这么通晓“世间百态”。季淮墨不觉得佩服,只觉得心疼。
勇士们按照吩咐拿出一个个梯子接了起来,直到接到第三个的时候,才终于触底了。安钦扬于是又命人点上一个折子扔下去,看那微弱的火光久久不灭,才终于下令:“下。”
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三个排成一排,首先顺着搭起来的梯子而下。第一个下去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把火把。
没多久,三人落地,查看四周没有异常之后,发了一声口令,安钦扬便对季淮墨说:“你先下。”
“好。”
季淮墨看了安钦扬一眼,也不多说,就顺着梯子一阶一阶地往下走,直到下到中后段的时候,回头看一眼身后,看到一个身影随着自己下来,这才放下了心,继续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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